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宠妻有术-狂妃休逃 作品相关 第九十二章节 宠妻 14

作品相关 第九十二章节 宠妻 14

目录:宠妻有术-狂妃休逃| 作者:芸心亦然| 类别:都市言情

    肖复接道:“若是那些都不能算作荒唐事,说辽王曾经荒唐,便是子虚乌有之事。”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苏晗挑了挑眉,“你不需开解我,对于你们二人的人品,我心里还是有数的,现在,你就跟我说说你们和相府几位千金的渊源吧。”

    肖复给她一个“你纯粹吃饱了撑的”的眼神,“不好生安胎,问这些做什么。”

    苏晗只得把蓝静竹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之后无辜地看着他,“你说说看,我是听你说,还是听她说。”

    “蓝家几位千金……”肖复语声微顿,透着几分凉薄,他一面说着,一面走到高几前,看着盛开在白瓷花瓶里的梅花,漫不经心地道,“蓝氏长女、此女、三女,与我和辽王年纪相当,前几年,她们出嫁前又行为乖张,喜四处走动,确是与我们二人相熟。”

    苏晗安安静静聆听,等待下文。

    “那时我与辽王,在世人眼中势不两立,她们三姐妹,也因为来往之人不同,生出过诸多嫌隙。”肖复忽而回首望了苏晗一眼,“我字字句句都是实情,只望你不会因此而生出莫须有的揣测,不论辽王,还是我,的确轻狂过,却不曾有负于谁。”

    苏晗立即点头,笑,“我若是胡思乱想了,哪里还有心思请你过来说话。”

    肖复因此放下心来,在苏晗下手落座,细述当年事。

    苏晗随着他低缓的语调,客观的言辞,思绪随着他,回到了几年前的的岁月。

    几年前的蓝静笭和下面两个妹妹,在京城风头最盛。因为蓝辉祖不认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对膝下儿女一视同仁,由着她们随喜好而习文练武,平素对三个已成年的女儿的言行也不是特别约束。蓝府三位千金,曾一度惹得京城里的贵公子趋之若鹜,一掷千金,只为相见对坐片刻。

    美人与当朝英雄才俊,同在京城,相遇不是偶然,又都是闻名不如相见的人,惺惺相惜亦是必然。

    蓝静笭对楚云铮芳心暗许,是太多人知晓的事情。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楚云铮一句要为父守孝十年便将她打入了情之深渊。

    她说她会等,只是蓝辉祖不允——那时的蓝辉祖,不结交朝堂新贵,想让他和后起之秀结亲,等于是痴心妄想。他屡次为蓝静笭挑选夫婿,蓝静笭屡次回绝,令他失去了容忍之心。后来,蓝辉祖请皇帝为蓝静笭和简亲王指婚,由此,蓝静笭的一生尘埃落定,再无回旋的余地。

    其实,蓝静笭是可以嫁给香绮漠这种对她有意的男子的,可以就此远走高飞远离伤心地,在被皇帝赐婚之前,她是有着选择的余地的,只是她放弃了。性子清冷孤傲的女子,又怎会接受别人的日日宽慰。哀莫大于心死,也许守着寂寞、饱尝失落,每日体会着痛苦,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曾经活过。

    出嫁后的蓝静笭,长年累月不见欢颜,不出门走动,亦不回娘家。即便再美,这副样子也无法使公婆喜爱、使夫君怜惜,久而久之,几个人便冷言冷语相对,只是顾及着蓝辉祖的地位,不好在明面上责难罢了。这女子的日子有多难捱有多寂寥,可想而知。

    人最大的悲哀,不是爱错了人,而是爱错了,却连执迷不悔的权利都没有,只因生涯漫漫,她等不起,那男子亦不要她等。

    苏晗要在很久之后才知道,香绮漠手里的那幅画,所描绘的,是楚云铮奉命离京出征时,蓝静笭相送、看着他远去的那一幕。那时皇帝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她什么也不能做,除了眼睁睁看着斯人远去。

