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9章 大结局（下）终
目录：妻本风流| 作者：文苑舒兰| 类别：玄幻奇幻
凤迎曦比送葬的人早半天赶去皇陵，而就在昨夜北安王离开之后，凤迎曦从血影的手中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迟了三年多的信。
是先帝临终之前亲自交给自己的贴身太监，嘱咐那太监在楼濯宸死后交给凤迎曦的。
而信上的内容，却让原本已经麻木了的凤迎曦再一次震惊不已，也让她发现，原先这世上愚蠢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皇陵，奉殿内
凤迎曦站在了先帝的灵位之前，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像，心里只有一片的冰冷。
原来他早就知道宸哥哥不是他的儿子，他甚至知道的比承和太后更加的多……而这些年他对宸哥哥的一切疼爱一切的关心一切的信任，也不过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宸哥哥活不长。
他早也知晓汾阳侯的秘密，知晓汾阳侯夫人是燕家的人，甚至当年汾阳侯和承和太后之间的私情泄露也是他所为。
聪明如汾阳侯夫人，也不过是他的棋子。“父亲……”
许久之后，她缓缓地溢出了这个称呼，这个她想说很久但是始终没有说出来的称呼，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说出来。
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方才叫你一声父亲。
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才来看你。
我知道这世上，你才是最疼爱我的人，可是因为我的任性，因为我的自私，而让你带着遗憾离开，还有我腹中的孩子，下不了手……我知道我不应该生下这个孩子，可是当公孙青渊端着那晚堕胎的汤药给我的时候，我真的下不了决心去接……这是我的孩子……即使他不应该出生……
所以对不起！
可是……
我也无法原谅你。
宸哥哥即使不是我的亲兄长，可是他给予我的亲情给予我的关心，从来不亚于你。
……
公孙青渊、夜刹和陶吟风三人没有进奉殿。
奉殿是供奉皇陵当中供奉灵位的地方，先帝的奉殿，只有皇家成员有资格进入。
不过也因为不能进去，他们三人心急如焚。
陶吟风始终不明白为何楼濯宸最终还是活不下来，他问过了许多次夜刹在雪域高原上面的事情，但是，都没有得到答案，为此他甚至动了手，因为夜刹居然让凤迎曦自己一个人跟着那群不是人的人离开。
夜刹无话反驳。
两人打了一场，但是最终却始终没有解决问题。
陶吟风最终将怒火蔓延在了楼濯宸身上，说楼濯宸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自然这些话他只能在私下说，他心里清楚若是他当着凤迎曦的面说这话或许她会跟他拼命。
可是即使楼濯宸死了，却始终还是无法让陶吟风收起怒火，难怪之前楼濯宸的举动那样不寻常，原来早已经存了其他的心思。
可恨的是当时他们都没有发觉，竟然认为楼濯宸会心生歹念！
公孙青渊一直忧心着凤迎曦的情况，虽然如今她看似已经缓过来，但是，楼濯宸这件事对她来说可以说是双重的打击，谁有能猜到楼濯宸居然不是楼家的血脉呢？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凤迎曦走了出来。
三人上前。
公孙青渊见凤迎曦的脸色不好，“曦儿，我先给你把把脉吧。”
凤迎曦摇头，“我没事，走吧。”
“去哪？”陶吟风问道。
凤迎曦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去见燕雪遥。”
三人一愣。
凤迎曦没有在说话，有些事情是真的该解决了，父亲，不是我们的东西始终不是我们的……
在皇陵山脚下的一个茶寮内
凤迎曦见到了燕雪遥。
燕雪遥只身赴约，而这也是燕雪遥从墓中出来之后第一次看见凤迎曦，可是凤迎曦的模样却让他阴冷的面容上闪过了讶然，楼濯宸的死竟然让她成了这个样子？！
“你……”
凤迎曦此时的神情比燕雪遥这个死了儿子被追杀的人更加的难看。
凤迎曦笑了笑，“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说话了？”
燕雪遥眼中有着极深的疑惑，“你……”
“北安王杀了你的儿子，我很抱歉。”凤迎曦微笑说着，只是声音却似乎有些虚弱。
燕雪遥没有因此而勃然大怒。
“不过……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凤迎曦微笑道，“还记得那一日你跟我说过的事吗？你说，燕家的长子都是受到了诅咒，都会活不过二十七岁，那孩子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燕雪遥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边听了凤迎曦这话的公孙青渊三人却已经是变了脸色，他们想起了楼濯宸的最后期限。
二十七岁的生辰。
这般巧合？
自然，不会这样巧。
凤迎曦也是在看到了先帝的那信之后方才将一切的事情连起来，她看着燕雪遥，“宸哥哥出事之后，汾阳侯告诉我，他中了咒术，而且最后的期限就是二十七岁的生辰。”
燕雪遥霍然变色。
“当时我便觉得这个说法很是熟悉，只是因为那时候心太乱了，所以没有多想，当然，我也不可能将宸哥哥和你们燕家的诅咒联系上……后来，我从风兰一族取得了解除宸哥哥身上咒术的方法回来，可这时候，汾阳侯却告诉我，宸哥哥他不是先帝的儿子，和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凤迎曦缓缓地说道，丝毫没有在意燕雪遥脸上的震惊，“那时候我很震惊，可是为了救宸哥哥，只能忍下，其实，即便不是亲生的又如何？只要我当了他是亲哥哥，那他就是我的亲哥哥，可是，当我依着风兰一族所说的，用我的血以及宸哥哥亲人的血来为宸哥哥解除咒术的时候，却失败了，宸哥哥死了……他就这样在我的面前吐血而亡……这几日，我都以为是自己轻信了风兰一族，害死了宸哥哥，直到昨晚上……我方才发现真相……风兰一族没有骗我，解咒的方法没错，错的只是……宸哥哥他不是汾阳侯的儿子——”
燕雪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你究竟想说什么？！”
“他不是我哥哥，而是你的兄长。”凤迎曦看着燕雪遥说道，即便她已经信了这事，可是，话始终带着荒谬感。
其实听了凤迎曦说了这些，即便是公孙青渊等人也有着这方面得揣测，自然，燕雪遥也会，可是，猜测是一回事，接受却又是另一回事。
燕雪遥猛然站起身来，面容狰狞，“你疯了？！”
“是或不是，你可以回去问你的姑姑。”凤迎曦笑着道。
先帝在信上说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早就知道了楼濯宸不是他的儿子，而他之所以留着楼濯宸那是因为他还发现了另一件事。
承和太后和汾阳侯之间的事情先帝一开始就知道，一直不闻不问那是因为承和太后根本不值得他和汾阳侯翻脸，而在承和太后为汾阳侯生下了儿子之后，先帝原本是想着杀了那个孩子的，可是没等他动手，另一个人就先一步动手了，这个人就是汾阳侯夫人；汾阳侯夫人用另一个儿子将承和太后所生的那个孩子给换了，当时先帝并不知道汾阳侯夫人为何要这样做，直到后来，查到了汾阳侯夫人的身份。
而也是因为这件事，先帝留下了那个孩子，也就是楼濯宸。
因为先帝知道燕家的诅咒，也知道楼濯宸活不长。
信上，先帝还透露了另一件事，那便是，他是知道当年风兰云夏所做的事情……
燕雪遥无法接受盯着凤迎曦的目光几乎想将他给吃了一样，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当中浮现了当初赫伯临终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赫伯告诉他，他的兄长没有死，而是在汾阳侯府……还有不久之前姑姑极力让他在皇帝出殡途中下手，说绝对不能让皇帝的灵柩进入皇陵的话……
“不可能的！不可能——”
凤迎曦没有能够给出燕雪遥肯定的答案，而且还说出了另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你想知道为何燕家用性命下得诅咒没有应验在楼家人的身上反而应验在燕家人的身上吗？”
燕雪遥的脸庞已经是狰狞的可怕，“你想说什么——”他几乎是对着凤迎曦咆哮道。
“诅咒是应验了”凤迎曦一字一字地道，“你先祖诅咒的是楼苍月的后代子孙，而诅咒也没有弄错了对象。”
这话一出，更让听见的所有人震撼不已。
燕雪遥目光更是骇人。
“还记得当日在古墓中我拿到的那卷玉简吗？”凤迎曦却笑着道，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悲凉，“那是风兰云夏的遗书，也可以说是她的惭悔录……她在遗书上面说了一件事，当年北燕皇室并没有死绝，风兰云夏瞒着楼苍月救下了末代皇帝的一个妃嫔方才生出来的皇子，尔后不久，风兰云夏也生了一个儿子，也许是出于内疚，也许是想赎罪，或者，她疯了，傻了，总而言之，她做出了一件让两代人错位近百年的事情……她将两个孩子给调换了——”
