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笙歌

    从自己大哥说话的语气来看，宇文小白已经猜测出这位未来总长对西征的态度了，但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收起笑容，开始整理自己的观点。“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远，只是凭着感觉。直觉告诉我，这批武器在对付云破天之前，很有可能被黑暗会利用，当然，如果他们真的控制了中央军的话。第二，我想你们两也能猜到，这次的元老会议，是五年一届的大会。几乎家族所有的党派和实力都会派出代表，在帝都集聚一堂。这些人中，不仅有军界和政界的菁英，还有宇文家族传统意义上的那些大家族们。你们想，如果黑暗会阴谋叛乱，而且就在近期，他们会错过这个将家族各个势力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么？最重要的是，这条并不是死路，反而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算一举不成，只要包围帝都，截断外援，将这些人困在帝都城内。有了这批人质，什么条件都是好谈的！”

    宇文鸣飞点头：“不错，你说的，我也考虑到了。如果叛军装备了这批武器，那就是如虎添翼了。”

    林正明也明白了宇文小白的用意：“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敲山震虎，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所有的都是猜测，在古统领那里没有消息之前，我们根本无法断定他们什么时间，用什么方式展开行动。如果一切如平常，这肯定是在黑暗会的计算之中的。我们之前最头疼的不就是该如何提防这支新进城的中央军。而现在，帝都在经历了一场小小的火灾后，总长也已经下令全城戒严了。我想，在一定程度上，敌人的计划会遭受一定的影响。”

    看来自己的两位大哥早就想到这一点了，自己原本还担心他们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看来这种担心完全多余了。解释完原由后，宇文小白又问道：“喂，大飞，我说你这个禁卫统领当的是不是不太称职啊，怎么一点计划都没有呢？”

    此时太阳快要落山，兄弟三人站在总长家的花园里，远处传来一阵略显歇斯底里的真吵，那是总统领和总监察长一齐到了。春天的黄昏显得如此美好，天边升起了一道彩霞，说不出的美丽。所有的植物都再拼命的生长，一片盎然之景，它们疯狂的从土壤，阳光，雨水中吸收生命的精华。在这样充满活力与朝气的景色里，你根本嗅不出一丝杀机四伏的味道。

    宇文鸣飞将两只胳膊分别搭在兄弟二人的肩膀上，他的笑容十分自信：“白老三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早就有了全盘的计划。现在是万事俱备啊，只待阴谋家们咬钩了……”

    ……

    新帝国历七八一年四月，进入四月以来，帝都连续一个月的阴晴变化不再反复，太阳先生终于不再吝啬他的笑脸，坚持每天都出门和帝都的市民问好。就在四月的第二个礼拜，五年一届将为期一周的元老会议将在周五正式拉开帷幕。

    而早在周一，也就是四月五号，元老会的一千零四十八名成员就有将近一千人抵达了帝都。这些人中，只有不到四成的下榻在帝都最昂贵奢侈的酒店——以开国总长名字命名的“名扬酒店”（住一晚至少需要三百个银币，约为一个普通行省农民两年的收入）这种入住率并不能说明宇文家的贵族们在发扬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剩下的元老贵族，有四成在帝都拥有私人的度假别墅与大小庄园，元老会议的召开简直就是他们借口外出度假的绝佳机会。另外的两成左右，他们全部住在被邀请入住在帝都军政两届高层的私人官邸。每次元老会议开幕的前夕，都是宇文家族各党派与地方势力间相互拉拢和收买的好时机。

    这个春意盎然的礼拜，帝都成了名副其实的不夜城。从周一开始，大大小小的私人宴会就没有停止过，大型宴会每天都保持在二十场左右，大大超出了往届日均十场的纪录。一时之间请客吃饭之风盛行整个帝都，政府部门几乎完全瘫痪，因为所有的官员都接受到大量的邀请，就连总长官邸的保卫科科长都不例外。

    在统领处内，更是如此，深受人民敬爱的总统领阁下最高一天接到了六十三封请柬，而他的宿敌军法处头头寒远总监察长则是五十七封，这使得冷寒秋觉得自己大大的出了一口气，在人气上，他已经压过了寒远这个可恶的“小贼”。

    对于冷寒秋嚣张的气焰，总监察长阁下却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然。虽然冷寒秋的请柬比他高出了几封，但是他在行动上超过了总统领，因为不可能接到的每封请柬都亲自赶去赴宴。冷寒秋最多的一天共参加了二十三场宴会与私人聚会，而他最多的一天，将近是总统领的两倍。

