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
目录：机械时代的农耕师| 作者：邀日月| 类别：其他类型
机械时代的城市，有一种无法说出的魅惑感。层层叠叠的高大建筑远看起来像巍峨的群山，森森的钢铁和石阵规规矩矩地排列着，虽然让人难以亲近，却有着莫名的安全感。
人们是也是在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建立着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毕竟离城市不远处，连绵纵横的大陆之外，是神秘莫测的蛮荒地带。那里有数以亿计的孢子在疯长，不停地释放成分未知的毒气。蛮荒深处，还有变异后的未知物种，时不时地向人类进犯。
大陆与大陆之间已经没有了战争。
可是城市与蛮荒地带之间无声的对抗，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机械时代的夜晚静谧无声，路灯和霓虹灯将整个城市照的如同白昼。
实验基地位于岩城郊外，从方品一的窗口望去，能将整座城市的夜景收入眼底。方品一此时正抱着光屏查找关于种子的资料。
目前没有任何可利用的知识。
方品一关掉阅读器，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培养杯。
种子以难以预估的速度猛长。方品一猜测可能是培养液营养太高的缘故——他来到这边已经快一年，一些普及的科学知识也多少懂一些。
培养液提供了植物生张所需的营养，比一般土壤要丰厚许多。种子能够快速生长，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由。
只是，如果继续按照这个速度生长下去，过不了几天，茄子和小白菜就要成熟了……
虽然被这些东西困惑，方品一却还是决定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早点休息。只是当他顶着毛巾穿着浴袍从浴室回到房间后，里西欧的通讯请求又响了起来。
方品一按下允许，双方的光屏上出现了对方的脸。
里西欧惊艳了一下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方品一散着头发。虽然他一直觉得男人梳长发有些怪异，但是方品一不一样。他是黑发，和大街上那些金发、棕发不一样。
黑色长发披散着垂下来，乍一看有一种时空的错位感。
里西欧尴尬地笑了两下，开始和方品一说邀请他周末来华城看自己比赛的事情。
方品一这才知道里西欧报名了一年一次的联邦大学生高等数学竞赛。想想也是，里西欧这样的，就算自己不报名，学校的老师也会提醒他吧。
方品一虽然对数学抱着深深的厌恶感，但是既然是朋友发来的邀请，他自然要去捧场。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方品一没有课。一大早醒来就去了实验基地的培养室。
他虽然可以凭借张志成的权限出入观察室，但是严格来说还不算是基地的员工和管理者。所以在他参观的过程中，杨诺德要全称陪同。
杨诺德是个老好人，做事认真却不死板。他知道方品一不会触及基地的严禁规则，所以便放宽了对他的约束。他甚至还让方品一穿上防护服，用实验器材刨开了一只孢子，放到观察皿上去看它是怎样分裂、自愈。
杨诺德知道方品一是阿德莱德农学院的学生，所以对这个年轻人的好奇心尽量满足，一一解答着他的问题。
于是方品一发现，他在学校里学的、在资料里查到的知识，还没杨诺德闲话家常时教他的那些有用。
“现在的蔬菜，虽然是政府提供给卖场，但是也有黑市。”
“黑市？”
“就是未经许可的经营商，他们的蔬菜是来历不明的。看似违法，但实际上是一些专门生产蔬菜的大企业在操控。因为把菜卖给政府的价格，没有卖给黑市的价格高。”
“既然违法，政府为什么不管？”
“因为这也是政府默许的。他们提供不了足够的蔬菜，更不能和操控着这些企业的显贵家族起冲突。”
“那黑市上的蔬菜岂不是要比市场上的更贵一些？”
“对。可是黑市能保证随时供应，但超市不能。”
方品一点头表示理解。他还记得上次张秉升学宴，何彩英有许多食材是通过预约才买到的。
“那黑市的蔬菜，和市场上比，价钱要高出多少？”
“三倍吧。黄牛蔬菜一向如此。因为超市上的蔬菜是供不应求的，更何况蔬菜制造商把好蔬菜全部流入黑市了，经济条件好一些的家庭基本上都直接从黑市采购。”
搞了半天，原来他平时吃的蔬菜还只是次等品。
看来机械时代的生活资源，还是掌握在有钱人手里的。政府也只是保障穷人利益的最后一道屏障罢了。