话顿了顿，闻者之人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即便是呼吸声，仿佛也停了。
“也就是说，楼苍月死后，继承大夏江山的人，还是北燕的血脉。”凤迎曦依然笑着，泪水却也同时涌出。
燕家进百变的仇恨，不过是当年他们先祖一手导致的悲剧罢了。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楼沧月之后并不是不知情，风兰云夏临终之前给他留下了遗书，告知了他真想，可是，楼苍月却没有拨乱反正。
在玉简的最后，楼苍月添上了一句话。
汝之所愿，便是吾之所愿。
楼苍月争夺天下为的只是这个女人，所以，他全了她的心愿，让她能够毫无愧疚地离开，或许楼苍月之后也是做了另一番的安排，安排好自己的儿子，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他的厚待子孙竟然真的成了前朝的遗孤，从而展开了一场长达百年的复仇，背负了一场根本不属于他们的仇恨。燕雪遥根本无法接受，狠狠地拉起了凤迎曦握着她的肩膀，几乎想将她的骨头都给捏碎了一般，“你恨我可以，可是你不能说出这样的谎言！凤迎曦，你不可以？！”
凤迎曦看着眼前几乎疯狂了的男人，“我也想我是在说谎……”
可是事实却是。
公孙青渊等人见燕雪遥动手也立即回过神来上前，将凤迎曦从燕雪遥的手上脱离了开来，燕雪遥此时已经是近乎疯狂，所以公孙青渊三人的行动没有多难。
燕雪遥看着被三人护在了中间的凤迎曦，面容狰狞扭曲的可怕，最终没有继续纠缠而是选择了离开，凤迎曦没有拦，她整个人都靠在了公孙青渊的身上，即使已经将事情说了出来，但是，却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只是觉得，很累很累，她仿佛想就这样睡下去，永远不醒来似的。
“曦儿！？”公孙青渊见状脸色一变。
凤迎曦没有听见他的叫唤便陷入了昏迷当中。
“曦儿——”
出殡的队伍没有达到皇陵便遭遇了袭击了，而下手的自然是已经埋伏好了的无量门的人，不过北安王也是早有准备。
一时间，双方在离皇陵不远处的山谷上恶斗了起来。
在无量门的人群当中还有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的人，那就是汾阳侯夫人，她似乎是并不在乎光明长大地站在燕家人的一边。
燕雪遥从凤迎曦那里离开之后就前来找汾阳侯夫人。
汾阳侯夫人看着燕雪遥赶到只是不等她让他动手去杀北安王，就被燕雪遥给从打斗中拉了出来，在山谷前面不远处的树林当中，燕雪遥疯了一般质问了她楼濯宸的事情。
汾阳侯夫人震惊，“你怎么会知道？！”
燕雪遥看到了这个反应，就是知道始终是真的……这件事是真的，那那件事呢？那件事是不是也是在真的……燕家筹谋百年付出了无数的代价，却承担了一份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仇恨……
汾阳侯夫人见他这样很心急也很担心，楼濯宸死了她也很难过，她也没有想到结果会这样，她若是知道需要用亲人的血她早就会说出来，可是当她得知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现在不是为了这些事情伤心的时候，如今是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那燕家的大仇就真的报不了了……
她这样告诉燕雪遥。
然而，燕雪遥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燕雪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一样对着汾阳侯夫人吼着，像是一个孩子似的。
他将凤迎曦所说的话都给吼了出来。
第一次在亲人的面前落了泪。
汾阳侯夫人几乎心神俱裂，“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一定不会的！是风三那个贱人胡说，她想阻止你报仇所以方才会说出这样的谎言来！遥儿，你不能信，不可以信啊——”
燕雪遥没有给她回应，他的眼中一片死寂。
汾阳侯夫人继续吼着。
然而燕雪遥就好像是失去了灵魂了一样。
汾阳侯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自己是根本不信的，可是看着燕雪遥这样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却在此时，她猛然间发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丈夫，另一个是他的儿子。
而他们此时的脸上也是呆着惊悚的震惊。
汾阳侯的脸上还有着极深的痛苦。
他们是赶来阻止汾阳侯夫人行刺出殡队伍的，但是赶来之后却晚了一些，可是却未曾想到会听见这样的事情。
汾阳侯一步一步地上前走到了妻子的面前，“那孩子呢？”
她将那个孩子换走了，那如今那个孩子呢？！
汾阳侯夫人盯着丈夫好半晌，最后，咬着牙凄厉地喝道：“死了！你以为我会替你养大你的野种吗？我当晚将他从宫中抱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将他仍旧了山谷下喂狼了！”
汾阳侯扬手猛然打了汾阳侯夫人一个耳光，“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你又可曾对得起我？！”
这话，像是从心底吼出来一样。
百年前的事情他没有能力插手，可是二十七年前的事情……
那不过是一个孩子，她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她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一个女子？！
他是错了，可是，她若是恨可以冲着他来，而不是去伤害一个婴儿！
云沐泽站在一旁，双手紧紧地握着，眼睛盯着宛若仇人的父母，余光看着整个人跌在了地上的燕雪遥。
心里已经麻木的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山谷中的打斗开始往这边蔓延。
云沐泽作为唯一一个还可以保持理智的人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让所有人离开。
汾阳侯夫人不肯，云沐泽这一次没有顾忌什么，直接点了她的睡穴交给了汾阳侯，“她是你的妻子我的母亲！”
汾阳侯什么也没说，抱着妻子离开。
云沐泽看了一眼地上的燕雪遥，“是真的也不错，这样，你就自由了！”说完，随后离开。
燕雪遥终究还是回到了山谷的打斗中，即使他心里已经是相信了凤迎曦的话，但是却始终无法做到平静接受。
因为主子来了，无量门的众人士气大涨。
北安王渐渐地落了下风。
而在茶寮内，凤迎曦在公孙青渊的救治之下缓缓转醒，而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抓着公孙青渊的手，“去……阻止他们……去……”
“什么？”公孙青渊问道。
凤迎曦艰难地说着，“燕雪遥……在山谷中伏击……出殡队伍……阻止他们……更不要让他们……伤到了宸哥哥……”
“你别急！”公孙青渊说道，“你的胎相不稳，若是再出事孩子会保不住的。”
凤迎曦合上了眼睛。
夜刹和陶吟风开口说由他们去阻止。
公孙青渊点头，他这时候也离不开凤迎曦。
而在夜刹和陶吟风离开后不久，麻烦却出现了。
凤迎曦一直遍寻不着的凤如衣出现了，而且，她的目的是要凤迎曦的命。
公孙青渊怒斥道：“她是你的女儿！”
“她是我的耻辱！”凤如衣没有带着面纱，那张和凤迎曦极为相似的面容溢满了憎恨，一说完下一刻就动起手来。
凤迎曦挣开了安静，无悲无喜地看着凤如衣。
公孙青渊随即上前迎战。
可是若是只有凤如衣一个人他还可以应付，可是凤如衣还带着好几个手下，凤迎曦也动了手，可是不知为何自从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她的内力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蚕食一般，一点一点地失去，不过应对凤如衣带来的几个人倒不是难事，可是偏偏这时候她的胎相不稳，而她也不敢过多的动用内力生怕真的会如公孙青渊所说的那样失去了孩子。
凤如衣是想亲手杀了凤迎曦所以她的那些手下也没有对凤迎曦逼的太厉害，只是这样纠缠下去却也不是凤如衣想要的。
而过了没多久，另一个人出现了。
“母亲我来帮你！”正是素女。
因为素女的出现，凤如衣改变了策略，让素女和几个手下缠住公孙青渊，而自己去对付凤迎曦。
凤迎曦顾忌孩子只是和凤如衣过了几招便落败了，她靠着茶寮的主子，腹部的疼痛让她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惊恐当中，可是，凤如衣的利剑还是如期而至。
“曦儿——”公孙青渊几乎心神俱裂。
凤迎曦的呼吸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了，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她的这具身体的母亲，是真的要她的命，即便心里已经清楚，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叫了出声，“你真的要杀我吗？”