    蓝静笭一个人的执念,成了香绮漠这些痴恋她的男子的一世情殇。这些男子,或随便找个女子成亲了,或如香绮漠一般,流离人世,放荡不羁或魂不守舍。

    一群人都受了伤,只一个楚云铮毫发无损,甚而,他对那女子只有着一份惺惺相惜之情,提起时仍是欣赏,却不觉得亏欠。

    “他那颗心,石头做的一般。”苏晗明知道自己是他的妻,该为此欣喜,此时却是无论如何也欢喜不起来,满心都在感慨蓝静笭的苦楚。

    “我倒不这么看。”肖复一如既往的冷静,“说句不近人情的话,当年的摄政王和肖衣卫指挥使,是无数闺阁女子想要托付终身的人,朝臣十之七八,亦是趋之若鹜地要把掌上明珠往我们二人府里送。若说薄情,我二人辜负的太多。都是女子,不能因为蓝静笭貌美有才便高看一眼、便愧疚。貌美有才,她的命就比别人尊贵么?也只是一个人罢了。”

    好吧,他这话的意思,在当时的他的楚云铮眼里,女子只有死人与活人之分。苏晗叹服,继而又问道:“你怎么只和我说相府大小姐与辽王的前尘旧事?你呢?你又曾做过什么孽?”

    肖复抬手摸了摸下颚,“我只是无意娶妻,和圣上求了个恩典,先后把相府二小姐、三小姐送出大周,去和亲了。”

    这厮比楚云铮还不是东西,苏晗腹诽着,又问道:“那么,那两名女子岂不是要恨你一世?”

    肖复一脸无辜,“我也好,辽王也好,怎么能确定她们就不是蓝相用的美人计?从一开始就处处提防,如何能做到怜香惜玉?”

    其实说来说去,相府的几位千金是被蓝辉祖给毁了,惹出事之前放任自流,惹出事之后便不顾女儿的死活,这种为人父的,着实该杀。而如今蓝辉祖协助皇帝打压楚云铮和肖复,部分原因,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些旧事引发的恨意——他不见得醒悟自己教导无方,他不可能对几个女儿的遭遇不心疼,迁怒甚至痛恨楚云铮和肖复,其实都在情理之中。只是男人们从来不会把这些话挑明罢了。

    难怪蓝静竹会说,三个男子毁了她们姐妹的一生。蓝静竹是间接的受害者,她的感情不该有,却有了,而且太过汹涌,以至今时今日已无法控制自己。

    苏晗叹息一声,“蓝静竹闹着要落发修行,真不知如何是好。”

    肖复对这件事只有赞同:“据上官曦瑶所说,蓝辉祖以往和她相见的时候,有几次,蓝静竹都在场。蓝静竹敬重你和辽王是一回事,可最终会不会听人蓝辉祖摆布,谁都说不准,眼下她要离开王府,又何尝不是好事——辽王与我,本就对她不放心,怕她蓄意加害于你。”

    “那就顺其自然,等辽王回来,看他怎么安排吧。”说到上官曦瑶,苏晗的目光中有感激,“她落到你手里,日子怕是生不如死,可我却是感谢你的。”他的确残忍,可是在不声不响地帮助她和楚云铮,这份情谊,太重,只是一声谢,不足以诠释她心内感触,可除此之外,也找不到更合适更有分量的言语。

    肖复却是不以为意,反过头来训她,“这种时期,你少说些有戾气的话语才是。”

    苏晗点头一笑,“晓得了。”

    “那我便回去养伤了,赶着来这里,还未服药。”肖复起身告辞。

    苏晗失笑,装得跟真的似的。以往跟他动过手,从他那身手足见身体底子极强,此时却是像模像样地装病,可见此人骨子里不是一般的懒散,逮住机会便要好好享受闲散光景。

    楚云铮处理完政务,回来后听苏晗说了蓝静竹的事情,不以为意地道:“随她就是。”

