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苏拉 连战
目录：沙漠圣贤| 作者：穆斯塔法本哈立德| 类别：玄幻奇幻
战斗一触即发,旋即尘埃落定。
如果有旁人经过,那么在他们眼中,这场三个灵能者之间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三次呼吸的时间。但是对于心灵术士穆哈迪,心灵武士脸舞者海蒂彻和大心灵术士拉斯古来说,这场战斗凶险刺激之处,远超之前和三个法师交手的战斗百倍。
一发现大心灵术士拉斯古现身,穆哈迪就暗道不好。他不顾腹部的重伤,激活了自己靴子上附加的时间加速异能。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贸易站的反灵能力场范围,所以灵能已经能够正常生效。穆哈迪知道拉斯古极其不好对付,所以一上来就全力以赴,务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脱身。
时间加速异能立刻生效,整个世界好像冻结了一样,只有穆哈迪还保持着正常的行动能力。他集中精神,凝聚抑制,显现了一个心灵术士操能者独有的能系异能——能量球。破坏性能量被凝聚成一个高密度的球体,极具毁灭性,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能量球从穆哈迪指尖射出,但是一离手就静止不动了。这是因为时间加速的效果还没过去,除了心灵术士自身,世界上的一切都静滞不动。
一发能量球,很容易被大心灵术士拉斯古用传送躲开。所以穆哈迪又显现了第二个异能,陆上飞行,这个异能允许他近身浮在空中的拉斯古。灵能对抗他是肯定打不过对手的,反而是缩短了距离混战没准反而有一线生机。
据说有些大心灵术士施展起时间加速这个异能,能把整个世界暂停赘个沙漏时甚至几天。但穆哈迪抢来的这个灵能靴子就只能暂停一嗅时间,所以施展了两个灵能又飞了一段距离后,时间再次流动,世界苏醒过来。
在外人看来,穆哈迪好像突然消失,瞬移出现在了拉斯古身畔。而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能量球,嗡嗡有声,向大心灵术士飞去。
拉斯古看到有个能量球朝自己飞来,显现灵能反转,让能量球反向,倒飞了回去。骑在蜥蜴背上的脸舞者看到能量球倒飞了回来,显现了一个偏析力场异能,将它挡住。能量球爆炸时放出狂暴的飓风,吹的周围的沙子四下翻飞。
穆哈迪飞冲拉斯古,显现时间跳跃异能,一个接触就把大心灵术士从正常的时间流能抽出,扔到了几个呼吸以后。成功用这一招争取了一点时间以后,他降落到地上,对着大心灵术士消失的地方开展攻击。
被时间跳跃异能作用的生命体,会从现实世界上暂时消失,过一段时间再重新出现。穆哈迪就是要利用对方消失的这当口,营造出沙尘暴般的猛烈攻势,让对方一露面就被打的抬不起头。
脸舞者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给十字弩上好毒矢,对着大心灵术士消失的位置连射。等后者重新从虚空中现身的时候,发现自己直面大量的飞矢并且笼罩在一个能量锥异能的作用范围只之内,同时面对物理伤害和元素伤害。
大心灵术士轻蔑一笑,施展了时间倒退异能。
世界回溯,时间倒流,一切回到战斗还没发生之前。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穆哈迪和脸舞者完全不知道刚才已经发生过的战斗,时间倒流异能让除了显能者本人以外的整个世界完美的倒退回片刻之前,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心灵术士依然试图激活自己靴子上的异能,然后用飞行术接近对方。
拉斯古没有阻止,只是偷偷的显现异能,让自己被一层能忽略接触效果的灵能护罩保护。之后,穆哈迪施展完了时间加速,再一次用飞行术飞到了他身边。
“你的行动被我看破了”大心灵术士兴奋的说道。他一把抓住从身旁突然出现的穆哈迪,随手一拉,让他挡在能量球的前进路线上。后者原本准备施展的时间跳跃异能因为护罩的阻挡,丝毫不起作用。
