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嫡福晋 正文 春意寒

正文 春意寒

目录:嫡福晋| 作者:纳兰晗羽| 类别:历史军事

    旖旎潮湿的屋中混合着一丝咸腥的铁锈味,闭着眼,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半晌却卡在喉咙里不敢吐出来,全身酸软无力地好像被牢牢钉在床上,丝毫动弹不得,似乎只要我轻轻一动,身上的每一处骨骼都会碎成一片残渣。

    不,是连残渣都不剩。

    然而即使眼睛酸疼肿胀地睁不开,依然能感觉到“哗啦”一声,床幔被拉到一旁,刺眼的光线射过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挡,然这一动却牵动了四肢百骸,全身上下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痛楚令我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旋即止住,紧咬着下唇蜷缩起身子。

    昨夜自宫里回来后的种种在脑海中一一闪现,胤祯因误会而狂怒的眼神和言语,令我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如坠深渊,再然后……我痛苦地将头深深埋起,再不敢去回忆。

    为什么,那些不是梦?

    有人过来拉扯我的被角,我紧紧捂着不让任何人碰,眼泪随着微疼的眼角流出。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眼泪也干涸了,我止住哭,仍旧蜷缩在被子里,外室传来很多人放轻了的脚步声,还有抬东西的声音,哗啦啦倒水的声音。

    有人靠过来,我忙又攥紧了被角,那人却站在床边半晌没有动作,只试探着唤了一声:“福晋?”

    是宛澜。

    我陡然松了口气,却越发地难受,只呜咽着说道:“你……你们先出去,我……一个人再躺一会儿……”

    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嘶哑不堪。

    宛澜非但没走,却过来就要掀我的被子,“福晋,别用被子蒙着头睡觉,爷走时吩咐了,要奴才伺候福晋沐浴……”

    听到她提起胤祯,我像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手心一松,棉被顺势被宛澜掀开。

    “啊——”

    她呆呆地看着我,木然地站在原地,我连忙裹紧了被子坐起身,留在外室伺候的丫鬟听到惊呼声都要过来,我忙道:“你们都出去,就澜儿一个伺候我就好。”

    很快,外面响起告退的声音。我看了眼宛澜,她已反应过来,上前默默帮我穿衣。

    我这才有闲暇审视自己的身上,青紫的掐痕和遍布胸前的吻痕交错,每一处都在无声地宣告着昨晚的疯狂。

    宛澜一言不发,帮我穿好衣裳又转身去整理床铺,却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到她悄悄用袖子抹去眼泪。

    我苦笑一声,却发现即使连笑,都是疼的。

    我坐在镜子前,执着梳子慢慢梳理着散乱的青丝,不时看一眼镜中憔悴的人。那真是我吗?眼睛肿胀地如杏核,面色苍白,嘴唇好像被咬破了一般异样地红。

    不忍再看,我刚起身走了两步,又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福晋,澜儿扶您去泡个澡吧,洗洗身子。”

    我麻木地由着澜儿扶起,缓缓抬起腿滑进木桶里,温热的水波瞬间包围了我,虽然伤口还在疼,然而在热水里泡地久了,那折磨人的疼痛感竟真的在一点点消失。

    平时这个时候,宛澜都会出去只留我一人沐浴,然今日,她一直没有离开,我也没有开口,只默默靠着桶沿,任凭她为我轻轻擦洗身子,我竟在这小心翼翼地轻柔中睡了过去。

    日出,日落,冬日里的白昼总是很短暂。

    刚刚秋蝉进屋为我掌灯,皱着眉回禀我道:“晚膳的时候,大阿哥的乳母过来告诉我说,大阿哥有些烧热,怕是得了风寒。”

    我“嗯”了一声,倚着床边继续看书。

    “福晋,你还好吧?”

    我抬头瞥了一眼她满是担忧的神色,“我很好,”复又低下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爷呢?天都黑了怎么还未回来?小丁子怎么也没派人传个信儿回来?”

    秋蝉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半晌才幽幽地回道:“福晋,您……忘了吗?一个时辰前,爷派人捎过信回来的,说和八爷九爷他们去南苑冬狩,要过两日才回来的。”

    有……说过?

    我怔然地看着她,恍惚地,好像想起了什么,随即放下书,“哦,想起来了,是说过,”我躺□子呆望着帐顶,闭目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歇了,秋蝉,你也下去歇着吧。”

    “福晋……大阿哥……”她小声问着,半晌轻吐了一口气,“是,奴才这就下去了。”

    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不甚清晰的梦里,我一直在跑,不知为何向前跑,却好似身后有什么追赶似的,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唤着我的名字,我顿住脚步,四顾看去却什么都看不清。

    谁?究竟是谁在叫我?

    嘈杂地声音忽远忽近地响起,似乎有很多人,很吵。

    “鸢主子,我们福晋已经睡了……”

    “睡了?睡了也要起来,我倒要问问,是不是爷不在府里,她就容不下我们母子了?!”

