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二）

    虽说隔着屏风，十四王爷到底不好这个样子在坤宁宫久坐，略说两句就辞谢了皇后离去了，背上粘腻腻出了一层汗。刚出坤宁宫的门，小风那么一吹，十四王爷心中隐隐觉得不妥，方才情况尴尬，自己乱了方寸，说出口的话到底失了婉转，怕皇后心中不自在。转念一想，皇上已然答应的事情，料不会出什么纰漏。又惦记着昨天夜里皇上给看的那封奏折，遂向太后的慈宁宫去了，一心撺掇着太后出远门上香去。

    秦嬷嬷命人撤去屏风，接着给皇后松肩膀。

    那皇后将脸埋在绣枕中，半日不言语。旁边伺候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坤宁宫近来常常出现这种胶着的沉静，此次又与往常大不相同。皇后想把堂妹杨欣指给十四王爷有些年头了，总让老十四用各种借口推脱掉。今儿十四王爷巴巴的上门求指婚，却是旁家的小姐，连是哪个都说不清楚，皇后怎地不恼。

    忽地皇后抬起头，对秦嬷嬷道：“欣儿哪点子比不上唐家那些丫头？”

    秦嬷嬷倒不好回答，只冲着皇后赔笑。

    皇后倒也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来，想了想道：“晚些时候你家去一趟，问问看府里是怎么说的，再来回我。”

    秦嬷嬷连忙应下了。

    说话间听得外面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秦嬷嬷带着宫女忙迎出，喊着皇上万岁，乌丫丫跪了一屋子。

    孝宗笑道：“皇后呢，朕听说她身子不爽，来看看。”

    秦嬷嬷笑道：“娘娘些许中暑了，正寝殿躺着呢。”

    孝宗大步进了皇后寝殿，皇后胳膊支床，正要起身，将拜未拜的时节，孝宗已快步上前扶住了，道：“梓童快躺下，仔细起猛了头晕。”

    皇后一双玉臂攀住孝宗脖颈，娇啼一声：“皇上。”再无言语。

    孝宗脸颊抵了抵皇后脸颊，皱眉道：“怎么还是烫着，吃药了么？这些奴才们是怎么伺候的。”

    皇后垂泪道：“不怪她们，是臣妾自家不要吃的。”

    孝宗诧异道：“怎么就不吃药了，可又是犯糊涂了不是。”伸手将皇后腮边眼泪抹去，看皇后散着一头乌油长，脸颊酡红，星眸含倦，穿着一身嫩粉的竹叶提花茧绸中衣，敞着领口，露出里面浅紫色绣金莲抹胸，不禁心中一荡。伸臂揽过皇后，在唇上一吻，笑道：“咱们的隆儿都九岁了，你这当娘的就别撒娇儿了，让她们煎药去，朕喂你吃。”又悄声在皇后耳边道：“快些好了，朕今儿晚上来陪你。”

    皇后嘤的一声，扭身将孝宗搂住，将脸埋在孝宗怀里，不胜娇羞的模样。

    孝宗大笑起来，吩咐宫人煎药伺候着。

    秦嬷嬷领了旨，笑道：“皇上来了就好了，陛下说一句话，比我们这些没用的劝上半个时辰还有用的。”着急忙慌的下去煎药不提。

    孝宗又搂着皇后，细细的安慰一番。

    皇后抬眼笑道：“方才十四弟来了，求臣妾给指婚呢。”

    孝宗笑道：“是啦，昨儿朕答应下了。皇后只替十四弟操心了吧。”

    皇后想想，笑道：“那臣妾再去问问太后的意思。”

    孝宗道：“那也不用，太后明日想必就要出门上香去的，没有半个月回不来，皇后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十四弟自己求的指婚，旁人也说不得什么的。”

    皇后笑着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