第七章

目录:宫女皇后:陌上翠花钿| 作者:小海| 类别:其他类型

    第二日,九儿担心瑾嬷嬷提问,虽然昨夜一晚劳累,也早早就醒了。轻轻下床,披上衣服,就着窗前的晨光,把昨夜看过的书又重新温习一遍。

    早上翠云、翠缕收拾好,进来叫九儿起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窗前,忍者哈欠温书的九儿。

    “姑娘。”翠云轻声道:“该梳洗了。”

    九儿放下书,伸臂打了个大哈欠,冲翠云一笑,起身洗脸。

    翠云将书整理好,帮着翠缕给九儿梳头。九儿和丫鬟们都已经混熟,见翠云也来了,就开始淘气,拿起一个小玉罐子,扬眉看着翠云。翠云空手装着打开盖子,抠出一点抹在手心,双手搓匀涂在脸上。九儿笑笑,似很开心,又拿了小一号的玉罐子,看着翠云。翠云又空手涂涂嘴唇,抹抹脸颊。九儿更乐,拿起青黛,翠云装着画眉。九儿拿起一片口红,翠云装着放在唇边,抿出红唇。

    翠缕看这二人玩的热闹,不禁也好笑起来。主仆三人无声的笑成一团。

    待到要给九儿上妆时,九儿招手让二人俯近,轻声说:“不要玫瑰红,要杏子红。”二人看了九儿指着胭脂,恍然大悟。九儿的肤色偏黄,涂杏子红确实更好看一些。

    翠云偷偷向翠缕唇语:“小鬼头儿。”

    忽地翠云手腕一麻,却是九儿用指甲轻弹了一下。回头看到九儿指着镜子,唇语道:“我看得到。”翠云翠缕都捂着嘴,眼睛笑成一条缝。

    及至唐氏四姐妹受训的时候,瑾嬷嬷考察九儿昨夜看过的女书,九儿大展风采,虽说有些错误,也有些地方生疏,究竟与昨日有着天壤之别了。唐莞、唐莼吃惊,唐蕴瘪嘴,就连一向严肃的瑾嬷嬷也微微露出笑容。

    瑾嬷嬷向九儿点头,道:“九姑娘用心了。”

    九儿站起来福了一福,笑道:“谢嬷嬷教导。”

    “若都如九姑娘这样好记性,将来的教养嬷嬷不知会省多少事。”瑾嬷嬷笑着摇摇头,似乎颇多感慨。忽然正色道:“并非老奴迂腐难缠,实在是这女书对于我们女子就如四书五经对于男子一样重要,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这三从四德平常人家尚且重视,何况皇家。这女书不单要背诵,还要时时提点自身言行,就连睡梦中,也不可稍忘的。”

    唐氏四姐妹都点头应下。

    王氏这边房里正乌丫丫坐了一屋子人。二小姐唐薇带了儿子睿哥儿回娘家,正和一屋子女眷拉话。

    陈氏怀里抱了睿哥儿,问唐薇:“这次回来住多久?”

    唐薇笑道:“怕是要多住几天了,我公公主持今年的秋试,家里府里乱成一团,这睿哥儿又牛性,人越忙乱他越是哭。我带着他一点忙也帮不上,还净让大人操心,这不就干脆带着他躲回娘家了。恐怕等秋试结束了才走呢。”

    王氏道:“秋试,咱们家桐儿是不是也是今年?”

    一屋子女眷都愣了一下子,陈氏笑道:“可不就是今年么。桐儿最近都不怎么出门了,在家用功呢。”

    王氏嗔着唐桐生母周姨娘:“我忙着她们姐妹的事情,倒险些把桐儿秋试给忘了。你也不提着我点儿。”

    周姨娘笑回道:“桐儿那孩子不让人提起么,说不过是场秋试,自己用功就够了,没得闹得一家子人仰马翻的,太矫情。”

    陈氏点头笑道;“这孩子打小就是个省心的。想这次也错不了的。”

    王氏点点头,嘱咐下去;三少爷在书房用功,每日伺候饭食务必精心,另从自己厨房拨了烧的一手好汤的厨娘每日专为唐桐煲汤。

    陈氏和周姨娘都代唐桐谢王氏,王氏挥挥手,道:“我这个做祖母的别的帮不了孩子,就只能照顾孩子吃饱穿暖罢了。”

