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进京（四）

    唐桐和魏猛经久不见，当晚一壶小酒几碟小菜的就喝上了。

    唐桐问道：“伯父身子骨还硬朗？”

    魏猛笑道：“不瞒你说，我这辈子真能抵上我老爹一半就心满意足了。人都说老爷子遭此大难定是凄惶的紧了，嘿，我这趟广州去你猜怎么着？老爷子大碗吃饭，大声骂人，把地方上那群官僚们训得各个灰孙子似的。五十岁的人呐，每日里带着儿郎们练功习武，那叫一个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比在京城滋润多了。还捎带手儿给我妹妹定下门亲事，我这趟就回京接了她去成亲的。”

    唐桐被酒呛得直咳嗽：“你妹妹不用待选么，怎么敢就成亲了？论起来私自嫁女可是大罪。”

    魏猛蔑道：“户部那些混蛋说我老爹遭贬，连带着妹妹也没了待选资格。其实就咱们那白版皇帝，姑娘们送进宫就是生给糟蹋了。就没见过那么怂的爷们儿，怕娘，怕媳妇儿，怕丈人，怕兄弟，御史们兑桑他，他也能一声儿不出伸脖儿咽了。”

    唐桐叹道：“皇上也有他的难处。”

    魏猛道：“球，他但凡硬气一点儿，朝廷也不会乱成这个样子。三王爷现在出门都是半幅皇帝的仪仗了，杨太师结党谋私半个朝堂都是他的人。我爹倒忠心皇帝，还不是落得配东南。”

    唐桐笑道：“说好了不谈国事，你又气起来了。”

    两人一笑，碰杯饮酒。

    魏猛道：“听说不想入宫的姑娘们都向杨府送礼呢，说选秀那日姑娘身上做个什么记号就能让撂牌子。”

    唐桐笑道：“魏猛你也学坏了，没的打听这个。”

    魏猛红脸道：“谁打听了，这话都传遍了，我不过偶尔听了那么一耳朵。倒是你们家今年待选的姑娘多，要早想法子了。”

    唐桐笑道：“我们家都只听祖母的罢了。”

    魏猛笑道：“是，你们家老太太正经比爷们儿还强呢。我也算个混不吝了，只一见你祖母罢就两腿打哆嗦……”

    两人说说笑笑直到天亮。

    第二天唐艾病了，额头滚烫，两颊通红，唐桐又着急赶路，又担心唐艾的病，正没头绪处，殷氏话了：“不过是招了寒气，烧起来。捂捂就好了。”一行人就上了路。

    怕病气过了唐蕴身上，唐艾被安排在下人的车上。

    “还能躺着。”殷氏说。

    唐桐想了想，到底没说什么。动身时再三叮嘱车上的婆子们好生照看：“多给九小姐喂水，看着不对了就招呼。也别太吵了，让九小姐好生歇着。”

    唐艾躺在下人婆子中间除了咳嗽，一声不出。车上静得诡异。她心里清楚，方才是桐哥哥照看叮嘱，不然这会子指不定听到什么话呢。九小姐？家里的孩子都随大家子排行，唐艾行九，可不是九小姐。只是从来没人这样喊。桐哥哥这样说，唐艾也不禁惊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