凤如衣的杀招没有半分犹豫，脸上依旧冰冷无比。
在这一刻，凤迎曦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护住腹中，护住那还未成型的孩子。
她闭上了眼睛，只是，痛苦却没有到来。
只是，血腥味却渐渐地在她的鼻尖蔓延。
“爹爹——”
一声厉喝划过了凤迎曦的耳边。
她蓦然睁大了眼睛，却惊愕地看见了一个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为她挡去了那致命的一剑，而这个人……他是……
凤飞扬？！
凤迎曦整个人都愣着了，看着他转过脸看着她，笑着问他，有没有事……她没有回应，身子顺着柱子往下滑。
而这时候，公孙青渊也解决了缠住他的人快步走到了凤迎曦抱起了她远离了几步。
凤飞扬看着这一幕，嘴边溢出了一抹安心的笑，转过了脸看着眼前还握着剑柄的凤如衣，鲜血从口中涌出，他再也站不稳了，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凤如衣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男子。
“爹爹——爹爹——”素女上前抱着凤飞扬的手叫道。
凤飞扬没有回答，只是靠在素女的身上看着凤如衣，嘴边始终带着笑，最后，这抹笑容成了永恒。
“爹爹——”
凤如衣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只是，她却似乎还是不愿意放弃去杀凤迎曦，猛然用力将利剑从凤飞扬的身体中抽了出来，然后指向了凤迎曦。
凤迎曦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凤飞扬，看着素女抱着凤飞扬大声哭泣，是啊，他们方才是真正的父女……
爹爹……
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耳边有人在说，曦儿别怕，爹爹在。
爹爹在……
那些为数不久的日子，他便是这般一次有一次地跟她说，可是如今……
公孙青渊一边小心翼翼地抱着凤迎曦一边防备着凤如衣。
只是，凤如衣还未动手，自己却先一步被偷袭了，而偷袭的人居然是玉无双，她的神情极为的憔悴，仿佛经受过一场巨大的伤痛似的，她的眼中充斥着恨意。
是啊，她的儿子死了。
凤迎曦就这样看着玉无双从一旁的树丛当中窜出，直接袭向了凤如衣的后背，就如同她的剑刺入了凤飞扬的身体一样，玉无双手中的剑，也从背后刺入了她的胸口。
没有一剑致命，但是，却也活不成。
素女又是一声凄厉叫喊，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对着下手的人手下留情。
玉无双被一掌给击飞了，但是却还没有立即毙命，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倒在了地上的凤如衣冷笑，“你也该死了！”
凤如衣似乎没有想到玉无双居然会对她出手，“为什么……”
“为什么？！”玉无双哈哈大笑，“你掳走了我的儿子，让北安王杀了我的儿子，你还问我为什么——”
凤如衣捂着胸前不断流血的伤口，听了这话却笑了，充满了嘲讽的笑，“你的儿子……哈哈……不过是一个被玷污而得来的孽种而已……一个耻辱……你居然……说他是你的儿子……玉无双……你果真是想下作的可以……枉我还曾经看重过你……”
凤迎曦一愣。
一个被玷污而得来的孽种？
凤迎曦看向了玉无双，只是还未等她看清楚她，更加厉害的眩晕随之而来，她再一次陷入了黑暗当中……
山谷内的一番恶斗整整持续了到了入夜，而北安王一方最终落了下风，只是燕雪遥在这时，燕雪遥却忽然间下令撤退，而同时带走了楼濯宸的灵柩以及前来送葬的已经被眼前的场景给下晕了过去被几个侍卫守在马车中的公主，楼濯宸唯一血脉。
而在燕雪遥离开后之后便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再找北安王的麻烦。
登基的还是北安王，还是前朝北燕的血脉。
凤迎曦再一次醒来已经是在凤府之内，而且已经是三天之后了，这一日也正好是北安王登基的日子，只是不知道风兰云夏和楼苍月泉下有知会不会死不瞑目，不过或许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了，又或许，他们早已经投胎转世，彻底地遗忘了这一段的过去。
不管如何，这个秘密最终随着燕雪遥的离去而再一次尘封在岁月的尘埃当中。
从公孙青渊的口中得知，凤如衣死了，和凤飞扬一起，他们终究还是死在了一起。
素女将他们带走了，临走之时还想杀了她，不过却不是公孙青渊的对手，玉无双没死，公孙青渊说这是凤如衣临终之时让素女这样做的，因为，她要让玉无双一辈子生活在痛苦当中。
燕雪遥最终选择离开的决定众人并没有多大的诧异，即使是凤迎曦也没有，真相便是这样，往往残酷的无法为人所接受。
燕家历代先祖为了复仇的信念一代一代地煎熬，可是最终却得到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真相。
他们的敌人是他们自己，而恨了近百年的仇人更是他们自己的先祖，而就是这个先祖，将近百年的仇恨加诸在了他们身上，让他们在炼狱当中苦苦挣扎。
燕雪遥离开了，只是已经登基了的北安王却还是不肯放过燕家的人，不管是为了报当年的仇恨，还是为了坐稳皇位，他都不愿意放过燕雪遥。
后来，凤迎曦方才知道北安王这样做还有因为凤如衣的死，原来当年，爱上凤如衣的不仅仅是先帝和凤飞扬还有北安王。
即使是汾阳侯夫人，甚至是云沐泽，他也不愿意放过，只是，他尚且动不了云家，可是通缉燕雪遥的诏书却可以下。
也是直到这一日凤迎曦方才知晓那一直爽朗刚毅的北安王也有这样阴沉的一面。
凤迎曦不知道素女将凤飞扬和凤如衣葬在了那里，她曾经派人去查过，但是最终了无音信，即使是夜刹，也未曾找到素女。
凤迎曦想素女应该是恨死了她的，她不但抢走了她心爱的人，还抢走了她视为兄长的夜刹，最后还抢走了她的父亲。
即使她也羡慕她有一对即使双方如何不合但是却始终疼爱她的父母。
在胎相安稳了之后，凤迎曦决定离开京城，临行之前她将凤飞扬假死一事告诉了九伯，九伯得知之后震惊，但是最终还是选择继续守着凤府，即使他知道凤迎曦或者这一辈子都不会回京城。
凤迎曦没有勉强他离开，她知道凤府对他来就是家。
在离开京城的前一夜，凤迎曦去见了云沐泽，将一些东西交给了云沐泽。
“为什么？”云沐泽看着眼前的东西，那张溢满了疲惫的脸庞满是震惊。
凤迎曦垂了垂眼帘，“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属于你们的，燕雪遥走了，我希望你能够留下，我也知道，你会留下，因为汾阳侯不会走，即使死，也不会离开。”
云沐泽沉默地看着她。
“当年的事情，汾阳侯虽然有错，但是，也罪不至死。”凤迎曦轻轻道，“而且，若是这些东西交代了当今皇帝手中，他……”她的话顿了顿，手缓缓地抚过了小腹，“就当完璧归赵吧……我只希望你不会重复当年楼苍月的行为。”
云沐泽握紧了手上的东西，“若是这是你希望的，我答应你。”
“云哥哥……”凤迎曦神色有些恍惚，“其实……”话终究没有说下去，“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云沐泽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之前，他还能说，即使他们再也无法走到一起，但是也应该还可以当朋友，可是如今，即便是这个，也已经成了奢望。
他身上同样留着她世仇的血脉。
以前，他是受害者，而如今，身份换了。
他没有资格再求她什么。
凤迎曦次日一早安静地离开了京城，而同行的还有夜刹和公孙青渊。
陶吟风如今已经脱不开身了，一开始陶老爷子对于自己儿子挖自己墙角和自己作对一事愤恨不已，可是同时也是欣慰，一向不愿意触碰家业的儿子终于肯伸手管了，他决定“一怒之下”将所有的东西扔给他，自己陪着自己那些爱妾过逍遥日子，陶吟风恨的牙痒痒的，但是却也悔之晚矣。
新帝在凤迎曦离开后不久就开始对云家发难，甚至下旨将汾阳侯夫人关入了天牢，只是，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后，在云沐泽进宫觐见了汾阳侯夫人就平安出来了。
凤迎曦那晚上交给云沐泽的是这些年她积累下来的各种势力人脉，即使是凤府的始终未曾启用过的暗势力也交代了云沐泽的手上，可以说她是将掌控整个大夏的权力交给了他。
北安王不得不做出让步。
而同时，西北出了叛变，幕后的主使着是楼玉舞以及原本已经死了的灵南王世子，自然其中也少不了凤如衣的手笔。
西北的军营是北安王的老巢，可是如今老巢出事了，作为新帝的北安王脸上无光，汾阳侯此时提出前往西北镇压叛乱。
新帝不允，但是朝中一众大臣几乎都同意，即使是已经和云家翻脸了的曲丞相也同意了，新帝只得再一次让步，汾阳侯带领京中的军队前往平叛，最后大获全胜，楼玉舞于战乱中被不甘被其驱使以及踩在头上的灵南王世子给杀了，而灵南王世子也在带着自己的残兵企图讨回灵州占地为王的过程当中被汾阳侯追上擒获，最后押回京城，新帝判了其斩立决的死刑。
汾阳侯这一仗虽然打得漂亮但是却也因为在战场上受了箭伤，身子不大如从前。
新帝下旨因汾阳侯劳苦功高特进封为汾阳王，一个月之后，汾阳王将王位传给了云沐泽，带着妻子从此消失在了汾阳王府中。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幽居深宫苟且偷生的承和太后自尽身亡，死后眼睛始终没有闭上。