脸舞者眼看穆哈迪被对手制住,命悬一线,立刻展现相位交换异能。这个异能的作用下,穆哈迪和脸舞者瞬间交换了位置。前者突然出现在了蜥蜴背上,而海蒂彻落入到了拉斯古的掌控中。
脸舞者立刻展现冰虫之怒异能,浑身散发出高热,足够蒸发一般的生物。但是拉斯古立刻展现忍受元素伤害,轻易的化解了这一招。
但脸舞者的本领又岂止如此,海蒂彻接下来展现星质形态异能,将自己的身体变化为虚体形态,摆脱了大心灵术士的控制。骑在蜥蜴背上的穆哈迪此时正好召唤出了一大片水晶碎片,向拉斯古飞来。这些水晶碎片伤害不到变成了虚体的脸舞者,却能伤到拉斯古。而后者此时却不能传送躲闪或者变形,因为脸舞者用自己的独特能力抑制了对手的特定异能。
眼看就要被穆哈迪召唤出的水晶碎片打到,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冷笑一声,再次施展时间倒流,世界再次回到战斗开始之前。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穆哈迪和脸舞者没有意识到世界已经第二次重启,心灵术士还准备启动自己靴子上的异能,却发现没有成功。
拉斯古集中精神,施展了心灵抑制异能,阻止了穆哈迪显能。
穆哈迪心中震惊,问脸舞者,“你有弓没有?”
“在那里”海蒂彻指指蜥蜴背上的背囊。她说完就从原地消失了,只留下一道高速移动形成的残影。
穆哈迪拿起蜥蜴背上的背囊,发现里面果然有一把短弓,是地球上马扎尔人式样的。他拉了拉弦,力道很足,至少有一百五十磅。这么高磅数的弓,为了防止弓梢分去太多能量,所以箭也做得很重,每一支都有差不多二十舍科勒重量单位。
心灵术士弯弓搭箭,稍一用力,腹部和肩上的伤就一起发作起来。穆哈迪忽略了伤痛,但是失血让他力道不足。弓没完全拉开,他就不得不射出一箭。
脸舞者和拉斯古战成一团,由于双方都频繁的使用空间滑动和传送术异能,所以心灵术士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为了击中闪现着瞬移的目标,他不得不使用战斗预知异能,预判对手的行动。
结果让他震惊,预知的结果显示,拉斯古几乎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恰到好处,占尽先机。这不正常穆哈迪想。如果拉斯古也使用战斗预知的话,那也只会是双方都同时预知到对方的预知,结果纠缠在一起,再延伸出新的变化,最后等于两个人都没用这个异能。
每一箭都落了空,大心灵术士终于制住了脸舞者,正要送上最后一击的时候,海蒂彻自爆了。
这一手确实出乎了拉斯古的意料,女刺客身上多处受创,挣扎着用最后一口气将自己全部的灵能化为破坏性能量。惊人的力量一瞬间从她的残躯内涌现出来,包括了音波,力场,风火水土正负能量……所有形式的伤害,即使拉斯古也不能直面其锋芒。
拉斯古被这一下击中,袍子獠焦了不少,胡子都着了火,显得非常狼狈。
严格的心灵术士训练立刻压抑了穆哈迪的负面情绪,所以他没有对海蒂彻之死感到伤心或者遗憾,只剩下对这精彩的一击的赞叹。“漂亮”他由衷的感慨。
大心灵术士拉斯古为人极其自负,虽然成功结果了棘手的刺客,但是自己也受了伤,这是他的自尊不能允许的。对于这两个猎物,他的目标是完全无伤。大心灵术士集中精神,再次使得时间之河逆流。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战斗再一次开始。拉斯古高踞空中大喊,“挣扎吧,你们只不过是在给我的猎杀添加一点乐趣”
穆哈迪看到大心灵术士突然现身,集中精神展现异能,和脸舞者一起展开攻击。
……
再一次战斗结束。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
又一次。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每一次想要伤到拉斯古都变得更难,大心灵术士逐渐摸清了两人的全部底细,越来越用不到施展时间倒退异能了。这让拉斯古有点奇怪,在追踪穆哈迪来到拉姆的过程中,他手下的探子回报说这个小心灵术士参与了提尔一战,甚至曾经直面巫王而完好无损的生还了。就这么点实力,他是怎么从巫王手下生还的?
