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口浪尖

    星期六的上午辛晓芬，薇薇去人才市场招人，下午回来，小唐听到开门的声音，从房间出来，关心问：“回来了？怎么样？今天人才市场找工作的人多吗？”薇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多，人挤人，差点没挤死，前面过道走都走不开。”小唐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那今天的收获不是很丰富？”薇薇说：“是啊，挺丰富的，简历收了一摞。”小唐问：“应聘生产主管的人应该很多吧？”薇薇点头说：“挺多的，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小唐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辛晓芬说：“应聘的人虽然很多，但合适的却没有几个。”小唐稍微好想了一点，说：“那星期一有几个过来面试？”辛晓芬说：“三个吧，但估计希望都不大。”

    这时韩菲霏端着一个杯子从房间出来，笑着看着小唐说：“你不会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吧？不然就辜负了邓雅致的一片好心，她那么看好你。”小唐听了觉得有些别扭，说：“她对我有信心有什么用？又不是邓小姐对我有信心。”韩菲霏说：“怎么没有用？有用的，别的不说，至少会挺身站出去帮你反驳一些其它的意见。”小唐表情有点严肃，说：“你这么说不会是怀疑我给她灌了什么汤吧？”韩菲霏说：“没有，我怀疑那干什么？又不是灌的敌敌畏，三步倒，有性命之忧。”小唐说不出话来，心里对莫莉的气愤又多了一层，她居然跑到韩菲霏面前告状。

    星期一那三个人过来面试，果真如辛晓芬所言，邓小姐一个都没有看上。辛晓芬还真是了解邓小姐的招聘要求。

    晚上邓小姐请大家吃饭。邓雅致硬拉着小唐到前面邓小姐开的那辆车，邓小姐在上面办公室接一个电话，暂时还没有下来。小唐看了一眼，笑着对邓雅致说：“你自己看一下，这里哪里有我的位子？你把我安排在车顶上面啊？”宋小雨笑说：“我坐后面去吧。”邓雅致说：“你怎么能坐后面去？我喜欢跟你聊天。”韩菲霏笑说：“那你喜欢跟我聊天吗？”邓雅致说：“也喜欢。”韩菲霏说：“那我也不能坐后面去。”莫莉冷冷说：“我坐后面去吧，刘成畅在后面，正好跟他聊天。”小唐笑说：“这个台阶找得挺好的。”莫莉气愤看了她一眼。韩菲霏说：“我跟你一起坐后面去吧。”宋小雨说：“我也跟你一起坐后面去，我们三个人可是一个集体。”邓雅致有点不知所措。小唐故意笑了笑，说：“我不应该过来的，破坏了你们三个人的一团结致。”莫莉不屑说：“得，你会反思这，日本该反思当年的侵华战争了。”

    莫莉，韩菲霏，宋小雨到后面刘成畅坐的那辆车。宋小雨看了一下，说：“好像有点挤。”苏菲笑说：“你坐这里吧，我坐后面那辆车，你们三个人一体的，而我们宿舍的其他三个人刚好都在后面那辆车上。”韩菲霏关心问：“坐得下吗？”苏菲说：“坐得下，稍微挤一下就好了。”说着下去了。

    刘成畅好奇问莫莉等：“你们三个人怎么坐到后面来了？”莫莉皱眉说：“不够资格坐前面那一辆车啊。”刘成畅无奈笑了笑，他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莫莉说：“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没关系，有你们几个人陪着我，跟着我一起同进退。”韩菲霏说：“听你说了那么多的话，就这一句最动听了，等于是犒赏我们的耳朵。”莫莉看了她一眼，说：“瞧你这个尖酸刻薄样。”韩菲霏说：“我知道我的尖酸刻薄样不好看，林之乎的才好看。”

    苏菲到后面那辆车，江曼吃惊看了她一眼，说：“你怎么过来了？”苏菲简单说了一下。阿敏皱眉说：“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被挤下来了，原来都被挤下来了。”江曼说：“瞧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苏菲说：“只有莫莉是被挤下来的，韩菲霏，宋小雨那是一致对外。”阿敏说：“莫莉也有今天，我不得不说苍天长了眼睛，这都什么世道啊？以前坐车非常有序的，却现在乱成什么样了？邓小姐那辆车空空如也，我们这辆车却人满为患。”林之乎说：“好了，有机会挤在一起说不定还是一种幸运，哪天没机会挤，都走空了。”前面辛晓芬笑说：“以前我这辆车是最寂寞的一辆车，基本上只有三个人，现在却有六个人，整整多了一倍。”林之乎说：“这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变化挺大的。”辛晓芬笑了笑，说：“是啊，我几乎有点适应不了这种变化。”林之乎说：“慢慢来。”

