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强势

    苏佩里恭维道：“埃克斯法师，你的蛙人语说得很标准，我从来没遇到过蛙人语说得这么好的人类。()”

    埃克斯？少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把这当成了他的名字。不过名字也就是一个符号而已，既然想不起原来的名字，暂时用这个名字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以前是因为所处的环境比较特殊，但是现在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个名字了。

    埃克斯就埃克斯吧，少年做出决定，以后我就是埃克斯了。

    至于蛙人萨满那句恭维的话，倒是确实没有多少违心的成分。由于发声器官的差异，人类是很难说出标准的蛙人语的，反过来也一样。

    少年，现在已经改成埃克斯了，他拥有辅脑可以对自身的发声器官进行调整；理论上讲，他能够发出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物所能发出声音。他甚至在女孩那里学会了泛大陆所有智慧生物公认为最难的龙语，所以对他来说，蛙人语说得再标准也没什么可夸耀的。

    苏佩里的马屁没有拍准位置，但是埃克斯却在它的话里听出了一个隐含的信息。

    他忍不住脱口问道：“苏佩里萨满，你的意思是，您见过很多人类是吗？”

    斯佩里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个人类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尽管有些奇怪，它还是如实答道：“我确实见过一些人类，不是很多，四五十个还是有的。”

    “你是在哪里见到他们的？”埃克斯眼睛一亮。不管是双方是怎样接触的，这至少证明诺亚大陆和这片海域之间并不像他之前判断的那样没有任何直接交流。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也许……也许自己可以提前登上诺亚大陆，而不需要等母巢升到2级。想到这里，少年看向苏佩里的眼神都变得和善了不少。

    发现少年对这个话题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苏佩里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但它将它的疑惑掩饰得很好，很自然地答道：“大陆上有一支人类商队每过两三年都会来我们锐舌氏族收购一些特产，一般情况下他们会用武器和我们进行交换。不能不承认，和你们人类的手艺比起来，我们蛙人的锻造技术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我见到的人类都是这支商队的成员，据说他们属于独角兽公国的劳伦斯家族，难道埃克斯法师认识他们吗？”

    它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任何隐瞒，但同时也没有忘了继续对少年的身份进行试探。()在苏佩里心里，对这个埃克斯的来历有无数种猜测，各种各样的都有，却没有一种接近事实。

    “不认识。”埃克斯毫不犹豫地回答让它有种一拳打空的难受。

    “听说您手里有一种叫做‘疫苗’的神奇液体？”苏佩里终于决定不再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听到它的这个问题，少年笑了。他在来之前就猜测这个蛙人萨满想要见他的理由，想来想去也只有他治好了白斑病这件事。果然不出他所料，绕了半天，对方最后还是把话题绕回了这上面。

    “没错。”少年答道。他很清楚“疫苗”对于锐舌氏族的重大意义，也完全能够想到这位苏佩里萨满的意图。

    要知道蛙人由卵最终成为成熟个体的几率还不足十分之一，任何一个蛙人氏族拥有足够数量的疫苗，哪怕只能把这个几率增加到十分之二，也意味着这个氏族的人口增长率提高了一倍。何况经过埃克斯的初步计算，在疫苗供应充足的情况下，小蛙人的存活率至少也能提升到50%左右。对所有蛙人氏族来说，他所拥有的‘疫苗’的价值比任何神器都要高，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显然苏佩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双方的这次见面。

    对方有求于他，对埃克斯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主动权都将掌握在他的手中。事实上他也有求于对方，幸运的是苏佩里并不知道这一点。

    “它真的有那样神奇的效果？”苏佩里问道，语气和表情无一不显得非常慎重。

    “神奇的效果？”少年故意做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您是指……”

    “我是想问它真的能治好我们蛙人婴儿的白斑病吗？”蛙人萨满那双狭长的眼睛紧盯着少年的脸，似乎想分辨他接下来的回答有几分真实性。

    “疫苗的功能并不是治疗蛙人婴儿的白斑病……”少年的话才说出一半，苏佩里的失望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怎么不是呢？”这些轮到旁边两个听众不满意了，叫屈似的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部落那些得了白斑病的小家伙明明都被治好了呀？”

    “听我说完。”少年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没说它们不是我治好的，我的意思是我能治好白斑病，但并不是用‘疫苗’治好的。”

    “我就说嘛。”一对冲动的父子再次表现出了它们惊人的默契，就连话说完时尾音的语调都一模一样。

    苏佩里只觉得刚刚跌到谷底的一颗心脏又重新回到了胸腔里面，人生大起大落实在太快，它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被少年用几句话就牵着鼻子走了。它才不在乎治好白斑病的是不是那个什么‘疫苗’，只要眼前这个人类确实掌握着治疗白斑病的能力，对它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少年继续解释道：“已经患病的小蛙人用疫苗是无法治好的，把它们治好的是另一种药物，疫苗的作用主要是预防。蛙人婴儿只要接种了疫苗，以后都不会染上白斑病。”