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年轻的时候,曾经策划过反抗巫王的行动,但结果是被一个巫王的拟像就追杀的四处乱窜,最后不得不逃到阿特基城里几百年不敢出来。查明对手是怎么以如此弱小的实力从巫王手下生还的,也是他的目的之一。所以拉斯古一次又一次的逆转战斗,将自己的猎物逼到极限。
……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这不正常”心灵术士想到。
虽然他没有保留“未曾发生过”的那些战斗的记忆,但是逻辑告诉他拉斯古的行动绝不寻常。
他没有使用战斗预知异能,但却好像每每能察觉到自己的下一步动作一样。
他和自己之前几乎没有正面交手,却对自己的底牌了如指掌,甚至连自己身上的装备有什么功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穆哈迪震惊的意识到,难道拉斯古使用了时间倒流异能?
时间倒流,是心灵传送系心灵术士的最高成就。如果拉斯古真的施展了这一异能,自己怎么才能证实?怎么才能破解一个让时间站在自己一边的敌手?
这几乎是无解的难题,想啊,穆哈迪的心底对自己大喊,你一定有办法的。
心灵术士绞尽脑汁,思索着破解敌人异能的办法。
在地球上的时候,穆哈迪看过一篇有趣的文章,主题就是“如果世界不断发生剧变,只有你一个人不受影响,你怎么证明世界发生了变化?”
在心灵术士的记忆中,那篇文章的主角试尽了一切方法证明这一点,但是最终徒劳无功。每次发生剧变,都是一瞬间整个世界天翻地覆,只有自己才能察觉到。任何外界仪器都只会随着世界一起变化,所以没法记录,甚至没法研究剧变的本质。
最后那篇文章中的主角发了疯,因为他陷入了一个问题,“到底发生剧变的是整个宇宙,还是自己周期性的产生了‘世界本不是如此’的记忆?”
穆哈迪同样面临这个问题,他察觉到的异常,也可能是大心灵术士施展的心灵攻击。就算不是,他也没法凭借任何外物来证明对方真的使得时间发生了倒流,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会随着时间倒流被抹去,怎么办?
心灵术士思维速度极快,不到一次眨眼的时间,就想出了办法。
确实,如果施展了时间倒流,那么世界都会回到从前,连自己的记忆都会回到原样。但这不代表穆哈迪就没有办法发现对方的手脚了。
穆哈迪知道有一个罕见的异能,叫做时间忧,它的作用是能看到一个地区的过去,这个异能能够帮助心灵术士发现对手的伎俩。
但是这个异能,心灵术士还没掌握。为了掌握它,穆哈迪必须重塑自己的心智。
心灵术士集中精神,开始施展异能重塑自己的精神。脸舞者和拉斯古战斗了起来,海蒂彻用了一种穆哈迪不明白的战术,时而化为虚体,时而猛烈袭击。看上去她还能坚持一下子的。
有了女刺客争取时间,穆哈迪终于成功的刷新了自己的灵能技能,获得了时间忧异能。
仅仅有这个异能还不够,穆哈迪对脸舞者送出一道短讯,示意她放弃缠斗,回到自己身边来。后者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大心灵术士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的举动,“放弃抵抗了?”他在嘲弄,用猛兽打量猎物的眼神审视着两人。
穆哈迪不理会拉斯古,用灵能向海蒂彻示意,“抽取我的灵能”
“什么?”脸舞者不明白。
“抽取我的灵能,用心灵武士的吸取异能专长。”穆哈迪告诉对方。“抽取我的时间跳跃异能,然后对我施展,把我从时间流里拉出来,扔到未来去。”
“你这是想做什么。”对方在思想中反问。
“相信我。”穆哈迪没有时间解释了,“我会在之后向你解释。”
脸舞者一言不发,果断的集中精神显现异能,吸取了穆哈迪灵能,然后施展,将后者从时间之河中拉出,扔到几个呼吸后的未来。
这是穆哈迪第一次主观上做时间旅行,在他的主观感觉中,自己眼前突然一花,就来到了片刻后的未来。没有中间过程,没有文学作品里描述的光之隧道,什么都没有。
四周的环境几乎没变,脸舞者倒在一旁的沙地上,生死不明。大心灵术士高踞空中,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看不出受伤了没有。
“你是逃不掉的”拉斯古居高临下的嘲弄。
“我也不是在逃。”穆哈迪回应,立刻展现时间忧异能,阅读这一片地方的过去。
超量的信息同时涌入,差点烧坏了穆哈迪的脑子。凭借这个异能,他看到了不久之前,重复发生的十几场战斗。
果然如此,穆哈迪对自己说,时间倒退异能。
好像是察觉到了穆哈迪已经发觉真相,拉斯古哈哈大笑。“时间在我一边,你能怎么反抗?”
