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分包项目经理人

    异常宏敞宽阔的基地大食堂还兼作大会堂，食堂空间足可容纳两千人左右在内就食进餐，而整个大食堂又被数百棵平均高度在一百五十米以上的巨树浓荫所遮蔽，因此不管是内部空间，还是建筑外观和环境，整个建筑的气势都极为宏伟壮观。

    此时此刻，原本已经打烊的大食堂，内部灯火一片通明，宛然白昼。

    生物冷光源在充满复古风格的基地大食堂中，可能是最具有科技含量的装置了。一干‘木灵裔’人在大丘陵森林中找到了一些可以充当照明光源的本地植物，经过他们的定向培育和短期催化，一种发光苔藓和一种发光藤萝被最终选定为光源。若干透明的水晶玻璃容器中，盛装着无色透明营养液，或吊或摆设置在大食堂的各处，其中一些透明容器中盛装着发光苔藓，产生的冷光相当稳定，照明亮度也令人满意，而另一些透明容器盛装的发光藤萝除了照明之外，其潜在用途则是可以作为发光装饰材料、发光盆景或者霓虹灯管替代品，但显然路易手下的囚犯尚无意于此，大食堂中并未看到什么有意为之的装饰美化痕迹。

    基地大食堂的砖石拱形穹顶跨度极大，显然不是上古时代建筑技术可以解决的难题，即便是那个时代的大跨度钢结构管桁架建筑也不过如此了。砖石结构的超大跨度，在力学结构上要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了。事实是路易动用了大星际时代的数字计算建模技术和虚拟灵境仿真建筑技术才做到这一点，可以说这基地大食堂建筑是看似复古，实则一点都不古老，没有整个银河文明的体系力量作支持，不要说路易，就是专业的建造师也搞不掂这个建造设计难题。

    当然，基地大食堂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建造了好多个复古风格的壁炉，当路易陪着维克多走进大食堂之时，早有‘活傀儡’奉命在壁炉中生起了火堆取暖，毕竟森林地区夜间温度是很低的，烧起壁炉会让人感觉舒服一些。

    木柴熊熊燃烧，火光把墙壁映得通红，宏伟粗砺的石头壁炉带给大食堂的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本来已经打烊的大食堂，又重开炉灶，整治起吃喝菜肴。负责掌勺的当然是哈曼大厨师，一些厨艺还不错的囚犯，则给他打下手。

    但是在大丘陵森林基地这个几乎找不到一个雌性的和尚窝里，维克多的私人助理佘曼妮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有资格随路易一起进入食堂的囚犯们，倒是十个有个在贪婪的盯着佘曼妮，不错眼珠子的打量着她，仿佛要一次看个够本似的。

    栗色头发，淡色眼瞳，相当优雅知性的佘曼妮虽然有一个华裔姓名，其实她仅有一点点华裔种血统，更多的是西班牙血统、葡萄牙血统、法兰西血统和阿拉伯血统，在漫长的大星际时代，‘地精灵裔’的种族内混血就很厉害，哪怕是象华裔这样一直具有庞大人口优势的‘地精灵裔’亚种族，数千年下来也混入了不少其他种族血统。

    虽然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佘曼妮倒是落落大方，言笑自若，视众人如无物。

    哈曼大厨师整治的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就是原味蒸饭为主，真的极其普通，但每一笼蒸饭都用料十足。

    一笼蒸饭，看去平平无奇，但人屠大厨哈曼上手就是在选料考究上下足工夫———大米，在‘进士星’可选择范围不大，选的是联邦庆僖自治州的‘新锦州’农业行政星所生产的优质‘细矶米’，西格公司拿来与囚犯们交换矿石的一种好米；与饭同蒸的‘鸡肉’，用的是‘进士星’本地的一种被驯化饲养的，被囚犯们胡乱称为‘山鸡’的走禽；而叉烧肉是上选五花肉加秘制酱汁，并以复古的传统粤菜烧腊制作技法，耗时六个标准小时以上精心烧制而成，肥瘦相宜，相当入味，而作为食材的五花肉同样来自于西格公司从联邦虎西州‘泰定’畜牧业行政星大宗采购的良种黑皮猪，西格公司都可以在‘进士星’用这样的一头猪，换到一百吨粗炼矿石或者五吨粗炼金属锭了；而搭配的菜蔬，也是大丘陵森林基地刚建成的菜园限量供应的新鲜蔬菜。

    除了原味白米蒸饭，还有一种蒸饭是在白米中加入黑米、红米、荞麦等杂粮上灶蒸熟，看着就软糯香甜，饭香浓郁，引人食欲。另有一种蒸饭是紫米、红米、黄米、黑米和白米共蒸于一笼，熟后一笼米饭五色鲜艳，卖相悦目，再添上精制咸鱼，搭配汁酱，入口香浓，极有滋味。