新帝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但是最后还是给了她死后的尊荣，让她葬入了皇陵，只是，她入了皇陵之后没多久，新帝就让人私下将她移出了皇陵，在准备扔到乱葬岗之时，被云沐泽让人给拦住了。
最后，承和太后还是被重新安葬，虽然没有金银陪葬，但是至少也是得了一处安息之地而不至于暴尸荒野葬身狼腹。
云沐泽承继了汾阳王的爵位之后，也正式进入朝堂而不是和从前一样只是在幕后威迫新帝，凭借着汾阳王府多年的声望以及凤迎曦留给他的东西，云沐泽不但在朝堂当中地位日益提升，甚至还渐渐地将大周的兵权全部握在手心。
新帝是武将，论玩弄手段，他远远不是云沐泽的对手。
新帝的权力开始一步一步地被云沐泽蚕食。
期间，曲丞相还不忘想在将女儿嫁给云沐泽，可是每一次都被婉拒，最终，曲丞相恼羞成怒，加之新帝暗中示意结盟，他便在朝中与云沐泽恶斗起来，然而结果却远远出乎他的预料，几番争斗下来，曲丞相最终败下阵来，就在他准备拼命一击的时候，云沐泽先发制人，交给了他一个证据，一个证明曲轻希曾经和楼玉舞私下密谋的证据，楼玉舞能够这么快就倒了北安王的老巢除了凤如衣的因素之外，还有曲轻希的暗中相助，曲轻希憎恨云沐泽悔婚更恨凤迎曦横刀夺爱，被楼玉舞暗中挑拨，最终将曲丞相暗中查探得来西北几个重要将领的把柄交给了楼玉舞，让她能够控制住他们为其所用。
曲丞相对女儿的性命并不是很在乎，可是，却知道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云沐泽一定会以谋逆罪对付曲家，即使是新帝也不会放过自己。
最终，曲丞相只能承认落败，在两个月之后告老还乡。
丞相之位空缺下来了，但是云沐泽也没有这般大的胃口在掌控了大夏兵权的同时还想坐上丞相之位掌控百官，不过他却推了一个人上去，而这个人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陶吟风。
自从新帝登基之后，陶吟风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是却已经不能爬上岸了，因为陶家和朝廷的牵扯远比他所想像的还要多，而云沐泽入朝之后可以说也是对他予以重任。
陶吟风在接到任命的诏书之后气的眼睛几乎冒火，就在接到诏书的前一日他得到了消息凤迎曦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儿，他正打算去蝶谷，同时预谋好了长住，将京城的烂摊子仍会给他家老头子，他相信，有云沐泽在，老头子也掀不出什么大风浪来，可是如今……陶吟风忽然间醒悟过来，云沐泽这样的举动一定是知道他自己和凤迎曦没有可能就也连带着不让他好过。
诏书下了，陶吟风就是大夏最年轻的一位丞相，原本他真的想不管就这样走了的，但是云沐泽的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留下。
云沐泽说这一切都是凤迎曦所希望的。
陶吟风也不是想和云沐泽相斗，只是也没有忘记当初凤迎曦对大夏安稳的担忧，即使后来出了那样一件事，但是她能够将手中的权力交给云沐泽，也就是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
他只能认栽。
只是随后的日子当中，即使云沐泽反对，即使新帝屡次恨不得杀了他，他还是每年从京城中消失两个月。
燕雪遥自那日以后便不知所终，威震江湖的无量门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在世人的眼前消失，朝廷剿杀的军队到了总坛，见到的只是人去楼空之后的冷静，对此，新帝愤怒不已，同时也是极为的不安。
公孙青渊还是江湖上的人人敬仰的神医，不过却已经很少在江湖上行走，公孙家族的产业也都交给了心腹打理，据说他是得了蝶谷谷主的应允，正在蝶谷和蝶谷中的杏林高手切磋。
至于而夜刹的第一杀手之名也渐渐地被遗忘，最终被新出现的后辈完全取代，只是这些于他来说从来都是不重要的，如今他的生活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哄孩子。
秦日炎还是武林盟主，当日东郊寻宝最后惨淡收场，几大门派损失惨重且结下了仇，所以接下来的几年，江湖出现了一段极为不平静的日子，秦日炎一开始不闻不问，直到最后不知道怎么的战火烧到了蝶谷身上，方才将他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林盟主给震了出来，从此，武林的那些早已经被人遗忘了的规矩再一次被翻了出来。
宫九幽近年来也似乎对蝶谷内的情报很感兴趣时常前去骚扰，蝶谷众人对此怨气滔天，可是无奈自家谷主答应了对方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最后被提出来的就是可以随时出入蝶谷，蝶谷众人最重诺言，只能忍受这样的窥视，不过蝶谷内的消息价格高的离谱，生意几乎没有。
五年后
燕雪遥站在十多年来第一次遇见凤迎曦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站着。
入目的一切，并没有随着时光的转变而有多少改变，可是当年这里的人，却已经变得面无全非。
放逐五年，终究，他还是回到了这里，来缅怀他们之间所剩不多的美好。
即使当日的相遇是在算计之下发生，然而，在他的记忆当中，这却是他最美好的一刻。
当年他无法放下仇恨，而如今，他有何资格让她放下？
错位了的人生不管因何而起，但是，最终，结果只有一个，而且这个结果，他或许穷尽一生也无法改变。
他去过了雪域高原，去亲自见了传说中的风兰一族的人，也亲口问过了他们玉简的事情，最终得到了确认。
而从风兰一族的口中他们也得知，赫伯是风兰一族的叛逃的后代，当初他让他和她生下孩子，也是因为赫伯发现了她是新一任的风兰圣女，唯有和她上下的后代，让他的后嗣身上留着圣女的血，当初的那个血咒才能彻底化解。
玉无双之后向他坦白，那晚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孩子也不是他的。
那一刻他的心头松了口气，可是，却也始终没有找到希望。
他们之间隔着的始终还是那未曾变过的血仇。
只不过，受害者换了而已。
可是即使如此，五年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回到了这里，每当绝望之时，总是忍不住期待奇迹的降临。
燕雪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了这般的多愁善感。
风依旧，水依旧，花草树木依旧，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她。
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燕雪遥缓缓转过身，却看见了一幕让他恍惚起来，仿佛自己依旧徘徊在梦中没有离去。
他的眼前站着一个小女孩，大约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喜气红衣，脸上带着疑惑似乎还有一丝期待，而那张脸……
和当年他在这里见到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
她有着一张和她当年一样的容颜。
“你……是谁？”燕雪遥几乎听见了自己声音当中的颤抖。
那小女孩打量着他半晌，“我是小蛮儿，你又是谁？”
“燕雪遥。”燕雪遥幽幽说道，记忆与现实重叠，他已经开始分不清如今眼睛所见的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小女孩脸色一喜，只是会儿之后就收了起来，仰着头肃着一张小脸，认真地问道：“燕雪遥？”
燕雪遥轻轻回道：“是。”
“是……那个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的那个雪遥吗？”小女孩眼中带着期待。
“是……”燕雪遥还是轻轻地回道。
小女孩随即展颜一笑，然后跑步上前扑到了他的身上，仰着头，“爹爹，小蛮儿终于等到你了！”
燕雪遥的脸庞顿时僵住了，呼吸也仿佛停止了下来，他低着头，看着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小女孩，眼中有着无与伦比的震惊，他动了唇想开口，可是却没等他开口，耳边想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蛮儿。”
视线随着声音望去……
就在不远处，那人亭亭站着，依旧是梦中不变的容颜。
凤迎曦微微一愣，随后，便恢复了平静，一抹微笑在嘴边泛起，很轻很轻，然而却仿佛已经足以震撼众生。
燕雪遥也似乎收起了震惊，僵硬的面容也缓和了起来，只是放在了小女孩身上的手，加紧了力度。
世间万物似乎都已经不存在了一般，一切都只剩下了静谧。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视着，仿佛一眼万年……
……
“孩子……叫小蛮儿？”
“是。”
“……我的？”
“我的。”
……
“玉无双所生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我没有碰过她……”
“我知道，她呢？”
“走了，临走之前要我给你说声对不起。”
“嗯。”
