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纸终难覆火明灭（中）
目录：青楼将军|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楼岚城墨叶天的府邸前，绿依嫣然地笑着，美丽依旧。然而，那双美丽的眸子却盯着墨叶天。菱梦十数日之前潜回了墨家堡，却发现墨叶天根本不是在闭关，而是从三个月之前便并未回过墨家堡。
这样的消息，让菱梦有了警觉。三个月，怎么会有那么巧？刚好是红尘也消失的时间。
三个月前，红尘即将毒发之时却离开了帝都，从此不知所踪。若说按照常理来判断，定然早已毒发身亡了。可是她是谁？她是慕子楚，也是魅红尘。她不会死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死！四年前的石堑谷一役没有让她死去，如今这区区小毒又怎么能够难倒她？
这虽然只是菱梦等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然而不得不说这一次她们的直觉并没有错误。
可是，墨叶天也不见了，没有回墨家堡，那他又到哪儿去了？
在绿依菱梦等人追查墨叶天下落的时候，竟然发现御凌王也同样在追寻墨叶天的下落。墨家堡内不乏御凌王的眼线，无论如何伪装，自家的堡主三个月来都没有回堡也必定会让那些御凌王的眼线有所怀疑。既然御凌王也在找，那倒不如就直接随了御凌王的脚步，倒是省去了许多事情。
如今，墨叶天找到了，可是慕子楚呢？
绮兰虽然站在数人面前，可是不怎么言语，沉默从来都是她最好的武器。然而祀风似乎并不想让她隐没自己，反而站出来笑道：“听闻绮兰姑娘如今乃是乱红的尊主了，可喜可贺啊！”
这样的言语，并不好听，反而带着一丝戏谑一丝尖锐。
绮兰缓缓抬眼，幽幽地冷凝着祀风，良久之后道：“乱红从来都姓魅，谁也拿不走。”
祀风挑眉笑道：“素有耳闻魅氏一族自乱红建立之初便是乱红的真正幕后，然而这魅氏一族到底是活在传说中的，不可考据不可信，如今最后一个姓魅的也已经生死不明，你又如何将乱红还给姓魅的人？”
“她若死了。”绮兰的声音如同幽冥魂声破鼓而来，“你们凌华将永无宁日。”
绿依此刻却仍旧若有若无地盯着墨叶天，道：“死与不死说得尚早，墨堡主难道不请我们尊主进去坐坐，就让我们在这大门口吹着冷风？”说着还走到了绮兰的身边，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她的侧后方。而与此同时，那穿着黑衣的女子也上前来，站在了另一方。
墨叶天无奈苦笑，只得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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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临，乱石谷的农家小院内，依稀可以看见最大的房间内孤灯如豆。
这房间里面几乎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没有床没有柜也没有桌子。然而在房间的正中间，一个硕大的木盆蒸汽氤氲，药香四溢。房间四周的窗户全都用草席加厚厚的棉布封得死死的，这里的温度几乎可以比得上江南的盛夏。
木盆中央，红尘穿着中衣盘腿而坐，整张苍白的脸被一种诡异的红遍布，连那眉尾的血色凤尾都已经不再鲜红，她的身子便已经泛出不正常的红来。她的身边，华蔺站立如松，枯槁的双手覆于红尘头顶，内力如川水决堤涌出，涌入无底的黑洞。
若是烟尘散去，便可观得那木盆中的水本是中草药的深褐色，然而随着时间的流失，那深褐色逐渐淡去，淡成了纯白的水色之后却又逐渐殷红，殷红成朱砂般的血色。
红尘的脸先是涨红，待水色殷红之后脸色却又逐渐青白，直至四周烟尘雾散，华蔺几欲站立不稳的时候，红尘的脸色方才好转。
甜儿一直站在一旁凝神以待，这种内力相度的时刻最容易出问题。然而红尘心绪一直宁静，华蔺也是老江湖了，故而三月来每一次刮骨都进行得异常顺利。可今日，都快结束的时候红尘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眉心微蹙，一缕细细的血丝顺着唇角逸出。
华蔺如临大敌，连忙低吼道：“魅丫头！”
声未出尽，红尘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华蔺连忙以掌度其后背，护住红尘心脉，低声骂道：“丫头你怎么回事？！”
红尘喘息着，缓缓睁开了双眼，站在一旁的甜儿吐了吐舌头，心知定然是今日自己说的那些话让红尘心里有了结，乱了心绪。只盼望不要让华老头知道，不然不给打得半死也得被骂得半死。
“华师父……”红尘轻声开口，声似游丝。
“怎么了？”华蔺不知所以。却听红尘问道：“华师父，可认识魅姬？”
华蔺浑身一颤，呆立当场。
