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初见（五）

    当时唐艾进宫，王氏挑了府里最拔尖儿的这两个丫鬟给唐艾带着，翠云温柔和善、心思缜密、行事得体，翠缕性格直率、爽朗豁达，两人帮衬着定能护得唐艾周全。

    如今唐艾这般境况，对翠云翠缕二人总觉得愧疚，却还记得王氏当时应许下二人的事情：二人逾龄出宫后将二人风风光光的嫁出门，与自家孙女儿一样的。上次月芳仪那么一闹，唐艾顿时觉得自己身为奴婢，自顾不暇尤恐无端的连累了两个丫鬟，此番机缘巧合，若求了皇上将两人放出宫也省了一桩心事。因此上略略拿话提点二人。

    能让王氏看中的丫鬟都是敲敲脑壳脚底都会响的人，一听唐艾的口风就明白了。二人相视无言，齐齐跪在唐艾身前。

    唐艾大惊，忙拉扯二人起身。

    二人动也不动。平日里话最少的翠云说了：“姑娘，我们十岁上就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老太太对我们怎样我们自家清楚，且不说主子奴才的情分，就是自家长辈也不过如此了。后来老太太将我两个指给了姑娘，我们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老太太看得起我两个，好不体面的。如今进了宫统共也没有伺候姑娘几天，老太太交代我二人的事，我二人也没做得，姑娘怎好就赶我二人出去了……

    若老太太还在世，问我们一句怎么出宫了，艾姑娘怎么样了，可不叫我们二人羞死。知道姑娘是为我们好，可老太太当初既把我们指给了姑娘，我们就是姑娘的人，没个主子在宫里受苦，做奴才的先跑出去的道理。若姑娘洪福齐天了，有比我们好的伺候，我们自然不敢赖在姑娘身边。如今却又不是，姑娘好好的只说这些，可是不让我们活了呢……”

    翠缕跪在翠云身边，平日里那样爽脆的一个人，也哭得哽咽难抬：“老太太已经没了，我二人可不守了姑娘罢了，怎么就将我们撵出去呢，好狠心的姑娘。”

    唐艾心里难受，与翠云翠缕哭成一团，起誓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第二日，皇上想起来问唐艾要什么赏赐，外边太监报怡亲王求见。

    皇上还没答应，见唐艾作势要躲了后头，好奇笑道：“平白的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唐艾冲皇上做个鬼脸儿，依然往后头去了。

    皇上摇头笑笑，宣怡亲王进殿。

    怡亲王向皇上行了礼，呈上一册文章，道：“臣昨儿夜里守着范师傅做得的。”

    皇上看了笑道：“范老尚书的字越描摹的好了，真真能以假乱真的。他老人家看了这方略怎么说的。”

    怡亲王笑道：“范师傅只道此人当诛。嗯……昨儿范师傅还隐约提了一句开市的话。”

    “开市？”

    怡亲王回道：“是，开市。这北狄自太祖那年领兵北伐，战败躲到草原上也几十年了。这几十年他们也不大起兵戈，休养生息的慢慢也缓过来了，眼看着蠢蠢欲动的才让这钱缯小人得了机会。其实北狄人要的不过就是些东西，咱们干脆与他开市，用粮食布帛、茶叶瓷器换他们的牛羊马匹。先从道义上断了他起兵的念头。当然了，铜铁是肯定不准交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