……
“曦儿……”
“嗯？”
“若是我愿意放下一切，你愿意放下吗？”
“……”
一封迟了三年多的信。
是先帝临终之前亲自交给自己的贴身太监，嘱咐那太监在楼濯宸死后交给凤迎曦的。
而信上的内容，却让原本已经麻木了的凤迎曦再一次震惊不已，也让她发现，原先这世上愚蠢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皇陵，奉殿内
凤迎曦站在了先帝的灵位之前，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像，心里只有一片的冰冷。
原来他早就知道宸哥哥不是他的儿子，他甚至知道的比承和太后更加的多……而这些年他对宸哥哥的一切疼爱一切的关心一切的信任，也不过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宸哥哥活不长。
他早也知晓汾阳侯的秘密，知晓汾阳侯夫人是燕家的人，甚至当年汾阳侯和承和太后之间的私情泄露也是他所为。
聪明如汾阳侯夫人，也不过是他的棋子。“父亲……”
许久之后，她缓缓地溢出了这个称呼，这个她想说很久但是始终没有说出来的称呼，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说出来。
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方才叫你一声父亲。
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才来看你。
我知道这世上，你才是最疼爱我的人，可是因为我的任性，因为我的自私，而让你带着遗憾离开，还有我腹中的孩子，下不了手……我知道我不应该生下这个孩子，可是当公孙青渊端着那晚堕胎的汤药给我的时候，我真的下不了决心去接……这是我的孩子……即使他不应该出生……
所以对不起！
可是……
我也无法原谅你。
宸哥哥即使不是我的亲兄长，可是他给予我的亲情给予我的关心，从来不亚于你。
……
公孙青渊、夜刹和陶吟风三人没有进奉殿。
奉殿是供奉皇陵当中供奉灵位的地方，先帝的奉殿，只有皇家成员有资格进入。
不过也因为不能进去，他们三人心急如焚。
陶吟风始终不明白为何楼濯宸最终还是活不下来，他问过了许多次夜刹在雪域高原上面的事情，但是，都没有得到答案，为此他甚至动了手，因为夜刹居然让凤迎曦自己一个人跟着那群不是人的人离开。
夜刹无话反驳。
两人打了一场，但是最终却始终没有解决问题。
陶吟风最终将怒火蔓延在了楼濯宸身上，说楼濯宸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自然这些话他只能在私下说，他心里清楚若是他当着凤迎曦的面说这话或许她会跟他拼命。
可是即使楼濯宸死了，却始终还是无法让陶吟风收起怒火，难怪之前楼濯宸的举动那样不寻常，原来早已经存了其他的心思。
可恨的是当时他们都没有发觉，竟然认为楼濯宸会心生歹念！
公孙青渊一直忧心着凤迎曦的情况，虽然如今她看似已经缓过来，但是，楼濯宸这件事对她来说可以说是双重的打击，谁有能猜到楼濯宸居然不是楼家的血脉呢？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凤迎曦走了出来。
三人上前。
公孙青渊见凤迎曦的脸色不好，“曦儿，我先给你把把脉吧。”
凤迎曦摇头，“我没事，走吧。”
“去哪？”陶吟风问道。
凤迎曦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去见燕雪遥。”
三人一愣。
凤迎曦没有在说话，有些事情是真的该解决了，父亲，不是我们的东西始终不是我们的……
在皇陵山脚下的一个茶寮内
凤迎曦见到了燕雪遥。
燕雪遥只身赴约，而这也是燕雪遥从墓中出来之后第一次看见凤迎曦，可是凤迎曦的模样却让他阴冷的面容上闪过了讶然，楼濯宸的死竟然让她成了这个样子？！
“你……”
凤迎曦此时的神情比燕雪遥这个死了儿子被追杀的人更加的难看。
凤迎曦笑了笑，“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说话了？”
燕雪遥眼中有着极深的疑惑，“你……”
“北安王杀了你的儿子，我很抱歉。”凤迎曦微笑说着，只是声音却似乎有些虚弱。
燕雪遥没有因此而勃然大怒。
“不过……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凤迎曦微笑道，“还记得那一日你跟我说过的事吗？你说，燕家的长子都是受到了诅咒，都会活不过二十七岁，那孩子死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燕雪遥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边听了凤迎曦这话的公孙青渊三人却已经是变了脸色，他们想起了楼濯宸的最后期限。
二十七岁的生辰。
这般巧合？
自然，不会这样巧。
凤迎曦也是在看到了先帝的那信之后方才将一切的事情连起来，她看着燕雪遥，“宸哥哥出事之后，汾阳侯告诉我，他中了咒术，而且最后的期限就是二十七岁的生辰。”
燕雪遥霍然变色。
“当时我便觉得这个说法很是熟悉，只是因为那时候心太乱了，所以没有多想，当然，我也不可能将宸哥哥和你们燕家的诅咒联系上……后来，我从风兰一族取得了解除宸哥哥身上咒术的方法回来，可这时候，汾阳侯却告诉我，宸哥哥他不是先帝的儿子，和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凤迎曦缓缓地说道，丝毫没有在意燕雪遥脸上的震惊，“那时候我很震惊，可是为了救宸哥哥，只能忍下，其实，即便不是亲生的又如何？只要我当了他是亲哥哥，那他就是我的亲哥哥，可是，当我依着风兰一族所说的，用我的血以及宸哥哥亲人的血来为宸哥哥解除咒术的时候，却失败了，宸哥哥死了……他就这样在我的面前吐血而亡……这几日，我都以为是自己轻信了风兰一族，害死了宸哥哥，直到昨晚上……我方才发现真相……风兰一族没有骗我，解咒的方法没错，错的只是……宸哥哥他不是汾阳侯的儿子——”
燕雪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你究竟想说什么？！”
“他不是我哥哥，而是你的兄长。”凤迎曦看着燕雪遥说道，即便她已经信了这事，可是，话始终带着荒谬感。
其实听了凤迎曦说了这些，即便是公孙青渊等人也有着这方面得揣测，自然，燕雪遥也会，可是，猜测是一回事，接受却又是另一回事。
燕雪遥猛然站起身来，面容狰狞，“你疯了？！”
“是或不是，你可以回去问你的姑姑。”凤迎曦笑着道。
先帝在信上说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早就知道了楼濯宸不是他的儿子，而他之所以留着楼濯宸那是因为他还发现了另一件事。
承和太后和汾阳侯之间的事情先帝一开始就知道，一直不闻不问那是因为承和太后根本不值得他和汾阳侯翻脸，而在承和太后为汾阳侯生下了儿子之后，先帝原本是想着杀了那个孩子的，可是没等他动手，另一个人就先一步动手了，这个人就是汾阳侯夫人；汾阳侯夫人用另一个儿子将承和太后所生的那个孩子给换了，当时先帝并不知道汾阳侯夫人为何要这样做，直到后来，查到了汾阳侯夫人的身份。
而也是因为这件事，先帝留下了那个孩子，也就是楼濯宸。
因为先帝知道燕家的诅咒，也知道楼濯宸活不长。
信上，先帝还透露了另一件事，那便是，他是知道当年风兰云夏所做的事情……
燕雪遥无法接受盯着凤迎曦的目光几乎想将他给吃了一样，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当中浮现了当初赫伯临终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赫伯告诉他，他的兄长没有死，而是在汾阳侯府……还有不久之前姑姑极力让他在皇帝出殡途中下手，说绝对不能让皇帝的灵柩进入皇陵的话……
“不可能的！不可能——”
凤迎曦没有能够给出燕雪遥肯定的答案，而且还说出了另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你想知道为何燕家用性命下得诅咒没有应验在楼家人的身上反而应验在燕家人的身上吗？”
燕雪遥的脸庞已经是狰狞的可怕，“你想说什么——”他几乎是对着凤迎曦咆哮道。
“诅咒是应验了”凤迎曦一字一字地道，“你先祖诅咒的是楼苍月的后代子孙，而诅咒也没有弄错了对象。”
这话一出，更让听见的所有人震撼不已。
燕雪遥目光更是骇人。
“还记得当日在古墓中我拿到的那卷玉简吗？”凤迎曦却笑着道，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悲凉，“那是风兰云夏的遗书，也可以说是她的惭悔录……她在遗书上面说了一件事，当年北燕皇室并没有死绝，风兰云夏瞒着楼苍月救下了末代皇帝的一个妃嫔方才生出来的皇子，尔后不久，风兰云夏也生了一个儿子，也许是出于内疚，也许是想赎罪，或者，她疯了，傻了，总而言之，她做出了一件让两代人错位近百年的事情……她将两个孩子给调换了——”
话顿了顿，闻者之人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即便是呼吸声，仿佛也停了。
“也就是说，楼苍月死后，继承大夏江山的人，还是北燕的血脉。”凤迎曦依然笑着，泪水却也同时涌出。