“至少我已经发现你的把戏。”穆哈迪毫不示弱。
“你发现了么?”拉斯古笑得更厉害了。“只要我再一次显现时间倒流异能,就能回到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你无论现在明白了什么,到时候又会遗忘……不,不是遗忘,因为你根本从来就没有‘记得’过”
“你以为你是第一次察觉到我用了时间倒流么?”拉斯古毫不留情,继续嘲讽。“这是第三次了。前两次你也曾察觉,但你还是一筹莫展。等我一显现时间倒流异能,你还是会回到原点。从不曾记得,从不能反抗,被时间支配的凡人”
穆哈迪抿紧嘴唇,然后说。“时间也许在你一边,怪物。”
“但是胜利在我一边”他喊。
心灵术士和拉斯古同时显能,后者释放出威力巨大的能量锥,而前者的异能好像没有生效。
眼看穆哈迪就要被能量锥杀死,他却突然激发了另一个攻击性异能,这个异能威力虽然不大,但却能伤到拉斯古的自尊。从刚才的时间忧异能中穆哈迪已经看到,拉斯古非常自傲,容忍不了自己被两个猎物伤到,只要一受伤就会再次倒流时间。
战斗再一次回到开始的时候。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穆哈迪抬头看到大心灵术士高踞空中,准备激活自己靴子上的时间加速异能。
突然,他察觉到自己怀里有异动。接着他才注意到自己的灵晶仆被包裹在了一层时间萃取质中,而此时萃取质正在蒸发,露出灵晶仆的水晶躯壳来。
时间萃取术能创造出一种胶状物质,被它包裹着的物体不再受到时间的影响,这些穆哈迪早就知道。他在一艘古代飞船上,还和包在萃取质中的古代生物战斗过。可是他自己并不会用这个异能,更不知道自己的灵晶仆怎么会被这东西包裹上。
灵晶仆和心灵术士交换了记忆,一瞬间穆哈迪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在上一次时间倒流之前,穆哈迪展现异能制造出了时间萃取质,为的就是能让自己的灵晶仆躲过时间倒流,把重要的信息带给现在的他。至于他是怎么突然会用这个异能的,是因为上次战斗中,他对自己用过心灵革新异能重塑了精神。在重塑过程中,他不仅仅为自己选择了一项新的能力,而是三项。
第一项是时间忧异能,用来证实对方确实使用了时间倒退。第二项是时间萃取术,用来包裹住灵晶仆,传达这个发现。
“我们走”穆哈迪用灵能告诉脸舞者海蒂彻,拉住对方的手,集中精神,施展传送异能,逃到了远处。
第三项,就是灵能传送术,击败对方的关键。
“无谓的挣扎”拉斯古看到猎物试图逃遁,同样撕开空间,传送到远处。
然后他就从空中栽了下来。
“反灵能力场”拉斯古震惊的意识到自己的灵能在这一片区域被压制了。
“自然是反灵能力场”穆哈迪说。这一带就是脸舞者伏击壳甲虫,救出穆哈迪的地方。而后者从疤面女人身上搜出来的反灵能水晶就埋在这里。
灵能被压制,大心灵术士的力量就去了一大半。虽然穆哈迪和海蒂彻也没法使用灵能了,但是女刺客本就是超一流的战士,一对一,她不畏惧和任何人以刀剑战斗。
刺客化出残影,飞速冲向敌人。拉斯古当机立断,显现了一个强大的异能反过来压制住反灵能水晶,这样做极大的消耗了他的力量,即使是大心灵术士也不能持久。他心知时间不多了,施展了自己最拿手的心智交换异能,想要强夺穆哈迪的身体。
反正我这具身体也不怎么样,拉斯古想,换个年轻人身体挺不错的。
显能完成,拉斯古的灵魂进入了穆哈迪的身体,而穆哈迪的灵魂进入了拉斯古的身体。自寻死路。
“这是什么?不”大心灵术士突然痛苦的大喊,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他的眼睛放出光来,好像灵能已经摆脱了他的控制,什么东西正从内部消耗着它。
