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半城烟 七十三 半城安宁(中)

七十三 半城安宁(中)

目录:半城烟| 作者:闫灵| 类别:其他类型

    在罗定睿的软磨硬泡下,他爹终于允许他在家中过到年初二,难得啊,已经两年没在家过新年了。

    他决定趁这几天悠闲时间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媳妇的人选定在岳尤儿的身上,省得下次回来时,她已经成了别人的未婚妻子——并不是说他有多喜欢这丫头,而是这丫头必须得跟着他才不会受委屈,所以不嫁他,她还能嫁谁呢。

    年夜饭桌上——

    “尤儿,你真得同意?”君锦放下筷子,直视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小丫头。

    岳尤儿瞄一眼罗定睿,点头,显然是被迫的。

    “这种事是姑娘家一辈子的大事,不能马虎,你再考虑考虑。”

    “娘——我比那些人差在哪儿?为什么到我这儿就要考虑考虑?”罗定睿很好奇自己做了什么让母亲误会到他不会是好丈夫。

    “没你说话的份。”这小子跟他爹一样,不会尊重另一半,尤儿没她这般忍耐力,这么一来婚后肯定要吃苦头,作为把她自小养大的人,谁会希望自个女儿嫁出去老被人欺负。

    岳尤儿点点头,她似乎是要好好想想了……

    罗定睿见状还想征求父亲的意见,不过他那位爱女如命的父亲只会喂小女儿吃点心,根本不管他在那边明示暗示些什么。

    一顿年夜饭吃得他火冒三丈还得隐忍不发。

    子时过了。

    刚才十五、十七岁的少年,转眼间已经进入十六、十八的年轮圈里,又长大了一岁……

    守过岁后,孩子们各自回屋,罗氏夫妇则携伴往后院走,罗瞻怀里还抱着熟睡的女儿——

    路过西院外的桃园时,见草亭下有人小声争吵,怕惊动他们,夫妻俩停在原处。

    因为灯光晦暗,看不大清楚是谁,只有模糊的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不过听声音就知道是他们罗家的那位长公子。

    此刻,罗家长子罗定睿是相当盛怒的——

    “说不清楚不许回去。”罗定睿威严起来颇有乃父之风。

    被命令的尤儿暗暗叹口气,“就因为你这脾气,伯母才不敢给你娶亲,她希望你以后的生活是平静幸福的。”

    “所以我才要娶你啊,我们俩自小认识,很多话不必说,你就懂嘛。”

    别开脸,不愿看他,因为看到他就会心软,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都很奇怪,因为她是他捡回来的,所以对他有份超越男女之情的依赖,正因为如此她才会一直听他的命令行事,但——伯母说得对,那种依赖不足以让他们过一辈子,她必须搞清楚自己是想让他当哥哥还是丈夫,“你让我想清楚好吗?”

    “我后天就要走,哪有时间让你想,明天你就跟娘说你同意了,同意之后再慢慢想。”他要的是效率。

    女孩有些赌气,也有些故意,她偏要拖一拖,看他能怎么办!

    罗定睿没让佳人背过身,抓住她的双肩,今晚不把话说清楚,谁也不能离开!

    “我要喊人了——”他的抓握让她有点害怕。

    “喊吧。”他是不怕丢脸的,怕得是她。

    一高一矮,两人久久对视,在一阵气恼之后,反叛终于爆发了——女人再没地位,也是喘着气且有脾气的人啊。

    “好,我现在就去跟伯母说,我不要嫁你,不要不要不要!”

    自打十岁之后,这丫头就没再发过脾气,今天还真是见识了……

    罗定睿颇有兴味的看着眼前这个手脚并用,打算在他身上试用野猫爪的女孩,他其实是很想笑的,因为她现在实在很像小时候被他惹急时的表现,这家伙其实原本是个泼辣角色,由于被规矩束缚着,以致封存了本性,就因为这样他才喜欢欺负她。

    因为太可爱,他忍不住做了一件不规矩的事,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一下。

    岳尤儿彻底傻住了,人生第一次嘛,总归要傻那么一下。

    也许是她怔愣的表情太让人有成就感,他试着去做更多的尝试。

    没人知道深吻到底为什么是口水相接,似乎打从有男女之别之后就又了这种行为,人类天生的本能吧……

    两个年轻人——尚不懂情事的年轻人,打算用实际行动来确定他们之间到底算怎么回事,是兄妹之情还是别的什么呢?

    亲着亲着,他们渐渐挖掘到了一些新东西,亲密行为也就越发深入下去,直到两人终于了解男女情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孩腾出一只手来搂住女孩的腰,一直搂到她的脚尖离地。

    两人都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感觉很好!

