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红|袖|言|情|小|说离开了清瑶，一个人独自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忽然感觉这个喧嚣的城市我是如此地陌生，又如此地难以融入。在这个城市生活到了现在，却有这种无法抹却的格格不入，这还是第一次。对于我曾经熟悉不过的一切，都像是一种虚幻境界里的东西，与我有着错世般的隔阂，——真的是这样的吗？

    我真的想找个安静的角落，让自己躲起来，让蜷缩着的身子暗自消瘦，把所有的胡思乱想放飞，然后把那些关于一个人的回忆收集，无所顾忌地恸哭一场。也许，哭过了，阴沉的心境便不再那么混沌了，眼睛里的世界也会变得很是明朗，我闭了眼睛入梦的时候，连梦里的风景也都会洒满灿烂明媚的阳光。

    也许，这经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因心悸而不由自已产生的幻觉，当幻觉消失，那些我隐忍的痛苦便会自然消逝不见。

    可是，哪儿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呢，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可以让我置身并把这幻觉除却的地方？行走在这个高楼成排林立商牌眼花缭乱车辆穿梭不息的城市里，我想找到这样的一个可以养心的地方，却怎么也想不出哪儿有。我不禁嘴角上翘，给了自己一个冷笑。

    哦，不对，还是有一个的，确实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置身，并能够从中安抚一下自己忍痛的心。那条河流，那个被古雅的建筑物围裹着的角隅，嗯，还有那块我和曾经深爱现在依然执心的人经常背靠着背而坐的平滑的岩石。是的，也许那儿能够让我拥有属于一颗心需要的东西。

    我应该去那儿。这样想着，我的脚步便不禁朝着心中既定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我又忽然想起了一段很是平淡但此时正好符合我心灵需要的回忆。是和雍煜有关的，也是我记忆深处留住的一份甜蜜。那是三年前，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街道上漫步的时候，我们窃窃私语般相互倾诉的话……

    不知走了多久，我对雍煜说，好累啊，现在咱们歇会儿吧？

    他看了看我，开玩笑地问，哪儿累啊？要不要我抱着你走啊？放心，只要你愿意，我会义不容辞的，而且，你会在我的怀里做一个非常美好的梦，在其中不愿意再醒来。

    我说，很想的。在这么个人来车往的大街上，若是咱们都大胆这么做了，我相信回头率一定会百分之百的，而且还有可能成为爆料在网站上名噪一时。我倒真想做一回成为被许多人都关注的感觉，但……如果真的如此，我的害怕一定会比兴奋多得多的，因为我失去了和你恋爱时所拥有的那种一直很安静的心灵所独有的感觉。到那时，我相信，你我的爱虽然众所周知了，但我会感觉到很不真实，如沐虚幻，想要触摸，伸出的手却感觉不到你给我的爱的温度。到那时，我也许再也没有你的爱了……

    他那嬉皮笑脸在我刚说话时便一下子收敛了。你怎么……我只不过是开玩笑而已，你怎么当真了呢？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他吃惊地问。

    你给我的一切，只要是能够触动我的心的，我都当真了。

    你……他的眼睛纯洁似水，望着我的时候，有我理解不透的温柔，但那温柔却又有着让我很愿意沉浸的爱意。我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他竭力克制却怎么也克制不了的冲动，所以后来他情不由己地向我靠近，然后一把将我紧紧抱起，是我已经预料之中的事了。可是，没想到他的劲力会那么大，双臂蜷着我的脖子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他对我说，我爱你，永远地，而且是一颗心不保留任何余地地。

    我喜滋滋地享受着被他失去理智般的冲动拥抱的感觉。我知道身边来来往往着很多很多的人，也知道在此时肯定有很多的眼睛正向我们瞅来，更知道我们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相拥在一起有些匪夷所思，“不成体统”，但沐浴着爱的滋润的我不愿把它们放在脑海里，接受逼使着自己违背自己心意的东西。不仅如此，我还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现在正享受着无比幸福的爱。我说，和你一样地，我爱你。

    紧紧地相拥着，世界已经排斥在了我们的意识之外。此时此刻，我们只有了彼此，我们所置身的是只有两个人的世界……

    好容易松开了对方。是我先开的口。我说，不要抱得那么久好不好？我们正在别人的注视之下呢。

    他似乎恍然醒悟了，于是赶紧松开了我，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傻笑着向我挤眉弄眼。他歪了歪嘴对我说，很想就这样抱着你，一直，脱离时间，忘却身边的一切。我想，以后我可能很难再找到这样美好的感觉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当然，是我们共同创造的很多美好之中的很小的一部分……可是，这确实是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好像是……这样说吧，我忽然发觉自己与你的心灵交通了，在用言语表明自己爱对方时，我似乎感觉到了你的心灵正在与我的心灵相互传递着爱意，而且是那么直触心灵，毫无遮掩地。

    是吗？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呢？我惊异地说道。但是，它就这样被我们不小心失去了，很可惜啊。如果，如果能够再一次找到同样的感觉，多好。

    找不到的，因为已经错过。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无奈的凄凉。

    而他的这句话让我的心充满了无限的恐慌。我想到了我和他之间的这份感情，然后又从悲观的情绪出发想到了以后的很多不该想却又不得不想的事儿。我问他，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而且有很长时间失去了联系，到那时我该如何再和你取得联系，然后凭着自己的一腔挚爱找到你呢？——就像这种感觉，我们享受过了，然后又错过了，也许在以后我们再也找不回……我想，失去了你的消息之后，也许我也一样，再也找不回你，因为，一旦过错，很有可能终身过错。

    他伸开手，拉着我，并在我的额上印了一吻。不会的，即使在某一段时间里失去了彼此的消息，但只要凭着自己的感觉去寻找，我们仍会有一天与对方见面的。相爱的心可以在得不到对方的消息时互相感应，然后凭着这感应的指引带路，我们必将走到有着对方的地方去。

    我不信。虽然我相信着深爱你，这颗心只为你痴迷，但我不相信有心灵感应这一说。我只相信的是，两个人在记忆最深的地方留下一份约定，让迷失了的以后的我们即使是失去了一切，只要没失去那段记忆，仍然能够在任何一段时间回到那地方去，然后在那里等待，而另一个人不管怎么忙碌，至少每年去一次那地方，好让对方的等待结束，把两个人重新栓在一起。在我们的生命里，应该有这么一个地方，让两颗心无论迷失在了哪里，都不会因为没有意识里固定的地方而真正迷失。雍煜，我希望咱们俩设定一下这样的一个地方，现在就开始设定。我拿眼直看着他说道。

    他想了想，然后笑着说道，何必呢？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的，因为我们的生命必将相互纠缠在一起，永远地。我们不可能有那么一天分开并失去联系的，永远都不可能。

    我给了他一个忧郁的眼神。一切都没有绝对，就像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永远都没有一个常理。只有我们想着办法挽留一种东西，才有可能真正地将它挽留，如果面对以后我们只能束手无策抑或不理不睬任其如水流荡，那么，我们必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明天要走的路，更控制不住自己的未来要看到的是怎样的风景。当我们都执著着一而再地去为自己的这份感情做好准备时，——既为现在做准备，也为未来做准备——即使我们会经历很多难以想到的事情，但因为心里有着一个坚定了的想法，有了一个可以和某个人重逢的地方，所以我们再也不会找不到曾经想要挽留的那个人……我想要，这样的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