    他的逻辑和肖复如出一辙,苏晗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道:“你还是去看看她吧——你把她大姐的一生都耽搁了,也间接地耽误了她的一生,到此时,不如去看看她,听她抱怨几句,她心里也能好过些。”

    楚云铮挑了挑眉,笑,“那我便走一趟,不去的话,你怕是会以为我做贼心虚。”

    苏晗笑着转过身去,去看红玉拿来的几件小孩子的衣物。

    楚云铮漫步走进蓝静竹的漪芳阁,后者见了他,端坐在椅子上不动。宫女急得跟什么似的,屡次以眼神示意,见蓝静竹仍是不动,便转身为楚云铮搬来椅子。

    楚云铮落座之后,姿态闲适,漫声道:“想在哪里修行?家庙还是寺庙?”

    蓝静竹这才出声道:“寺里,王府不是我的容身之处。”

    “明日便送你离开。”

    蓝静竹深深凝视着楚云铮,“我大姐缠绵病榻,不久于人世,辽王作何感想?”

    “生死有命。”之于红颜薄命,楚云铮又能说些什么。

    “我那不成器的四姐曾说,你冷血,寡情,你仅有的一点情意,都给了你的王妃。此际看来,果然如此。”蓝静竹语声中隐有轻嘲,“只是我不懂,你对我大姐无意,当初又为何招惹她?”

    “我招惹过她?”楚云铮唇角逸出一丝笑,“我招惹过的女子,只有苏晗。我与你大姐,只是萍水相逢,注定是过客。”

    “一场深情,几年痴恋,却原来,是她的一厢情愿。”蓝静竹在笑,笑着落下了泪。他的语声太过平静,平静得透着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漠然,所以,她相信,他说的是事实。

    其实她一直以为,苏晗是值得被同情的一方,因为相信那些传言——相信楚云铮是为了利用苏晗,才有了那一场天下皆知的男婚女嫁。虽然不能亲眼见证他和大姐的前尘旧事,却坚信大姐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而事实是这般残酷,他谈起大姐,不过是谈论一个友人的态度。情愿这些话没有说起,情愿自以为是地替大姐怨恨他。

    “她是我此生挚友,无人能取代。”楚云铮眼底的怅然一闪而逝,淡然道,“你是她最疼爱的五妹,秉承了她的固执,却无她的清醒自知。心魔,还需自己度。好自为之。”

    双脚踏过漪芳阁院内未清扫的积雪,听到积雪发出细微声响,回程中,经过梅园,入眼的是令人心惊的一片火红。这花开得如此放肆,凌人气势,惹人欣羡。

    不自觉地就想起了那年冬日,幕僚府中的梅花园里,漫天飞雪中的白衣女子,对他盈盈一笑,走到他面前,语声婉转,“妾身蓝静笭,特来此地与王爷‘偶遇’。”

    气质如兰的女子,孤芳自赏之姿,冰清玉洁之貌,右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不能折损她半分的美,只彰显出了她命定的执着、悲凉。

    有些人很好,却无法动心。

    愿意和她把酒言欢,愿意和她谈古论今,这份愿意却如何也不能转变成男女之情。

    他从来不是能够勉强自己的人,之于这回事,亦是如此。

    她说,不是我自恃过高,是实在想不出,会有哪个女子如我这般,懂得你心中所想,看到你心底的愁苦。

    在彼时,他也想不出,还能有谁比她更出色、更了解自己。

    她说你十年不娶,我便等十年之期到来。

    他只得直言相伤,断了她的念想。

    她便认为他要娶的女子是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人,是与他来往甚密的重臣府中的闺秀。后来,他娶了苏晗,她曾托人带话,说恭喜他终于寻到助他成就宏图大业的人了。