虽然方品一对这个社会制度还是有些啼笑皆非，但至少他抓住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点——他可以将种出来的蔬菜卖给黑市。
方品一和杨诺德又要了一些培养液，借口是要拿去学校化验，看看实验室的培养液和学院的培养液是不是一样。
杨诺德从来都很欣赏爱搞科研的人才，二话不说给他拿了一小盒没有拆包的培养液。
方品一看那个分量，应该足够支撑到蔬菜成熟，于是非常开心地抱着培养液走了。
周末的天气很好，因为持续了将近一年的夏天快要结束，所以温度并没有过高，甚至还有和煦的凉风在慢慢地吹。方品一早早地就搭乘空客到了华城。
去竞赛场之前，方品一先找到了杨诺德所说的“黑市”。
其实就是一家餐厅。
服务员以为方品一是来用餐的，笑脸盈盈地将餐单递上来。方品一却看都不看，就很礼貌地将餐单放到了桌子上。
“我想问问您这里收不收蔬菜。”
服务员一愣，翻了个白眼，随即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餐厅的经理朝方品一走了过来，坐在了方品一对面。
“你是要卖蔬菜？”
这个不以为然的态度让方品一很不舒服。
“我想先了解一下价钱。”
经理又露出一个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笑容。
“可以啊，不过我们这里都是大批量订货。你真有那么多？”
经理打量了方品一的穿着，看似已经有了判断。
方品一摇摇头，大批量订货，他现在还达不到。
“而且也要看你能提供什么样的菜品。等级越高，价钱就越高。一般末等蔬菜我们这儿是不收的。高级的蔬菜……你们那儿也没有吧？”
来这种餐厅发订单的都是大企业的销售部办事员，方品一一看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平民，穿着也很土气，肯定不是什么大来头。
那经理无缘无故耽误了几分钟的时间，满心的不愉快。
方品一见在这里问不出什么，便起身告辞了。
竞赛场馆设在华城公立大学。
联邦大学生高等数学竞赛设立了十七个考场。每个大陆设置一个，所有考场的试题库都由组委会提供，试题是一样的，测评时间也相同，当天赛完当天出结果。
华亚大陆的考场设在了华城公立大学。参赛学校共三十个，每个学校派三名代表组成一队共同答题。
方品一赶到会场的时候是竞赛开始前半个小时。里西欧大概是怕他迷路，正守在学校的大门口等着他。
“我们去会场吧。我要提前十五分钟入场。等竞赛之后再带你到处逛逛。”
方品一这才知道自己算是来晚了。
会场被安排成一个可参观的封闭房间。房间里设置了摄像头，实时提供选手状况观众厅的来宾们参观。
观众厅的墙壁上安装了三十个硕大的光屏，每个光屏上都是每组选手的答题情况。
方品一由于穿着阿德莱德的制服，被安顿在了一个角度很好的V座位。
竞赛很快开始，方品一注意到，观众厅的看客都拿出了密集计算机跟随屏幕上出现的题目飞快地计算着。
他不禁汗颜，原来来看这个比赛的，都是数学的爱好者。大家算得津津有味儿，而他却连题目都看不懂。
屏幕上解体进度条滚动的最快的是阿德莱德贵族私立学院和华城公立大学。而阿德莱德的三台电脑上，又属里西欧的解题速度最快。
方品一不远处坐着华城公立大学的学生，从他们的议论声中就能听出，里西欧这个速度有够变态。
方品一居然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来。也很奇怪，那些看起来枯燥无味的数字和符号，此刻却有了巨大的吸引力，让方品一就算看不懂，也想盯着屏幕看它们依次出现，又渐渐消失。
直勾勾地盯着大屏幕两个小时，方品一的眼睛都酸了。
直到竞赛结束，方品一才松开了满是汗水的拳头。他听见身边的一个观众兴奋地打电话，向朋友报告比赛结果。
“赢了赢了，简直是秒杀，不愧是国民天才！D这两万一张的门票钱花的太值了！”
仔细听听，会场里竟然还有其他的声音在谈论里西欧。
“那道题居然可以用那种思路去解……”
“而且速度也太快了，全部做完了！他们阿德莱德同一组的也不过才做了三分之一。”
“华城公立的那个组也不错，有个学生做了一半。”
“天才就是天才……虽然是个平民，但是三百万的奖金也够普通人吃一辈子了。”
方品一吓了一跳，赢这样一场竞赛，居然可以拿到三百万的奖金吗？
据他所知，电视和网络上还报道了里西欧许多次同样级别的竞赛。如果其他比赛也有奖金的话，他应该不会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缺钱才对。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些结束竞赛的选手已经走出了赛场。