    到包间坐定之后，服务员拿菜单过来，问：“哪位点菜？”莫莉淡淡说：“给邓小姐点吧。”服务员说：“好。”把菜单递给邓雅致。邓雅致皱眉说：“我不点，你点。”莫莉说：“上次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点。”邓雅致说：“你不是随口说说的吗？还来真的，不点就不点，我点。”说着大方接过菜单，开始点菜。当然了，跟上次一样，还是乱点一气。

    点完了邓雅致问邓小姐：“我这次点菜跟上次比起来有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邓小姐说：“我不会点菜不好评价，你还是问莫莉吧，她会点菜。”莫莉淡淡说：“基本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跟上次一样，还是乱点一气。”邓雅致当即就有点不高兴，说：“什么叫‘乱点一气’？”莫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什么叫‘委婉’，什么叫‘顾全你的颜面’，你如果不能接受，就当我刚才那句话没有说。”邓雅致皱眉说：“明明说了怎么当没有说？你以为放屁啊，放了就没了，找不到任何踪迹。”在座的都吃惊呆住了。莫莉气得脸色都变了，刚想开口说什么。这时韩菲霏偷偷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笑着对邓雅致说：“你又不是粗人，怎么能说粗话呢？”邓雅致说：“本来不想说的，但实在忍不住就说出来了。”韩菲霏笑说：“在我们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我们不会介意的，因为谁还不会说几句粗话啊，但现在刘成畅在场，不合适，会惊着他的，影响你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邓雅致说：“有道理。”说着笑着看了刘成畅一眼，“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随口就说出来了。”刘成畅勉强笑了笑，说：“没关系。”

    韩菲霏小声问莫莉：“要不要去洗手间？”莫莉说：“要。”说着从位子上起身。韩菲霏见状也从位子上起身。

    从包间出来，莫莉看了韩菲霏一眼，说：“你刚才干嘛拉我的衣袖？”韩菲霏说：“我怕你们撕破了脸皮，那就毁容了。”莫莉说：“迟早有那么一天的。”韩菲霏说：“我知道，但现在不是还没有到那么一天吗？邓雅致说什么你别理她，你就当她在放屁，而且放的狗屁，臭屁。”莫莉说：“就算当她在放屁，难道我捂一下鼻子还不行啊？”韩菲霏说：“与其捂鼻子还不如暂时屏住呼吸。”莫莉皱眉说：“这都什么世道啊？人家放屁我还不能捂鼻子。”韩菲霏说：“现在能忍就忍，等哪天实在忍不住了就可以做得夸张一些，比如去医院洗鼻子，然后给房间消毒，喷香水。”

    一会菜上来了，个个的酒杯满上，但大家都好像没有什么兴致的样子，表情淡淡的。邓小姐勉强笑说：“怎么看你们情绪都好像很低落的样子，是不是过年回家对家多了几分眷念，所以现在过来上班不适应？”没人搭理她。小唐说：“是啊，过年回家眼见上班的日子一天天临近都不想过来。”邓小姐笑着看着林之乎说：“林之乎，你的话怎么也变得少了？我记得平时你的话最多了，又机智又聪明，又风趣又幽默，经常把我们这些人逗得哈哈大笑，今天这是怎么了？”林之乎笑说：“今天想尝试一下变化风格，之前太闹腾了，今天晚上尝试着装一下深沉，你既然这么说，说明我装得还挺像的。”小唐笑说：“但我们还是喜欢你闹腾的样子。”林之乎笑说：“得，你岂止喜欢我闹腾的样子，你甚至巴不得我变成一只猴子抓耳挠腮，那样更闹腾。”小唐笑说：“是啊。”林之乎笑说：“你就饶了我吧，我今天想安静一下，你闹腾吧，我绝对捧场，给很多很多的赏钱。”在座的都忍不住好笑。