“住手不要我愿意服侍……”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充满了绝望,无奈,还有深深的震撼。这句话没有说完,就逐渐低下去,最后陷入沉寂。
穆哈迪眼睁睁的看着大心灵术士的灵魂被吞噬,没有击败大敌的喜悦,只有疲惫。
活该你倒霉,他想,你要是逃跑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强占我的身体,难怪会被藏在心底的太初术士的意志给吞噬了。
接下来,等心智交换异能的时效过去,穆哈迪又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中,而拉斯古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无力的倒下。
心灵术士可以感觉到,在自己内心深处,一个强大无比的存在兴奋的颤抖,好像饥饿的野兽在饱餐一顿后舔舐自己的爪子。
从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宣布“你俩的末日”凌空出现,到他的灵魂被吞噬战斗结束,此时才过了三个呼吸的时间。
当然,这是没有算上反复时间倒流后被抹消的战斗过程。但是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那些战斗从没有“发生过”。
高阶心灵术士间的战斗经常是这样的,在旁观者看来也许并不如何精彩。那凶险无比的心智对抗,那时间轴上发生又被抹消的惨烈大战,外人是察觉不到的。但是对于当事者来说,这样的战斗,每一次都是绝大的考验。
这和高阶法师们间的战斗有些类似。就算是能够毁天灭地的师,他们之间的战斗,有时候也是很没有观赏性的。反复的时间暂停,触发与反触发法术,法术反制和预言能力,这些都不是外行人能明白的。火球连射,闪电破空,天降酸雨,那种塑能法术的对抗往往只是战斗的一小部分。
即使是没有痛觉的心灵术士,重伤下如此连番大战,还是耗尽了灵容,脑子变得昏昏沉沉的,连想想事情的能力都没有了。穆哈迪知道自己必须休息,才能再次打起精神,不然可能留下不可逆转的智力损伤。然而他的腹部在流血,如果不迅速治疗的话,就保不住小命了。
为了打败拉斯古,穆哈迪用了传送灵能,这个能力可没把骑乘用的梅吉洛特蜥蜴给一起送过来。两人困在沙漠深处,而最近的城市拉姆城在几个沙漏时路程之外。
“我死不了……”他想对惊讶的看到大心灵术士倒地的脸舞者说,但是他没有料到自己如此虚弱,话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穆哈迪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沙漠里了。
自己的身体一颠一颠的,心灵术士晃晃脑袋,才发现自己趴在别人背上。
这个香味,穆哈迪想,对了,是拉伊娜。“拉伊娜。”他说。
“你醒了?”女孩说。
“算是吧。不过也可能我还在做梦,因为我发现你竟然背着我。”心灵术士觉得脑子昏昏沉沉,隐隐作痛,不过他还是努力回答。
“别太得意了,我就背你一嗅。”女孩说。“科温王子和其他贵族在门外等着呢。”
“他们?”穆哈迪说,注意到女孩正在攀爬一道楼梯,四周插着火把照明。火把好多好多,每隔一尺就有一个,远远超过了照明的正常需要。这是哪里?周围的装饰并不华贵,这里不是科温的大宅。裸露的岩石墙壁没有挂毯装饰,地面上也没有豪华的地昨者地毯。没有仆人来去匆匆,没有卫兵警惕的站岗。“我怎么到这里的?”
