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门
目录：机械时代的农耕师| 作者：邀日月| 类别：其他类型
第二天是公休日，张志平和张志成都不用上班，除了方品一陪瓦砾去做兼职以外，张家全家人都在。程大嫂选这个时间上门自然是想来个一网打尽。
要说这位程大嫂，虽然是个半大不小的官太太，泼辣劲儿可不比何彩英差半点。张家人和她打过几次交道，这么多年就没和她讲明白过道理，可以说只要她歪起来，一般人拼不过她。
程家让程大嫂来要账，可以看出是打了什么算盘。
张志成与张志平听说程大嫂上门，都不愿意出去打招呼，张志平是怕她挖苦，张志成则是怕挨骂。兄弟俩齐齐躲在房里不见客，只推了何彩英和程思思妯娌俩去招待。
张母又旧病复发了，张父在床前照料，于是客厅里只有三个女人。
程大嫂环顾张家一周，撇撇嘴，“志成也太窝囊了，就由着你让他们家人欺负？”
何彩英脸上不好看，无奈人家手上掐着欠条儿，怎么说话都有理，于是气势上先矮了半截儿，喃喃道，“程大嫂这是说的什么话，思思在我们家，从来都是好饭好菜，我们妯娌俩也和和气气。哪里有欺负一说。”
程大嫂皮笑肉不笑，说话都不张嘴似的黏黏糊糊回了一句，“是吗。怎么你们的妈，不出来见见我？这贵客登门，还赖在房里了？就是不知道，这赖的是人，还是帐了。”
何彩英讪讪地道，“都是亲戚，哪有什么帐不帐可言的。”
程大嫂白了她一眼，“呦喂，别别别，别乱攀亲戚。细说起来，就连我这小姑子都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了。你和我拉关系，我都有点怕了。前些年，每次见着我说好话都是有事求我，后来志成他大哥升职了，你再见着我这个亲戚的时候打过一次招呼么？”
何彩英脸都快变形了。
“程大嫂……”
程大嫂一摆手，“说话都说渴了，给我倒点茶去吧。你们每回去我家，我可都是好茶好酒好招待。我说张大嫂，你上我们家可没少喝我们家的茶水。”
何彩英再次脸抽筋。茶水，茶有多贵她知道么！感情她老公是个当领导的有人白送，她当人人都拿茶当水喝么？
程思思推了推程大嫂，“嫂子，我们家没有茶叶。”
程大嫂看了程思思一眼，白眼一翻，“咦”了一声，“我知道你们家连茶都喝不起，可上次你回娘家，你大哥不是给了你一包？你舍不得给大嫂喝？你这孩子你真是……”
程思思心虚地低下头，“侄子升学，拿去送礼了。”
程大嫂鄙夷地看了何彩英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哦，怪不得。”
何彩英恨不得钻地缝里去，上次升学宴，华城的张志康两口子送了厚礼，自己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便央着老太太把程思思那包茶要了过来，当成回礼给张志康带走了。张志康对那包茶挺满意的，说以后一定常走动……
程大嫂又转头瞪了程思思一眼，“小姑子。你知道那包茶叶多少钱吗？那可是靠基因复制技术培植出来的天然茶叶，不是什么营养素压出来的干茶，那一小盒可就值上个好几万。那还是别人求你哥哥办事送到家里来的，你哥哥心疼你，分了一包给你，是想让你给志成上司送礼或者干脆自己喝的。你可倒好，手里没个把门儿的。”说完还不解气，又加了一句，“你傻啊你！”
程思思惭愧地低下头，“大嫂，我不知道那么贵。婆婆一直要，就……”
程大嫂一听这话，立马站起身，“不成，我得问问她，凭啥拿我们程家的茶给张家孙子送礼。”
何彩英连忙上去拦，不料还未沾着程大嫂的衣襟，就被推拉开了。
程大嫂捏出一叠欠条，从里面抽出一张，朝着何彩英扬了扬，“这是你们家那位，求领导升值的时候借钱时留下的。”
何彩英从来都是难为别人的那一个，何时被如此难为过？她心头一怒，再也不想受这份儿委屈，便索性嚷嚷开来。