    一天参加四十几场的宴会，那是什么概念？从早上八点开始，寒远到军法处签到后（其实原本不用签到，小部门的头头也不用，但是宇文耀天强行规定他和冷寒秋每天早上必须亲自去办公室签到）便要准备好十套以上的衣服，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往宴会地点，通常都是只露一个面，讲几句套话和大家认识一下，再和那些贵族元老们喝几杯“薄酒”，遇到对方势力强大的，还要多喝一些。在这么轮番赶了十来个场子之后，下午五点，还要回到军法处签到。

    签到结束后，真正的地狱就开始了，晚上至少还有二十场宴会等着他参加发言，而其中又有很多是不能敷衍了事的场子，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三四点，这些笙歌才能结束，当他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休息两三个小时后，又得再次整装出发。

    在这些来自宇文家族五湖四海的贵族中，大家几乎都以能邀请到家族权利机关最高的两名人物而感到骄傲。但即使再有面子的元老贵族也没能同时邀请到这两位大人物参加一场宴会，所以大家只好一三五请总监察长，二四六请总统领。

    其实这两个家伙完全是自讨苦吃，在每天的几十封邀请函中，真正对他们有意义的不过两三封而已，但是他们为了在上击倒对方，纷纷摆开架势敞开肚皮，拉足了劲头赶去赴宴。

    据他们各自的狗仔统计，从元老会议开幕前一个礼拜，至元老会议结束后一个礼拜，寒远一共参加大小宴会三百六十七次，冷寒秋参加大小宴会两百五十八次。总监察长阁下胜出。而寒远接到的邀请函则比冷寒秋少了三百来封，只有七百二十八封，总统领阁下胜出。而在这一千多次的胡吃海喝、杯来盏去的交锋中，总统领共吐了六十七次，装醉一百二八回，而总监察长阁下共吐了七十二次，装醉一百一十五回。

    从这些数据上，大家除了可以看出寒远在酒品上，稍微要比冷寒秋地道一丁点，二人的交锋基本上是战了个平局。

    统领处的其他成员则没有这两位大人如此辛苦，龙辉与帕斯每天的赴宴次数保持在十次左右，幕僚统领李慕白平均每天也有两次。新任的代理禁卫统领则更少，每天只有一次，他很讨厌参加这种无聊的贵族酒筵，但是没有办法，他的父亲，也就是总长大人宇文耀天要求他必须陪同出席。不过他很幸运，应酬中很少有人找他敬酒，一来畏于他未来总长的身份，二来他总是板着一副英俊的面孔，时不时愠怒一番，让人感觉十分难以亲近。

    在这个吃喝周，整个帝都的官员几乎全部忙于奔波。没有在美酒佳肴里醉生梦死的，在旗本以上军官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中央军统领陆文羽。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在政治上一直是中立派，所以并没有很多人邀请他，而剩下一些想拉拢他入伙的邀请，则被他全部予以拒绝。

    还有一个每天都吃盒饭和快餐的军官，不用说我估计各位也都可以猜到——帝都后勤处处长宇文小白旗本阁下。他倒是想胡吃海喝，为此还整天向他得三个下属不停抱怨，但是他的“好名声”让他一份邀请函都没有收到。

    如果以一名政治家的眼光来看，这种令人乏味到呕吐的宴会则意义重大。对于那些国家的“中流砥柱”——也就是元老会的贵族成员们，这些派对远比战场上的厮杀要来的凶险异常，从东至西，宇文家除了宇文为宗室一脉之外，还存在着大小几十个家族势力，这些贵族侯爵可不都是一些只知道吃喝的纨绔子弟，他们没有一天不想着如何吞并掉对方的势力，进而扩充自己的地盘。

    而五年一届的元老会议，对于这些贵族们来说，则演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弥漫的决战，因为每次大会结束后，贵族们的势力与地盘都会发生一次较大的变动，大的家族接手小家族的地盘，强力的贵族吞并掉弱势贵族的利益。如果用战争去打个比方，这些无聊的宴请，则等同于两国交兵前，双方各自对兵员的补充。如果一方势力能够拉拢的更多更大的官员加入他们的阵营，那么这就代表着，他手中的长剑，将会比其他人手中的武器锋利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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