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战前准备

    规则就是被用来打破的。

    所以才会有能够施展延伸到百米范围的精神联接的凌影，也有借助光明能量的支持，能够发挥出远超其他蛮武士水准的孙旭。

    而当这两个人走在一起，估计就连“王”级捕食者也要祈祷不要被两人发现——假如它们还会祈祷的话。[.]

    “你当时是怎么做到的？”孙旭问凌影。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凌影怎么能在短短四天时间里杀掉三只“王”级捕食者，难道这种东西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

    “纯粹是运气。”白虎卧在一棵大树极为繁茂的树冠之下，凌影斜倚在白虎身上，缓慢地说道。

    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早些时候两人再一次从防御带中穿行而出，路遇的进化者战士们对这两人三兽的奇怪组合致以了相当沉默的注目礼。

    虽然孙旭和凌影要执行的任务肯定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公示栏里，但江南城就只有这么大，进化者的数量就更少，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和传闻通过各种匪夷所思的渠道广为传播，丰富着进化者战士们枯燥单调的生活内容。

    几乎所有战士现在都知道，孙旭和凌影穿过防御带的目的只有一个，尽可能多地除掉那些在他们眼中完全是不可战胜的恶魔一般的“王”级捕食者。如果成功，他们将创造历史，但假如失败，也许在不久以后，江南城也将随之而去。

    也许在某些奇幻故事里，那些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挺身而出斩妖除魔或者勇斗怪兽恶龙的传奇英雄也不过如此吧。也正因为这个，孙旭从来不关心他以前的那些故事在进化者中流传成了什么模样，因为他还将不断创造出新的传奇。

    刚刚吃过简单的午餐，两人正在稍事休息。为了保证体内的能量处在最佳状态，凌影放开了精神联接，让精神力量得到充分的恢复，于是两人间的交谈方式又变成了最传统的对话。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习惯了与千里之外的朋友视频聊天的人突然之间回到二十年前，要花上一个星期的苦苦等待才能从邮局收到远方的纸质信件那样，感觉非常不好。

    不过凌影还是非常耐心地向孙旭讲述了她当时那几天的经历。

    在最初的两天时间里，她在荒野上大范围地游荡，但除了几次差点陷入捕食者的包围，没有发现一只“王”级捕食者的踪迹。

    但当她在连绵的阴雨中靠近一座废弃县城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数量相当庞大的捕食者群。

    几个月以前，捕食者们在将困在城镇里的居民吃得一干二净之后，就逐渐扩散到了整个荒野上，但也许是因为连绵不断的阴雨，城市里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屋又得到了它们的青睐。而既能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在雨后又可以出城觅食的捕食者群落，几乎相当于拥有了普通群落两倍大小的地盘，无疑都是非常强大的。

    悄悄登上县城边缘一座高楼的凌影，看到了县城各个区域里爆发的群落之间互相争夺地盘的战斗，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些捕食者群落似乎懂得区分自己的敌人，可能和近在眼前的某个群落和平共处，却向远处的另外一群捕食者发起进攻。

    这些捕食者在以前或许也是生活在这个城市中的一员，但化身为野兽的它们毁掉了城市，现在却又回来争夺这片废弃建筑的使用权，在曾经穿行大小车辆的宽阔街道上展开一场又一场厮杀，这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讽刺意味。

    捕食者群落间争夺地盘的战斗，并不会惨烈到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地步，最终的战果往往只取决于两支群落间最强者的战斗，败者不仅会失去这片地盘，就连曾经的手下也可能离它而去，转而加入胜者的一方。

    凌影所看到的战斗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很显然，不管这些捕食者群落打斗得如何激烈，真正能够决定战局的还是两方各自的首领，两只碰巧遇到一起的“王”级捕食者。

    这真的是相当碰巧的事情，荒野里被废弃的城镇不知道有多少，偏偏这两只捕食者同时看上了这座县城，身为王者的尊严当然不允许自己退后，因此一场争斗在所难免。

    在一番争斗之后，两只“王”级捕食者打得难解难分最终也没能分出胜负，最后各自都做出了退让，分别占据了将近一半的县城，只在两者的地盘之间留下了好大一片缓冲区，而这一切都被远远躲藏起来的凌影看了个真切。