“都是亲戚，你怎么好意思登门来闹？再说我只是这家里的儿媳妇，你要账也要不到我头上，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她就不信，程家大嫂拼着不让程思思好过，也要到她婆家要账！
谁知程大嫂比她还硬气，那掐着欠条的手跟挥舞小旗子似的挥动着，“你们张家可真不要脸，欺负人家两口子老实，年年打发儿媳妇回娘家借钱。结婚二十多年了，从来没说过还账。我家现在短钱使了，你们倒是缩的快，翻脸就不认人了。还敢和我吹胡子瞪眼睛，”程大嫂衣服袖子一挽，露出一只莹灿灿的玉镯，一截白花花的手臂，晃得何彩英心里愈发不同快，程大嫂那只手朝着何彩英一指，说话掷地有声，“小心我拿着欠条去告你！”
“好哇，我倒要看看当儿媳妇的怎么告她老婆婆。”程大嫂的话喊得震天响，张母躲在屋里也听了个一清二楚，再也受不住这窝囊气，从里屋冲了出来。
“再说，这钱是程思思借的，欠条也是她打的。你要告也是告姓程的，跟我们老张家有半点关系吗？”张母拎着张父的拐杖横在胸前防身，对程大嫂怒目而视。
程大嫂索性往地上一坐，扯开嗓子嚎起来，“程思思你个窝囊废，你看你嫁的什么人家。我活到四十多岁，从没听人说婆婆打发媳妇回娘家借钱，借完钱还翻脸不认帐的。”哭完又看着张母恨恨地道，“既然你们张家不要脸，也别怪我做嫂子的不顾忌小姑子。我就上法院告程思思两口子，让你们张家也丢丢脸！”
程大嫂坐在地上哭闹，程思思扶也扶不起来，程大嫂甩脱她的手臂，又掏出一叠单据，接着嚷嚷。
“姓张的呢，张志成和张志平呢，还有你们家老头子呢？都给我滚出来，看看这都是什么！全都是转账凭条，一分不差地转到你们老张家的账上了，没有一分钱是到我小姑子的账户上的！你们要是舍出这个脸面来，我就陪你们玩到底，看看最后联邦法律顾着谁！”
这一叠转账凭条倒是提醒张母一件事，以往程思思借钱，都是电子转账到自己的账户，还有两次是转到了张志平的账户上……确实如程大嫂所说，没有一次是程思思带着钱回来交给自己的。自己还高兴，程家人真痛快，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张母气得快喘不过气了。
“你们乐意打官司，我就奉陪到底！我告诉你们，二十万对我们程家来说，毛都不算一根。我们甚至可以再花二十万去走关系！我们争的就是这么一口气！你们姓张的打量姓程的人都是傻子？这么多年一而再再而三地白借钱给你们？我们不就是想让你们对思思好一点吗？”
程大嫂大有鱼死网破的阵仗，好听的不好听的全都说了出来，“我家知书达理的姑娘，本来嫁不到你们家的，他们两个因为什么才结的婚，你们心里该有点底。不就是你们家张志成当初救了思思一命么，我们程家为此答谢的还少吗？谁知道你们天天戳着自己儿子对思思死缠烂打。
嫁了也就嫁了，我们老程家认栽。可我们没想到你们姓张的合该断子绝孙，张志成那王八蛋不能生，害思思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你们倒好，思思顾着张志成的脸面不让说，你们就明里暗里讽刺挖苦打击，说思思是不下蛋的鸡，这话我没说错吧？”
张母一下子傻了眼。
“你……你胡说……我儿子……好好的。”
“哼，这事儿你自己问你儿子去。我就把话撂倒这儿，我们老程家就当白扔了一个女儿，也要弄死你们老张家。你们自己琢磨着办。帐可以不认，没关系，我们压根儿也没想要回这个钱。你们也可以说我们想着法儿下套让你们钻，你们还真说对了，我们老程家就是想让你们姓张的不得安宁。谁让你们欺负人欺负到家了呢？你们说呢？”
程大嫂终于拍拍身上的灰，由着程思思将自己扶了起来，又转头瞪了何彩英一眼。
“你们家穷的，连领|养|孩|子的资格都没有。要不是我家那位做了点工作，品一还不知道给分到哪家去呢。思思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孝顺她，你们还横扒着竖挡着，我看你们真当老程家人都死绝了。”
