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正月（五）

    那日皇上想起来找了谢荫亭问唐艾身子养得怎样。谢荫亭犹豫一下方道：“庄主儿这两日倒反复起来，颇有些肝气郁结的样子。”

    皇上叹道：“庄妃心太重，怕是短日子走不出来。”

    谢荫亭也不好说破，只胡乱点头附和下来。

    巧不巧那日午后，怡亲王打街市上买了全套的三侠五义小面人儿送进宫来，皇上见了喜欢，想着能带给迦儿顽，就去了景仁宫。正赶上皇后在景仁宫里教训唐艾，虽说没听见什么，不过瞧着各人脸色也能猜出大概。皇后神色尴尬，急急的就跪安了。

    皇上问唐艾：“她来了几日了？”

    唐艾受了一肚子气面如死灰，把怀里的迦儿交给乳母带下去，转过头来轻声道：“隔三差五的也没几日。”

    皇上气道：“怎么不早说，就由着她在你这里撒泼？”

    唐艾看着皇上，轻声道：“她如今不过是每日中午过来闹一场，忍忍也就过去了。再闹大了谁知道她又能想出什么幺蛾子。”拉着皇上慢慢走回到炕边，唐艾盖上被子盘腿坐下，淡道：“罢了，人家也没说错，我如今就是肚子里剩不了货的空壳子。”

    皇上语塞半晌，方道：“艾儿你别这么说，朕心里难受。”

    唐艾惨笑一下道：“臣妾知道这不是皇上的意思，臣妾也明白皇上有苦衷，不愿给皇上添烦恼，皇上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罢。”

    皇上一愣，道：“委屈你了。”

    唐艾强笑道：“皇上心里也不好过，臣妾能体谅。只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有时候想想活着真没什么意思。”

    皇上训道：“瞎说什么，小小年纪日子还长呢，不许胡思乱想的。过两日带你出宫散散心。”

    冬雪化尽西风干冷，朱红色的窗子被刮得霍霍朗朗的响，这个冬天竟是奇冷。皇上也脱了袍子伴着唐艾歪在炕上，唐艾展开被子裹住皇上两人轻声说话。不过一炷香不到的功夫，皇上就昏昏然睡沉了。

    皇上睡着了也是皱着眉，双手握成拳头样子。唐艾在被子底下把手伸进皇上小衣里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许久，她以为皇上已经睡熟了，就要抽回手。皇上闭眼嘟囔道：“别停。”原来他没睡着。

    唐艾叹口气，钻进皇上怀里。

    两人相依相偎。装了一天的样子，都累了，难得有个懂心思的人陪着。

    自那日皇上在景仁宫撞见皇后，皇后就再没来闹过。唐艾先是鄙薄，回头想想皇后也是可怜。盼着皇上回头，又不愿搁下皇后的架子小意迎奉，难不成这个时候还等着皇上像往日一般哄着劝着。与皇上恩爱的时候硬要装贤良，假意与他选秀女封妃子，；与皇上失和的时候又搬出娘家来，偏又没那份德行又没眼力见，总在最不恰当的时候祭出最不合适的那把剑。皇后被人恭维着挑唆着，终成了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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