    配饭的菜则是炭烧腊味和盐烤本地森林鱼。腊味是用囚犯们平时出猎打到的各种野味新鲜晾晒而成，口感咸香鲜甜。而从本地森林的溪流湖泊中捕捞上来的一种鲜鱼，涂上自制盐粒，用锡纸包起来放进烤箱里烤熟，烤得发亮的鱼身滋滋渗出油脂，鱼肉散发浓郁香味，而内脏会略带一点清苦味道，浇上本地水果的酸汁来吃，味道十分鲜美，相当受欢迎。

    哈曼大厨师还准备了甘蔗水和冰镇米酒作为饮料——他虽然擅长用甘蔗酿造朗姆酒，但也无法在有限的时间内变出可以饮用的朗姆酒。大丘陵森林基地的人们，想要喝到基地自酿的酒尚需等待一些时日——倒是米酒，哈曼很短时间就能酿好，提供给人饮用。

    蒸饭上席，大家随意的围坐在一起，每人端着一笼香喷喷的蒸饭埋头大吃，有滋有味。

    尝了一口经过简单盐烤的本地森林鱼，维克多只觉鲜香肥美，自制土盐的风味加上少许淡淡的酸果清香，再品上一口米酒，鱼之鲜味伴随着酒之香气，强烈地刺激着味蕾，予人以满足。

    切成块丁的各种腊味，还在炭烧石板上“滋滋啦啦”的发出诱人的响声，腊味的油脂在小火的烘烤下慢慢的融化，和着炭烧酱汁的香味，诱人馋涎。

    吃着喝着，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各种满足，大厨手笔果然不凡。

    这一顿招待，路易就算略尽地主之谊了，维克多在这期间也就是随口闲说些联邦数月以来发生的事儿，诸如某个竞技俱乐部豪门打进了决赛，某个天王巨星拿到了联邦音乐金曲大奖，某项引人注目的联邦法案在联邦议院二读通过，等等之类，与路易谈笑风生，仿佛他漏夜前来只是为了在此与熟人小聚一番而已。

    不过，当陪同聚餐的囚犯们悄然退走，甚至连维克多的助理佘曼妮都在撂下一叠纸质文件之后，袅袅娜娜，退出食堂之时，在空荡荡的大食堂内，也就只剩下路易和维克多两人了。

    维克多做事不喜欢兜圈子，直接就把一个文件夹推到路易面前，得巴得巴的一通解说。

    路易一边翻看文件，一边听维克多的解说，一边猜测维克多如此热心的根源——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哪儿会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倾盖如故呢？总是有原因的！

    维克多推给路易看的，是西格公司的秘密文件。文件中主要说的事情，就是凡是以‘项目经理人’的身份，受领‘西格公司’发布的各种星球探测与拓荒任务的，可以得到西格公司‘绩效积分’，并不断升级。当然也可以用‘绩效积分’换取西格公司的内部福利。

    而按照维克多的说法，路易在与西格公司这次达成秘密协议之后，就可以得到一个网格社区的帐号，以之登录西格公司的内部网站。在公司网站的一个秘密社区内，他可以接取西格公司发布在秘密社区的任务——当然，路易在目前只能接取三狱星系以内的各种任务。

    路易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道道，应该是冰封星一战之后，西格公司就派了人去冰封星实地勘验现场，并据以修正了对路易的评估报告。当然也可以说，是西格公司对路易有了全新的评估。

    所以，路易才会有现在这种待遇——否则，即使他有可能在将来被吸纳进入西格公司的圈子里，也不会是现在。毕竟象西格公司这样的[辛迪加]垄断集团，某些方面也是很‘官僚主义’的，效率不会太高，公司领导层不会轻率作出一个实质性决定。他们作出的每一个公司决策，都必然有足够多的证据支持。

    所以，维克多才会不辞数万光年的迢迢远程，来到域外见他一面。

    所以，这一切都是冰封星的未了余波。

    路易敏锐的察觉到西格公司‘项目经理人’和‘网格社区账号’背后隐藏的一些东西，说白了这仍然是一种承包关系——西格公司如果是‘总包’商，他们这些所谓的‘项目经理人’就是二级分包商。项目经理人可以自己组织团队做任务，但也可以‘分包’或‘外包’任务给其他人，谁会管这些呢？西格公司在乎的是任务能不能完成，而项目经理人关心的是自身利益和绩效积分，至于想从项目经理人手里分包任务的囚犯，也自然有他们想得到的东西，各有所求，自然是各取所需了。

    西格公司在囚犯中选择的所谓‘项目经理人’一定有不少，肯定会给予相当程度的便利和机会，比如进入联邦星际网格的机会。

    路易猜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