“你忘了?”拉伊娜奇怪。“宴会的时候,一群怪人前来袭击。他们最后被打退了,但是却把你给掳走了。科温和其他贵族们气得跺脚,就去沙漠里追杀那个怪物心灵术士。”
“那些贵族虽然说不上喜欢你,但是一起饮水,一起吃肉的宾客居然被敌人劫走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就算性命不要也得把你抢回来。所以每个人都奋勇追杀,责无旁贷。”
“沙漠里那么大,他们怎么找到我们……我是说我的?”穆哈迪还是不明白。
“沙漠里那么大,那个心灵术士逃得又快,还用各种灵能屏蔽魔法追踪。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就发讯号召唤了自己的私兵出城,数百骑兵一起搜索……”
“这就把我给找到了?”楼梯走到了尽头,女孩踏入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同样插着密密的火把,一个接一个,延伸到远方。
“没有。”拉伊娜说。“但他们找到了你的提尔副官,他说自己把你救了出来,但是你伤的太重了,他们没法处理,就把你交给了科温为首的贵族们。”
“我还有提尔副官?”穆哈迪想,旋即明白过来,这肯定是脸舞者变成的。
“那个副官,他在哪儿?”穆哈迪问拉伊娜。
“在门外等着你呢。这里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患者最多只能有一个人陪同,所以就由我把你背进来。本来肌肉老爹也想背你,可惜他被轻语堡的疯子们炸了一下,自己还哼哼唧唧的动弹不得呢。”
穆哈迪回答。“真是有劳你了。不过这里到底是哪里?”
“拉姆的火元素神殿。”拉伊娜奇怪,“你们法师不是都要学习元素的知识么?怎么你连拉姆的火元素神殿都不知道?只有这里才有一个火元素牧师啊,他能治好你。”
惭愧,穆哈迪想,以前那个自己的记忆,他可真是一点也没有。火元素牧师,那是什么东西?他是某种医生么?
他的疑问很快就解开了,因为这座火元素神殿的主人现身了。
这名火元素牧师身着暗红色的袍子,袍子的领口,袖口和下摆处绣有金线。他的脸上有红橙色的刺青,从双眼处蔓延到整个额头,呈现出飞腾的火焰形状。牧师身材高大,胸膛宽阔,一对小臂比穆哈迪的大腿还粗。他的袍子自带兜帽,兜帽投下影子,让他的脸模糊不清。
火把下兜帽投出的影子和牧师眼睛上的刺青融合在一起,让人觉得那刺青像真正的火焰一样会跳舞。这个牧师浑身邪气,穆哈迪一看就不喜欢。
“是什么人,让我不得不抛下自己五岁的女儿,穿戴整齐,来这里会面?”火元素牧师发话了,他声若洪钟。
“尼本乃的摩亚迪。”拉伊娜说。“天才的法师,出色的心灵术士,提尔之盾和拉姆之友。”
“而他提供什么作为报酬?”牧师又问。
“你的小命。”穆哈迪讨厌牧师,不客气的说。“你不治我我就宰了你。”
心灵术士伤重无力,他的话被拉伊娜的声音盖住了。“他提供金子,”她说,从腰间解下一袋金币,扔到地下。“他提供生命。”她又说。“三个在之前战斗中被抓到战士现在正被绑在神殿前的柱子上,随时准备烧掉取悦你的主人。”
“生命可以愉悦我主火元素大君卡苏斯al-ssut,”牧师捡起金子,掂量了一下,点点头。穆哈迪可以发誓他点头的时候,那些额头上的刺青真的变形了,像火焰一样。“金子可以取悦我。好的,我同意治疗这个人。跟我来吧。”
一身邪气的牧师在前面带路,进入走廊尽头的大殿。这里很宽阔,地面上刻着纠缠的烈焰,中间还有座高大的神像。神像是一个缠着头得肥胖男人,大腹便便,双手按在肚子上。他的裹头足有常人三个脑袋大。雕像的基座上用人类语言写着——“烈焰之王,纯净之光辉,荣光属于吾主卡苏斯”
拉伊娜把穆哈迪从背上放下了,用双手扶着,问。“你能站住么?”