红尘抬头，浅浅一笑，看着华蔺，道：“魅姬是我的娘亲，但是我只有三岁的时候娘便撒手而去。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很浅，很淡……这些年，也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来思念她，伴读练武、行军打仗……”
没有等红尘的话说完，华蔺却突然说道：“她是个坚强的孩子，精明睿智又有胆色。”
红尘只静静地看着华蔺，这房间热气氤氲，正好驱散冬日的严寒。
华蔺有些站立不稳，内力虚耗过度，甜儿连忙端来了凳子让华蔺坐下。便听华蔺继续道：“她是我第一个收的弟子……我记得，也是这样的下雪天，雪大得像是泼下来的一样。我转过了街角，就看见了她。”
“她聪明得让人难以想象她仅仅是个**岁的孩子，直到后来收她为徒……”华蔺无奈地笑笑，那苍老的脸却竟年轻了几分似的，“我才发现她竟然是身怀武功的。后来倾囊相授，更发现这孩子的领悟力不是常人所及的。”
“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她的时候，她离开了。去闯荡，去讨回她应该拥有的东西。”
红尘眉心微微一皱，疑惑道：“她应当拥有的？难道是乱红？”
华蔺点了点头，道：“乱红，一直都姓魅。可惜，她七岁之时组织内乱，她被追杀所以才逃出。”
“可是……可是……”红尘最为想知道的，不是魅姬如何拜华蔺为师，不是魅姬后来如何回到乱红，而是……
“你想知道她怎会和慕殷在一起？”华蔺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悔意，“当年，我就不该，不就不该随她想干什么便干什么！那慕殷，那慕殷本就是心怀不轨！”
红尘似乎有了一丝了解，自顾自地犹如呓语一般地道：“我爹，为了铲除乱红，所以故意接近了我娘。可是，当我娘发现一切的时候……又如何呢？已经陷下去了，付出一切为他解毒，最后仍旧郁郁而终。是这样的么？”
华蔺双目深邃，道：“你知道就好。”
此刻的红尘，耳边突然响起了许久之前逼虞何离开乱红的时候她说出的话。她问红尘：“你可曾问过，魅姨娘可曾愚蠢？！魅姨娘可曾甘心？！魅姨娘可曾后悔？！”
深深地吐了口气，红尘抬手擦干了唇角的血迹。试着运行了身上新吸收的内力，红尘再次吐出一口浊气，而后道：“多谢师祖。”
华蔺嗔然一笑，道：“你个丫头片子，还是叫小老儿我为华师父吧！‘师祖’二字简直把人都给叫老了！”甜儿在一旁吐了吐舌头，却不甚被华蔺敲了头，骂道：“定然是你在魅丫头面前嚼了舌根！要不是魅丫头原本内力就深厚，今天就搁这儿了！”
甜儿摸着额头上的包，嘟囔着道：“华老头就是偏心！”
“嘿你说什么呢？！”华蔺此刻浑身黏糊糊的，吩咐甜儿道：“快去把备好的热水给送我房间里去，老头儿我使唤不了你几年了！”然而，华蔺的话未说完，脸色却突然变了，向着门外厉声道：“谁在外面？！”
说着，一掌为爪，陡然抓向了门外！
吱嘎一声，门扉洞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人，愕然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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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虽然只是菱梦等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然而不得不说这一次她们的直觉并没有错误。
可是，墨叶天也不见了，没有回墨家堡，那他又到哪儿去了？
在绿依菱梦等人追查墨叶天下落的时候，竟然发现御凌王也同样在追寻墨叶天的下落。墨家堡内不乏御凌王的眼线，无论如何伪装，自家的堡主三个月来都没有回堡也必定会让那些御凌王的眼线有所怀疑。既然御凌王也在找，那倒不如就直接随了御凌王的脚步，倒是省去了许多事情。
如今，墨叶天找到了，可是慕子楚呢？
绮兰虽然站在数人面前，可是不怎么言语，沉默从来都是她最好的武器。然而祀风似乎并不想让她隐没自己，反而站出来笑道：“听闻绮兰姑娘如今乃是乱红的尊主了，可喜可贺啊！”
这样的言语，并不好听，反而带着一丝戏谑一丝尖锐。
绮兰缓缓抬眼，幽幽地冷凝着祀风，良久之后道：“乱红从来都姓魅，谁也拿不走。”
祀风挑眉笑道：“素有耳闻魅氏一族自乱红建立之初便是乱红的真正幕后，然而这魅氏一族到底是活在传说中的，不可考据不可信，如今最后一个姓魅的也已经生死不明，你又如何将乱红还给姓魅的人？”
“她若死了。”绮兰的声音如同幽冥魂声破鼓而来，“你们凌华将永无宁日。”
绿依此刻却仍旧若有若无地盯着墨叶天，道：“死与不死说得尚早，墨堡主难道不请我们尊主进去坐坐，就让我们在这大门口吹着冷风？”说着还走到了绮兰的身边，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她的侧后方。而与此同时，那穿着黑衣的女子也上前来，站在了另一方。
