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惜弱的故事（十三）

    丘处机不是个恶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但他心里装着的，是一种蛮横的正义。(读看看小说网)在他眼里，他说的做的都是正义的，他振臂一呼的时候，别人都理所应当毫不犹豫地抛弃一切追随他。所以他会在完颜康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牛家村血案真相的时候，只凭教了几日武功，就鼓动完颜康与父亲断绝关系，在遭到拒绝之后便指责完颜康“不是性情中人”，对传授武功之事应付了事。

    因为高海燕的介入，事情的走向有了很多变化，但蝴蝶的翅膀并没有影响到丘处机。在他看来，他千里迢迢地来燕京寻找杨铁心的妻儿是善行义举，只要他叫出杨康的名字，完颜承瑞就应该抛弃失节再嫁的母亲跟他回终南山才是。他完全不考虑，如果他没能成功地带走这个孩子，完颜承瑞很可能会被金国皇帝处死。虽然丘处机已经死了，可他说的话已经被很多人听见了，高海燕掩饰了一番，但不确定所有人都不会起疑心，还有很多后续问题需要处理。

    众人散去之后，高海燕坐在房里想了半晌，给完颜洪烈写了一封信。信是用女真文写的，内容与她准备向完颜璟奏报的情况并无出入，另外再三提醒完颜洪烈注意安全。(读看看小说网)次日一早，燕京的城门刚被打开的时候，便有赵王府的两名家仆带着这封信出城往山东去了。但完颜洪烈并没有收到那封信，而燕京城里的人也再没有见到那两名信差的踪迹。

    完颜洪烈出门在外的时候，并没有断绝与门客们的联系，他很快得知了丘处机夜探王府的事情。虽说门客们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高海燕与儿女们一切安好，但他还是担心不已。办完差事之后，完颜洪烈昼夜兼程赶回燕京，完颜承瑞身世的流言已经传了出来。燕京人当然不知道杨铁心和郭啸天，他们有说高海燕被送到完颜洪烈身边的时候就是怀了孕的，也有说高海燕到了完颜洪烈身边之后又与人私通的，一时间种种传说活灵活现。

    听见这些流言，本来就不喜欢高海燕的完颜璟和李元妃更讨厌她了。他们很想赐下一条白绫，或者一杯毒酒，但想到小儿子会暴跳如雷，甚至会认为是他们趁他不在家故意造谣害死了自己的爱妻。帝妃二人想到儿子为了媳妇万事不顾的性子，只好暂时忍住了。但他们还是希望能借此引导儿子迷途知返，如果完颜洪烈就此提出休妻再娶，他们很愿意为他另择女真豪门出身的闺秀。

    完颜洪烈又一次挡在了高海燕前面，他平息了传言，并且说服了自己的父母，让二老相信这只是乱臣贼子们居心叵测的离间。但经过这一番风波之后，本来就不喜欢完颜承瑞的帝妃二人更不喜欢他了，完颜璟直接下旨册封完颜承福为赵王世子。这意味着如果完颜洪烈的继承人已经选定，如果他将来能登上皇帝的宝座，完颜承福就是当然的太子。

    高海燕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在她看来，完颜承福出生之后，完颜洪烈仍然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完颜承瑞关爱有加，这已经非常难得了，如果再要求完颜洪烈将舍弃亲生儿子将爵位传给养子，那未免太过分了。但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向完颜承瑞解释，有关夺嫡的斗争太复杂了，恐怕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接受的。高海燕费了很大力气告诉大儿子，这件事情与他的弟弟妹妹无关，完颜承瑞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这场风波过去之后，完颜洪烈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夺嫡斗争上。他已经查明，那晚在场的一个侍卫是绛王完颜洪裕的暗探，有关完颜承瑞身世的留言也出自这位大哥的谋划。比起针对他自己的攻击，针对高海燕和孩子们的攻击更让完颜洪烈感到愤怒。完颜璟很快就发现，自己多年不立太子使长子心下不安，似乎有意发动一场政变。这方面的证据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御案上，完颜璟终于忍无可忍。一年以后，绛王完颜洪裕被废为庶人，囚禁在高墙之内，他的子孙们也同时失去了皇位继承权。

    按照礼法，余下的五位皇子中，二皇子荆王完颜洪靖具有第一顺位继承权。但是他只占据了年长的优势，却没有嫡出的地位，这使得他的号召力远远不如完颜洪裕。除了一部分严格恪守礼法的人，完颜洪裕其余的支持者分别被五位皇子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完颜洪烈的势力有所增强，但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除了自身年龄的因素，高海燕的出身和完颜承瑞的身世传言也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他的竞争力。完颜洪烈倒不在意，他认为对于一个皇子来说，拥有太多的支持者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朝堂上的斗争波诡云谲，赵王府里的一家人还是幸福地生活着。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又有两桩烦心事儿萦绕在高海燕心头。一件自然是儿女们的婚事，怎样在美满和前途之间取得一个平衡，很让她伤脑筋。另一件事草原上的郭靖是否还会遇到江南七怪，是否还会遇到段天德，是否还会找到燕京来为父报仇。至于杨铁心，她倒不放在心上，只要完颜承瑞不去搅人家比武招亲的局，他不会找到赵王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