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退婚（五）

    省亲一事商议的突然，安国公府旧年时虽接过唐莞省亲，又也预备过接唐艾，然短短两三日时候也闹了个措手不及。及至唐艾归省时，虽家境略有恢复，却准备的颇不及唐莞在世时，又赶上秋末，也没个好景致。唐艾只略坐船在湖上游兴一番，就来到王氏正室。

    王氏已去，正室改作陈氏使用。这陈氏是个省事的，室内陈设一如王氏在世时的样貌。唐艾看见了暗自忍泪。

    若不是有旨在身，唐艾是万般不想再见到殷氏的。

    下陈氏带着殷氏，刘氏，唐桐家的崔氏等下跪请安。穿红着绿，珠环翠绕的一屋人里，唐艾一眼就抓住了殷氏。算年纪，嫡母四十有三了，还是瘦高，头少得撑不住髻，候驾的时间长了残粉卡在皱纹里，还是习惯描画细高挑的眉毛，低眉垂眼的抿着嘴跪在那里。唐艾不禁大骇，她这样的可怜相竟换了一个人似的。

    印象里的嫡母新样会打扮，衣服饰永远散着刺眼的光晕，永远是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模样。她这样的不耐烦，走到哪里诸人都是万般讨好：“夫人，您今儿气色不错……”她出身名门，丈夫是堂堂莱州总兵，有资格瞧不上莱州城里那些土气的官太太，与她们往来时永远带着居高临下的口吻。她们又是巴结她又是恨她，背地里议论起来：“再出身高贵，再打扮时兴，老爷不爱瞧……”

    她未尝不知，只把怨气加倍泄到唐艾身上罢了。

    唐艾眼瞧着幼时的梦魇跪在自己脚下，只是更加厌恶罢了。

    唐艾只顾出神，哪里想到堂下内眷们跪的久了没理会处。还是二嫫看不过眼偷偷在灯影儿下拉了拉唐艾衣袖，唐艾方回过神来，忙命人搀起来。

    此时唐钊带着唐松唐桐唐楠唐槿跪在帘外问安，唐艾亦依了国体与唐钊对了寥寥数语。唐钊正领了诸男要退出的时候，唐艾忽然道家中省亲别墅的正匾需换个题目。

    唐钊等听了，忙传笔墨纸砚伺候。

    唐艾亲自执笔改了几个匾额名称，又写了几篇律诗才罢，由二嫫亲自传递给唐钊。唐钊接过手来暗自纳闷：明明送进去的是上好雪浪纸，怎么传出来的倒有一张白鹿纸写就的？

    略一恍惚就明白过来，忙贴身藏好，磕头道：“臣等谨记娘娘教导，定不负圣意。”

    唐艾见大伯父如此回答，只他已经省得，也就罢了。

    余下时间不过和内眷们聊些家常，说起迦儿引得诸人落泪。唐艾见唐桐新娶的崔氏温柔和善，颇有当年方君馨的风范，不由又是高兴又是感伤，索性将省亲别墅赐给唐桐夫妻二人居住。唐钊少不得又带了唐桐进来谢恩。

    省亲事毕，唐艾回宫谢恩奏请归省之事。及至回到毓殊斋时，赵庆媛已经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