    那时心内不认同,却也没说什么。不想伤亦不能伤她。

    如果她这样认为,心里能好过一些,再好不过。

    这红颜知己,在他生命中,是很特殊的一个存在。如果她待他,也是如此,就再好不过了,不会让他连稍微的关心都不能表示。

    她要的回报,是感情,是他给不起的,只能逐渐远离。直至淡忘。

    也是因为这个女子,他曾一度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遇到令自己刻骨铭心的感情。好在,苏晗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不早不晚。

    对苏晗,自心底,他并不是以貌取人一见钟情,也并不是一丝亏欠也无。如今想想,倒情愿初见时便不能自拔。

    相识之初,是皇帝授意他拉拢苏晗,因为那时太后日日算计着怎样把她拉拢到近前,利用或者铲除。

    若那时苏晗存了反心,倒向太后那边,那么今日的大周朝,今日的他和她,都还身在风雨飘摇之中,各为其主,两相对峙。

    初衷是要拉拢她,而后的心绪,就由不得他控制了,情形慢慢转变成自己要接近她,想每日见到她,想看到她睿智或者狼狈的模样,淡漠或者生气,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因为心里还不确定是不是非她莫属,总是以言语逗她、气她。现在回头相看,那似乎是他最不像自己却极为欢愉的一段时光。

    惊觉情意深重,是在塞北之战即将结束的时候。每每于深夜在城头远望,看到独坐在旷野之中孤冷的她,总是心里不忍,总是想把她抱进怀里,细细问她: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何这般孤独。

    自那之后,在她面前的他,才是最真实的自我。再也说不出那些含着戏谑、半真半假的试图打动她的话,因为那些言语变成了心底最真实的感受,不想告诉她,只想让她慢慢看到、感受到——我可以做到。亦是因为明白,她对这世间的一切心存戒备,不是言语便能打动的。

    初衷也许可以忽略,可娶她进王府,是他勉强而来的结果。很多时候,其实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对待她。在她行径恶劣的时候,只能忍下心头的怒意,怕把她气到、吓到,使得距离更远。可若什么都纵容,又怕她寻机离开,远走天涯。

    只有他知道,他想无私地给她自由,又自私地要挽留她留在自己身边。一直担心,有人会用和自己相同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侧目,例如香绮漠,怕香绮漠如自己以往一般投其所好,使得她被吸引,而远离自己、走近别人。

    只有他知道,就算能为她舍身赴险,心里仍是有一份亏欠,仍觉得自己待她还是不够好。因为那份亏欠,一直不能坚信她已经在自己身边安稳下来、愿意一生相随。说到底,是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

    真正让他看清楚、想明白的,是肖复和她之间的是非。

    她从来也不曾在他面前说过肖复一字半句的不是,肖复亦从来也不曾在她面前多说一句、挑拨夫妻二人的关系。

    原因,推敲几次便见分晓。肖复是义字当头的人,其次才是儿女情长;苏晗是小事迷糊大事聪明的人,最无措的时候,也只是对他闭口不提肖复。

    明明有不该发生的感情发生了,他们却能将事情处理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是因为那个男人的步步退却、放下,是因为这女子的不动声色、不给别人一丝错觉。

    若不是在意,若不是情深意重,他如今不知会增添多少烦扰。

    他楚云铮身边有这样的两个人,是他一生最自豪的事情。亦是因此,心里无挂无碍,相信兄弟,相信发妻,心心念念的,是善待他们。

    寒风袭来,吹落树上的雪花,他这才惊觉已静立多时。本是追忆蓝静笭,到头来挂在心里的却还是身边人。他笑一下,回了凤仪宫。

    苏晗对他招手,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摆在床上的小衣物,“你看看,这些衣物都是这么小,都怀疑孩子穿不得。”

    “不会。”楚云铮笑着拿起一件精致的小上衣,用手量了量,“等你好些了,去看过明浩,就不会这么说了。”

    苏晗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明浩是新生儿的名字。楚云铮和楚云钊的儿女,按照族谱,是明字辈。

    “这么说来,你无事的时候,没少去云钊那里吧?”她有些嫉妒,更多的是烦闷,“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害喜。”

    楚云铮温言笑道:“这天寒地冻的,待在房里不是更好么?”

