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疑惑

目录: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作者:| 类别:玄幻奇幻

    薛寅松摸摸他的头发笑了,过了会才道:“别多想,我家里人都是同意的,你看我爹从来没说过半个不字。至于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只要不从坟墓里爬出来,那就是默许了,所以你别瞎操心。”

    小秀才噗嗤笑出来:“你胡说什么。”

    “你说你真小气,上次在村里被辘轳打了手也哭,这次扭了也哭,真是个好哭狗。”

    小秀才拉长了脸:“我就是属狗的。”

    “其实偶尔哭哭对身体也是有益处的,比如眼睛里有灰尘啊,哭哭就相当于冲洗眼睛了。”薛寅松赶紧摇尾巴,虽然胸前被黏腻的泪水弄得湿乎乎的难受。

    “我想家了。”小秀才突然说道:“好想家啊,不是何家,是我自己的家。”

    “怎么突然想家了,”薛寅松摸摸他的头发诧异的问:“看到什么触景生情了?”

    小秀才摇头:“就是突然想了。”

    薛寅松笑道:“从没听你说过呢,你家在哪里啊?”

    “歧州——不算大的县城,在洛阳正西。”小秀才靠着他,双眼凝视着帐顶黑暗中的一角,轻轻的说道:“我家有个朝南的小暖阁,我娘没事就爱在窗边绣花,我爹喜欢下围棋,天天陪在旁边打棋谱,两个人在暖阁里能一坐一天的不说话,一个人绣花一个人打谱……”

    薛寅松怕他越想越难过,忙打断他道:“若是想了就挑个时候回去看看罢,横竖也不算太远。”

    小秀才苦笑:“我爹为官清廉没有私产,住的是县衙后院,如今哪里还有地方可去?双亲又都葬在何家的祖坟山上,若是路过秦川城……也不想去。”

    薛寅松只得拍拍他道:“想想别的高兴事,要实在县城不好玩,要不咱们回乡下呆几天。把扎斤叫上,他早腻歪这城里,到时啊和他一起上山打猎什么的,又游山又散心还能吃上野味,怎么样?”

    “那也挺好啊,”小秀才嘴巴说着,到底有些意兴阑珊:“小王爷很久没消息了吧?扎斤以后就在这乡下一直住着?”

    薛寅松闻言也只得叹口气:“大约是吧,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只是再等几年小王爷只怕儿子也有两个了……这样也好,总得给王爷家留个后嘛。”

    小秀才立刻小声道:“我也……”

    “不行,”薛寅松虎着脸一口拒绝:“你和他情况不同,他是王爷你是平民,特殊身份特殊对待,好了,别想了,快睡觉!”

    小秀才嘀咕道:“两套标准……”

    虽然薛寅松嘴巴上说要慢慢磨得阙宏泽同意,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底。漫说办事不可能是磨出来的,就算能磨也不能真的天天上门跟要账似的死缠烂打。

    一早起床吃过早饭,他和伙计先开店铺,然后搬米卸米忙得不亦乐乎。眼看第二仓也要空了,小伙计终于忍不住提醒道:“掌柜,几时进货啊?”

    薛寅松想起昨天才说得那么僵,自然是不好再旧事重提,干脆今天什么也别说,只说送米的事,他正琢磨着,柜台外面响起一个声音:“薛掌柜。”

    薛寅松抬头一看,可不正是阙宏泽站在门外含笑看着他,手里把玩着一柄黑油折扇。

    “阙……快请进快请进。”薛寅松差点脱口而出喊出姓氏,幸而及时收口,左右看看并无陌生人,忙迎了两人从后院进来。

    曲红香帮着沏上壶茶,薛寅松忙请两人在院子里坐下:“两位怎么来了,我还说今天去拜访阙大人呢,这两天没限卖了,销路还不错。”

    阙宏泽斯文的一笑,唰一声抖开扇子:“我今天来也是为了米的事……”说着一看旁边的账房,账房先生立刻接口道:“小人昨天听阙大人说了情况,非是我等不愿意供米给何家,只是大量陈米输出也只有粮道一途,如果被识破我家大人也不好向上面交差。”

    薛寅松自忖既然你们找上门肯定有商量的余地,所谓漫天要价着地还钱:“我只答应供应一批,可没有说会长期供应,只要把粮道的专用麻袋撤换下来便天衣无缝。”

    阙宏泽想想道:“这都不是麻烦事,关键是如果解释运输的问题,就怕何家派人去查就露馅。”

    薛寅松笑道:“这却无妨,济州到富春县可从水路到南孟,然后靠驴车经德阳进入富春,我原是德阳县田坝村的人,对这一路也颇为熟悉,不若我运一批米去南孟,然后由南孟入德阳走一趟,这样不就行了吗?”

    阙宏泽一愣:“这……也太费周章了吧?”账房先生闻言盯着薛寅松,半晌露出了然的表情:“薛公子是想送些便宜米给家乡的人吧?”