一屋子的人都心凉了。
程思思的哥哥是岩城城市建设办的主任，虽然是个小官，手里却是有实权的。程思思的爸爸又做了很多年的小买卖，手里不知道有多少积蓄呢。人家没说假话，二十多万对人家来说就是个毛……人家甚至不介意再花二十多万弄垮老张家……
这么多年过去，程家因为不满这桩婚事，没扶持张志成，没给程思思撑腰，没来张家走动……自己都快忘了程思思娘家不简单这码事儿了。
何彩英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这要是事情闹大，张志平丢了工作都有可能。她甚至已经想象到张秉没钱买新衣服新文具，在学校受人白眼被人欺负的状况了……
张母这次是真的背过气去了。难道以后就由着儿媳妇高过自己一头了？
最理智的还是张父，招呼程大嫂坐下慢慢聊。程大嫂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用手擦着没流什么眼泪的眼睛。
何彩英飞快地去厨房烧水，给程大嫂倒水喝，招呼程大嫂吃糖，俨然已经把程大嫂当成贵宾了。
张母靠在一边的门框上喘粗气，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还是亲家老爷子懂道理。明白这事儿我们也不愿意做绝，”程大嫂见好就收，慢慢把来意道明，“我们先前就想让思思两口子出来单过，这事儿你们也知道。以前老太太总挡着，我们也不好太坚持。张志成又孝顺，孝顺又是个美德，我们就更不能说什么了。这事儿就一直没提。这次呢，我来之前，我家老人列了几条分家协议。老爷子要是看过之后觉得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去居民办事处把协议给签了。”程大嫂拿出一块阅读器，按出光屏，一份“父母赡养协议”出现在张父眼前。
何彩英见势坐在了张父身边，也开始一起细细地阅读那份协议。
张志平在里屋听见动静，也再也坐不住，出来一起商量分家的事儿。
张母继续靠着门喘粗气。
协议内容倒是很简单，一点都看不出程大嫂刚才大闹的那副阵仗。
张志成夫妻什么都不要，每个月给张父张母500块的赡养费，从此就与张家再没经济上的瓜葛了。
何彩英哪有反对的道理，连忙捅了捅张志平，然后趴在张父耳边说好话。
程大嫂见状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来。
事情最终确定下来，张家众人一致同意张家的条件，张父临了还问了一句程大嫂手里的转账凭条怎么解决。
程大嫂也爽快，“我家老爷子说了，协议签完，这些帐一笔勾销。”
张父摸摸胡子，笑得殷勤，“那，让志平陪你走一趟吧。”
程大嫂抿嘴一笑，“不成，老爷子，这事儿和志成大哥本就没什么关系。还得麻烦您和亲家太太走一趟办事处。”
张父胡子一抖，心想程大嫂果然难缠。
虽然是公休日，程家却已经安排好人在办事处守着。手续办得异常迅速，张父张母依次签了协议，张志成与程思思也分别按了手印。协议最终一式三份，张父张母手里一份，张志成夫妇手里一份，办事处存档一份。
半天不到的功夫，张志成夫妇已经从张家脱离了。
所以当方品一带着瓦砾从育幼站回来时，程大嫂正坐在他们家一边看电视，一边指挥张志成夫妇俩收拾东西。
“小一你回来了，”程大嫂从凳子上站起来，拉住方品一的手，“你身体好些没？”
方品一虽然没去过程家，但是经常随程思思在通讯器上与程大嫂通话，所以见到真人之后自然认得，立刻恭敬地行礼问好。连瓦砾都挥舞着扳手朝程大嫂行礼。
“舅母，我好多了，但母亲说上学之前再去拜访外公外婆，舅舅舅母。所以就……”
程大嫂拍拍方品一的头，“不用。晚上就跟我回去，舅妈给你做肉吃。”