燕家进百变的仇恨，不过是当年他们先祖一手导致的悲剧罢了。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楼沧月之后并不是不知情，风兰云夏临终之前给他留下了遗书，告知了他真想，可是，楼苍月却没有拨乱反正。
在玉简的最后，楼苍月添上了一句话。
汝之所愿，便是吾之所愿。
楼苍月争夺天下为的只是这个女人，所以，他全了她的心愿，让她能够毫无愧疚地离开，或许楼苍月之后也是做了另一番的安排，安排好自己的儿子，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他的厚待子孙竟然真的成了前朝的遗孤，从而展开了一场长达百年的复仇，背负了一场根本不属于他们的仇恨。燕雪遥根本无法接受，狠狠地拉起了凤迎曦握着她的肩膀，几乎想将她的骨头都给捏碎了一般，“你恨我可以，可是你不能说出这样的谎言！凤迎曦，你不可以？！”
凤迎曦看着眼前几乎疯狂了的男人，“我也想我是在说谎……”
可是事实却是。
公孙青渊等人见燕雪遥动手也立即回过神来上前，将凤迎曦从燕雪遥的手上脱离了开来，燕雪遥此时已经是近乎疯狂，所以公孙青渊三人的行动没有多难。
燕雪遥看着被三人护在了中间的凤迎曦，面容狰狞扭曲的可怕，最终没有继续纠缠而是选择了离开，凤迎曦没有拦，她整个人都靠在了公孙青渊的身上，即使已经将事情说了出来，但是，却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只是觉得，很累很累，她仿佛想就这样睡下去，永远不醒来似的。
“曦儿！？”公孙青渊见状脸色一变。
凤迎曦没有听见他的叫唤便陷入了昏迷当中。
“曦儿——”
出殡的队伍没有达到皇陵便遭遇了袭击了，而下手的自然是已经埋伏好了的无量门的人，不过北安王也是早有准备。
一时间，双方在离皇陵不远处的山谷上恶斗了起来。
在无量门的人群当中还有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的人，那就是汾阳侯夫人，她似乎是并不在乎光明长大地站在燕家人的一边。
燕雪遥从凤迎曦那里离开之后就前来找汾阳侯夫人。
汾阳侯夫人看着燕雪遥赶到只是不等她让他动手去杀北安王，就被燕雪遥给从打斗中拉了出来，在山谷前面不远处的树林当中，燕雪遥疯了一般质问了她楼濯宸的事情。
汾阳侯夫人震惊，“你怎么会知道？！”
燕雪遥看到了这个反应，就是知道始终是真的……这件事是真的，那那件事呢？那件事是不是也是在真的……燕家筹谋百年付出了无数的代价，却承担了一份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仇恨……
汾阳侯夫人见他这样很心急也很担心，楼濯宸死了她也很难过，她也没有想到结果会这样，她若是知道需要用亲人的血她早就会说出来，可是当她得知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现在不是为了这些事情伤心的时候，如今是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那燕家的大仇就真的报不了了……
她这样告诉燕雪遥。
然而，燕雪遥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燕雪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一样对着汾阳侯夫人吼着，像是一个孩子似的。
他将凤迎曦所说的话都给吼了出来。
第一次在亲人的面前落了泪。
汾阳侯夫人几乎心神俱裂，“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一定不会的！是风三那个贱人胡说，她想阻止你报仇所以方才会说出这样的谎言来！遥儿，你不能信，不可以信啊——”
燕雪遥没有给她回应，他的眼中一片死寂。
汾阳侯夫人继续吼着。
然而燕雪遥就好像是失去了灵魂了一样。
汾阳侯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自己是根本不信的，可是看着燕雪遥这样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却在此时，她猛然间发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丈夫，另一个是他的儿子。
而他们此时的脸上也是呆着惊悚的震惊。
汾阳侯的脸上还有着极深的痛苦。
他们是赶来阻止汾阳侯夫人行刺出殡队伍的，但是赶来之后却晚了一些，可是却未曾想到会听见这样的事情。
汾阳侯一步一步地上前走到了妻子的面前，“那孩子呢？”
她将那个孩子换走了，那如今那个孩子呢？！
汾阳侯夫人盯着丈夫好半晌，最后，咬着牙凄厉地喝道：“死了！你以为我会替你养大你的野种吗？我当晚将他从宫中抱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将他仍旧了山谷下喂狼了！”
汾阳侯扬手猛然打了汾阳侯夫人一个耳光，“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你又可曾对得起我？！”
这话，像是从心底吼出来一样。
百年前的事情他没有能力插手，可是二十七年前的事情……
那不过是一个孩子，她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她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一个女子？！
他是错了，可是，她若是恨可以冲着他来，而不是去伤害一个婴儿！
云沐泽站在一旁，双手紧紧地握着，眼睛盯着宛若仇人的父母，余光看着整个人跌在了地上的燕雪遥。
心里已经麻木的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山谷中的打斗开始往这边蔓延。
云沐泽作为唯一一个还可以保持理智的人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让所有人离开。
汾阳侯夫人不肯，云沐泽这一次没有顾忌什么，直接点了她的睡穴交给了汾阳侯，“她是你的妻子我的母亲！”
汾阳侯什么也没说，抱着妻子离开。
云沐泽看了一眼地上的燕雪遥，“是真的也不错，这样，你就自由了！”说完，随后离开。
燕雪遥终究还是回到了山谷的打斗中，即使他心里已经是相信了凤迎曦的话，但是却始终无法做到平静接受。
因为主子来了，无量门的众人士气大涨。
北安王渐渐地落了下风。
而在茶寮内，凤迎曦在公孙青渊的救治之下缓缓转醒，而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抓着公孙青渊的手，“去……阻止他们……去……”
“什么？”公孙青渊问道。
凤迎曦艰难地说着，“燕雪遥……在山谷中伏击……出殡队伍……阻止他们……更不要让他们……伤到了宸哥哥……”
“你别急！”公孙青渊说道，“你的胎相不稳，若是再出事孩子会保不住的。”
凤迎曦合上了眼睛。
夜刹和陶吟风开口说由他们去阻止。
公孙青渊点头，他这时候也离不开凤迎曦。
而在夜刹和陶吟风离开后不久，麻烦却出现了。
凤迎曦一直遍寻不着的凤如衣出现了，而且，她的目的是要凤迎曦的命。
公孙青渊怒斥道：“她是你的女儿！”
“她是我的耻辱！”凤如衣没有带着面纱，那张和凤迎曦极为相似的面容溢满了憎恨，一说完下一刻就动起手来。
凤迎曦挣开了安静，无悲无喜地看着凤如衣。
公孙青渊随即上前迎战。
可是若是只有凤如衣一个人他还可以应付，可是凤如衣还带着好几个手下，凤迎曦也动了手，可是不知为何自从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她的内力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蚕食一般，一点一点地失去，不过应对凤如衣带来的几个人倒不是难事，可是偏偏这时候她的胎相不稳，而她也不敢过多的动用内力生怕真的会如公孙青渊所说的那样失去了孩子。
凤如衣是想亲手杀了凤迎曦所以她的那些手下也没有对凤迎曦逼的太厉害，只是这样纠缠下去却也不是凤如衣想要的。
而过了没多久，另一个人出现了。
“母亲我来帮你！”正是素女。
因为素女的出现，凤如衣改变了策略，让素女和几个手下缠住公孙青渊，而自己去对付凤迎曦。
凤迎曦顾忌孩子只是和凤如衣过了几招便落败了，她靠着茶寮的主子，腹部的疼痛让她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惊恐当中，可是，凤如衣的利剑还是如期而至。
“曦儿——”公孙青渊几乎心神俱裂。
凤迎曦的呼吸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了，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她的这具身体的母亲，是真的要她的命，即便心里已经清楚，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叫了出声，“你真的要杀我吗？”
凤如衣的杀招没有半分犹豫，脸上依旧冰冷无比。
在这一刻，凤迎曦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护住腹中，护住那还未成型的孩子。
她闭上了眼睛，只是，痛苦却没有到来。
只是，血腥味却渐渐地在她的鼻尖蔓延。