里西欧礼貌地回绝了记者的采访，又绕过了几个跃跃欲试想向他提问的学生和专家，才来到了方品一面前。
“怎样，帅吗！”里西欧趴在方品一耳边，小声地问他。
方品一被那若隐若现的暖暖气息，吹得耳朵直痒痒。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再抬头看看里西欧，已经若无其事地揽过他的肩膀向为选手提供的休息室走去。
方品一不是参赛选手，但是守门的办事员看他穿了一身阿德莱德的制服，也没说什么，便放他与里西欧一同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也被按照学校做了隔断。阿德莱德的休息室虽然很小，但是环境很雅致。里西欧轻轻一推，方品一就坐在了软软的沙发上。
“怎样，学到了多少？”
方品一脸红地低下头，他知道里西欧是看他数学不好特意叫他来的，事实上他也确实有负于他的希望。
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连题目都没看懂。
方品一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了句“你别问了。”
里西欧就知道会这样，耸了耸肩膀给方品一和自己倒水喝。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两个穿着阿德莱德制服的选手走了进来。这应该是里西欧的同组队员了。
方品一发现，其中有一个人并不陌生。
就是开学典礼那天，那个揪住自己辫子的，叫做罗逸的人的朋友。
那人走到里西欧面前，彬彬有礼地向里西欧伸出一只手，和他自我介绍。
“你好，刚刚在比赛时就想和你问好了。我叫李楠，是计算机工程学院数学系的。我也是这期预科班报到的，严格说来，我们是同学。”
李楠个子不高，头发和眼睛都是棕色的，他皮肤白皙，声音软糯，尤其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让人过目不忘。
里西欧象征性地伸出手和李楠握了一下，但是里西欧这个人好像有点洁癖的样子，立刻就把手缩了回来。
李楠尴尬地笑笑，想找个地方休息，这才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方品一。看见方品一，李楠很诧异。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李楠只是和方品一打了个招呼便没再多说。
里西欧将手里的杯子递到方品一面前，“一会儿我去领奖，你稍微等我一下。下午我要和两个朋友一起吃饭，你也一起吧。我介绍我的朋友给你，他们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方品一自从上学，和里西欧常来往，性格就打开了很多。此时他也希望能够在机械时代多结交好友。既然是里西欧的朋友，品德方面应该就很有保障。所以方品一欣然同意了，心里还有点期待。
被晒在一边的李楠心里不太是滋味儿，他聪明漂亮，家境宽裕，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围绕着长大的。
可是自从进了阿德莱德，仿佛没人知道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了。
当一个天才遇上另一个比自己还要有资质的天才，那原来那个人的光环就会消失殆尽。
正如这次比赛，作为一个平民，他能够代表阿德莱德参赛是非常荣幸的事，也是足够证明他实力的事。他原以为一同参赛的贵族学长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可没想到那个贵族根本没在意他。
就连同是平民的里西欧也没和他有太多的交谈。李楠挑了个地方坐下，观察了方品一一会儿。
里西欧预料的一点都没错，半个小时后，陆的成绩汇总，核算出的结果整齐地排列在大屏幕上。里西欧毫无悬念地排名第一。
在办事员的带领下，里西欧稍稍整理了制服便去领奖了，走前还嘱咐方品一等在原地，不要乱走。
里西欧走后李楠走到方品一面前，礼貌地向他伸出自己的手。
“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
方品一只得站起身，和他轻轻握了一下。
李楠顺势做到了方品一的身边，他似乎挣扎了许久，才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请问，你是里西欧的朋友吗？”
方品一点点头。
“我是说，很亲密的那种。”