方品一腼腆一笑，“舅妈破费了。”
要说这位程大嫂，虽然是个半大不小的官太太，泼辣劲儿可不比何彩英差半点。张家人和她打过几次交道，这么多年就没和她讲明白过道理，可以说只要她歪起来，一般人拼不过她。
程家让程大嫂来要账，可以看出是打了什么算盘。
张志成与张志平听说程大嫂上门，都不愿意出去打招呼，张志平是怕她挖苦，张志成则是怕挨骂。兄弟俩齐齐躲在房里不见客，只推了何彩英和程思思妯娌俩去招待。
张母又旧病复发了，张父在床前照料，于是客厅里只有三个女人。
程大嫂环顾张家一周，撇撇嘴，“志成也太窝囊了，就由着你让他们家人欺负？”
何彩英脸上不好看，无奈人家手上掐着欠条儿，怎么说话都有理，于是气势上先矮了半截儿，喃喃道，“程大嫂这是说的什么话，思思在我们家，从来都是好饭好菜，我们妯娌俩也和和气气。哪里有欺负一说。”
程大嫂皮笑肉不笑，说话都不张嘴似的黏黏糊糊回了一句，“是吗。怎么你们的妈，不出来见见我？这贵客登门，还赖在房里了？就是不知道，这赖的是人，还是帐了。”
何彩英讪讪地道，“都是亲戚，哪有什么帐不帐可言的。”
程大嫂白了她一眼，“呦喂，别别别，别乱攀亲戚。细说起来，就连我这小姑子都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了。你和我拉关系，我都有点怕了。前些年，每次见着我说好话都是有事求我，后来志成他大哥升职了，你再见着我这个亲戚的时候打过一次招呼么？”
何彩英脸都快变形了。
“程大嫂……”
程大嫂一摆手，“说话都说渴了，给我倒点茶去吧。你们每回去我家，我可都是好茶好酒好招待。我说张大嫂，你上我们家可没少喝我们家的茶水。”
何彩英再次脸抽筋。茶水，茶有多贵她知道么！感情她老公是个当领导的有人白送，她当人人都拿茶当水喝么？
程思思推了推程大嫂，“嫂子，我们家没有茶叶。”
程大嫂看了程思思一眼，白眼一翻，“咦”了一声，“我知道你们家连茶都喝不起，可上次你回娘家，你大哥不是给了你一包？你舍不得给大嫂喝？你这孩子你真是……”
程思思心虚地低下头，“侄子升学，拿去送礼了。”
程大嫂鄙夷地看了何彩英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哦，怪不得。”
何彩英恨不得钻地缝里去，上次升学宴，华城的张志康两口子送了厚礼，自己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便央着老太太把程思思那包茶要了过来，当成回礼给张志康带走了。张志康对那包茶挺满意的，说以后一定常走动……
程大嫂又转头瞪了程思思一眼，“小姑子。你知道那包茶叶多少钱吗？那可是靠基因复制技术培植出来的天然茶叶，不是什么营养素压出来的干茶，那一小盒可就值上个好几万。那还是别人求你哥哥办事送到家里来的，你哥哥心疼你，分了一包给你，是想让你给志成上司送礼或者干脆自己喝的。你可倒好，手里没个把门儿的。”说完还不解气，又加了一句，“你傻啊你！”
程思思惭愧地低下头，“大嫂，我不知道那么贵。婆婆一直要，就……”
程大嫂一听这话，立马站起身，“不成，我得问问她，凭啥拿我们程家的茶给张家孙子送礼。”
何彩英连忙上去拦，不料还未沾着程大嫂的衣襟，就被推拉开了。
程大嫂捏出一叠欠条，从里面抽出一张，朝着何彩英扬了扬，“这是你们家那位，求领导升值的时候借钱时留下的。”
何彩英从来都是难为别人的那一个，何时被如此难为过？她心头一怒，再也不想受这份儿委屈，便索性嚷嚷开来。
“都是亲戚，你怎么好意思登门来闹？再说我只是这家里的儿媳妇，你要账也要不到我头上，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她就不信，程家大嫂拼着不让程思思好过，也要到她婆家要账！