    凌影并没有立刻行动，两只“王”级捕食者身边的手下数量虽然不算太多，有可能只是它们的近卫部队，也有一千左右的数量，硬拼是不可能的，凌影在等待夜晚的到来。

    老虎本来就是喜欢夜间捕食的生物，凭借着极微弱的光线就能够视物，更别说巨蟒拥有更加特殊的感觉器官，能够轻易探测到物体散发出红外线强度，白天还是黑夜对巨蟒来说几乎不存在差别。

    捕食者虽然变成了纯粹的野兽，但生物钟所决定的夜伏昼出的习性却没有变化，事实上比起以前城市里拥有各种丰富夜生活的人类，它们现在的作息反倒更加规律，一到夜晚就会沉寂不动进入睡眠，除非有更加吸引它们的东西出现。

    借着夜色和雨水的遮掩，凌影悄无声息地在县城里穿行，小心翼翼地绕开了绝大多数捕食者，直接对身处数重保护中就自觉高枕无忧的“王”级捕食者发动了袭击。

    一方在黑夜里几乎不能视物，另一方却在精神联接之下，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更何况这只“王”级捕食者白天还进行过一场战斗，消耗的力量肯定不小，这样的战斗不存在任何悬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成功的凌影，在大队捕食者反应过来之前，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用同样的方法，凌影在县城的另外一侧收获了第二只“王”级捕食者的爪子。这便是当时凌影抛给孙旭的袋子中，火红和天青色的两种利爪的由来。

    而在第四天的夜里，也就是孙旭和叶开遇到凌影的前一天晚上，凌影又发现了第三只“王”级捕食者的踪迹。

    其实当时凌影已经在准备和江南城进行接触，两只“王”级捕食者的说服力也已经足够了，但就像凌影后来说的，她稍微贪心了一点，再加上前面两次行动的顺利，促使她下定决心要这第三只拿下。

    但这只“王”级捕食者的能力是水系，在死到临头的那一刻，它施放出了一面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的坚固冰墙，暂时阻挡了白虎夺命的利爪，发出了大声呼救的吼声。

    虽然这只捕食者最终也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但也多拖延了那么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是这半分钟的延误，让凌影在黑暗里左冲右突也没能完全摆脱捕食者群的尾随。而且这只水系王者似乎是把所有的手下都带在了身边，当天亮以后，失去了最大优势的凌影便陷入了近万只捕食者的汪洋大海之中，直到孙旭和叶开及时赶到。

    “这么说，我们以后的行动也要在晚上展开？”孙旭说道。

    “而且最好下着雨，越大越好。”凌影补充道。大雨会让捕食者仅有的味觉也失去作用。

    “那看起来这几天就会有个不错的时机。”孙旭抬头看看阴暗的天空，现在才刚过了中午，天色就暗得仿佛傍晚。

    “不会再有太多的雨水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凌影说道。

    时间已经进入七月，离历书上出梅的日子也就不远了，虽然今年的雨水相当充沛，梅雨季节也许会延长那么几天，但也仅仅是几天而已。随着降雨带的逐渐北移，江南城接下来要面对的就将是酷热少雨的盛夏。

    留给孙旭和凌影的时间不多，“王”级捕食者留给整个人类的时间想来也不会太多。

    金雕已经不再停留在孙旭的上方，不知道飞去了哪里。要在下着雨的暗夜里展开行动，金雕在真正的战斗中所能发挥的作用将极为有限，但它仍然肩负着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侦察。

    习惯了四足行走的捕食者的生理结构肯定不再适合抬头仰望天空，金雕又不会像军用的侦察机那样在飞行时发出巨大的噪声，孙旭的猎杀行动会不会足够顺得顺利，在很大程度上要看金雕的侦察能有多大效果。

    孙旭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假如金雕能够像他救出凌影时那样，每当发现“王”级捕食者就从天而降，用死亡龙卷直接将其完全抹去那该有多好。

