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维艰（五）

    迅转过头，唐艾又一次被抽空了。

    从未有过的羞耻感迅将唐艾淹没，头垂得低低的，心里被人用刀子绞着：怎么能这个时候被他看见，怎么能这个样子被他看见。现放着痴心痴意的他不要，巴巴的做了皇上无干紧要的后妃，放着和他纵情山水的好日子不过，跪在人家门赔小心么，怎一个贱字了得。

    唐艾这里羞恼欲死，后面几个男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几位王爷约了来慈宁宫看肃亲王，怎料遇到门口跪着个唐艾。

    安亲王和恭亲王先头在御书房没少见唐艾，兴致来了还赶着开两句玩笑，带几样女儿家的小物件逗唐艾一乐。如今唐艾做了昭仪跪在慈宁宫门口，两人尴尬着不知怎么应对。

    大皇子晋王封府后少回宫，和唐艾也不熟，只当是哪个犯了错的妃子在受太后责罚，也不放在心上。

    太子看到唐艾愣了一下，快步走进慈宁宫去。众王爷见太子进了慈宁宫也就跟了过去。

    看着眼前一个个江水海牙，团龙蟒袍的袍角或松快，或迟疑的消失。自始至终，唐艾没有抬头。

    不多时，太子跑了出来，待要扶起唐艾又觉出不妥，倒换了两次脚蹲下来与唐艾面对面：“皇祖母让你先回去，有事儿明天说话。”

    唐艾默默磕了头，起身离开。

    怎样的屈辱责难都没有关系，只是不能对她表示怜悯施舍。方才太子的示好击退了唐艾最后一丝自尊，一重重的委屈压过来，终于趴在轿内，委顿一团。

    第二日荣嬷嬷将唐艾带进慈宁宫。

    太后歪在贵妃榻上，旁边坐一个小宫女拿了美人棰给太后捶腿。

    唐艾进去就磕头请安。

    许久，太后吭的一声吊出一口浓痰，忙上来个小宫女拿痰盂接了退下。太后瞥了一眼地下，幽幽道：“哀家不见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典。你天天跪在门外头给谁看呢。昨儿几个王爷给你求情，哼，好大的面子。”太后的声音缓缓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唐艾道：“唐艾知道太后娘娘心里难受，三王爷……若能让三王爷醒过来，让唐艾做什么都行。”

    太后嗤的一声冷笑：“让你去死行不行？”与太妃不同，太后是消瘦的，干巴巴的高大身材窝在塌上也是触目惊心，福寿吉祥纹样镶领秋香色团花缎面对襟褙子，赤金撒花缎面蔽膝姜黄底子马面裙让太后穿出了刀劈斧砍的严峻。高高的孤拐后面是浑浊的老花眼，薄薄的嘴唇抿出老年人特有的冷漠尖刻。她不是开玩笑，她要愿意可以让后宫任何人去死。

    唐艾白了脸：“唐艾不怕死，只怕迦儿无人照顾。太后知道当娘的心苦……”

    太后咄的一声：“下去罢，以后不许跪在慈宁宫门口。凭什么做下个刻薄的恶名让哀家背着。”

    慈宁宫对唐艾的反感厌恶自玉玺出现那日就存下了，水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