    苏佩里又听到了一个新词“接种”——蛙人语的词汇实在有些贫乏，少年不得不引进一部分汉语内容——不过并不妨碍它弄明白埃克斯这句话的意思。

    “疫苗无法治好蛙人婴儿的白斑病，却可以预防白斑病？”苏佩里的看向少年的眼神更加炽热了，简直能让人燃烧起来，“我没有听错吧，刚刚生出来的小家伙，只要‘接种’了您的那种‘疫苗’，以后都不会再染上白斑病？”

    苏佩里对疫苗的重视简直像写在脸上一样，虽然它不像其它蛙人那么憨直，但是和人类比起来城府还是有些不够深。

    “是的。”埃克斯点点头，“您的理解非常准确。”

    知道自己在玩弄心机方面不是眼前这个人类的对手，激动的蛙人萨满在意识到自己的意图已经被对方看穿之后，干脆不再遮遮掩掩：“锐舌部落需要您手上的‘疫苗’，不知道我们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不愧是和人类商人打过交道的，它的商业精神比起黑石部落的蛙人明显要强得多，他至少没有奢望免费得到疫苗。

    对于少年来说，黑石部落的几十只小蝌蚪不算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但如果是锐舌氏族那种规模的聚落，蝌蚪形态的小蛙人数量肯定要大得多。母巢又没有凭空造物的能力，制造疫苗也是需要成本的，所以埃克斯从没想过做助人为乐的活雷锋。

    假如不知道那支人类商队的消息，他也许会向对方索要一批武器。他在帐外的时候见过那些蛙人战士背着的战刀，看上去比银鳍从红瞳氏族的手上缴获的锈迹斑斑的青铜兵器强出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现在，在知道那支人类商队的存在之后，少年有了人新的打算。

    他没有回答苏佩里的问题，而是问道：“那支人类商队现在在你们部落里吗？”

    蛙人萨满早就看出了埃克斯对那支人类商队的重视，但它却猜不出他真实意图是什么。它不禁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人类商队的行踪并不是它可以掌握的，他们的行动毫无规律，有的时候一年来一趟，有的时候两三年才来一趟。如果面前这个人类的要求和商队有关的话，按照人类的话来说，它手中所掌握的筹码显然远远不够。

    所以它犹豫了，一时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埃克斯的问题。

    少年本来就没有指望自己的运气有那么好，看到苏佩里阴晴不定的脸色后，心里就猜出了问题的答案。

    他也没有失望，只是淡淡地说道：“不在是吗？那他们大概还有多久会来一趟你们部落你知道吗？放心吧，关于他们的消息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易，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就可以了。但如果我发现你有所隐瞒的话……”

    少年的话里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客气。但是苏佩里并没有因此而动怒，尽管它在部族中是受人尊敬的萨满。这得益于它以往和人类接触的经验。在以往和人类的交易中，即使是一个没有任何奥法力量的普通商队成员，在它面前偶尔也会流露出源于自身种族的那种高傲态度，何况现在在它面前的是一个高贵的人类法师。这样一想，苏佩里就平衡多了。

    不像其它的蛙人，因为它对人类了解得更多，所以它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强大的种族。他们鲜亮的衣着，他们使用的武器，他们完善的法术体系都让苏佩里羡慕不已。哪怕是珊瑚海所有的蛙人部落联合起来，也许都无法对抗人类的一个公国，而他们至少有数十个那样的国家，还有更强大的王国，那是蛙人们无法想象的力量。

    它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疫苗的真实性，少年的身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它看来，人类拥有这种神奇的品是很正常的。之所以它以前不知道，多半是那支人类商队对它隐瞒了这方面的消息。又或者这种‘疫苗’对人类而言也非常珍贵，那支商队根本就拿不出来。

    所以在听到少年的话之后，苏佩里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在得到商队的消息并不会影响双方的交易的保证后，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忐忑。

    “埃克斯大人，那支商队在两年前来过一次。按照以前的经验，他们以往两次出海的时间最长不超过三年，我只能猜测他们在一年之内多半会再次出海，也许现在他们已经在来闪晶岛的路上了也说不定。”在猜测少年在人类社会的身份也许比那支商队口中的劳伦斯家族更高之后，苏佩里的态度显得更加谦恭了。

    在黑石部落的族长父子在一边眼睛都看直了，它们眼中高高在上的锐舌部落的萨满，在人类巫师面前却明显是弱势的一方，这让埃克斯在两人心目中的地位再度拔高了一个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