    苏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你怕是没见过我这样的人吧?总是巴望着往外跑。”

    “孩子不要随了你就好,否则我岂不是天天都要看着你对孩子拳脚相向。”楚云铮一面打趣着,一面抬手轻抚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不会吧?”这个问题,细想起来真的很严重。自己不是闲得住的人,可以说是天性,可以要求别人不计较,可如果孩子也跟自己如出一辙,她真有些接受不来——那该有多累、多气啊。

    “依我看,八成会随了你。”楚云铮一本正经地威胁她,“你最好还是少动四处乱跑的念头,不然以后有你烦的。”

    苏晗只用了片刻去纠结,之后就无所谓地道:“管教孩子是你的事,我才不管呢。”之后就问他,“你怎么安置蓝静竹?”

    “明日就把她送出去。”除了蓝辉祖不高兴,这其实是对谁都好的事情,考虑到蓝静笭,又道,“能瞒就瞒一段时日,相府里的人,也有一两个好人,还是别让她们为此事伤神了。”

    “那是圣上给你的女人,轮不到我管,你说怎样就怎样。”苏晗做起了甩手掌柜的。原想着打趣他一两句蓝静笭的事,可话还没说,就觉得那样是对蓝静笭莫大的不尊重,也便若无其事。

    闲来无事,苏晗便跟楚云铮到前殿,翻阅大臣的奏折、燕京那边的眼线送来的消息。于是知晓,皇帝将朝臣发落了不少,有的下狱,有的责令返乡永不录用,朝堂里多了一批新面孔,而宦官的权势愈来愈大,如今已是公然参与朝政、对部分大臣穷凶极恶的钳制、打压。

    “长此以往,失臣心、失民心,天下又要起战乱。”苏晗对着几个自己熟悉的大臣名字扼腕叹息。

    楚云铮问道:“怕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苏晗淡淡一笑,“有人自取灭亡,谁又能阻止,只是……”她只是挂念太夫人和苏陌。

    “先看看形势,过些时日再说——如今即便我有心,太夫人怕是也无意过来。”

    “让人头疼的就是这一点,”苏晗懒懒地躺下身去,枕着他的腿,皱了皱眉,“都是为彼此着想,反倒不好办了。”

    楚云铮的手指滑过她乌黑的发丝,温声道:“事到临头之际,总会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嗯。”她相信,这件事之于他,不是难事。如今不过是需要耐心等待些时日,等待一个契机。有他陪伴、被他照顾的日子,真好。她抬手,手指滑过他俊颜,“有时候会想,若没有你,我如今会是什么情形?”

    他低头看她,“想出结果没有,会是什么情形?”

    “想不出,若没有你,不可想象。”她对上他的视线,目光清澈,缓缓绽出一朵温情的笑。

    他将她抱起来,容颜相互贴近,唇齿交错。

    成婚至今,他们已对彼此太过熟悉,甚至对彼此的身体了若指掌。可这次,却宛若初次亲吻一般,心底的悸动,令呼吸都被压抑。

    唇齿相依,长久痴缠,不愿分离,却无关**。

    只关情。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两情相悦、两心相溶更令人欢喜、平静。

    谓之欢喜,因我在爱的同时,你亦如此。

    谓之平静,因我日后的生涯,有你相随。

    这一日,这边厢岁月静好,香绮潇却有些焦头烂额的,站在厅堂里,对着一大堆的账册手足无措,呆愣半晌,索性把部分账册抱到怀里,转进寝室,一股脑丢到床上,对肖复道:“我打理一个将军府都手忙脚乱的,我兄长这些产业,还是由你掌管吧,你不管的话,我就直接给辽王好了,太多太乱了,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产业?”不为香绮漠的富有而喜悦,反倒不胜其烦的样子。

    肖复故意逗她,“你把这些账册当做剑谱,就能静下心来看了。”

