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换你试试就知道了。”Reborn冷笑，“云雀是过敏体质，无法使用抗毒血清，漏斗网蜘蛛的神经毒素差点要了他的命。”

    “换你试试就知道了。云雀是过敏体质，神经毒素差点要了他的命。”

    “……过敏体质，……差点要了他的命……”

    “……要了他的命……”

    “……差点……”

    ……

    ——够了给老子停止！！又不是失恋的纯情少女这种无限回声一样的循环播放算是怎么一回事啊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所谓玻璃心这种东西！！！

    『クフフフ……』恍惚间伪骸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意识空间中的嗤笑，『需要我提醒你刚听到这句话时那副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蠢表情吗？』

    ——说什么都要加上个蠢字你是被Reborn那个鬼畜传染了蠢X症候群吗混蛋！

    虽然吐槽吐得依旧毫无压力且内容犀利，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事实上伪骸很清楚自己目前的情绪不对头，而且是十分的不对头。

    不对头到了即便时间已经指向两天后的现在，那句带给他莫大冲击的话仍然像是甩不掉的噩梦一般死死纠缠着他——虽然骤然听说自己险些失手杀人确实很惊悚，但是他本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神经纤细会为这种事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的类型吧，更何况当年打群架的时候一言不合就操刀子把对方捅成重伤残的事……好吧他确实没干过但却也没少见过，所以他实在是搞不懂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对云雀恭弥这件事这么在意——在意到了就连即将面对被关进水罐子的人参杯具都不能把他的注意力从这上面扯开！

    好吧，你没看错，这又是一条值得大书特书的重点。

    两天前的中午伪骸趁着狱卒送饭的空隙，用幻术掩护一只畜生道召唤的小蛇叼着袖珍版的三叉戟从传送食物的通道爬出，看守钥匙的复仇者就这样被签订契约帮他打开了牢门——当然，这一切依旧是在地狱道幻觉的掩饰之下。——然后？

    然后他就潇潇洒洒地越狱了。

    如同预料中的一样，“六道骸”的越狱吸引了几乎所有复仇者的注意，等到半夜伪骸被抓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得到了柿本千种和城岛犬成功离开监狱所在岛屿的消息。

    逃狱惯犯被抓捕归案，接下来自然是毫无悬念的审判。或许是借着这个机会打压亲彭格列的派系，或许是“六道骸”所干过的事实在太过天怒人怨，复仇者监狱效率全开，原定时间半个月的审判程序竟然在一天之内全部搞定。

    ——明天。

    明天他就会被投入复仇者监狱最底层的水牢，隔绝了声音隔绝了光线，连吸入的气体都经过了不知多少道仪器的控制，只要扳动小小的阀门将空气改为神经毒气就可以让人无声无息地死去，如果再在水罐中注入腐蚀性的溶液那么就连尸体都不会存在。

    多么——美好的地方啊。

    兜了一个圈子终究没能逃脱命运这个车轱辘的碾压摧残，对此他还能说什么好呢？

    ——天野娘和本文作者你们全都给老子去死去死吧凸！！！！

    『与其抱怨这些还不如谈点有意义的事。』眼少年不屈不挠地将歪楼了的话题拉回原本的中心思想，『比如说你对那个云雀恭弥的看法？』

    ——口胡你个腐男脑子里除了渣还能不能装点别的东西啊！！！

    等等，这么说起来的话……

    「果然是你搞的鬼吧？！在我脑子里弄出循环播放这种事。」六道之眼同学他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还有如此八卦的一面……

    『クフフフフ～自己放不下就自欺欺人地把责任推给别人这种习惯可不好。』平时听来低沉悦耳的声线此刻却显得无比的荡漾欠扁，『何况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哦～』

    ——骗鬼！！！会信你他才是疯了！！！

    『哦呀哦呀～真是可怕的表情，如果你面对复仇者时也能有这种气势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容易被抓回来了呢。』

    ——不要妄想蒙混过关！

    『好吧好吧……确切地说，我除了稍微强化了一下你的相关记忆以外确实是什么都没做哦。』其实还有诱导催眠和加深负罪感什么的，不过反正以这家伙的精神力而言也只能感受到不对劲却找不出具体问题所在……既然如此那么只要作深沉状望天就好了。

    于是意识空间内洁白的浮云悠然地飘啊飘，意识空间外伪骸的黑气不停地冒啊冒——这真是美好的一天啊～【茶】

    ……

    漆黑寂静的房间，唯一矗立在其中的是一座巨大的水罐子。向内望去，全身戴满了镣铐的纤细少年正浸没在无色的液体中，右眼连带半张脸被黑色的封印装置完全覆盖，维持着身体机能的只有连接了口鼻的呼吸器和输送营养液的细长软管。

