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的故事（四）

    除了抬土产礼物的奴仆和准备表演的艺人，阿里和卓只带了赵秀芳和几个重要的随从进宫。(百度搜索读看看www..om)众人在东华门外下车下马，由理藩院的官员引导，到了太和殿外跪着候旨。太监高声宣阿里和卓上殿，阿里和卓躬身低头走进大殿，赵秀芳和随从们仍旧跪在殿外。很快有一个穿着五品服色的老太监出来，清点了阿里和卓带来的礼物，指挥着一群人将礼物抬走，立刻有侍卫过来，带着抬礼物的奴仆出宫。过了半晌又有一个太监出来宣旨，赐宴保和殿。

    进了保和殿，众人才知道太后、皇后和后宫里的嫔妃公主们都在场。叩头参见之后，众人依着身份地位入席。几个要紧的宗室亲王和阿里和卓陪着乾隆坐在正中一桌，太后带着皇后和几个地位尊贵的嫔妃坐在一桌，赵秀芳身份特殊，既不能与嫔妃公主们坐在一处，又不便与王公大臣们坐在一起，只好独占了一桌。宴会开始，太监们捧来菜肴，按照众人的身份地位布置宴席，助兴的艺人们开始表演。赵秀芳能感觉到妃嫔们关注的目光。得知阿里和卓有意送女入宫，她们很想知道含香的竞争力究竟如何。但是她们很失望，赵秀芳戴着面纱，连吃饭的时候也只是掀开一角，她们只看出这位香公主的眼睛很漂亮，却不知容貌如何。

    妃嫔们的目光很快被表演吸引过去。(读看看小说网)回族音乐骤然响起，许多孔武有力的男性，裸着胳臂，穿着红色背心，随着鼓声舞出场来。一个舞女被几个武士抬着出场，一袭白衣，白纱半掩着面孔，到了台中央翩然落地。在众多男艺人的烘托下，随着音乐，婀娜多姿的舞了起来。这本来是由赵秀芳表演的节目，阿里和卓选了随行的舞姬代替了她。赵秀芳听见一阵闹嚷嚷的喊声，发出这声音的是一个大眼睛姑娘。

    宴会结束，众人回到馆驿之后，宫里才有旨意传来，太后恩准阿里和卓之女入侍。赵秀芳叩头谢了恩，带着两个姑娘进了慈宁宫，拜见太后钮祜禄氏。听乾隆说阿里和卓要把女儿献给她，钮祜禄氏心里有些诧异，看见乾隆急不可耐地要宣召含香进宫，又有些愤怒。本来打算回绝，只是乾隆说那样会伤了远人之心，钮祜禄氏只能无奈地同意。如今看见赵秀芳按照三拜九叩的大礼参拜，一举一动都合乎命妇进见的礼仪，钮祜禄氏的气略微消了些，命令赵秀芳摘下面纱，她想看看这个让儿子只听了几句传言就有些痴迷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赵秀芳满眼恭敬地叩了个头，说道：“回太后，按照伊斯兰教的规矩，除了血亲，女人的容貌不能让丈夫之外的男人看见，含香求太后恩典，准许含香到太后坐前摘下面纱。”

    一个在钮祜禄氏跟前很有体面的太监笑道：“香姑娘，杂家们自从挨了一刀之后，早就不是男人了。”

    “当然知道你不是男人，但我必须说你是男人。否则让这老太太看见我把她儿孙当狼防着，不吃了我才怪！”按捺住心头的想法，赵秀芳又向钮祜禄氏叩了个头，说道：“秉太后，按照伊斯兰的教义，世间万事万物无不是神的旨意，神让一个人生成男人，他就是男人，神让一个人生成女人，她就是女人，这位公公生下来的时候是男人，所以他就永远是男人。”赵秀芳不知道伊斯兰教是不是有这样的教义，只要钮祜禄氏不知道就足够了。

    “胡闹！带着面纱不合宫里的规矩，老佛爷叫你摘，还不快摘了去！”这回说话的是站在钮祜禄氏身边的一个老嬷嬷。

    “秉太后，我们回部久闻太后仁慈贤德之名，是以万里入侍。我们本是偏僻鄙陋之人，以为戴着面纱也无碍于侍奉太后起居，所以才敢冒昧呈请。既然宫中制度不容，含香斗胆，请于宫外为太后服犬马之役。”赵秀芳仍旧是先磕头后说话。

    赵秀芳坚持不摘面纱让钮祜禄氏很不高兴，但她并没有因此忽略赵秀芳话语里透露的信息：回部送含香进宫只是为了伺候她，而不是要勾引她的儿子。赵秀芳恭敬的态度让她觉得比起她最深恶痛绝的人，眼前的异族女人虽然固执了些，但还不算十分讨厌。“那你就过来罢，多大的事儿！”钮祜禄氏的态度似乎很慈祥。

    “既然不是多大的事儿，这话怎么不早说？分明等着奴才们把你想说的话都说了，你再来做个慈善的老佛爷。”赵秀芳叩头谢恩，低着头膝行到钮祜禄氏跟前，摘下面纱。钮祜禄氏看到了一张清秀但不出众的脸，这样的姿色不可能迷住她的儿子，这让她放下了心。既然留下这个回女无害于她的儿子，又有利于江山社稷，她也乐得做一个深明大义的太后。

    桂嬷嬷奉钮祜禄氏的旨意将赵秀芳安置在西内的宝月楼居住，两个姑娘正在收拾房间的工夫，赵秀芳悄悄向桂嬷嬷打听宫里的裁缝住在何处。桂嬷嬷不解其意，听见赵秀芳解释说三个人都没有旗装可穿，打算做两件，桂嬷嬷告诉她，这些小事都不用发愁，乐呵呵地拿着赵秀芳送她的荷包去了。不多时，果然有人送了钮祜禄氏赏的衣裳和首饰过来。赵秀芳带着两个姑娘叩头谢恩，换上了旗装，只有面纱仍旧戴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