“爹爹——”
一声厉喝划过了凤迎曦的耳边。
她蓦然睁大了眼睛，却惊愕地看见了一个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为她挡去了那致命的一剑，而这个人……他是……
凤飞扬？！
凤迎曦整个人都愣着了，看着他转过脸看着她，笑着问他，有没有事……她没有回应，身子顺着柱子往下滑。
而这时候，公孙青渊也解决了缠住他的人快步走到了凤迎曦抱起了她远离了几步。
凤飞扬看着这一幕，嘴边溢出了一抹安心的笑，转过了脸看着眼前还握着剑柄的凤如衣，鲜血从口中涌出，他再也站不稳了，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凤如衣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男子。
“爹爹——爹爹——”素女上前抱着凤飞扬的手叫道。
凤飞扬没有回答，只是靠在素女的身上看着凤如衣，嘴边始终带着笑，最后，这抹笑容成了永恒。
“爹爹——”
凤如衣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只是，她却似乎还是不愿意放弃去杀凤迎曦，猛然用力将利剑从凤飞扬的身体中抽了出来，然后指向了凤迎曦。
凤迎曦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凤飞扬，看着素女抱着凤飞扬大声哭泣，是啊，他们方才是真正的父女……
爹爹……
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耳边有人在说，曦儿别怕，爹爹在。
爹爹在……
那些为数不久的日子，他便是这般一次有一次地跟她说，可是如今……
公孙青渊一边小心翼翼地抱着凤迎曦一边防备着凤如衣。
只是，凤如衣还未动手，自己却先一步被偷袭了，而偷袭的人居然是玉无双，她的神情极为的憔悴，仿佛经受过一场巨大的伤痛似的，她的眼中充斥着恨意。
是啊，她的儿子死了。
凤迎曦就这样看着玉无双从一旁的树丛当中窜出，直接袭向了凤如衣的后背，就如同她的剑刺入了凤飞扬的身体一样，玉无双手中的剑，也从背后刺入了她的胸口。
没有一剑致命，但是，却也活不成。
素女又是一声凄厉叫喊，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对着下手的人手下留情。
玉无双被一掌给击飞了，但是却还没有立即毙命，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倒在了地上的凤如衣冷笑，“你也该死了！”
凤如衣似乎没有想到玉无双居然会对她出手，“为什么……”
“为什么？！”玉无双哈哈大笑，“你掳走了我的儿子，让北安王杀了我的儿子，你还问我为什么——”
凤如衣捂着胸前不断流血的伤口，听了这话却笑了，充满了嘲讽的笑，“你的儿子……哈哈……不过是一个被玷污而得来的孽种而已……一个耻辱……你居然……说他是你的儿子……玉无双……你果真是想下作的可以……枉我还曾经看重过你……”
凤迎曦一愣。
一个被玷污而得来的孽种？
凤迎曦看向了玉无双，只是还未等她看清楚她，更加厉害的眩晕随之而来，她再一次陷入了黑暗当中……
山谷内的一番恶斗整整持续了到了入夜，而北安王一方最终落了下风，只是燕雪遥在这时，燕雪遥却忽然间下令撤退，而同时带走了楼濯宸的灵柩以及前来送葬的已经被眼前的场景给下晕了过去被几个侍卫守在马车中的公主，楼濯宸唯一血脉。
而在燕雪遥离开后之后便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再找北安王的麻烦。
登基的还是北安王，还是前朝北燕的血脉。
凤迎曦再一次醒来已经是在凤府之内，而且已经是三天之后了，这一日也正好是北安王登基的日子，只是不知道风兰云夏和楼苍月泉下有知会不会死不瞑目，不过或许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了，又或许，他们早已经投胎转世，彻底地遗忘了这一段的过去。
不管如何，这个秘密最终随着燕雪遥的离去而再一次尘封在岁月的尘埃当中。
从公孙青渊的口中得知，凤如衣死了，和凤飞扬一起，他们终究还是死在了一起。
素女将他们带走了，临走之时还想杀了她，不过却不是公孙青渊的对手，玉无双没死，公孙青渊说这是凤如衣临终之时让素女这样做的，因为，她要让玉无双一辈子生活在痛苦当中。
燕雪遥最终选择离开的决定众人并没有多大的诧异，即使是凤迎曦也没有，真相便是这样，往往残酷的无法为人所接受。
燕家历代先祖为了复仇的信念一代一代地煎熬，可是最终却得到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真相。
他们的敌人是他们自己，而恨了近百年的仇人更是他们自己的先祖，而就是这个先祖，将近百年的仇恨加诸在了他们身上，让他们在炼狱当中苦苦挣扎。
燕雪遥离开了，只是已经登基了的北安王却还是不肯放过燕家的人，不管是为了报当年的仇恨，还是为了坐稳皇位，他都不愿意放过燕雪遥。
后来，凤迎曦方才知道北安王这样做还有因为凤如衣的死，原来当年，爱上凤如衣的不仅仅是先帝和凤飞扬还有北安王。
即使是汾阳侯夫人，甚至是云沐泽，他也不愿意放过，只是，他尚且动不了云家，可是通缉燕雪遥的诏书却可以下。
也是直到这一日凤迎曦方才知晓那一直爽朗刚毅的北安王也有这样阴沉的一面。
凤迎曦不知道素女将凤飞扬和凤如衣葬在了那里，她曾经派人去查过，但是最终了无音信，即使是夜刹，也未曾找到素女。
凤迎曦想素女应该是恨死了她的，她不但抢走了她心爱的人，还抢走了她视为兄长的夜刹，最后还抢走了她的父亲。
即使她也羡慕她有一对即使双方如何不合但是却始终疼爱她的父母。
在胎相安稳了之后，凤迎曦决定离开京城，临行之前她将凤飞扬假死一事告诉了九伯，九伯得知之后震惊，但是最终还是选择继续守着凤府，即使他知道凤迎曦或者这一辈子都不会回京城。
凤迎曦没有勉强他离开，她知道凤府对他来就是家。
在离开京城的前一夜，凤迎曦去见了云沐泽，将一些东西交给了云沐泽。
“为什么？”云沐泽看着眼前的东西，那张溢满了疲惫的脸庞满是震惊。
凤迎曦垂了垂眼帘，“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属于你们的，燕雪遥走了，我希望你能够留下，我也知道，你会留下，因为汾阳侯不会走，即使死，也不会离开。”
云沐泽沉默地看着她。
“当年的事情，汾阳侯虽然有错，但是，也罪不至死。”凤迎曦轻轻道，“而且，若是这些东西交代了当今皇帝手中，他……”她的话顿了顿，手缓缓地抚过了小腹，“就当完璧归赵吧……我只希望你不会重复当年楼苍月的行为。”
云沐泽握紧了手上的东西，“若是这是你希望的，我答应你。”
“云哥哥……”凤迎曦神色有些恍惚，“其实……”话终究没有说下去，“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云沐泽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之前，他还能说，即使他们再也无法走到一起，但是也应该还可以当朋友，可是如今，即便是这个，也已经成了奢望。
他身上同样留着她世仇的血脉。
以前，他是受害者，而如今，身份换了。
他没有资格再求她什么。
凤迎曦次日一早安静地离开了京城，而同行的还有夜刹和公孙青渊。
陶吟风如今已经脱不开身了，一开始陶老爷子对于自己儿子挖自己墙角和自己作对一事愤恨不已，可是同时也是欣慰，一向不愿意触碰家业的儿子终于肯伸手管了，他决定“一怒之下”将所有的东西扔给他，自己陪着自己那些爱妾过逍遥日子，陶吟风恨的牙痒痒的，但是却也悔之晚矣。
新帝在凤迎曦离开后不久就开始对云家发难，甚至下旨将汾阳侯夫人关入了天牢，只是，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后，在云沐泽进宫觐见了汾阳侯夫人就平安出来了。
凤迎曦那晚上交给云沐泽的是这些年她积累下来的各种势力人脉，即使是凤府的始终未曾启用过的暗势力也交代了云沐泽的手上，可以说她是将掌控整个大夏的权力交给了他。
北安王不得不做出让步。
而同时，西北出了叛变，幕后的主使着是楼玉舞以及原本已经死了的灵南王世子，自然其中也少不了凤如衣的手笔。
西北的军营是北安王的老巢，可是如今老巢出事了，作为新帝的北安王脸上无光，汾阳侯此时提出前往西北镇压叛乱。
新帝不允，但是朝中一众大臣几乎都同意，即使是已经和云家翻脸了的曲丞相也同意了，新帝只得再一次让步，汾阳侯带领京中的军队前往平叛，最后大获全胜，楼玉舞于战乱中被不甘被其驱使以及踩在头上的灵南王世子给杀了，而灵南王世子也在带着自己的残兵企图讨回灵州占地为王的过程当中被汾阳侯追上擒获，最后押回京城，新帝判了其斩立决的死刑。
汾阳侯这一仗虽然打得漂亮但是却也因为在战场上受了箭伤，身子不大如从前。
新帝下旨因汾阳侯劳苦功高特进封为汾阳王，一个月之后，汾阳王将王位传给了云沐泽，带着妻子从此消失在了汾阳王府中。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幽居深宫苟且偷生的承和太后自尽身亡，死后眼睛始终没有闭上。
新帝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但是最后还是给了她死后的尊荣，让她葬入了皇陵，只是，她入了皇陵之后没多久，新帝就让人私下将她移出了皇陵，在准备扔到乱葬岗之时，被云沐泽让人给拦住了。