    香绮潇微红了脸,“连你也笑我是武痴。”

    “先跟我说说,怎么忽然间就答应你兄长了?”肖复握住她皓腕,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这对你、对辽国都是好事,我当然要接管过来了。”继而,脸色更红,“只是,我兄长和我说过些什么,我此时已全都忘了,如何打理,我是一点也不晓得。”

    “等我慢慢教你。”肖复因为她这几句话,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香绮潇连连摇头,“不学,你找人打理就好。”

    都说锦帛动人心,到了她这里,却是大相径庭,她这样子,更像是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肖复问道:“你和你兄长,为何会这般疏离?”

    “他离家这些年,每年只是命人往家中送几张银票,始终不见踪影,换了谁又能不寒心?”香绮潇说到这里,叹息一声,“其实,我小的时候,他待我是极好的。可能也就是因了落差太大,才愈发怨恨他的凉薄,觉得他眼里除了女子、钱财,什么都没有。”

    “男子在外面,冷暖自知,他的不如意事已嫌太多,你还是尽量体谅他一些为好。”在肖复眼里,香绮漠是除了钱财一无所有的人,又因了香绮潇的关系,不是不同情他的。

    香绮潇应声点头,道:“那我就听你的,平日里多去他那里走动走动。”

    是这样柔顺乖巧,全心全意地为着他好,为着让他欢喜、如意。娶妻如此,该知足了。他想。

    夜里,肖复沐浴后歇下,熄了灯烛,手犹豫着抬起、放下、又抬起,如此反复。伤势已经痊愈,每日同床共枕,做什么吧,仍是觉得别扭,不做什么吧,又觉得不像是夫妻该有的状态。做男人做到他这地步,是不是太奇怪了?

    此时,香绮潇翻身投入到他怀里,手臂安安静静地环住他,轻声道:“如今这种光景就极好,先维持现状吧。何时你真的把我放到了心里,何时再……你每日都在我眼前,我已经知足了。”

    是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子。他听了,却没有半分欢喜,反倒有些忧伤,为自己,更是为她。她如今所付出的这一切,要他如何偿还。侧过身去,手臂圈住那娇弱的身形,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香绮潇身形微微动了动,寻到舒适的位置,安然闭上双眼,无声地笑了一下。是真的,每日见到他,不时看到他的笑脸,她已知足。从嫁他那一日,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些。

    直到春节的来临,再到春暖花开,香绮潇和肖复每日忙碌的都是整理香绮漠那份庞大的财产的账目,一个潜心学习经营之道,一个用心指点。

    香绮潇听从肖复的话,不时去香绮漠那里坐上一时半刻,却每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如今的香绮漠,似是对一切的人和事都没了兴致,连一母同胞的妹妹都属于应付,整个人总是心神恍惚。

    他有时是酒不离手,有时则是兀自发呆,会长久地凝视着一朵香花,似是有意要看花至盛放再到凋零的全程。

    他还在盛年,心却已老去。他还活着,心魂却已不在。

    他的这份愁苦,要如何缓解?

    这一日,香绮潇闷闷不乐地回到府里,房里的丫鬟殷勤地奉上果茶,之后笑道:“夫人不是和王妃很亲近么?现下也不去王府里看看?”

    香绮潇漫应道:“是有些日子没去王府了,怎么了?”

    “听说王府这几日热闹得很,王妃招了很多人进府,那些人每日喊打喊杀不说,还改动了很多园子的设施,把王府折腾得乌烟瘴气的。”丫鬟一脸疑惑,“真不明白王妃这是在唱哪出戏。”

    香绮潇算了算日子,苏晗已经是五六个月的身孕了,在这时怎么不安心养胎呢?她就问道:“王爷也不管么?”

    丫鬟道:“王爷这些日子出门了,据说是去了太妃的陵墓那边。”

    镇得住苏晗的人走了,难怪王府会这么热闹。香绮潇笑了一下,起身向外走去,“我去看看,她如今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想来是事出有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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