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一样的人

    <em class='l70E'>红|袖|言|情|小|说<em class='l70El70E'>杨金凤不再见连城了，不是不想，是不敢，她现在只要一听见皮靴和枪匣子的声音心里就发怵，她真怕儿子没生下来呢就被吓的小产了，那可就真完了，恨的是自己不争气，禁不住张妈在耳边几句唠叨，这会儿又偷偷摸摸到了书房外头。

    张妈拉着她的手在一株滇山茶后停下，压着花枝往书房里头看，门窗都开着，原本在正对门的书桌被移到了窗户旁，夏天的风就从那儿灌进去正好吹到窗前的两个人身上。

    连城身着常服端正坐着，身前摆着一本极厚的书，英俊的面容因愉悦而焕发出不同以往的光彩，白锦屏一身洋装背着手在他身后来回迈轻巧的步子，嘴里还念着杨金凤听不懂的话。

    “公孙卫鞅者，卫之庶孙也，好刑名之学。事魏相公叔座，座知其贤，未及进。会病，魏惠王往问之曰，‘公叔病如有不可讳，将奈社稷何？’公叔曰，曰……”说着说着她蹙了秀眉，转到连城身后，俯身往书上看，嘴唇不住张翕着默记。

    他忍不住抬头看她，“你这个老师都不会背还要求学生熟背，是不是该改改规矩了？”

    她不觉嘟嘴，“我又没学过这个，还不是因为要教你才临时用功的？”

    他看着她，眼里带着欣慰的笑意，风吹过来，她落下来的长发与他的短发混在一起，有的轻撩在他脸上，痒痒的。他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生生把头转回去，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他实在不能这样近距离看她，若不是因为在书房，若不是因为十二分的自制力，他早就搂着她一亲芳泽了。

    他忍着心里的躁动，语气变得压抑而沉闷：“好了，直接给我讲吧，这种古文实在烦人，老师背着都难，我更难了。”

    她点点头，直了身子，又恢复刚才那种背手踱步的样子，认真说：“秦国是春秋时期最后一个霸主，而卫鞅就是秦国争霸的重要人物。刚开始他在魏国国相公叔座手下做事，公叔座很欣赏他的才干，可还没来得及向魏惠王推荐就病倒了，魏王去探望他，问社稷如何，他就推荐了卫鞅，魏王觉得卫鞅太年轻不相信他的能力，公叔座就说，君即不听用鞅，必杀之，不能让他为别人所用……”

    “公叔座怎么也是这个鸟样？”连城忍不住出声，“春秋五霸讲到现在我发现那时候没几个好人！”

    白锦屏挑眉，背手走到他身边，饶有兴趣问：“那你说怎样才算好人？这世界上又有谁能够一辈子不做一件坏事？”

    他略一思索，叹着气摇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笑笑，接着说：“后来公叔座死了，魏惠王没有把他的嘱托放在心上，没有立刻杀掉卫鞅，卫鞅趁机逃到了秦国，三见孝公，最终说服孝公变法图强。当时阻力重重，内有老秦旧贵族暗中之阴谋，外有六国虎视眈眈瓜分之危险，但卫鞅坚持推行新法、废除奴隶、督练新军、改良兵器，二十年后秦国强盛！收复了被魏国战领的河西之地！数次交战，魏国皆败，元气大伤，秦国反倒凌驾于昔日霸主魏国之上！现在你再说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连城耸眉，很为难的样子，“难道是士为知己者死？”

    白锦屏思索着点头，“良禽择木而栖，秦国刚开始是不重用外姓人的，是孝公开启了不论出身求贤纳才的先河，后来的丞相张仪正是秦敌魏国人呢。而秦国广募人才时，这一时期的魏国竟人才尽数流失，魏王|刚愎自用，外阔内狭，先后逼走了孙膑、卫鞅、犀首、张仪、范雎、尉缭等赫赫名士，你说魏王到底是好人坏人呢？”

    他叹气失笑，一副受教模样，“莫以成败论英雄，莫以是非论曲直，不管怎样，这些人身上都有我深佩之处。锦屏，快给我细讲一下秦国争霸的过程吧！我都能想象出那波澜壮阔的画面了！”

    她眼睛一闪，俯身看他，慢声重复：“波澜壮阔……嗯，成语用的不错嘛，学以致用，好学生！”

    “瞧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张妈忍不住发表不满，“男尊女卑完全颠覆了啊！您看她得意的那个小样儿！这才几天啊又把团长的魂儿勾走了！她简直是不会死的千年妖狐啊！我觉得英、英、英什么来着？对对，英吉利！英吉利的女王也没她骄傲！”

    杨金凤的脸白的像纸，一言不发，死死盯着窗户里那两个像画儿一般的人。这世界上，能够让连城甘心卑微的或许只有那个女子吧，再对比一下自己，她真觉得没什么奔头了，她永远也做不到，哪怕一半。她怕连城，从开始到现在，就算是白锦屏没来时他们鱼水交|欢最动情的时刻，她的心底仍然有忌惮，她忘不了第一回看见他时他满身是血用鞭子狠抽马儿叱咤飞奔的样子，就像一个从地狱而来的勇士，黑暗又迷人，她以为她会被他的马蹄踩死，但只匆匆一瞥，刹那间的功夫他把她拽上了马，从此她变成他的女人。

    有一回她问他：“为什么你要把我拽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