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刻 【在夜盲之道上闲逛的人】

    =》Side：「新人咖啡店主」南宫悠

    「阿悠，没关系吧？虽然已经说清楚了夜盲之道的位置……但是你不会在森林里迷路吧？」

    「怎么会呢！再不济也就只是没有找到目的地回到家中而已……比起在森林里过夜什么的，果然还是暖炉边的天鹅绒床铺要舒服的多啊？」

    「那么我们就提前预祝开业大吉咯，阿悠！」

    「啊啊……随时欢迎你们也来光临。」

    晚饭之后，我独自走上了前往夜盲之道的路。

    今天已经麻烦了魔理沙一整天，总不能直到最后都还要欠下人情债吧？于是我还是决定自己学着记住幻想乡的大致模样。

    『记得记录我们走过的区域哦，依丝。』

    『嗯……交给我吧，悠。』

    这个时候的依丝难得地从沉睡状态中醒了过来，也不像是刚刚起床时的小糊涂蛋的样子。

    夜幕下的魔法之森相当地安静。任何的声音都在传出不到几米远就被四周茂密的树丛吸收掉了。我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脚踩在落叶土上是发出的「嚓嚓」声。

    『悠……你准备一直都生活在这里了吗？』

    忽然，脑海中传来了依丝澄澈的声音……还是这个问题吗。

    『不清楚……但是我现在只想好好地休息。』

    『嗯……对不起，说了这样的话。』

    依丝的声音中带着真切的歉疚……但是对我来说，那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

    我轻叹一声。

    『不要向我道歉，依丝……自始至终、打从你选择了我开始，只有我在伤害你而已。』

    没错……从最初的不信任到后来的独断，我曾经做过的不少选择一定都在伤害着她。

    『不、不是的，悠……！你没有伤害过我……一点都没有！』

    依丝的声音骤然变得决绝起来了。

    『哈哈哈……到头来，怎么变成我们在相互道歉了……好啦，不说这个了。』

    惬意地仰望着幻想乡的星空，我岔开了这个纠结的话题——我和依丝，难道还分得开吗？

    『那就说说其他的事情吧……悠，你知道这个幻想乡究竟是在哪里吗？我是说，在三次元的空间中。』

    『你已经感知到了？』

    『虽然和小银那种司管时空的魔导书还有着不同……不过我好歹也是从其他高次元来的魔导书哦！这样构造的世界系，我还是绰绰有余啦。』

    『唔……那么幻想乡……事实上，存在于哪里？』

    依丝的声音中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调笑。

    『就是你原本的世界哦，悠。』

    『呃……？！』

    这怎么可能……按道理说，幻想乡这个地方应该是另一个世界才对啊？！

    『但是幻想乡的内部和外部，是截然不同的……就像是硬币的两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使得这里会有住民……但或许正是因为有了某种契机，幻想乡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反面吧。』

    作为已经掌握了空间系九星式文的人，我自然明白依丝的意思。

    简单地说，如果你并不被幻想乡的规则所认可（即你的身上没有出现任何非常识的事情），你就永远也发现不了幻想乡。

    原来这才是一直以来，人们都难以找到幻想乡的真相……

    存在于我身上的异常，是我否定了一直以来生我育我的表世界……所以，我才能够被传送到幻想乡来。

    冈崎梦美的异常，是她认为科学即是式文、即是魔法。她的理论，被表世界所否定。

    那么居住在这里的其他人……爱丽丝、魔理沙、灵梦、八云紫她们呢……？

    我所未曾窥视到的未知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影子，巨大且不可视。

    像是八云紫和风见幽香这样的强者，隐藏在其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至少现在，我绝对不会有一分要探究的想法。好奇心害死猫，古人诚不欺我。

    在意识中和依丝闲聊着未来几天中的安排，我漫步在无边无际的深靛色中——直至视野的前方，亮起了星星点点橙黄色的灯光。

    按照魔理沙所交待的，晚上的夜盲之道是妖怪们最喜欢光顾的地方之一。

    换而言之，我会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碰到陌生的妖怪……？

    这还真是……或许会有不少妖怪知道魔理沙；但我这个刚来幻想乡一周多的人，他们又会怎样对待？

    而且还要与他们友好相处……啊啊。

    『悠，你居然在紧张？』

    『啊、啊啊……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我最头疼什么吗，依丝？』

    『不行哦……如果真的能够治好你的问题，就算是以后一直住在幻想乡，我也同意！』

    ……没错。我最大的弱点就是有轻度的对人恐惧症。

    如果是一个人两个人还好……但是每当看到大街上密密麻麻如同蚂蚁般忙碌的人群时，我的背后总会有冷汗伴着鸡皮疙瘩。

    况且现在我即将面对的还不是人类，而是货真价实的妖怪——

    不要放弃啊，南宫悠！既然都打算开咖啡店了，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你的……放手去做吧，又不会死！

