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宫女（四）

    香椽急道：“哎，越说越不成话了。这要让掌事儿的听到，定罚你扳著提铃。那唐艾好歹也是安国公家出来的，你就不怕她日后记仇。”

    云桓笑道：“我既做了，自有我的道理。”

    唐艾出门后忽然想起水壶还在云桓房里，原打算取了出来，谁想听到二人对话，不禁心头苦悲：宫人说话最讲究礼数，偶尔有一两句高声尚且要被人制止，何况这样点名道姓的辱骂。真是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蹲坐在黑影里，流了一回泪，起身回房了。

    第二日热水烧得迟了，又被云桓责怪一番，丢给唐艾一堆衣服，命她当天洗完。

    寒冬腊月正冷天气，唐艾蹲在井边洗衣服，双手冻得通红。

    忽然从外间跑过来一个眉眼清秀的小太监，提了一桶热水，帮着唐艾添在木盆里。

    唐艾感激的抬头冲小太监笑笑，道：“小结子，谢谢你。”

    小结子羞赧一笑，提着桶出去了，不大会儿功夫又提了一桶热水回来给唐艾使。

    这小结子是两年前来的德仪殿，当时王总管领了八个小太监让仪太妃挑选，仪太妃看中小结子生的好，就留下了，日后才现原来是个结巴，一张嘴就磕磕巴巴的让人喷饭。

    仪太妃喜他为人机灵，手脚麻利，说话使人笑，便留在上房使唤。这小结子最怕上房的姑姑们，那些姑姑们一见着他就要逗弄取笑的，每每把小结子逗得双眼含泪了才放开。底下的小宫女有样学样也跟着欺负小结子，独唐艾肯轻言细语的和他讲些话，他说话结巴了，唐艾也没有取笑过。小结子心下感激，深以唐艾为知己，一有空就肯找唐艾。

    红果一般端着木盆来洗衣服，眼瞧着小结子帮唐艾一桶一桶的拎热水，心里不服，撇嘴笑道：“小结子，你把热水倒进井里，让德仪殿的人都使使吧，让我们也沾些光。怎么单唐艾洗衣服用热水？”

    小结子红了脸，道：“你……你想……想用就……就用。我……我我……再……再……”

    红果盘腿坐下，学着小结子：“我……我当然……要……要用了。你……你你……再……再烧吧。”

    小结子道：“对……对对。”

    红果老实不客气的把热水倒进自己盆里，踢踢桶，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烧水。”

    小结子笑笑提桶去了。

    红果道：“这小结子对你可真不错，我使唤他向来没有这么痛快的。”

    唐艾冲红果笑笑，接着洗衣服。

    红果道：“你听姑姑们说了么，咱们太子过些日子要庆十岁生辰了，各宫都在忙着准备贺礼呢。这两日太妃逼着姑姑们想送什么东西好，又要新鲜有趣，又要应时应景，姑姑们正头疼呢。”

    唐艾唔了一声，并不答话。

    红果无趣，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