谁知程大嫂比她还硬气，那掐着欠条的手跟挥舞小旗子似的挥动着，“你们张家可真不要脸，欺负人家两口子老实，年年打发儿媳妇回娘家借钱。结婚二十多年了，从来没说过还账。我家现在短钱使了，你们倒是缩的快，翻脸就不认人了。还敢和我吹胡子瞪眼睛，”程大嫂衣服袖子一挽，露出一只莹灿灿的玉镯，一截白花花的手臂，晃得何彩英心里愈发不同快，程大嫂那只手朝着何彩英一指，说话掷地有声，“小心我拿着欠条去告你！”
“好哇，我倒要看看当儿媳妇的怎么告她老婆婆。”程大嫂的话喊得震天响，张母躲在屋里也听了个一清二楚，再也受不住这窝囊气，从里屋冲了出来。
“再说，这钱是程思思借的，欠条也是她打的。你要告也是告姓程的，跟我们老张家有半点关系吗？”张母拎着张父的拐杖横在胸前防身，对程大嫂怒目而视。
程大嫂索性往地上一坐，扯开嗓子嚎起来，“程思思你个窝囊废，你看你嫁的什么人家。我活到四十多岁，从没听人说婆婆打发媳妇回娘家借钱，借完钱还翻脸不认帐的。”哭完又看着张母恨恨地道，“既然你们张家不要脸，也别怪我做嫂子的不顾忌小姑子。我就上法院告程思思两口子，让你们张家也丢丢脸！”
程大嫂坐在地上哭闹，程思思扶也扶不起来，程大嫂甩脱她的手臂，又掏出一叠单据，接着嚷嚷。
“姓张的呢，张志成和张志平呢，还有你们家老头子呢？都给我滚出来，看看这都是什么！全都是转账凭条，一分不差地转到你们老张家的账上了，没有一分钱是到我小姑子的账户上的！你们要是舍出这个脸面来，我就陪你们玩到底，看看最后联邦法律顾着谁！”
这一叠转账凭条倒是提醒张母一件事，以往程思思借钱，都是电子转账到自己的账户，还有两次是转到了张志平的账户上……确实如程大嫂所说，没有一次是程思思带着钱回来交给自己的。自己还高兴，程家人真痛快，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张母气得快喘不过气了。
“你们乐意打官司，我就奉陪到底！我告诉你们，二十万对我们程家来说，毛都不算一根。我们甚至可以再花二十万去走关系！我们争的就是这么一口气！你们姓张的打量姓程的人都是傻子？这么多年一而再再而三地白借钱给你们？我们不就是想让你们对思思好一点吗？”
程大嫂大有鱼死网破的阵仗，好听的不好听的全都说了出来，“我家知书达理的姑娘，本来嫁不到你们家的，他们两个因为什么才结的婚，你们心里该有点底。不就是你们家张志成当初救了思思一命么，我们程家为此答谢的还少吗？谁知道你们天天戳着自己儿子对思思死缠烂打。
嫁了也就嫁了，我们老程家认栽。可我们没想到你们姓张的合该断子绝孙，张志成那王八蛋不能生，害思思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你们倒好，思思顾着张志成的脸面不让说，你们就明里暗里讽刺挖苦打击，说思思是不下蛋的鸡，这话我没说错吧？”
张母一下子傻了眼。
“你……你胡说……我儿子……好好的。”
“哼，这事儿你自己问你儿子去。我就把话撂倒这儿，我们老程家就当白扔了一个女儿，也要弄死你们老张家。你们自己琢磨着办。帐可以不认，没关系，我们压根儿也没想要回这个钱。你们也可以说我们想着法儿下套让你们钻，你们还真说对了，我们老程家就是想让你们姓张的不得安宁。谁让你们欺负人欺负到家了呢？你们说呢？”
程大嫂终于拍拍身上的灰，由着程思思将自己扶了起来，又转头瞪了何彩英一眼。
“你们家穷的，连领|养|孩|子的资格都没有。要不是我家那位做了点工作，品一还不知道给分到哪家去呢。思思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孝顺她，你们还横扒着竖挡着，我看你们真当老程家人都死绝了。”
一屋子的人都心凉了。
程思思的哥哥是岩城城市建设办的主任，虽然是个小官，手里却是有实权的。程思思的爸爸又做了很多年的小买卖，手里不知道有多少积蓄呢。人家没说假话，二十多万对人家来说就是个毛……人家甚至不介意再花二十多万弄垮老张家……
