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时

    四爷见卿若恍然若失的模样不禁失笑。径自坐到她身畔戏谑道：“在想八弟？”

    卿若微笑着摇头否认。四爷又道：“那么必定是七弟了。”

    “都有。”卿若直言不讳。

    “哦？那你倒说说看，是怎么把咱们两位王爷的心收得服服帖帖的？现在又在想他们什么？”

    卿若将长箫搁至绣榻上的小桌子上，望着四爷轻道：“奴婢怎敢收了两位王爷的心？四爷说笑了——”停顿了下，她看向窗外，听宫女们说，靠南边那座巍峨的宫殿是八爷的寝宫，北边那座则是七爷的。四爷的宫殿刚好位于七爷与八爷寝宫之间。

    “四爷，您是刚从八爷寝宫里出来么？他情况怎样——”

    四爷拿起一块香甜的糕点慢慢品尝，打量着卿若秀眉微蹙的担忧模样。

    甩开折扇，站起来走到窗边似乎自言自语：“八弟昏厥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一次比以往严重。你没瞧见那场景，真的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真担心八弟这次大限已至……太医们围在床榻前不知如何施针下药，寝宫里父皇愁眉不展，靳妃和皇祖母哭得肝肠寸断，宫女太监们忙做一团。而寝宫外面，各位大臣不敢擅自离去，又不能进去殿里，一个个如木桩般站立着。各位兄弟姊妹眼见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各自回了寝宫——”

    “那八爷是昏迷还是清醒？”卿若站起来走向四爷。

    四爷侧眸看一眼她，唇边绽放一抹苦涩笑意，“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倘若一直昏迷还好，一醒转过来就痛得脸色苍白，嘴唇青紫，豆大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淌……虽然他不喊疼，可是谁都能感觉到他的剧痛——他越是不吭声独自承受，皇祖母和靳妃哭得越是厉害……”

    卿若怔怔的望着八爷的寝宫。四爷的宫殿与八爷的宫殿之间隔了一座假山，从这里望去仅仅可以看见八爷寝宫的屋檐。

    “你怎么不问七弟的情况？”四爷微微有些诧异，转过身子斜睨着她。仿佛她应该关心七爷多一点的模样。“你是作为七弟选妃的秀女进宫的，如今却不问七弟反而关心起八弟来——难怪七弟只能借酒浇愁——”

    借酒浇愁愁更愁。

    七爷的心思卿若自然是懂的。今日乃他大婚，结果闹出这么多事，婚期只能延后，他确实很憋屈。

    “在靳妃的寝宫，你不是说要为八弟解毒么？如今听说八弟情况堪虞，太医束手无策，你反而倒跟没事人一般。”端详这张波澜不惊的容颜，四爷生出很多迷惑来。他眼前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究竟有什么事可以让她动容？从见面到现在时间虽然不长，可却从未见她真正由心底散发出喜怒哀乐来。对谁她都是那般举止有礼、淡漠疏离——

    只是四爷不知，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妖精，见惯世态炎凉，有何事值得她喜怒哀乐？

    “其实我也不知道如何解八爷身上的毒。”卿若低头，长而纤细的睫毛轻轻眨动，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在幽深的眸色里。

    “那你还敢大放厥词，承诺若是不能解八弟的毒便以命抵命——”四爷咂舌，手指温柔搭在卿若肩上，“慕容卿若，你是活腻了吧？”

    卿若斜睨一眼他轻轻扣住她肩的玉手，笑而不语。他扳过他的肩面向自己，挑眉道：“让本王瞧瞧，活腻了的人都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