    在心中为自己鼓了鼓气，我拍了拍胸口，随即加快了走向夜盲之道的步伐。

    =》Side：「白泽的友人」藤原妹红

    「真是稀奇啊……慧音居然会请我去喝酒。」

    「说得我和什么老古板一样……真是的。最近的生活有些太一成不变，偶尔出来喝一次酒没什么啦。」

    ——于是，夜盲之道的一家小店中就出现了两名有着美丽银色发丝的少女。

    同样是银发红眸，但走在右边的女孩看上去更加地有女性的优雅气质……对，这种气质被称为「知性」。

    身上的衣服也是相当得体，是一套凸显出女孩傲人身材的藏蓝色职业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自现代的衣物会出现在风格颇为古朴的幻想乡，但穿在少女的身上却意外地合适。

    面对着其他显得有些惊讶的顾客们，少女露出了一抹犹如和煦春风一样的美丽微笑。

    少女的名字是上白泽慧音，职业是老师——同时，也是和藤原妹红关系最好的友人。

    「啊～欢迎光临！好久没来了呢，慧音老师！」

    「嗯。想要稍微放松一下，于是就来了哦。」

    「欢迎光临夜雀亭～啊呀，上白泽小姐和藤原小姐，今天居然有时间来呢！」

    在小小的店面中不住忙碌着的，只有一个穿着棕色外套和白色衬衫的娇小女孩。一头深粉色的齐肩波浪短发配上大大的眼眸，女孩可爱的模样如同沙漠中的绿洲一般，印在所有来过这里的顾客们的心中。

    「晚上好，米斯蒂娅！嗯～先要两小瓶清酒，还有八串烤鳗鱼好了！」

    「没问题～请稍等哦！」

    写完慧音和妹红这一组的点单之后，女孩扑扇着背后小小的鸟类翅膀，哼着小曲走进了厨房——她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怪。

    「哈啊～最近，孩子们都变得相当调皮呢……」

    「还不是家里大人的作物都丰收了的缘故？我想再过几天，你家的门就要被来感谢的居民给踏破了吧？」

    因为慧音在私塾中担任着教育者的工作，许多的家长都对她相当感激。尽管慧音的授课在妹红看来是一成不变地刻板和严肃……但是孩子们也切实而有效地学到了知识。

    所以每到秋收的时候，不少大人就会带着孩子和家里丰收的作物登门道谢。带来的东西当然也是各种各样，从米到熏肉，几乎无一不有。

    但是妹红知道，慧音最开心的时候，莫过于孩子们将学到的知识用在日常生活上。譬如看到私塾中的孩子用算术帮家里的点算账，慧音会笑得比什么时候都要甜——这大概就是专属于教育者的满足感吧。

    「打扰了～这是两位的清酒和八目鳗！」

    「哦～谢啦，老板娘！」

    抬手打了个招呼，妹红就将叠在一起的小杯递了一个给慧音，然后开始倒酒。

    「妹红，最近有碰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有趣的事……似乎没有耶。啊……！想到一件算是很新奇的事情喔。」

    「嗯？」

    「你还记得很早以前来过人里的那个外来者，冈崎梦美吗？」

    一听到这个埋没在记忆中很久但从来都不曾失色的名字，慧音立即激动起来了。

    当初，正是这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子将她那个世界的教育法带给了慧音。据她自己说，她以前在一个叫做「大学」的私塾里担任着「教授」。

