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意外轻松的胜利

    “唉呀，我的脚！”，某个魏军甲士惨叫着倒在了地上，如果说聂政在马上所用的刀法大气雄浑的话，那么他步战的刀法则是全然相反的风格，以“快”和“奇”令四围的敌人吃尽了苦头，尤其以被砍断了双足的居多，这不但对联军官兵产生了相当大的心理震慑，而且这些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兵还扰乱了己方的阵势，以致于三晋闻名天下的魏舒方阵一直难以成形，联军官兵事实上都在与聂政进行一对一、或是二对一的厮杀，兵力的优势完全没法展现出来.......

    因此失去战马后，聂政的战斗居然反而变得轻松了一些，尽管这也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没有了任何杂念，只想着杀死更多的敌人，令聂政的武功无意间攀上了更高的层次。另外，三晋联军官兵的心理变化也是重要原因，赤兔累死之前，大家都怕聂政逃掉，到时候所有人都难在魏侯的怒火下幸免，所以全军上下无不拼命厮杀堵截，但见聂政失去战马，他们知道聂政力尽被擒只是早晚的事，心态也就变了，特别是那些没有什么直接责任的官兵，更加不愿意为此拼命，立功是很好，但聂政的表现太凶悍了，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反正自己不上，别人也会上的......

    结果聂政虽然又连续战斗了将近一个时辰，可杀伤的人数反而没有先前那么多了，越来越多的敌人选择缠住他而不是与其死拼，聂政武功再高，毕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想要杀死一心自保的老兵油子，也着实得费点劲。但联军上下却不知道，聂政由于年纪还小，再怎么天赋异禀也有个限度，他的绝对力量虽强，但与联军这些精锐的甲士相比，其实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之前聂政势不可当，是因为骑马时有力可借，冲击力自然不是人力可以抵挡，但现在聂政已经无力可借，若他们还像之前那么拼命，聂政精妙的武技必然会大受限制，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尽管如此，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聂政的体力也终于到了枯竭的边缘，而联军主将翟角毕竟久历戎行，得知太子被刺后于震惊之余，也很快想到了对付“铠甲怪人”的办法，他将军中为数不多的斧钺等重兵器集中使用，登时对聂政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聂政虽有犀甲防身，却也经不住斧钺的重砍，而保护了全身的甲胄又令其灵活性多少受了一些影响，这在其体力逐渐不支的现在表现得愈发明显，但聂政个性倔强无比，宁可与敌同归于尽，也不愿被压制得难以还手，但就在他生出决死之心，打算临死前再拉几个斧钺手垫背时候，却突然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只有钉上了马蹄铁才会有这种声音，是自己人！”

    见是救兵赶来，聂政精神不觉一振，身体的疲劳不觉消退了很多，似已变钝的刀锋再次犀利起来，整个人都似化作了一团钢铁的旋风，所到之处，敌人无不披靡。而遭到内外夹击的联军则乱成一团，竟被聂政趁机破围而出！

    “回去再教训你！”，聂华见弟弟尚在，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但考虑到为了救他已经折去十余名兄弟的性命，脸上又很快多云转阴。聂华这次带来的数十骑都是弓马娴熟的好手，又都身披犀甲（非特制，只能防箭，但较为轻便，可以保证弓骑的机动力。），若只是射箭而不接战的话，基本不会有什么死伤，但聂华听到聂政的声音后再也沉不住气与敌慢慢周旋，毅然率众直接冲击敌阵，里应外合之下总算将联军的阵势撕开了一个口子，但轻骑的防护远不如甲骑具装，只是一次突击，聂华一众人等就死伤了大半，这令聂华心中无比愧疚，尤其是其中大多数人与聂家姐弟并没有多少交情、甚至根本以楼烦等戎狄出身的胡人为主，这就更令聂华过意不去，于是很自然地将聂政这个惹祸精当成了出气筒......

    “哥，赤兔也死了......”，之前杀伤了可能有几百人都没有眨一下眼睛的聂政现在却突然哭了起来。

    “算了，不就是一匹马么，人活着就好。”，聂华只得又放缓语气安慰道，却见追兵又靠近了，不禁惊讶道，“你小子干了什么？敌人穷追不舍的？这里离河岸有十里多了吧？”

    “他们说是什么太子？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给了他一斧子，就算没死，也是个废人了。”，聂政老老实实地答道。

    “若是这样，倒也难怪他们追得这么紧，那你这次还立功了？”，聂华不禁有些惊喜道，想起出来时跟吴起说的话，他登时有了决断，对一名楼烦骑士下令道，“按照约定吹响号角，战机已经出现了！”

    随即聂华故意放慢了速度，让追兵既追不上，又不会跟丢，等到其中的聪明人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地平线上却扬起了漫天的沙尘......

    就连力主建立骑兵的聂华也没有想到，战斗竟会如此地顺利，离开河岸追击墨门轻骑的数千联军精锐在区区五百甲骑具装面前望风而溃，吴起趁机让两翼的中甲与轻甲骑兵（注1）也加入了追击，迅速地扩大了战果。而其后吴起更是果断地命令全军下马步战，进入地形崎岖的河岸地带进一步扩大战果，由于精锐大半被歼、留在河岸的联军又被己方的败兵冲得七零八落，下马的墨门骑兵依然势不可当，不到两个时辰就将渡过黄河的三晋联军全部解决，除了还没来得及渡河的部分车兵以及舟师，其余的联军官兵不是战死、就是被俘，受限于乐土中心区域独特的地形，背靠黄河的他们逃都没地方逃......

    注1：重甲骑兵即是指甲骑具装，人马皆全身披甲，而且骑兵用甲必须是犀甲以及日后的板甲等防护力超强的重甲；中甲骑兵指的是骑兵全身披甲，而马匹只在头部等重要部位包覆甲片的突击骑兵；至于轻甲骑兵，则指骑兵披轻甲甚至不披甲、而战马完全没有铠甲防护的轻骑，以骑射作为主要的战斗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