方品一想了想，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应该算是亲密了吧。于是又点了点头。
“你是，东方纯血吗？我听说这期预科班里有东方纯血，好多贵族学生知道后都想收他做追随者。”
方品一刚想点点头，就又停住，防备地问，“到底什么是‘追随者’？”
李楠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你真不知道？这要怎么解释给你听。就是……追随贵族的平民。”
方品一莫名其妙地偏了偏自己的脑袋。
李楠好心地继续说道，“如果你想做贵族的追随者的话，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与作风。如果和里西欧走得太近，你的风评会受损。”
机械时代是不允许贵族与平民通婚的。但是有时贵族又想占有自己喜欢的平民，于是就有了“追随者”这一条法律。签订了追随者公文的贵族与平民，可以合法地生活在一起。
平民只能是一个人的追随者，但是贵族却可以同时拥有很多个追随者。
方品一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李楠的话说的什么乱七八糟，低下头继续喝水杯里的温水。
方品一不答腔，李楠的话题就没办法继续下去，只得坐在一边自己。他的成绩在整个大陆排名三十多位，是没有资格去参加颁奖仪式的。
过了一会儿，领过奖的里西欧回到了休息室，将领取到的将被交给了一同参赛的那位学长委托他带回学校，然后便带着方品一离开了休息室。
路上，里西欧问李楠和方品一说了什么，让他整个人闷闷不乐的。
“他说，我如果想做贵族的追随者，就不能和你走太近。”
方品一明显感觉到里西欧走路的速度放缓了。果然，这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对李楠的排斥又深了一层，当下决定以后见到他要绕路走。
过了一会儿。
“那，你要当贵族的追随者吗……”
里西欧的提问，方品一没听见。
他正低着头想赚钱的问题呢。里西欧的奖金让他很伤自尊，愈发觉得自己过于无能了。家里的蔬菜想要成功地卖出去，至少要解决两件事情。
先检测它们到底有没有毒。
再联系一家价格合理的黑市。
听起来哪样都不简单啊，真是头疼。
里西欧看着走在前面想事情的方品一，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人们是也是在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建立着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毕竟离城市不远处，连绵纵横的大陆之外，是神秘莫测的蛮荒地带。那里有数以亿计的孢子在疯长，不停地释放成分未知的毒气。蛮荒深处，还有变异后的未知物种，时不时地向人类进犯。
大陆与大陆之间已经没有了战争。
可是城市与蛮荒地带之间无声的对抗，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机械时代的夜晚静谧无声，路灯和霓虹灯将整个城市照的如同白昼。
实验基地位于岩城郊外，从方品一的窗口望去，能将整座城市的夜景收入眼底。方品一此时正抱着光屏查找关于种子的资料。
目前没有任何可利用的知识。
方品一关掉阅读器，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培养杯。
种子以难以预估的速度猛长。方品一猜测可能是培养液营养太高的缘故——他来到这边已经快一年，一些普及的科学知识也多少懂一些。
培养液提供了植物生张所需的营养，比一般土壤要丰厚许多。种子能够快速生长，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由。
只是，如果继续按照这个速度生长下去，过不了几天，茄子和小白菜就要成熟了……
虽然被这些东西困惑，方品一却还是决定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早点休息。只是当他顶着毛巾穿着浴袍从浴室回到房间后，里西欧的通讯请求又响了起来。
方品一按下允许，双方的光屏上出现了对方的脸。
里西欧惊艳了一下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方品一散着头发。虽然他一直觉得男人梳长发有些怪异，但是方品一不一样。他是黑发，和大街上那些金发、棕发不一样。
黑色长发披散着垂下来，乍一看有一种时空的错位感。
