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整容医生

    夏妍睡得不是很安稳，似乎一直都在颠簸着。她做了一个梦，很恐怖的梦，恐怖得她一遍遍地呼唤自己醒来，却是徒劳。

    梦境中，铺天盖地都是血，一个女娃儿趴在血堆里哭泣，浑身上下都是一片鲜红。她怔在那儿，惊恐得不敢靠近。

    “妈咪！”稚嫩的声音响起，胖嘟嘟的脸上，一双如葡萄般的大眼可怜地眨巴着，短小的手臂挥舞着，仿佛召唤着她。

    夏妍高兴地想奔上去，抱抱她，亲亲她，无奈，双脚如粘在地上般，不得动弹。

    “妈咪，你为什么不要我？”女娃儿哭诉着。

    顿时，周围起了漩涡，黑暗席卷着，慢慢地吞没一切，连同那个女娃儿，只剩下回荡的一声长鸣：“妈咪，救我！”

    “不要！不要！”夏妍挣扎着，无意识地挥动着双臂。

    车子内。

    “少爷，少奶奶流血了。”李嫂扶着夏妍，坐在后座，望着一片鲜红的裙子，一脸的着急，又轻轻地安抚着她，“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噩梦而已，没事的。”

    赫连宸瞥了一眼后视镜，沉默不语，冷漠得让人胆颤。

    千叶加大了油门，双手握紧方向盘，车子飞快地向医院驰去。

    不知是梦醒了她，还是疼痛惊了她，夏妍迷迷糊糊地醒了，双腿的冰凉让她恐惧，身体好像正在流失什么般，开始空荡荡的。

    她好像觉察到一片迷蒙的白色，夹杂着刺眼的光；好像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耐；好像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擦身而过，可那种感觉越发强烈。

    是他？帮她换脸的整容医生？！没错！

    如果，他知道，她是夏妍，会不会放过她的孩子？

    会，一定会，就凭他对袁天宇的恨，他还记得夏妍，一定还是记得！

    她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告诫自己要清醒，必须清醒。她抓着李嫂的手，呢喃着：“医生，医生……”

    李嫂听不清晰，俯身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边，听见“医生”两字，猜想她是疼的，轻声安慰着：“少奶奶，你放心，我们已经在医院了，放心。”

    夏妍知她误会了，虚弱地摇着头，依旧吃力地喃喃着：“医生，那个医生，那个……”

    “放心，很快就过去了。”李嫂轻拍着她的手，想安抚她的痛苦，心却开始颤抖，所有的言语都含在嘴里，吐不出也咽不下，难受得眼睛有些发酸。

    她默默地望了一眼平静如常的赫连宸，艰难地放开夏妍的手，让护士们将她推进手术室。

    门口的灯，啪地一声亮起。

    ——淑娴，小宸这孩子太任性，而那孩子呢，太善良了，一定会吃不少苦。记得好好照顾她，别让小宸欺负她。

    那是老爷临终前嘱托的。

    她着急地走到赫连宸身边：“少爷……”

    好似知道她会说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李嫂，你先回去吧。”波澜不惊的话语中，透着无尽的凉意。

    她在赫家三十多年，是看着少爷长大的。这样的语气，她第一次听到。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安静坐在手术室旁边的长椅上，劝不得，至少要确定少奶奶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