墨叶天无奈苦笑，只得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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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临，乱石谷的农家小院内，依稀可以看见最大的房间内孤灯如豆。
这房间里面几乎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没有床没有柜也没有桌子。然而在房间的正中间，一个硕大的木盆蒸汽氤氲，药香四溢。房间四周的窗户全都用草席加厚厚的棉布封得死死的，这里的温度几乎可以比得上江南的盛夏。
木盆中央，红尘穿着中衣盘腿而坐，整张苍白的脸被一种诡异的红遍布，连那眉尾的血色凤尾都已经不再鲜红，她的身子便已经泛出不正常的红来。她的身边，华蔺站立如松，枯槁的双手覆于红尘头顶，内力如川水决堤涌出，涌入无底的黑洞。
若是烟尘散去，便可观得那木盆中的水本是中草药的深褐色，然而随着时间的流失，那深褐色逐渐淡去，淡成了纯白的水色之后却又逐渐殷红，殷红成朱砂般的血色。
红尘的脸先是涨红，待水色殷红之后脸色却又逐渐青白，直至四周烟尘雾散，华蔺几欲站立不稳的时候，红尘的脸色方才好转。
甜儿一直站在一旁凝神以待，这种内力相度的时刻最容易出问题。然而红尘心绪一直宁静，华蔺也是老江湖了，故而三月来每一次刮骨都进行得异常顺利。可今日，都快结束的时候红尘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眉心微蹙，一缕细细的血丝顺着唇角逸出。
华蔺如临大敌，连忙低吼道：“魅丫头！”
声未出尽，红尘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华蔺连忙以掌度其后背，护住红尘心脉，低声骂道：“丫头你怎么回事？！”
红尘喘息着，缓缓睁开了双眼，站在一旁的甜儿吐了吐舌头，心知定然是今日自己说的那些话让红尘心里有了结，乱了心绪。只盼望不要让华老头知道，不然不给打得半死也得被骂得半死。
“华师父……”红尘轻声开口，声似游丝。
“怎么了？”华蔺不知所以。却听红尘问道：“华师父，可认识魅姬？”
华蔺浑身一颤，呆立当场。
红尘抬头，浅浅一笑，看着华蔺，道：“魅姬是我的娘亲，但是我只有三岁的时候娘便撒手而去。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很浅，很淡……这些年，也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来思念她，伴读练武、行军打仗……”
没有等红尘的话说完，华蔺却突然说道：“她是个坚强的孩子，精明睿智又有胆色。”
红尘只静静地看着华蔺，这房间热气氤氲，正好驱散冬日的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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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她的时候，她离开了。去闯荡，去讨回她应该拥有的东西。”
红尘眉心微微一皱，疑惑道：“她应当拥有的？难道是乱红？”
华蔺点了点头，道：“乱红，一直都姓魅。可惜，她七岁之时组织内乱，她被追杀所以才逃出。”
“可是……可是……”红尘最为想知道的，不是魅姬如何拜华蔺为师，不是魅姬后来如何回到乱红，而是……
“你想知道她怎会和慕殷在一起？”华蔺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悔意，“当年，我就不该，不就不该随她想干什么便干什么！那慕殷，那慕殷本就是心怀不轨！”
红尘似乎有了一丝了解，自顾自地犹如呓语一般地道：“我爹，为了铲除乱红，所以故意接近了我娘。可是，当我娘发现一切的时候……又如何呢？已经陷下去了，付出一切为他解毒，最后仍旧郁郁而终。是这样的么？”
华蔺双目深邃，道：“你知道就好。”
此刻的红尘，耳边突然响起了许久之前逼虞何离开乱红的时候她说出的话。她问红尘：“你可曾问过，魅姨娘可曾愚蠢？！魅姨娘可曾甘心？！魅姨娘可曾后悔？！”
深深地吐了口气，红尘抬手擦干了唇角的血迹。试着运行了身上新吸收的内力，红尘再次吐出一口浊气，而后道：“多谢师祖。”
华蔺嗔然一笑，道：“你个丫头片子，还是叫小老儿我为华师父吧！‘师祖’二字简直把人都给叫老了！”甜儿在一旁吐了吐舌头，却不甚被华蔺敲了头，骂道：“定然是你在魅丫头面前嚼了舌根！要不是魅丫头原本内力就深厚，今天就搁这儿了！”
甜儿摸着额头上的包，嘟囔着道：“华老头就是偏心！”
“嘿你说什么呢？！”华蔺此刻浑身黏糊糊的，吩咐甜儿道：“快去把备好的热水给送我房间里去，老头儿我使唤不了你几年了！”然而，华蔺的话未说完，脸色却突然变了，向着门外厉声道：“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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