里西欧尴尬地笑了两下，开始和方品一说邀请他周末来华城看自己比赛的事情。
方品一这才知道里西欧报名了一年一次的联邦大学生高等数学竞赛。想想也是，里西欧这样的，就算自己不报名，学校的老师也会提醒他吧。
方品一虽然对数学抱着深深的厌恶感，但是既然是朋友发来的邀请，他自然要去捧场。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方品一没有课。一大早醒来就去了实验基地的培养室。
他虽然可以凭借张志成的权限出入观察室，但是严格来说还不算是基地的员工和管理者。所以在他参观的过程中，杨诺德要全称陪同。
杨诺德是个老好人，做事认真却不死板。他知道方品一不会触及基地的严禁规则，所以便放宽了对他的约束。他甚至还让方品一穿上防护服，用实验器材刨开了一只孢子，放到观察皿上去看它是怎样分裂、自愈。
杨诺德知道方品一是阿德莱德农学院的学生，所以对这个年轻人的好奇心尽量满足，一一解答着他的问题。
于是方品一发现，他在学校里学的、在资料里查到的知识，还没杨诺德闲话家常时教他的那些有用。
“现在的蔬菜，虽然是政府提供给卖场，但是也有黑市。”
“黑市？”
“就是未经许可的经营商，他们的蔬菜是来历不明的。看似违法，但实际上是一些专门生产蔬菜的大企业在操控。因为把菜卖给政府的价格，没有卖给黑市的价格高。”
“既然违法，政府为什么不管？”
“因为这也是政府默许的。他们提供不了足够的蔬菜，更不能和操控着这些企业的显贵家族起冲突。”
“那黑市上的蔬菜岂不是要比市场上的更贵一些？”
“对。可是黑市能保证随时供应，但超市不能。”
方品一点头表示理解。他还记得上次张秉升学宴，何彩英有许多食材是通过预约才买到的。
“那黑市的蔬菜，和市场上比，价钱要高出多少？”
“三倍吧。黄牛蔬菜一向如此。因为超市上的蔬菜是供不应求的，更何况蔬菜制造商把好蔬菜全部流入黑市了，经济条件好一些的家庭基本上都直接从黑市采购。”
搞了半天，原来他平时吃的蔬菜还只是次等品。
看来机械时代的生活资源，还是掌握在有钱人手里的。政府也只是保障穷人利益的最后一道屏障罢了。
虽然方品一对这个社会制度还是有些啼笑皆非，但至少他抓住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点——他可以将种出来的蔬菜卖给黑市。
方品一和杨诺德又要了一些培养液，借口是要拿去学校化验，看看实验室的培养液和学院的培养液是不是一样。
杨诺德从来都很欣赏爱搞科研的人才，二话不说给他拿了一小盒没有拆包的培养液。
方品一看那个分量，应该足够支撑到蔬菜成熟，于是非常开心地抱着培养液走了。
周末的天气很好，因为持续了将近一年的夏天快要结束，所以温度并没有过高，甚至还有和煦的凉风在慢慢地吹。方品一早早地就搭乘空客到了华城。
去竞赛场之前，方品一先找到了杨诺德所说的“黑市”。
其实就是一家餐厅。
服务员以为方品一是来用餐的，笑脸盈盈地将餐单递上来。方品一却看都不看，就很礼貌地将餐单放到了桌子上。
“我想问问您这里收不收蔬菜。”
服务员一愣，翻了个白眼，随即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餐厅的经理朝方品一走了过来，坐在了方品一对面。
“你是要卖蔬菜？”
这个不以为然的态度让方品一很不舒服。
“我想先了解一下价钱。”
经理又露出一个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笑容。
“可以啊，不过我们这里都是大批量订货。你真有那么多？”
经理打量了方品一的穿着，看似已经有了判断。
方品一摇摇头，大批量订货，他现在还达不到。
“而且也要看你能提供什么样的菜品。等级越高，价钱就越高。一般末等蔬菜我们这儿是不收的。高级的蔬菜……你们那儿也没有吧？”
来这种餐厅发订单的都是大企业的销售部办事员，方品一一看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平民，穿着也很土气，肯定不是什么大来头。
那经理无缘无故耽误了几分钟的时间，满心的不愉快。
方品一见在这里问不出什么，便起身告辞了。
竞赛场馆设在华城公立大学。
联邦大学生高等数学竞赛设立了十七个考场。每个大陆设置一个，所有考场的试题库都由组委会提供，试题是一样的，测评时间也相同，当天赛完当天出结果。
华亚大陆的考场设在了华城公立大学。参赛学校共三十个，每个学校派三名代表组成一队共同答题。
方品一赶到会场的时候是竞赛开始前半个小时。里西欧大概是怕他迷路，正守在学校的大门口等着他。
“我们去会场吧。我要提前十五分钟入场。等竞赛之后再带你到处逛逛。”
方品一这才知道自己算是来晚了。