这么多年过去，程家因为不满这桩婚事，没扶持张志成，没给程思思撑腰，没来张家走动……自己都快忘了程思思娘家不简单这码事儿了。
何彩英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这要是事情闹大，张志平丢了工作都有可能。她甚至已经想象到张秉没钱买新衣服新文具，在学校受人白眼被人欺负的状况了……
张母这次是真的背过气去了。难道以后就由着儿媳妇高过自己一头了？
最理智的还是张父，招呼程大嫂坐下慢慢聊。程大嫂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用手擦着没流什么眼泪的眼睛。
何彩英飞快地去厨房烧水，给程大嫂倒水喝，招呼程大嫂吃糖，俨然已经把程大嫂当成贵宾了。
张母靠在一边的门框上喘粗气，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还是亲家老爷子懂道理。明白这事儿我们也不愿意做绝，”程大嫂见好就收，慢慢把来意道明，“我们先前就想让思思两口子出来单过，这事儿你们也知道。以前老太太总挡着，我们也不好太坚持。张志成又孝顺，孝顺又是个美德，我们就更不能说什么了。这事儿就一直没提。这次呢，我来之前，我家老人列了几条分家协议。老爷子要是看过之后觉得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去居民办事处把协议给签了。”程大嫂拿出一块阅读器，按出光屏，一份“父母赡养协议”出现在张父眼前。
何彩英见势坐在了张父身边，也开始一起细细地阅读那份协议。
张志平在里屋听见动静，也再也坐不住，出来一起商量分家的事儿。
张母继续靠着门喘粗气。
协议内容倒是很简单，一点都看不出程大嫂刚才大闹的那副阵仗。
张志成夫妻什么都不要，每个月给张父张母500块的赡养费，从此就与张家再没经济上的瓜葛了。
何彩英哪有反对的道理，连忙捅了捅张志平，然后趴在张父耳边说好话。
程大嫂见状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来。
事情最终确定下来，张家众人一致同意张家的条件，张父临了还问了一句程大嫂手里的转账凭条怎么解决。
程大嫂也爽快，“我家老爷子说了，协议签完，这些帐一笔勾销。”
张父摸摸胡子，笑得殷勤，“那，让志平陪你走一趟吧。”
程大嫂抿嘴一笑，“不成，老爷子，这事儿和志成大哥本就没什么关系。还得麻烦您和亲家太太走一趟办事处。”
张父胡子一抖，心想程大嫂果然难缠。
虽然是公休日，程家却已经安排好人在办事处守着。手续办得异常迅速，张父张母依次签了协议，张志成与程思思也分别按了手印。协议最终一式三份，张父张母手里一份，张志成夫妇手里一份，办事处存档一份。
半天不到的功夫，张志成夫妇已经从张家脱离了。
所以当方品一带着瓦砾从育幼站回来时，程大嫂正坐在他们家一边看电视，一边指挥张志成夫妇俩收拾东西。
“小一你回来了，”程大嫂从凳子上站起来，拉住方品一的手，“你身体好些没？”
方品一虽然没去过程家，但是经常随程思思在通讯器上与程大嫂通话，所以见到真人之后自然认得，立刻恭敬地行礼问好。连瓦砾都挥舞着扳手朝程大嫂行礼。
“舅母，我好多了，但母亲说上学之前再去拜访外公外婆，舅舅舅母。所以就……”
程大嫂拍拍方品一的头，“不用。晚上就跟我回去，舅妈给你做肉吃。”
方品一腼腆一笑，“舅妈破费了。”
如果您喜欢,请点击这里把《机械时代的农耕师》加入书架,方便以后阅读机械时代的农耕师最新章节更新连载。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