最后，承和太后还是被重新安葬，虽然没有金银陪葬，但是至少也是得了一处安息之地而不至于暴尸荒野葬身狼腹。
云沐泽承继了汾阳王的爵位之后，也正式进入朝堂而不是和从前一样只是在幕后威迫新帝，凭借着汾阳王府多年的声望以及凤迎曦留给他的东西，云沐泽不但在朝堂当中地位日益提升，甚至还渐渐地将大周的兵权全部握在手心。
新帝是武将，论玩弄手段，他远远不是云沐泽的对手。
新帝的权力开始一步一步地被云沐泽蚕食。
期间，曲丞相还不忘想在将女儿嫁给云沐泽，可是每一次都被婉拒，最终，曲丞相恼羞成怒，加之新帝暗中示意结盟，他便在朝中与云沐泽恶斗起来，然而结果却远远出乎他的预料，几番争斗下来，曲丞相最终败下阵来，就在他准备拼命一击的时候，云沐泽先发制人，交给了他一个证据，一个证明曲轻希曾经和楼玉舞私下密谋的证据，楼玉舞能够这么快就倒了北安王的老巢除了凤如衣的因素之外，还有曲轻希的暗中相助，曲轻希憎恨云沐泽悔婚更恨凤迎曦横刀夺爱，被楼玉舞暗中挑拨，最终将曲丞相暗中查探得来西北几个重要将领的把柄交给了楼玉舞，让她能够控制住他们为其所用。
曲丞相对女儿的性命并不是很在乎，可是，却知道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云沐泽一定会以谋逆罪对付曲家，即使是新帝也不会放过自己。
最终，曲丞相只能承认落败，在两个月之后告老还乡。
丞相之位空缺下来了，但是云沐泽也没有这般大的胃口在掌控了大夏兵权的同时还想坐上丞相之位掌控百官，不过他却推了一个人上去，而这个人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陶吟风。
自从新帝登基之后，陶吟风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是却已经不能爬上岸了，因为陶家和朝廷的牵扯远比他所想像的还要多，而云沐泽入朝之后可以说也是对他予以重任。
陶吟风在接到任命的诏书之后气的眼睛几乎冒火，就在接到诏书的前一日他得到了消息凤迎曦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儿，他正打算去蝶谷，同时预谋好了长住，将京城的烂摊子仍会给他家老头子，他相信，有云沐泽在，老头子也掀不出什么大风浪来，可是如今……陶吟风忽然间醒悟过来，云沐泽这样的举动一定是知道他自己和凤迎曦没有可能就也连带着不让他好过。
诏书下了，陶吟风就是大夏最年轻的一位丞相，原本他真的想不管就这样走了的，但是云沐泽的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留下。
云沐泽说这一切都是凤迎曦所希望的。
陶吟风也不是想和云沐泽相斗，只是也没有忘记当初凤迎曦对大夏安稳的担忧，即使后来出了那样一件事，但是她能够将手中的权力交给云沐泽，也就是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
他只能认栽。
只是随后的日子当中，即使云沐泽反对，即使新帝屡次恨不得杀了他，他还是每年从京城中消失两个月。
燕雪遥自那日以后便不知所终，威震江湖的无量门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在世人的眼前消失，朝廷剿杀的军队到了总坛，见到的只是人去楼空之后的冷静，对此，新帝愤怒不已，同时也是极为的不安。
公孙青渊还是江湖上的人人敬仰的神医，不过却已经很少在江湖上行走，公孙家族的产业也都交给了心腹打理，据说他是得了蝶谷谷主的应允，正在蝶谷和蝶谷中的杏林高手切磋。
至于而夜刹的第一杀手之名也渐渐地被遗忘，最终被新出现的后辈完全取代，只是这些于他来说从来都是不重要的，如今他的生活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哄孩子。
秦日炎还是武林盟主，当日东郊寻宝最后惨淡收场，几大门派损失惨重且结下了仇，所以接下来的几年，江湖出现了一段极为不平静的日子，秦日炎一开始不闻不问，直到最后不知道怎么的战火烧到了蝶谷身上，方才将他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林盟主给震了出来，从此，武林的那些早已经被人遗忘了的规矩再一次被翻了出来。
宫九幽近年来也似乎对蝶谷内的情报很感兴趣时常前去骚扰，蝶谷众人对此怨气滔天，可是无奈自家谷主答应了对方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最后被提出来的就是可以随时出入蝶谷，蝶谷众人最重诺言，只能忍受这样的窥视，不过蝶谷内的消息价格高的离谱，生意几乎没有。
五年后
燕雪遥站在十多年来第一次遇见凤迎曦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站着。
入目的一切，并没有随着时光的转变而有多少改变，可是当年这里的人，却已经变得面无全非。
放逐五年，终究，他还是回到了这里，来缅怀他们之间所剩不多的美好。
即使当日的相遇是在算计之下发生，然而，在他的记忆当中，这却是他最美好的一刻。
当年他无法放下仇恨，而如今，他有何资格让她放下？
错位了的人生不管因何而起，但是，最终，结果只有一个，而且这个结果，他或许穷尽一生也无法改变。
他去过了雪域高原，去亲自见了传说中的风兰一族的人，也亲口问过了他们玉简的事情，最终得到了确认。
而从风兰一族的口中他们也得知，赫伯是风兰一族的叛逃的后代，当初他让他和她生下孩子，也是因为赫伯发现了她是新一任的风兰圣女，唯有和她上下的后代，让他的后嗣身上留着圣女的血，当初的那个血咒才能彻底化解。
玉无双之后向他坦白，那晚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孩子也不是他的。
那一刻他的心头松了口气，可是，却也始终没有找到希望。
他们之间隔着的始终还是那未曾变过的血仇。
只不过，受害者换了而已。
可是即使如此，五年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回到了这里，每当绝望之时，总是忍不住期待奇迹的降临。
燕雪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了这般的多愁善感。
风依旧，水依旧，花草树木依旧，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她。
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燕雪遥缓缓转过身，却看见了一幕让他恍惚起来，仿佛自己依旧徘徊在梦中没有离去。
他的眼前站着一个小女孩，大约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喜气红衣，脸上带着疑惑似乎还有一丝期待，而那张脸……
和当年他在这里见到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
她有着一张和她当年一样的容颜。
“你……是谁？”燕雪遥几乎听见了自己声音当中的颤抖。
那小女孩打量着他半晌，“我是小蛮儿，你又是谁？”
“燕雪遥。”燕雪遥幽幽说道，记忆与现实重叠，他已经开始分不清如今眼睛所见的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小女孩脸色一喜，只是会儿之后就收了起来，仰着头肃着一张小脸，认真地问道：“燕雪遥？”
燕雪遥轻轻回道：“是。”
“是……那个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的那个雪遥吗？”小女孩眼中带着期待。
“是……”燕雪遥还是轻轻地回道。
小女孩随即展颜一笑，然后跑步上前扑到了他的身上，仰着头，“爹爹，小蛮儿终于等到你了！”
燕雪遥的脸庞顿时僵住了，呼吸也仿佛停止了下来，他低着头，看着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小女孩，眼中有着无与伦比的震惊，他动了唇想开口，可是却没等他开口，耳边想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蛮儿。”
视线随着声音望去……
就在不远处，那人亭亭站着，依旧是梦中不变的容颜。
凤迎曦微微一愣，随后，便恢复了平静，一抹微笑在嘴边泛起，很轻很轻，然而却仿佛已经足以震撼众生。
燕雪遥也似乎收起了震惊，僵硬的面容也缓和了起来，只是放在了小女孩身上的手，加紧了力度。
世间万物似乎都已经不存在了一般，一切都只剩下了静谧。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视着，仿佛一眼万年……
……
“孩子……叫小蛮儿？”
“是。”
“……我的？”
“我的。”
……
“玉无双所生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我没有碰过她……”
“我知道，她呢？”
“走了，临走之前要我给你说声对不起。”
“嗯。”
……
“曦儿……”
“嗯？”
“若是我愿意放下一切，你愿意放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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