会场被安排成一个可参观的封闭房间。房间里设置了摄像头，实时提供选手状况观众厅的来宾们参观。
观众厅的墙壁上安装了三十个硕大的光屏，每个光屏上都是每组选手的答题情况。
方品一由于穿着阿德莱德的制服，被安顿在了一个角度很好的V座位。
竞赛很快开始，方品一注意到，观众厅的看客都拿出了密集计算机跟随屏幕上出现的题目飞快地计算着。
他不禁汗颜，原来来看这个比赛的，都是数学的爱好者。大家算得津津有味儿，而他却连题目都看不懂。
屏幕上解体进度条滚动的最快的是阿德莱德贵族私立学院和华城公立大学。而阿德莱德的三台电脑上，又属里西欧的解题速度最快。
方品一不远处坐着华城公立大学的学生，从他们的议论声中就能听出，里西欧这个速度有够变态。
方品一居然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来。也很奇怪，那些看起来枯燥无味的数字和符号，此刻却有了巨大的吸引力，让方品一就算看不懂，也想盯着屏幕看它们依次出现，又渐渐消失。
直勾勾地盯着大屏幕两个小时，方品一的眼睛都酸了。
直到竞赛结束，方品一才松开了满是汗水的拳头。他听见身边的一个观众兴奋地打电话，向朋友报告比赛结果。
“赢了赢了，简直是秒杀，不愧是国民天才！D这两万一张的门票钱花的太值了！”
仔细听听，会场里竟然还有其他的声音在谈论里西欧。
“那道题居然可以用那种思路去解……”
“而且速度也太快了，全部做完了！他们阿德莱德同一组的也不过才做了三分之一。”
“华城公立的那个组也不错，有个学生做了一半。”
“天才就是天才……虽然是个平民，但是三百万的奖金也够普通人吃一辈子了。”
方品一吓了一跳，赢这样一场竞赛，居然可以拿到三百万的奖金吗？
据他所知，电视和网络上还报道了里西欧许多次同样级别的竞赛。如果其他比赛也有奖金的话，他应该不会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缺钱才对。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些结束竞赛的选手已经走出了赛场。
里西欧礼貌地回绝了记者的采访，又绕过了几个跃跃欲试想向他提问的学生和专家，才来到了方品一面前。
“怎样，帅吗！”里西欧趴在方品一耳边，小声地问他。
方品一被那若隐若现的暖暖气息，吹得耳朵直痒痒。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再抬头看看里西欧，已经若无其事地揽过他的肩膀向为选手提供的休息室走去。
方品一不是参赛选手，但是守门的办事员看他穿了一身阿德莱德的制服，也没说什么，便放他与里西欧一同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也被按照学校做了隔断。阿德莱德的休息室虽然很小，但是环境很雅致。里西欧轻轻一推，方品一就坐在了软软的沙发上。
“怎样，学到了多少？”
方品一脸红地低下头，他知道里西欧是看他数学不好特意叫他来的，事实上他也确实有负于他的希望。
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连题目都没看懂。
方品一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了句“你别问了。”
里西欧就知道会这样，耸了耸肩膀给方品一和自己倒水喝。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两个穿着阿德莱德制服的选手走了进来。这应该是里西欧的同组队员了。
方品一发现，其中有一个人并不陌生。
就是开学典礼那天，那个揪住自己辫子的，叫做罗逸的人的朋友。
那人走到里西欧面前，彬彬有礼地向里西欧伸出一只手，和他自我介绍。
“你好，刚刚在比赛时就想和你问好了。我叫李楠，是计算机工程学院数学系的。我也是这期预科班报到的，严格说来，我们是同学。”
李楠个子不高，头发和眼睛都是棕色的，他皮肤白皙，声音软糯，尤其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让人过目不忘。
里西欧象征性地伸出手和李楠握了一下，但是里西欧这个人好像有点洁癖的样子，立刻就把手缩了回来。
李楠尴尬地笑笑，想找个地方休息，这才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方品一。看见方品一，李楠很诧异。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李楠只是和方品一打了个招呼便没再多说。