    君锦叹口气,看这样子得赶快定下来了,否则等他们开始更深一步探索时,搞不好就要出事了,虽说罗家土匪出身,可也不能随意就弄出男女通奸的事来啊。

    “你养得好儿子。”君锦薄责丈夫,定睿自小跟着他,都是自他身上学得满身匪气。

    “聪明人做聪明事,若真按礼义廉耻那些规矩行事,我罗瞻也不会有今天。”扶住妻子的手臂——桃园没挂灯,担心她蹭到桃枝上。

    “定睿的事暂时可以放心了,下面就该是这几个小的了,慕君爱读,也乖巧听话,到不必过于担心,定方根本就是匹野马,这几年若不是我坚持不让你带他去军营,估计他比定睿都野放,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小允最是体弱,定方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丈夫的人选,真让人犯愁。”

    “现在还小,未必看得出以后会怎么样。”定方那小子确实皮得让人头疼。

    “三岁看八十,他那性子,怕是没有个一二十年是不会定下来的。”

    “公然怎么样?”

    “公然?公然到是颇有他父亲的样子,虽也皮得很,但比定方细心,也有耐性,可——曾辉未必同意,前些日子她路过燕州,顺道把公然带出去玩过一阵子,看样子,再三四年就想接孩子回鹿山了……再说小允天生身子弱,谁又愿意娶个病歪歪的娃儿呢。”可怜的丫头,身体就没断过病,她也不舍得放她出嫁啊,担心外人照顾得不够仔细,毕竟姐姐就生了这么一个孩子,“再者——”拍拍丈夫肩头的小丫头,“那秦家你到底婉拒了没有?”

    “不是一直都由你来处理的?”说用什么用茶马道换取女儿的自由,结果茶马道通了,人秦家却将这一本万利的买卖与他们三七分账,心愿没还成,到还欠了人家的。

    “我不管,你惹来的事,你自己处理,反正我女儿不会嫁那么远。”她没办法了。

    耍无赖是吧?“还早着呢?丫头才六岁,待她能出嫁时,那秦家小子都快而立之年了,总会在女人的事上犯点错,到时还愁没借口悔婚嘛。”

    说的也是,“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你到时眼馋那般的女婿,再改主意。”

    “不会。”再好的女婿也配不上他家这只粉嘟嘟的小精灵。

    一家三口步出桃园,转进属于他们的院落。

    在灯火飘摇中,年算是过了……

    大年初二,罗定睿临走前,他的亲事也尘埃落定,因为岳尤儿是罗嘉盛与曾氏的养女,在未征求养母之命前不好结礼,只是得了罗氏夫妇的承认。

    这好事一传出去后,众人方惊,原来罗家长子早已内定好了妻室……那他们之前的忙活是何苦来哉呢?

    元宵之日,鹿山来了消息,顺道送来的还有曾氏为养女准备的嫁妆,整整三大车,因为东胡犯边,曾氏母女不好亲自过来,来信说待东胡事平,必定来燕州允礼。

    两个孩子都还小,到也不在乎那点时间,清点了三大车的嫁妆后,君锦从自己的卧房抱了一方锦盒来到岳尤儿的院子,她正教小允、皖妲针线,见君锦进门,三个女孩儿都起身过来。

    “这是谁做得?”君锦执起一方白绢,上面绣了只小兔子,一双红眼睛颇为灵动。

    “皖妲。”尤儿笑答。

    君锦拍拍女儿的后脑勺,“这几天怎么这么乖?竟然有耐心做这些事?往日不是说这东西没意思吗?”

    “大哥要成亲,我送他的。”身为人家的妹妹,总要付出点东西嘛,她又没钱买,只好自己用心做一些了。

    “给你大哥听到,莫不是要感激涕零了。”安抚女儿继续去做针线,自己则拉过岳尤儿的手进了里屋。

    两人一人一边坐到软榻上,君锦将手里的锦盒打开放到两人之间的木几上,盒子里是一顶金质的小凤冠,以及一对做成龙凤交缠的金镯,手工极为精巧,龙凤的眼睛皆镶了红蓝宝石,“这是伯母给你的嫁妆。”

    岳尤儿诧异。

    “等你成了罗家的媳妇后,自有罗家媳妇的东西,这个就算伯母嫁女儿的吧?”反正自小跟着她,跟女儿也差不多。

    “娘——这凤头真好看。”不知何时塞进来的皖妲趴在盒边上欣赏,手指戳着龙眼上的红宝石玩,“以后我若嫁人也会有这个吗?”