    『喂！还活着吧？……喂喂？不会真挂了吧！活着吱一声啊！六道骸！！』惨白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微微痉挛，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罕见地染上了一丝焦躁。

    「……吱。」刚清醒过来就听到眼同学化身絮叨帝对他进行各种声波攻击，伪骸不禁落了一头黑线。

    『呼，好在没挂。』似乎能听见眼少年顺气的声音，『没想到你对中枢神经抑制药物反应这么大……第一次？』

    「废话谁没事把镇静剂当饭吃！我既没有癫痫也没有精神病！」伪骸恨恨地想，试图动一下却发现四肢被锁得死紧，好在水里有浮力否则光这些锁具的重量估计就能把他直接压趴下，「这东西应该属于药品管制的范畴吧？他们就这么随便给我用了？」

    『クフフ……你还真是……』哭笑不得的语气，『药品管制？你以为复仇者监狱是什么——政府管理下的那种对你进行思想改造教育的慈善组织吗？』

    伪骸默了一下，「……也对，跟黑手党谈法律，我真是抽了。」连水牢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有了，给犯人放点镇静剂预防逃狱什么的似乎也不是离谱到不能想象……「所以我该庆幸他们没直接给我注射毒品吗？」

    『你应该庆幸的是罐子里只是被投放了少量的镇静剂还没加入抑制精神力的药物呢，不然现在你绝对已经变成从头休克到脚毫无反抗能力任人宰割的死凤梨了。』淡定评论，『从这点来看彭格列对你还蛮够意思的，或者说对于你给出的交易条件他们还是很感兴趣的。』

    「你的意思是……」伪骸略微迟疑了一下，「彭格列在其中出了力？」

    『必然的。』鄙夷，『你以为“六道骸”犯的是什么事，几百条人命，还全是黑道精英，虽说都不是什么大型家族，但也足够那帮黑手党恨你入骨了——不然你以为以前的六道骸为什么要一次次地逃狱？很好玩吗？』

    顿了一顿，眼少年以最温柔的口吻道出了最残忍的事实，『那是因为，如果不逃的话他的下场可是会比死还惨哟——知道人类发明了多少种折磨同类的方法吗？我可以一一展示给你看哦～』

    「够了。」伪骸脱口而出的语气骤然生硬起来，「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明什么？」

    『真聪明。』饱含了赞赏与欣慰的语调却让人不禁脊背发寒，『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事实——身为「六道骸.」，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不行。』

    『你还不知道吧？长期的溶液浸泡和药物注射会导致人体器官衰竭，不论怎样的手段都只能延缓却无法彻底阻止，复仇者监狱统计过被押入水牢的犯人的平均存活时间——是不到一年哦～当然对于幻术师而言这个时间要长得多。但是，以你目前的力量，还根本无法长时间维持那样的幻术吧。』

    『总是依靠着别人留下的力量……相信你也已经切身地感受到后果了。不想继续受到影响，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得比他更强。』

    『别以为初步掌握了一点「眼」的基本应用就可以高枕无忧，就你那点微弱得可怜的精神力，别说是我这种级别，随便一个成熟的幻术师或者精神能力者、甚至一挺隐在暗处的狙击枪都可以轻松干掉你。』

    轻柔的诉说有如情人间的低语，却令人不自觉地产生出仿佛被某种直白的恶意拂过心头一般的毛骨悚然的战栗，『クフフフ……要是我的契约者随随便便就死在某个不入流的小人物手里，我可是会很失望……的哟～』

    「……‘的哟～’你个头啊混蛋！！」高压之下必有反弹，差点被这股持续的威慑感压迫得窒息的伪骸爆发了。

    『哦呀哦呀～不要这么凶吗，这也是为了让你产生相应的紧迫感嘛，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啊。』眼少年的语气瞬间回归平时的没心没肺，只是这轻松的背后似乎更增添了一份意味深长，『这种情况下还敢吐槽我，看来你的内心已经逐渐对我放下戒备了呢，这可是好事呢～クフフフ～』

    「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想通了而已。」伪骸冷笑着反驳，「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想灭我早就灭了，既然你没有动手就说明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更别说你根本是把我的吐槽当成娱乐调剂在听吧。」

    『哦呀，果然学生太聪明了做老师的也会有挫败感呢——特别是自·作·聪·明～』眼少年笑得极为开心，与他一字一顿的咬字完全相反，『好了好了不用担心，我的确不会对你出手的哟——只要你不踩到我的底线。』

    『那么，现在就给我锻炼精神力去吧——没消耗完精神力之前不准回来哦～』

    ——六道之眼你个混蛋居然又踹老子老子跟你势不两立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