“我想能。”穆哈迪说,挣扎着站住。
牧师刚要说话,却注意到一个年幼的小女孩从雕像背后探出身子来。她长着一张圆脸,和牧师本人有点像。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着双脚。
“爸爸。”小女孩恳求道。“把故事给我讲完了再去看病人吧。”
火元素牧师露出无奈的表情,走过去默默小女孩的头。“好好好,但你之后一定要乖乖睡觉”
小女孩点点头,问。“结局怎么样了,她摆脱巫王施展在自己身上的诅咒了吗?她最后自由了吗?她以后再说谎的时候,鼻子还会不会变长?”
牧师慈祥的摸摸小女孩的头发,温柔的告诉对方。“当然,最后她终于摆脱了巫王的诅咒,获得了自由,她说谎话的时候再也不会鼻子变长了”
小女孩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一副可爱的样子。“她是怎么摆脱那个诅咒的?”
“她说:‘我现在说的这句话是谎话。’然后砰的一声,诅咒就解除了。”牧师告诉自己的女儿。“巫王拥有魔法,但是智慧能让最普通的人对抗最强大的魔法。记住这个寓言告诉你的道理。现在快去睡吧。”
女孩听完了故事,乖乖的点点头,退出去了。临走前,她柔柔惺忪的睡点爸爸,我不喜欢这个病人的样子。他好吓人”
“不许你读她的心”火元素牧师转过头来,恶狠狠的告诫穆哈迪。
“我还没无聊到读小女孩的想法。”穆哈迪说。“快点把我治好”
火元素牧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如果我在治疗中动些手脚,你就必死无疑。”
“你敢动手脚,我就劈烂你的头。”拉伊娜警告他。“科温王子会把你的神殿拆成废墟,在上面撒盐,千万年后一样一毛不拔。”
牧师又哼了一声,不过这次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而吩咐穆哈迪,“站到这神像面前。”
心灵术士感到非常反感,包括在地球上的时候在内,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踏入异教徒宗教场所的大门……严格来说他是被人背着进来的,不是自己踏入大门的,但是他确实是要接受对方的治疗。
“快点动手。”穆哈迪勉强站到那个雕像前,说。
牧师解开心灵术士的外袍,看看腹部的伤口和肩头和胸膛的旧伤。问“怎么弄的?”
“一根弩矢穿了过去。”
“弩矢有铁锈,你的伤口毒化了,必须处理。”
“那你还等什么?”
牧师从腰间拿出一个水囊,又从袍子里的小口袋里那出一小块面包。“加热的酒和面包霉可以应付这样的伤口。不过我不知道是谁帮你把弩矢拔出来,手法太拙劣了,箭头的碎片留在了附近的肌肉里,必须切除。”
穆哈迪低头看看伤口,“切了这么大一片组织,人不是必死无疑了么?”