    “会,你们三姐妹都有,来,跟你允姐姐继续绣花去。”将女儿推给一旁的诗允。

    “我看看嘛。”小丫头不依。

    岳尤儿心道:既推不掉,也只有收下了,见皖妲喜欢,便伸手取了凤冠戴在她头上,小女孩笑得大眼睛眯成两条线。

    君锦也跟着轻笑,只是笑容背后隐藏着些许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的时间,她已变成了婆婆的身份,可叹的是,她这辈子都没戴过凤冠,所以她才给每个女儿都打造了一份,希望她们能快快乐乐地嫁出去。

    下一次眨眼,不知她是不是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当晚对着铜镜梳妆时,她的手指划过那束乌黑的长发,想着它变白时的样子……

    兴许还不错呢。

    即使变成了小老太太,她也要做个幸福的老太太,有他在,她永远都不会比他更老,还担心什么呢?

    本打算要四五个月才能见到,谁知二月没过就见面了——延州来了消息,刘婆婆的身子怕是看不上了,趁着春雪未尽,罗瞻从前方退下来,与妻子一道去往延州。

    到延州时,老人家已是两天滴水未进,见到罗瞻,刘婆婆那憨实的儿子便伏袖大哭,“兄弟,你终于来了。”

    许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见罗瞻,老太太在迷糊了三天后,竟清醒了过来,见罗氏夫妇坐在床前,咧嘴笑了,“怎么有空来啊?”

    自打出了林铃那件事后,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便有些生疏了,虽然每年他都会来看她,且几次都打算接她去燕州,可老太太心里明白,她不能再到他那儿掺和了,尤其在他发过那次脾气后。

    老太太抬手拍拍罗瞻的手,“等我走了,你把我送回去吧?”笑,面皮折出层层的褶子,“穷命,好日子过久了找不着道了,得回去啊。”

    罗瞻微微颔首。

    老太太再拍拍君锦的腕子,“丫头啊,婆婆走了,你可得替我顾好他,我最是心疼他,比篆儿(老太太的儿子)还疼。”为了他,她当年甚至停了给自己儿子的奶水,因为罗瞻的饭量大。

    罗瞻握紧老太太的手,低头,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他怎会不知道她疼他?

    君锦别过脸擦泪。

    屋里其他人:老太太的儿孙、媳妇、、林铃,还有不少原先林岭的老相识,都低头掩面——

    “婆婆放心,我会照顾他一辈子的。”君锦向老太太保重。

    得到君锦的应允后,老太太笑笑,再转眼对罗瞻轻道:“你那篆兄弟憨实,也笨,我走了,怕又要让你麻烦了,不必再让他做什么官,他不是那块料,有口饭吃就行了,到是那孙儿有几分聪明,你若有用的上的,让他做吧,比他爹强。”

    老太太的话惹来儿孙的低泣。

    “行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我也该走了。”对罗瞻笑笑,“怎么也没想到你这小子会有这般造化啊……”笑着闭上双目,就这么过去了,很安详。

    罗瞻在满室的哭声中站起身,跪到床前,向老太太行一个大礼。

    刘老太太的后事由罗瞻亲自操办,罗家子孙皆为老太太披麻戴孝——

    小皖妲趴在灵堂侧门口,从竹帘缝隙里偷看跪在屋里向来行礼的父兄,很抑郁——为什么她不能去呢?

    在小丫头身旁的岳尤儿一个不查,让她给溜进了灵堂,也不好喊叫,只能干着急看着小丫头挤进男丁堆里去。

    小丫头轻巧地钻进父兄中间,抱住父亲的手臂,仰面望向他。

    罗瞻并没有出声赶她出去,虽是女娃儿,可年纪尚小,不必忌讳太多。

    小丫头很满意于父兄中间的位置,跪累了还可以爬到父亲的怀里倚着他,或者来少时,还可以被大哥抱在膝上坐着,总之累不到她,还可以看好多人假哭——

    就是肚子有点饿。

    时近正午,最后一位人进了灵堂,他拜过后便有饭吃了。皖妲有模有样地学着父兄跪趴在草席上,等着这最后的人行完礼退下。

    谁知这人行完礼到走了过来。

    小丫头对来人的第一眼观感便是——这人有双很大很大的脚。

    “王爷请节哀顺变。”大脚的主人还有副好嗓子。

    趁父亲和大哥起身还礼的空档,肚子饿得咕咕叫的皖妲也跟着仰起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人的下巴。