    但是，因为前面的几次“事故”，比如险些失控的林悦和他自己的黑暗能量，孙旭虽然搞不懂金雕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有多大差别，但也不敢再让它随随便便嗑那么多的风系脑晶。

    每一枚脑晶都是一只捕食者近乎全部的能量集合，就算只有少部分被金雕吸收，那也将是一股极为可怕的能量，万一一个不小心，超过了金雕的控制极限怎么办？看着它在天上爆成一团青色的烟花？

    而且金雕的死亡龙卷虽然覆盖面积很大，对付起普通捕食者当然是范围杀伤的无上利器，但是不是一定就能杀死“王”级捕食者？这可不太好说。毕竟两者可以算是同一层次的存在，金雕只是占了一个空中优势罢了。

    就算上面的问题都不存在，也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金雕凭什么要为江南城出生入死？

    不管是为了家族而战的叶开、沈浪，为了袍泽兄弟和救命之恩的侯振，还是要换取粮食挽救平民的凌影，都有不得不去战斗的理由。孙旭的理由就更简单，之前依附于江南城他才好好地活到现在，现在轮到他进行回报并且有这个能力的时候，他就不会拒绝，除非要付出的代价是他的生命或者他看得更加宝贵的东西。

    但金雕呢？它不欠江南城任何东西。

    不管是特别打造的巢穴，还是精心炮制的美食，江南城能够用这点微不足道的好处换来与金雕之间的和平，就已经可以开始感恩戴德了。

    看看长江里太湖中的那些进化大鱼吧，它们毫不留情地抹掉了人类在水中的一切痕迹，根本不再需要找什么特别的理由，仅仅是要人类为以前的滥捕滥捞还债罢了。

    而金雕的数量又何尝不是在人类猖狂的偷猎下逐年减少？如果不是这只金雕凑巧才刚刚成年，对人类也许还没有那么深的仇恨，否则当它突然变得有能力对人类发起报复的时候，站在它的角度上说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且金雕并非孙旭的宠物。“宠物”这个词儿对任何进化动物来说都可以算是一种侮辱，就算因为魅惑而变得更加服从的白夜和金星，凌影也坚持称它们是自己的战斗伙伴。

    纵然心智还不够成熟，但它们都已经是毫无疑问的智慧生物，不再比人类低一分一毫。如果现在孙旭以主人的身份自居，觉得自己有权力去命令金雕去做什么事，而不是以平等的心态去面对的话，那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将永远失去金雕的陪伴。

    孙旭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就连骑乘金雕这件事他也只是委婉地提出请求，看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绝不会来个霸王硬上弓什么的。更别说要金雕去替他、替整个江南城的人类搏命了，金雕能像现在这么配合他就已经相当满意了。

    金雕会在一个相当大的范围内展开搜索，并且在发现“王”级捕食者之后进行细致的观察，包括它们体毛的颜色也即是体内能量的属性，大致的活动范围是在哪些区域，会不会有可以利用的地形，身边又有多少普通捕食者作为手下……只有这些信息全都确定以后，才会飞回来通知孙旭和凌影，由两人决定要不要进行袭击，还是另行寻找目标。

    这些信息的收集对于天生就是空中杀手的金雕来说，不存在任何难度，利用地形进行捕猎更是家常便饭，金雕在捕猎山羊的时候，经常使用的一招就是俯冲而下扭住山羊的脖子，将其拖离陡峭的山壁，然后松开爪子任由身在半空的山羊掉到山底直接摔死，轻轻松松地收获一顿美餐。

    孙旭也没有闲着，金雕出去侦察之后，他再一次加入到凌影建立的精神联接之中，在荒野上搜寻小股的捕食者展开杀戮。他必须在真正的战斗到来之间，尽快地熟悉这种全新形式的战斗，有了另外三双同时从不同角度关注着战场的眼睛，他就能够在一瞬间做出最好的判断。

    但这仅仅是初级阶段，当他足够熟悉以后，战斗的指挥棒就会从凌影那里交到他的手中，更恰当地说是他的脑中。到那时，他就不仅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还要同时向凌影、白夜和金星发出指令，他的大脑将同时支配四个生物的动作，而他自己原本的身体只是现在这个整体中的一部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