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红袖书院

    次日傍晚，展昭带着王朝、马汉乔装出府。昨日开封府得到消息，湘江世子的人在东京出现，并且近日还有所行动。这对案子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线索，也是一个突破口，因为沈伽罗的死与湘江世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这不是湘江世子所为，那就是真凶有意嫁祸，目的就是把开封府的查案方向引向湘江世子，把朝廷的注意力引向这位名满天下的“贤人”。如果真是这样，那躲在背后的真正凶手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更大的企图。

    展昭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才忧虑重重，愁眉不展，虽然昨天已经答应丁月华要和她共同面对一切，但真正事到临头，展昭还是没有做到。

    虽然丁月华从“白玉观音”一案开始就已经卷入进来，但展昭还是不想让她陷入太深，毕竟前路凶险，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不敢确定，他不想让丁月华跟他一起去涉险。

    不过，展昭实在是太小看丁月华了。如今的丁月华已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她现在的能力虽然不能和展昭相提并论，可和王朝、马汉还是有的一拼。丁月华早就暗中留意开封府的动静，展昭今日的行动她也早就知晓，只是她没有说破而已。所以，展昭前脚刚进“红袖书院”的大门，丁月华后脚就跟了进来。

    “红袖书院”这名字倒是取得好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真是个教书育人的地方，其实它做的买卖和青楼毫无二致。说来也奇怪，古往今来，几乎所有的青楼妓院都有一个别致的名字，像什么“群芳阁”、“百花楼”、“迎春阁”、“天上人间”&#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这些名字或优雅，或高贵，或清丽，或脱俗，反正就没有一个和它内里做的肮脏买卖是一样的。也许这就是人性最大的虚伪和阴暗，越是见不得人的地方就越要取个清新幽雅的名字，越是肮脏的买卖就越要想出个高贵典雅的说辞，这和自欺欺人、欺世盗名有什么区别？可偏偏世人就是喜欢做这样的事，也难怪千百年来这个行业虽然兴衰交替，却总是难断其根。

    今日展昭带人来青楼查案自然要乔装打扮一番，现在他们就扮成了几个平常的老百姓，混在一大群寻花问柳的妓院来客里面，完全没有发觉丁月华也已经女扮男装溜了进来，正躲在角落里观察着整座妓院的动静。

    青楼妓院自古以来就是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地方，这里藏污纳垢，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甚至连皇亲贵族和朝中大臣都和这里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所以，这里最适合作为各方情报交流之地，展昭来这里查案还真是来对地方了。

    “红袖书院”不愧为坊间流传的东京第一青楼，连名字据说都是某位朝中一品大员所书，生意更是好得一塌糊涂，一直以来，其他同行都难以望其项背。听说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色艺双绝，加上老鸨运用独门方法进行调教，使得这里的一个姑娘就能胜过其他青楼的三个。光是这一点就够让人惊讶的，何况“红袖书院”的过人之处还不止这些。

    展昭和王朝、马汉才刚坐下，就有好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围了过来，其中两个人见展昭面容英俊、气质不凡，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动手动脚，搞得御猫展大人窘迫不已。虽然三人都是久历江湖之人，可要应付京城第一青楼调教出来的姑娘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直猫在角落里的丁月华看见那些美女对展昭左右夹击，上下其手，心里不但不吃味，还笑得乐不可支，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一点也没有去为展昭解围的意思。

    王朝、马汉“百忙之中”瞥见展昭脸色越来越差，再看那些围着展昭的女子，个个如狼似虎，两人心中大叫不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力挣脱了身边的女子，赶到展昭身边来替他挡驾。而那些被他们冷不防推开，差一点跌倒的女子，虽然一个个都怒容满面，可看见王朝、马汉虎背熊腰，力气颇大，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只好偃旗息鼓，悻悻然地转身去招待其他客人。

    丁月华见王朝、马汉两个愣头青为了护住展昭差点推倒姑娘，心里还大怪这两人不解风情、不懂得怜香惜玉。殊不知，这两人这样做也是为了帮她这个“正牌展夫人”呐！可怜王朝、马汉一番苦心，还遭到丁月华腹诽，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吃了还嫌咬得费劲。

    就在丁月华摆着一张没有看够好戏的不甘样子时，“红袖书院”大厅内就发生了一阵骚动，有十几个满身酒气的嫖客正围在一个高台旁闹事。

    “红袖书院”是一栋三层的独立楼房，从外面看就已经很气派了，可进来一看才知道什么叫“别有洞天”。这栋楼里面是一个“回”字型的构造，大厅的屋顶上画了一幅巨大的“蝴蝶百花图”，色彩极其艳丽，画工十分出色，而且正好与屋内的其他装饰相互映衬，让人一走进来就产生一种误入花丛的错觉。

    壁画虽然在中世纪的欧洲盛行一时，尤其是在其宗教建筑中很流行，可在中国古代绝对是寥寥无几。这与东西方不同的建筑材料和房屋构造有着很大关系。西方的建筑材料大多是岩石，东方的则是以木材为主；西方的房屋多建成城堡、别墅的样式，屋顶都有一块平坦的墙壁，刚好可以用来作画，而东方的顶端则都建成人字形，没有适合作画的地方。所以“红袖书院”这别出心裁的布置的确为其增色不少，也难怪其他青楼的名气比不上这里。

    “红袖书院”内楼的四面都是装修极其豪华的包厢和雅阁，中间留出的大片空间，除了供嫖客们喝酒玩乐之外还修建了一个高高的台子，就和现在模特走的“T台”差不多，不过这里的台子不是“T”形而是圆形，看上去就像一面巨大的石鼓。这个台子是专门为姑娘们表演而设的场地，上面铺满了鲜花和彩带，据说每天都会有一位当红的姑娘在上面表演歌舞，以助酒兴。不知今日轮到哪位美女上场，居然让整个大厅都闹得沸沸扬扬。

    丁月华虽然一直都有观察局势，可她毕竟是第一次出入风月场所，心中难免好奇，这下见有热闹看了，一下子管不住双腿，就凑到人群里去，把跟踪展昭查案的事情也暂时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