    “辛苦秦世子远道而来。”罗瞻道谢,对于这个器宇轩昂却不显招摇的年轻人,罗瞻一直都很欣赏。

    “自蜀道途径燕州时听闻噩耗,方转过来,幸是赶上了。”秦恒低道,并顺便向罗定睿拱手——他们俩这几年常见面,彼此早已熟悉,尽管罗定睿不想承认,但这小子确实是个不错的家伙,明明是个野心颇巨的人,却收敛的刚刚好。

    “爹爹,还不可以吃饭么?”皖妲忍不住扯扯父亲的裤脚,因为他们看上去很有聊下去的意思。

    罗瞻这时才想到脚下的女儿,弯身将小丫头抱起来。

    ……与对面这个年轻人比起来,这丫头委实小了点。

    皖妲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就是他的未来夫婿,而对方却知道她是谁。

    一个六岁的娃儿,你很难把她当未婚妻看待,虽然漂亮精灵,可仍是个孩子。

    “这边饭凉,你去后面吃行不行?”男丁吃饭也在灵堂解决,天冷风大,饭菜一打开就容易冷,担心女儿吃了肚子疼。

    小丫头看看父亲,再看看父亲对面这个俊哥哥,计算着留在哪边比较划算,爹爹这边似乎还要聊好久,她又很饿……

    最终她还是聪明地选择了去后院吃。

    而秦恒则由罗定睿的领去了后院的厢房,大人物自然不能在前厅吃流水席啦。

    “咦?你怎么在这里?”皖妲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桌旁的秦恒。

    “小小姐,这边是人用饭的地方,咱们回东院吧。”香坠儿提着食盒,想拉小丫头走——女眷们都已吃完午饭,小丫头只好自己一个人吃。

    “就在这儿吧,东院还有好多婶婶要哭。”虽然母亲说那哭是为了显示孝顺,可在她看来有点奇怪,都哭了好几天了,明明没眼泪了,哭给谁看呢?

    香坠儿有些为难。

    “不妨,让她在这儿吧。”秦恒看着小丫头已经自行坐到了桌前,笑笑替她解围。

    “坠儿姨,我自己来,你快去帮娘忙去吧。”小丫头私自在食盒里藏了“违禁物”,不想被香坠儿看到,看到又会被没收,因为母亲不许她吃太多甜食。

    香坠儿还是忍不住想阻止,恰好外面有丫头来找,也只好暂时放任她了,只留了个小丫鬟在门外守着——

    唉,这小小姐在罗家最受宠,尤其王爷,万事由着她,所以显得有那么点没规矩。

    待香坠儿一走,小丫头爬跪在椅凳上,打开食盒前问秦恒道:“你也没吃饭?”

    秦恒笑着摇摇头——罗定睿亲自去安排去了,他们一会儿还要谈些事。

    “算你一份吧。”小丫头大方地将自己的食物分一半出去。

    食盒里都是些江南菜,酸酸甜甜的东西——在口味上,皖妲跟母亲没什么两异。

    看着小丫头专心摆弄碗筷的模样,秦恒心道:这丫头也许是被宠坏了,在陌生人前毫不畏缩,但这并不表示她像个乡野丫头,看她端菜、放菜,配茶水的一整套就能看得出她的出身。

    “只有一双筷子,怎么办?”摆好菜后,小丫头有点气馁,不过最后她还是好心地把筷子让给人。

    “你吃就好。”他怎能忍心让这么个可爱的娃儿饿着?

    皖妲也不气,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自己最喜欢的糖醋鱼递给对面的秦恒,“我娘说不能跟别人用一双筷子,放心,你吃完我会用茶洗的。”母亲说跟别人用一双筷子是极不礼貌的,所以在用前,她先解释好,省得他嫌她没礼貌。

    秦恒看着递到眼前的鱼,有些想笑——但他仍是吃了下去,尽管那糖醋味实在太浓。

    他刚把鱼吃进口中,罗定睿便领了仆人进门,“秦兄,让你久等——皖妲?你怎么在这儿?”

    皖妲十分担心桌上的甜食会惹来大哥的“叮嘱”,一紧张,便将筷子咬在了嘴里——还没来及清洗的。

    “你怎么来房?”罗定睿皱眉看着妹妹小鹿般的双眸——别以为装可怜就可以逃脱训导,罗家人虽然在私下都有些不羁,但有外人在时,还是相当有礼的。

    “大婶、大嫂她们哭得太厉害,我吃不下,别的地方又都有人,只有这儿没人。”声音里带了些楚楚可怜。

    秦恒不禁看向小丫头——怎么?她不把他当人看么?心里虽觉得好笑,但嘴上还是替这小未婚妻解围:“先让她吃吧,好像真是饿坏了。”