    唐桐在书房得了消息,少不得亲自来给祖母磕头。王氏等略问问唐桐的学业,唐桐站着回了,又抱着睿哥儿和二姐唐薇说了会儿话,方又回书房去了。

    王氏歪在榻上,道:“我的精神竟是不济了,怎么就把桐儿的秋试给混忘了。原先只想着照顾孙儿孙女儿周全,如今看着,竟不能够。”

    陈氏等只道王氏上了年纪,一时有些感慨。劝慰一番罢了。那佩瑶却道是因为九儿的事,王氏借题挥,指摘她的不是,脸色越难看起来。

    王氏只如不见,扭头对唐薇笑道:“可还要住你那院子?”

    唐薇笑着点头:“可不是想着我那院子呢,这次回来,要好好过两天宽泛日子了。”

    王氏一叠声的打法人去收拾,又对唐薇道:“你那四个妹妹现在都跟着瑾嬷嬷学规矩呢,等她们下学了,你们再见面吧。看看你那两个妹妹可是出落的好模样的。”

    唐薇笑道:“知道老祖宗偏心,我候选那会儿您可没这么精心过的。”

    陈氏笑道:“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淘气呢。”

    唐薇笑着出门,自去收拾屋子去了。众女眷也略坐坐就散了。

    王氏将佩瑶留下。

    佩瑶低着头坐在王氏下。

    王氏微微叹口气,道:“我这辈子心里头都存不住话,自家人更是不会藏着掖着。老二媳妇,要不你先说?”

    佩瑶面无表情,不一声。

    王氏冷笑,道:“那我就先说了。老二家的,你对那九儿可不算好啊。不错,当年铎儿因为月华的事,让你受了委屈。这些家里人都知道,但是九儿还是个孩子,你们闹起来的时候还没出世呢。怎么就能把过错归在个孩子身上呢?再怎么看她不顺眼,那孩子也叫你一声娘不是么。那月华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了,就真的不能放开手么?”

    佩瑶猛地抬头,盯着王氏,道:“婆婆说的好。那月华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了,可老爷他又一刻忘记过她么?我以为那女人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啦。可是没有啊,老爷他还是整日呆在书房,连正眼看我都没有过的。婆婆让我怎么办?我怎么能像对蕴儿、楠儿那样对待那个女人的孩子?我怎么能放开,怎么能不恨?”

    王氏探出身子,拧眉道:“二太太,你要这么想,那咱们就说道说道。当初铎儿娶你进门,一开始是怎样疼你怕你的,你不会不记得了吧。是,铎儿那孩子粗些,不会说话,你行动就给脸子,我们不是都没说过什么。家里媳妇管的严些儿,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我也不是一味偏私护短的婆母。这你承认么?”

    佩瑶想起刚嫁人的时光,却也不能否认。勉强点点头,不说话。

    王氏见她这样,知道她心里必是不忿,遂忍气道:“你就不想想为什么当初那样疼你怕你的铎儿,忽然就一定要娶月华不行?”

    佩瑶咬咬牙,竭力掩饰恨意:“还不是因为我老了,看厌了。她年轻,会哄人么。”

    王氏摇摇头,无奈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向后一仰,歪在榻上,幽幽道:“说一个女人年轻、漂亮,再怎么着都是有限的。到现在我都认为,那月华单论相貌,并不比你强到哪里去。你管铎儿没错,但不应该把他的俸禄都搜刮干净,男人外边总有个应酬吧。每次都要小声小气问你要,日子久了,他能不烦?你们外放这么多年,老二家的你可往家里拿过一针一线?可听铎儿讲,每年铎儿得的赏赐、下属家臣孝敬的东西,都拉到你娘家了。东西都在其次,只是寒了人心了。你脾气暴躁些也没什么,但不该为了一点子小事直闹到铎儿上司府上。同僚笑话,上司看扁,你让他日后怎么抬头做人?”

    佩瑶涨红了脸,抬头大声道:“我没做错。错的是他,他不该这么对我。”

    王氏心道:真是个混账糊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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