里西欧将手里的杯子递到方品一面前，“一会儿我去领奖，你稍微等我一下。下午我要和两个朋友一起吃饭，你也一起吧。我介绍我的朋友给你，他们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方品一自从上学，和里西欧常来往，性格就打开了很多。此时他也希望能够在机械时代多结交好友。既然是里西欧的朋友，品德方面应该就很有保障。所以方品一欣然同意了，心里还有点期待。
被晒在一边的李楠心里不太是滋味儿，他聪明漂亮，家境宽裕，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围绕着长大的。
可是自从进了阿德莱德，仿佛没人知道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了。
当一个天才遇上另一个比自己还要有资质的天才，那原来那个人的光环就会消失殆尽。
正如这次比赛，作为一个平民，他能够代表阿德莱德参赛是非常荣幸的事，也是足够证明他实力的事。他原以为一同参赛的贵族学长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可没想到那个贵族根本没在意他。
就连同是平民的里西欧也没和他有太多的交谈。李楠挑了个地方坐下，观察了方品一一会儿。
里西欧预料的一点都没错，半个小时后，陆的成绩汇总，核算出的结果整齐地排列在大屏幕上。里西欧毫无悬念地排名第一。
在办事员的带领下，里西欧稍稍整理了制服便去领奖了，走前还嘱咐方品一等在原地，不要乱走。
里西欧走后李楠走到方品一面前，礼貌地向他伸出自己的手。
“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
方品一只得站起身，和他轻轻握了一下。
李楠顺势做到了方品一的身边，他似乎挣扎了许久，才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请问，你是里西欧的朋友吗？”
方品一点点头。
“我是说，很亲密的那种。”
方品一想了想，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应该算是亲密了吧。于是又点了点头。
“你是，东方纯血吗？我听说这期预科班里有东方纯血，好多贵族学生知道后都想收他做追随者。”
方品一刚想点点头，就又停住，防备地问，“到底什么是‘追随者’？”
李楠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你真不知道？这要怎么解释给你听。就是……追随贵族的平民。”
方品一莫名其妙地偏了偏自己的脑袋。
李楠好心地继续说道，“如果你想做贵族的追随者的话，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与作风。如果和里西欧走得太近，你的风评会受损。”
机械时代是不允许贵族与平民通婚的。但是有时贵族又想占有自己喜欢的平民，于是就有了“追随者”这一条法律。签订了追随者公文的贵族与平民，可以合法地生活在一起。
平民只能是一个人的追随者，但是贵族却可以同时拥有很多个追随者。
方品一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李楠的话说的什么乱七八糟，低下头继续喝水杯里的温水。
方品一不答腔，李楠的话题就没办法继续下去，只得坐在一边自己。他的成绩在整个大陆排名三十多位，是没有资格去参加颁奖仪式的。
过了一会儿，领过奖的里西欧回到了休息室，将领取到的将被交给了一同参赛的那位学长委托他带回学校，然后便带着方品一离开了休息室。
路上，里西欧问李楠和方品一说了什么，让他整个人闷闷不乐的。
“他说，我如果想做贵族的追随者，就不能和你走太近。”
方品一明显感觉到里西欧走路的速度放缓了。果然，这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对李楠的排斥又深了一层，当下决定以后见到他要绕路走。
过了一会儿。
“那，你要当贵族的追随者吗……”
里西欧的提问，方品一没听见。
他正低着头想赚钱的问题呢。里西欧的奖金让他很伤自尊，愈发觉得自己过于无能了。家里的蔬菜想要成功地卖出去，至少要解决两件事情。
先检测它们到底有没有毒。
再联系一家价格合理的黑市。
听起来哪样都不简单啊，真是头疼。
里西欧看着走在前面想事情的方品一，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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