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七章 鹿门病客不归去 酒渴更知春味长

    ()    青城的空气总是潮湿得不像话，像是伸手一抓，就能抓出一把汗来。

    沈如颜由燕儿带着，来到了程家祠堂的大门前。在这里，她顿了顿，盯着门楣发了呆。身后跟着的丫鬟也不敢逾越，只得安安静静地跟着。

    上好的大理石做匾，工工整整地题有四字：厚德载物居。

    厚德载物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无非就是称赞程家人才辈出的话，那匾额的落款人，她就算是不看也知道得很清楚。

    先皇赐这块匾给程家之后，曾让朝野轰动一时，嫉恨的，羡慕的人比比皆是，经过他们的嘴，程府的名号就这样被打响了。

    这也是沈家怎么也比不上程家的地方。

    一朝天子眷顾，声名就已不同。更何况当今圣上的青睐有加。

    不过，对这块已经被说成了成年旧事的匾，她没什么兴趣。任市井穿得再怎么疯狂，也不过就是一块匾而已。

    让她愣神的，是那匾下的喜联赭。

    锦绣良缘。

    多好的锦绣良缘啊。

    墨汁被晨间的雾水濡湿，就像是要滴下来了一般。那四个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刺痛了沈如颜的双眼，她低下头去，不想看那横幅。却见得左右都贴着喜联。

    上联：一朝喜结千年爱，

    下联：百岁不移半寸心。

    这红对联和满地的烟花爆竹的碎纸屑辉映，成了这清冷水气氤氲中，洒满一地的清愁。叹息声亦随风飘散，只剩下似有若无的呢喃，在遥远的天际渐行渐远。

    红纸都已经褪色，再美好的祝福都将被揭下。这副对联摆在这儿，也算得上是对这桩亲事最到位的讽刺了。

    “小姐？”

    见她家小姐一直没有进门的意思，略有担心的丫鬟忍不住多嘴提醒了一句。

    “进去吧。”

    抬脚跨过那高高的门槛，大约走了又一射之地，才算是看清了家中的各位长辈。

    正坐在首位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她满头银发用一条镂金绣绦束着，嘴角轻扬，眉角都跳出慈祥的皱纹。再往下，就只见她身穿一件暗红色的百鸟朝寿大褂，陪着款式普通，做工却是极为精细的冷黑色长裙，里里外外，也有好几层。

    想必，这位就是老太君了。别说她现在就坐在首位，单只看她身后跟着的那四位相貌出众，行事得礼的丫鬟，也能猜出她的身份来了。

    “奶奶喝茶。”

    她从不打无准备的帐，在还没嫁入程家之前，她就已经派人调查过程府。

    在程家，最有威严的当然是年逾花甲的老太君。在这深宅大院中，说她的话比甚至圣旨还管用一点也不过分。但老太君毕竟年岁大了，平日里也不怎么爱管事，只要没有捅出多大的篓子，她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按照规矩，她先给老太君奉上新妇茶。

    她在老人面前下跪，伸手拿起丫鬟递过来的，用正红色托盘托着的茶杯。这是景德镇才烧出来的青瓷茶杯，杯沿雕着细细密密的青花，并几行小字。她双手奉上茶，低着头，举过头顶。手上一轻，再抬眼的时候，老太君已经一杯茶水入肚。仍将被子交给身边的丫鬟了。

    这老人对她倒是极好的，她拍拍她的手，显然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

    “来，这是奶奶给你的。希望你以后与轩儿夫妻和睦，幸福美满。”

    她收下老太君给的红包，没有放进衣襟，反倒是交给了在一旁奉茶的燕儿。

    此举一下子就俘获了老太君的心，她无疑是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以后她对程家毫无私心。

    这个新二少奶奶，绝不简单。

    跟在老太君身后，见惯了世面的四个丫鬟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冒出了这样一句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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