    但是那种任由孩子们自由讨论、发表意见，再做出总结和讲解的新奇方式，一直都让慧音感到向往。

    『同样都是教育者……那么我的义务就是让知识的光芒照射到每一处角落！』

    于是那段时间里，冈崎梦美就一直带着她的助手来到慧音的私塾帮忙授课。而她带来的科学技术，也为人间之里的发展做出了不少贡献。

    后来，她似乎是因为不顾危险想要研究博丽大结界而被初代博丽巫女和第一位雾雨家的魔法使联手击退了……在那之后，慧音就没再听说过有关冈崎梦美的一点消息。

    而现在妹红突然说出这个名字，让慧音不由得好奇，是不是她又回来了。

    「那妹、妹红……是不是她……！」

    「很遗憾……虽然不是她——」

    妹红的摇头让慧音感到一阵失落。要是能再多多交流学术经验，那该多好。

    然而，男孩子气的银发少女话锋一转。

    「——但是，我碰到了和她差不多厉害的家伙。而且，和梦美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

    「诶？！那、那他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梦美一样也是来自那个『大学』？！」

    「别激动撒，慧音～那天，我看见他正被魔理沙带着来人间之里……」

    于是，两人欣赏着晚间夜盲之道上那如同祭典一般热闹的街景，一边闲聊起来。

    「……风格超接近的。梦美穿的是红色的风衣，那个人的外套是黑色加银边……喏，就像那边的那个人——呃？！」

    妹红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因为几天前刚刚看过，所以那有些陌生的面孔对她来说相当地记忆犹新。

    男子的模样看上去格外地云淡风轻，时不时好奇地向着四周环视，而无视了周围不少妖怪投来的惊讶目光。

    「喂喂……就算魔理沙说他是魔法使……但是敢在晚上来夜盲之道乱晃，他也真是够胆啊？！」

    「怎么了，妹红？」

    「指给你看的那个人，就是我和你说的『南宫悠』。」

    「你丫是笨还是没戒心啊？这里可不是人间之里！虽说大多数妖怪都不怎么会那么做，但这里的一部分妖怪还是会吃人的！」

    「啊、呃……藤原小姐？」

    在那之后，妹红还是直接冲了上去，揪着南宫悠的衣领将他拖进了夜雀亭。

    「魔理沙有没有告诉你，不是什么地方你都能去？要是让她知道你因为去了夜盲之道而被妖怪吃了，她大概会用魔炮炸平整片地区！」

    「呃、不……等等……我绝对没有你说得那么弱啊，藤原小姐？」

    面对南宫悠那一副不解的模样，妹红又是一阵不爽。

    「你这家伙……我可是在提醒你！」

    「那谢谢你的好意了，藤原小姐……」

    「哼……要是我不在这里，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先不说这个，我的一个朋友想要见见你。」

    这时候，男子的目光才转到了妹红的一侧。

    「你好，我是人间之里的私塾『寺子屋』的教师，上白泽慧音。」

    「啊、我是南宫悠，目前算是无业的魔法使吧。」

    「那、那个……我听说你和冈崎梦美是从一个世界来的……这是真的吗？！」

    「是这样没错……她在我们的世界中也是相当有名的一个人——不过很遗憾，她已经失踪很久了。就算是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她消失在了哪里。」

    「抱歉呢，突然就问了这样的问题。」

    「啊哈哈……别介意。」

    「说起来，南宫……你为什么会来夜盲之道？」

    被妹红问起这个，南宫悠突然变得一脸正色。

    「差点忘说了……我要在这里开一家咖啡店，名字叫『魔法使的茶会』。虽然有些过早宣传的嫌疑，不过届时欢迎两位的光临喔。」

    这家伙……居然打算在这里开咖啡店？！妹红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恕我冒昧，南宫先生……夜盲之道对于人类来说比较危险，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嗯，因为我想多认识一些朋友。」

    「诶……？」

    南宫悠给出的解释有些出乎慧音的预料。

    「我在来到幻想乡之前，没有朋友，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在这里做出改变——这样。」

    「看不出来，你小子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没什么不对的吧？」

    南宫悠居然出人意料地直接反问了回去。而在这点上直来直去的作风，也确实地让妹红觉得这个男子或许真的很有趣。

    「啊啊……那么就答应你了！有时间的话，回来光顾你的咖啡店的……记得把酒准备好啊？」

    「……咖啡店里是不卖酒的，藤原小姐。」

    那之后，妹红还有慧音和南宫悠闲聊了好一段时间。

    其间，慧音一直不停地在问后者有关教育方面的问题。最后，两人之间还达成了一个约定。

    「那么……我就先去布置店面了。等到空闲下来的时候，一定前去拜访。」

    留下这句话和一片金色小叶子之后，南宫悠转身离开了夜雀亭。

    「妹红……有没有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怔怔地望着那片小小的金质叶片好一会儿之后，慧音抬起头来。

    「原来你也感觉到啦……是耶。出人意料地像。」

    或许在外人听来两人像是在打哑谜……不过个中含义，两人之间确实十二分地理解。

    「他的到来又会为幻想乡带来什么……时间还很长，以后一定会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