    小唐心里暗暗气愤，说：“你是不可或缺的，我哪替代得了啊？”林之乎说：“你就别谦虚了，你连周主管都替代了，把生产部管理得井井有条，又怎么替代不了我？你说这话谁信啊，谦虚的意思实在太明显了。”小唐说：“我可没有替代周主管，我只是暂代他的工作而已，你不知道辛晓芬最近在招新的生产主管啊？”林之乎说：“知道，但可惜的是去了几次人才市场也没有招到，一个符合几乎所有的招聘条件的生产主管没有那么好招的，所以你估计还要替代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小唐说：“没事，不辛苦。”林之乎说：“我如果是你大概也不会觉得辛苦，而是觉得幸福，难得邓小姐这么信任和器重你，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千万别辜负了她对你的期望，她哪天一高兴说不定就把你给转正了，那时你可不能再谦虚了，说什么替代不了我，过分的谦虚那是骄傲，小学生都知道。”小唐勉强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邓小姐微微笑了笑，林之乎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得轻描淡写，其实是讽刺小唐，当然了，也顺带的讽刺了一下她。

    刘成畅忍不住想叹气，今天晚上这顿饭吃得不止气氛压抑，还暗藏心机，林之乎，小唐两个人不比邓雅致，莫莉两个人，她们比较有心计，因此说话不留痕迹。

    邓雅致笑着看着林之乎说：“有道理，我发现你的口才真的是好，我现在甚至都有点崇拜你了，其实如果招不到像之前周主管那样出色的生产主管就算了，不如留用小唐，她完全有能力把生产部管好。”林之乎忍不住想笑，但拼命憋住了。小唐十分无奈，这种话几个人私底下说说就好了，怎么能当着整个盘丝洞的人的面说，他们真的会怀疑自己给邓雅致灌了什么汤的，邓小姐也会怀疑，到时就弄巧成拙了，因此故意笑了笑，说：“你这么抬举我，别人还以为你有什么把柄落在我身上，我借以胁迫你呢？所以才会这么抬举我，我可担不起那个罪名。”邓雅致说：“我就是看好你嘛，林之乎也看好你，林之乎，你说是不是？”林之乎吃了一惊，随即说：“是啊，在座的绝大部分人都看好她。”

    邓小姐许久没有开口说话，这时说：“你统计过吗？”林之乎说：“没有，猜的，因为周主管走了之后她把生产部管理得挺好的，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觉得她有那个能力，当然了，我们看好她没有用，还得你看好她。”邓小姐笑说：“其实之前周主管曾极力推荐过你，但我没有采纳，我还以为你会因此有点气愤小唐，没想到这么看好她。”在座的都吃惊。林之乎笑说：“我跟本从来就没有想过朝生产那一块发展，又怎么会气愤呢？那只是你的想当然，想错了，老实说那个嫉妒的罪名实在不应该安在我的身上，我担不起。”邓小姐笑说：“看来真的是我想错了。”林之乎笑说：“当然是你想错了，错了就要罚一杯。”邓小姐笑说：“好，我罚一杯。”说着真的罚了一杯。

    邓雅致笑说：“林之乎，我敬你一杯，我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崇拜你了。”林之乎笑说：“崇拜我什么？让你姐罚了一杯酒啊，你弄错了，那不是真的罚酒，而是你姐给我面子，所以你还是别崇拜了，我自问没有什么优点可以让你崇拜，辜负了你一片景仰的心。”小唐不等邓雅致说什么，抢着回答说：“刚才还说我谦虚，现在你也谦虚了。”林之乎故意皱了一下眉头，说：“没办法，这是人类的通病，说别人容易，做自己困难，我属于人类的范畴，犯这样的病不为过吧，你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不然有辱你宽宏大量的美名。”小唐不屑笑了笑，说：“现在不止邓雅致崇拜你，我也崇拜你，因为你说的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我都不是崇拜你了，那个‘崇’字去掉，拜你。”林之乎满不在乎的说：“拜我什么？拜我为师啊。”一桌子的人忍不住好笑，小唐又羞又恼。

    之后刘成畅为了方便跟林之乎说话，特地找阿敏换了一下位子。林之乎看了他一眼，说：“有何指教？”刘成畅说：“我哪敢指教你啊？不怕你教训我。”林之乎说：“放心了，我舍不得教训你的。”刘成畅说：“这顿饭真是吃得一点意思都没有。”林之乎说：“因为很多人情绪低落。”刘成畅说：“开年邓小姐请的第一顿饭就吃成这个样子，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林之乎说：“我也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我今天晚上本来都不想开口说话，刚才那是迫不得已。”刘成畅说：“你把自己说得好无辜。”林之乎说：“没办法，天生就不是占下风的料。”刘成畅说：“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有点得意，你这样固然是强势，别人不敢欺负你，但也得提防着，每次都占上风小心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处。”林之乎说：“谁有那个本事？那真是我崇拜的对象。”刘成畅无奈说：“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自信。”林之乎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感谢你的提醒，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不会怪别人的，只会怪自己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