    “鸢主子,”秋蝉的声音已经变得很不客气,“请鸢主子慎言——”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一切争吵。

    我起身推开屋门,落入眼帘的正是披着灰色斗篷的紫鸢被秋蝉拦在台阶下,怒目瞪着门里。秋蝉背对着我,宛澜和绮色正挡在她和紫鸢的中间,石兰也是一副拼命护主的样子,几人见我出来,剑拔弩张之势稍稍一减。

    紫鸢却在众人走神之间一步迈了上来,一把扯住我的衣领叫道:“大阿哥病得如此厉害,你躲在屋子睡得安稳踏实,尹弄玉,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不防她用力之大,我被她拽了个踉跄,衣扣散开,露出锁骨下的一片,她猛然怔住,脸上的泪痕仍在,却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忙挣脱开她的手,系好扣子转头看向秋蝉几人,“怎么回事?”

    秋蝉看着我,低着头捂着被打的脸不言,宛澜接茬道:“大阿哥病了,鸢主子等了半晌不见有大夫过来,不知怎么知道福晋并没有请大夫,就……”

    乍然想起之前秋蝉过来告诉我的话,我歉疚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对绮色吩咐,“去找陈管家,让他多派几个人出去,把城里能请来的大夫都请来,再去李太医府上,看他方便过来与否,”我转头对秋蝉道:“你先回房,澜儿你随我去看看大阿哥。”

    刚一迈步,紫鸢反应过来挡在我和宛澜面前,扫了一眼正欲退下的秋蝉,冷冷地看着我,“福晋还真是护奴才,难怪他们都对福晋忠心耿耿的。”

    “彼此彼此,”我绕过她,正色道:“先前秋蝉提醒过我,是我一时疏忽了,所以错在我,与她无关。你若是真心紧张大阿哥,就不该在此刻纠缠此事,不然我倒要怀疑你只是拿大阿哥做借口,故意找茬刁难我的人。”

    紫鸢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显,就已够传达我的意思。

    果然,她不再追问,恼怒的神情一扫而过,随即担忧地转身往弘春住的小院行去。

    我轻叹了一声,跟在她的身后。

    弘春的病没有大碍,幸好大夫请得不算晚,勉励医治下总算没有转成别的病症。

    这一下倒也几乎折腾到天亮,我和紫鸢都无一丝睡意。我倚在榻子上,看她坐在床边抱着弘春,不时俯身用唇轻轻触碰弘春的额头,直到不再像昨夜那般滚烫才稍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她轻轻拍着弘春的背,哼着歌谣哄他睡觉的样子,即使熬了一夜双目通红,没有涂脂抹粉,仪态万方,却胜过这世上任何一个美丽的女子。

    恍惚间,似回到很多年以前,娘也是这样哄着我,尤其是在我生了病不肯吃药的时候,我嫌药苦,爹顶着大雪出门为我买冰糖葫芦。娘亲手喂我喝药,喝完药我连忙咬了一颗最大的山楂,吃了几口又嚷嚷酸,只贪食那上面的糖衣,将剩下的山楂一把塞进哥哥的嘴里,看他酸的直眨眼的样子我躺在娘的怀里笑得欢天喜地,病很快也就好了……

    想到儿时的事,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发觉屋里的人都愣愣地看着我,紫鸢疲惫的眼神中更流露出一抹怨恨。我惊觉自己失态,讪讪地起身准备回房补眠,却听到外面有不少人走动,隐约竟听到胤祯说话的声音。

    “你们都是死人吗?这么多人伺候一个,竟然也能疏忽?”

    话音未落,人已急匆匆地推开门进来,一屋子的人都慌忙福□去请安,我也不例外。低着头只见沾着雪的皂靴在我眼前一转走向床边,有嬷嬷叫道:“爷,仔细寒气——”

    被嬷嬷一提醒,胤祯才猛然顿住步子,又走了回来,继续斥骂众人,紫鸢低声啜泣,一屋子的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待他骂完了,似乎才发现我也在场,不发一言地看着我,过了半晌才转头对宛澜吩咐道:“服侍福晋回房。”

    宛澜应了一声,我微微倾了□子告退,再抬起头时他已背过身去不再看我。待踏出屋子,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紫鸢正被他揽在怀里软语哭诉。忽地有什么划过心尖,仿佛现在才明白过来。

    这座府邸,或者说在这座小院里,有他的女人、他们共同的孩子,他们才是一家人,而我,或许才是那多余的。

    任由宛澜扶着我往回走,只觉这条路很长,很难走。我用力攥着宛澜的手,仍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眼前一遍遍浮现着许许多多的画面,最后都定格在刚刚那一瞬。

    突然羡慕起紫鸢,羡慕她抱着弘春时心满意足的笑容,即使胤祯不能无时无刻守在她身边,陪伴着她的还有弘春。

    那我呢?我有什么?

    手轻轻覆上小腹,生平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渴望,想做一个母亲,想有一个孩子。

    胤祯的孩子……

    我停住脚步,手仍停留在腹部,嘴角忍不住微弯,沉浸在梦想里,连宛澜诧异地询问都未听见。

    “福晋。”秋蝉急匆匆地从对面赶来,见到我们方舒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色却不减,走近我身前四下看看无人,才低头说道:“福晋,奴才刚刚听说爷……从南苑带回来一个丫头……陈管家正指挥人为她腾出院子来住呢……”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新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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