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事发（四）

    今日是太后寿诞，后宫张灯结彩、花团锦簇的好不热闹，人人脸上都挂着笑模样忙碌着。这样的日子，没人会记得刚刚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妃嫔和一个尚未足月的小皇子。

    唐艾抱着腿坐在抱厦台阶上想心事，翠云过来劝了几回也没见动静，也就随她去了。对离世的人，人们往往念及他的好处，何况方君馨对唐艾也实在只有好处。犹记得三年前储秀宫里初次相识，馨姐姐一身鹅黄色裙衫，俏生生站在火红的石榴树下，冲自己温柔一笑：“妹妹！”自己脾气急倔强起来，总是馨姐姐好言劝慰。刚到御书房不久，馨姐姐献宝似地亲手将收藏许久的埙取了出来，有些得意：“替你好好收着呢，想着总有能给你的一天。”……

    三个姐姐里唐莞端庄、赵庆媛飒爽，而方君馨却是无比的温柔和善，说起来唐艾最喜欢亲近的也是方君馨。如今方君馨撒手去了，唐艾想痛快哭一场也不能够。

    唐艾猛的冲屋里喊道：“翠云，拿我的埙来。”

    一时埙取了来，唐艾面冲西坐了，心道：馨姐姐，这埙是你帮我收了三年，今日我吹与你听。你在天上好么。

    王氏说的一点不错，这埙听起来呜呜咽咽像人在哭，但此时没有比埙更合适泄心中哀伤的了。

    “唔呜……”如泣如诉的埙声一起，唐艾心中登时舒畅许多，闭上眼将心中悲伤、愤怒、屈辱、恐惧统统倾述出来，不知什么时候泪流满面，埙声里面倒夹了一半自己的哽咽。

    翠云翠缕并肩站在唐艾身后，默默地陪着掉泪。

    怡亲王失魂落魄的站在御书房抱厦门口：唐艾一身细白中衣，长披肩倚坐在台阶上，耳中明月铛一晃一晃的映着月光，面上满是泪痕，任由幽冷的月光洒遍全身，闭眼忘情的吹奏一件小小的黑色陶器――埙。

    皇上和怡亲王方才在甬道口听到的就是这个有些变调的埙声，皇上倒罢了，怡亲王马上就认了出来。

    皇上提着琉璃灯赶到的时候，怡亲王已经半疯癫的站在院子里了。

    皇上提着灯笼查看怡亲王脸色，疑惑道：“十四弟？”

    唐艾终于听到有人进来了，待看清是皇上和怡亲王两个，忙将埙收起，拉起袖子在脸上抹了两把，盈盈拜倒。

    许久，怡亲王缓缓将头转过来对着皇上，艰涩万分道：

    “皇兄，原来是她……”

    “彭……啪……”天上燃起了朵朵绚丽诡异的烟花，四周传来一片欢呼之声。普天同庆的时候，怡亲王却感觉一阵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