    薛寅松心思一转,一咬牙决定和盘托出:“那倒不是,虽然米价便宜运费也惊人,若是没有利润谁肯做这傻子?德阳的米价如今要25文一升,我思量着过去赚点钱也是好的。”

    阙宏泽掩饰不住讶异,和账房对看了一眼问道:“你如何得知?”

    薛寅松答道:“我日前刚走了一趟德阳,去年刚遭水灾如今米价又贵,许多人都靠卖青苗过活,有的人家连地都卖了,我们若是能运些便宜米去,也算是日行一善。”

    阙宏泽尚有三分犹豫:“按说25文也不算贵,往年旱灾欠收时也要卖到这个价,只是去年水灾后我东南粮道曾交付过十万担粮,这粮价还是居高不下就有几分奇怪了。”

    薛寅松有些不悦:“你们如若不信可立刻安排人马暗地打探,反正一来一去也就几天功夫,即刻可以印证我说的话。”

    账房闻言立刻解释道:“薛公子误会了,大人的意思是为何粮价正好卡在25文。要知道我朝开仓有祖宗定制,圣祖有谕:但凡粮价超过平素四成,各粮仓请示朝廷后即可开仓放粮,而如今这粮价刚好25文,正是不到四成,就算是我东南粮道想要插手亦不合祖宗定制。”

    薛寅松心里默默一算,富春县粮价是18文,德阳25文,正好是1.38倍,不足四成粮道就无法插手,而附近祁阳、饶阳、南孟、桐杉等地因为粮价相差不多,搭上运费送过去也未必赚钱,故而无人愿意赚这没甚油水的买卖。

    见两人看着他,薛寅松这才恍然大悟,冲口而出:“这粮价……恐怕是有意为之。”

    阙宏泽点头,一边把玩着折扇道:“这价格设在25文,实在可疑,薛兄勿急,我这便派人往德阳打探消息,同时着手更换米袋,只要消息确实立刻起运德阳。”

    薛寅松道:“船运路线我研究过,咱们先运往南孟,一是可以大造声势说是济州方向过来的米,二是我富春江正好在上水,去德阳的运费比陆运要便宜些,只是时间要多耽搁几天。”

    阙宏泽思索片刻立刻答应:“就依你的意思办,只是路途小心,我就不再安排人跟随押运。”

    薛寅松大喜:“只要阙大人首肯,其余的我自会安排。”

    阙宏泽又道:“你要交行会的米,五日后我能运至城外,你看如何分配?”

    “三万送到城南三十里处的庄园,那是李掌柜的私货;另外四万送到城门口,我再和何掌柜办交割。”

    阙宏泽点头道:“我这批人马都是刚换的新人,应该不成问题,如此便交由你去办理。你的米我明天派人送过来,还是先送一千担吧?”

    薛寅松笑道:“我这仓库小,麻烦阙大人费心了。”

    阙宏泽随意摆手,神色有些凝重带着账房匆匆告辞,他们前脚刚走,小秀才正好一步踏出房门:“这个师爷来头不小,我见阙大人几次说话都要先看他的脸色。”

    薛寅松有些惊愕:“啊?阙大人不是说他是账房先生么?”

    小秀才笑着摇头:“这人身形清癯秀雅,说话面带微笑不急不躁,明明是饱读诗书之辈,若真是账房怎会有如此风度?这必是阙大人的心腹,日后你可不要点破他的身份。”

    薛寅松自忖眼力价肯定比不上小秀才这官家出身的公子,欣然答道:“有你提醒我自然会谨记在心,如此还多谢裴公子。”

    小秀才受了他这假模假样的一揖,却皱眉答道:“我所疑惑的却是你的话,你说德阳的米价高到25文一升,虽然并不到粮道出手平抑的时候,但朝廷怎会一点风闻也没有?”

    看薛寅松一脸茫然,小秀才又解释道:“至少官府应该主动上报,朝廷也会经常下文垂询,我看刚才阙大人一脸疑惑,恐怕他并不知情。”

    薛寅松待要说话,小秀才却解释道:“我很小时便翻看过父亲的公文,朝廷对米粮油盐等物价时常关注,我爹几乎每月都有一封专门的奏章汇报民生民情。像阙大人这样主管粮道的官员却不知德阳米贵,不是很奇怪的事么?”

    薛寅松毕竟没接触过朝廷那一套复杂的系统,随意猜测道:“是不是因为去年水灾后,朝廷以为米贵是正常的,所以才不甚在意?”

    小秀才摇头:“水灾之后半年米价就该回落,可如今已经一年了,朝廷不问粮道也不知情,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薛寅松想象不出,只得胡乱猜测道:“莫非是上奏和下行的公文被掉了包?”

    小秀才全身一震,看向他道:“这……”

    薛寅松忙道:“我胡乱猜的,胡乱猜的。”

    “如果真是这样,又是谁那么大胆呢?”小秀才出人意外地并没有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渣渣来更文了,求虎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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