    罗定睿也想不到好办法,错误既已铸成,也只好由着她留在这儿了,转身招呼了仆人上酒菜,自己也在小妹身旁入座。

    小丫头正好被两个大人夹在中间。

    “秦兄这次的蜀地一行可有收获?”罗定睿抬手给秦恒倒满一杯酒。

    “蜀中不愧天下粮仓之名。”秦恒端起酒杯,与罗定睿对饮。

    “可有什么打算?”再给他倒上一杯。

    “……四处见识而已,打算不敢有。”笑得很温和。

    这小子,明明打算多得是!“滇南如今的局势慢慢平稳了。”被这小子扫平了不少小团伙,听说还立了什么田亩法度,真让人牙痒的成就。

    “近段时间是安稳了不少。”秦恒伸手夹过一块红烧排骨放到皖妲手前的碟子边上,因为余光可以看到她正对着排骨垂涎三尺,却因为不能起身去夹,只能望菜兴叹,作为大哥哥,他有必要做做好事。

    小丫头看看排骨,再仰头看看他,在确定不是他要吃后,很干脆地笑纳了。

    因为他的动作太自然,连罗定睿都没察觉到。直到小丫头有了“非分之想”——筷子伸向他的酒杯,秦恒很自然地以手盖在了酒杯上,没让她得逞,小丫头也终于让罗定睿逮了个正着。

    罗定睿轻拉回妹妹的筷子,对她投一个威胁的眼神。

    小丫头又乖乖地吃自己的去了。

    恰好这时有人禀报前院有东齐的使者来,罗定睿只好起身与秦恒暂别。

    大哥一走,小丫头抬头问秦恒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皖妲很好奇,他明明跟大哥聊得很起劲,没在看她啊。

    秦恒笑笑,“想让别人猜不到,你得先管住自己的眼睛。”眼睛里的渴望太多,当然会让人察觉。

    小丫头还小,听不大懂,“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吃什么?”

    秦恒执起一旁的茶壶,给她倒了杯香茶。

    真神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她明明都没有看过去,“可我没看茶,你又怎么知道的?”

    “基本的推论。”将茶杯柄转到她那边,免得她被烫到,“你已经放下筷子,自然不会再吃,能让你还坐在桌前的只有这香茶了。”

    唔,原来如此,“你很聪明,你是我大哥的对手么?”

    这他是好奇了,“怎么说?”

    “我大哥很少对人这么气,除了袁大叔那些长辈,他一向不会待人这么周到,他既对你这么好,你又不是长辈,只有是他的对手了,因为待好朋友是不用气的。”朋友是自己人嘛,对手是外人。

    秦恒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后脑勺——这小丫头挺聪明。

    在罗定睿回来前,房来了位不速之——君锦,听香坠儿说小丫头赖在房不走,她特意过来看看,这丫头被她爹宠坏了,担心会做出些什么没规矩的事来,以致在人面前丢脸,谁知一进门就见女儿与一个年轻人聊得正欢快。

    那年轻人长了一张俊气的脸,虽带着一丝文气,却又不像文人,看人关气,这年轻人小小年纪,到能把霸道之气隐忍成一种风度,颇不容易,看来定然是哪家诸侯世子了。

    “娘!”顺着秦恒的视线,小丫头发现母亲正站在门口。

    君锦先向年轻人点点头,再对女儿招手,“又没规矩了是么?”

    秦恒起身,对君锦深深一揖,这就是那位有名的罗夫人了吧?果然雍容华贵,小丫头的俏模样看来是出自于母亲这边,幸好,“西峦秦恒,拜见夫人。”

    “……”西峦?秦恒?难道他就是……忍不住多看了这年轻人一眼,后道: “这丫头缺管教,世子莫怪。”

    “小姐尚年幼,本就是多动好奇的年纪。”

    君锦暗道,确实是个相当不错的年轻人,难怪武安这么看好他,是做夫婿的好人选,长相、气质都非常好,只是……那眼中隐含的点点……她多希望女儿的未来是在一个普通男人身上啊——

    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君锦领着女儿回东院而去。

    在游廊尽头,君锦蹲到女儿跟前,“皖妲,答应娘,不要离开太远好么?”

    “我为什么要离开?”小丫头不懂。

    “等你嫁人就要离开了啊。”

    喔,点头,“我不嫁人不就不用离开了?”

    摸摸女儿的柔嫩脸颊,傻丫头啊——

    唉,生女儿也不好,因为她总是要离开家到自己的家去,就像她自己,“那你要答应娘,一定用尽自己的力气让自己过得幸福,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要幸福。”

    小丫头还是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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