“有我的神术治疗,死不了。”牧师告诉穆哈迪。“女人,你给他一块布让他咬住了,别被疼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他命令拉伊娜。
“随你动手,我一声不会吭的。”穆哈迪表示。“来吧。”
火元素牧师不屑,“你自找的。”
他默诵咒语,把水囊里的酒加热到了沸点,然后命穆哈迪躺下,将沸酒倒在心灵术士肚子上。又把面包霉洒在伤口处。接着他用一把骨头匕首割掉了伤口附近的死肉,又把破损的肠子胡乱缝好,放回到它们该在的位置。
拉伊娜受不了这种场面,扭过头去不看。心灵术士的血洒了一地,但是他一句话没说,连眉毛都一动不动。
“好了”牧师说,“接下来,我要呼唤吾主的力量,它将愈合你的伤口。”
“有没有方法避免这一过程?”穆哈迪虚弱的说。
“你以为吾主求着你要治疗你?”火元素牧师怒了,“不用神术的方法倒是有,但是你要能撑过去,我的屁股里就能射出会飞的蜥蜴了”
“放手试吧,我宁可死也不会接受你的神的治疗。”心灵术士说。
与此同时。
科温王子站在神殿外面,耐心的等待着。阿塔斯夜间气温很低,所以他呼出白气清晰可见。
其他几个赴宴的贵族也等在这里,除了一个受伤较重的贵族先前已经接受了治疗回家休息去了,其余贵族也在这里等着。
“居然让一帮疯子杀到你的宴席上还劫走了客人,科温,这你可太丢脸了”有个贵族埋怨科温防卫工作没有做到位。
科温一脸苦笑,“我有自己的苦衷。”
“哼。”迪尔德利公主和她的圣堂武士们不知道为什么也赶到了现场。听到哥哥声称自己有苦衷,她不屑的回应。“你会没有办法对付一帮暴徒?明明是你想引蛇出洞,全歼本尼迪克特剩下的力量吧”
科温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神殿大门口。“看,他们出来了。”
穆哈迪腰间缠上了白布,火元素牧师最后选择了只用纯粹的医学手法治疗他的伤口。用了一大堆臭的惊人的药物和女人用的针线,总算又把伤口堵住了。穆哈迪意志惊人,治疗一结束,他就和拉伊娜自己走出来了。
科温看到心灵术士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非常高兴。“我就知道一帮疯子奈何不了你。”他张开双臂迎上来。
穆哈迪拍拍对方后背,“我需要休息。”
“当然”王子说道。“我这就把你送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你的副官我也会安排招待。”
其他贵族看到穆哈迪出来了,这时候也纷纷上前问好,有的还送上礼物,以补偿自己的保护不周。
“那个牧师呢?他为什么没有亲自送你出来?”科温一边唤来赶着壳甲虫的仆人,一边随口问穆哈迪。“他太尊贵了,出不了门?”
“他屁股里射出了会飞的蜥蜴。所以出不了门。”穆哈迪解释。“我还有很多问题想和你讨论,但现在我太累了,脑子昏昏沉沉的。等我休息一晚,明天我再找你。”
“没问题。”科温点头承诺。
“副官”穆哈迪看到了伪装成提尔人的海蒂彻。“由你负责保卫”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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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旁人经过,那么在他们眼中,这场三个灵能者之间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三次呼吸的时间。但是对于心灵术士穆哈迪,心灵武士脸舞者海蒂彻和大心灵术士拉斯古来说,这场战斗凶险刺激之处,远超之前和三个法师交手的战斗百倍。
一发现大心灵术士拉斯古现身,穆哈迪就暗道不好。他不顾腹部的重伤,激活了自己靴子上附加的时间加速异能。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贸易站的反灵能力场范围,所以灵能已经能够正常生效。穆哈迪知道拉斯古极其不好对付,所以一上来就全力以赴,务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脱身。
时间加速异能立刻生效,整个世界好像冻结了一样,只有穆哈迪还保持着正常的行动能力。他集中精神,凝聚抑制,显现了一个心灵术士操能者独有的能系异能——能量球。破坏性能量被凝聚成一个高密度的球体,极具毁灭性,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能量球从穆哈迪指尖射出,但是一离手就静止不动了。这是因为时间加速的效果还没过去,除了心灵术士自身,世界上的一切都静滞不动。
一发能量球,很容易被大心灵术士拉斯古用传送躲开。所以穆哈迪又显现了第二个异能,陆上飞行,这个异能允许他近身浮在空中的拉斯古。灵能对抗他是肯定打不过对手的,反而是缩短了距离混战没准反而有一线生机。
据说有些大心灵术士施展起时间加速这个异能,能把整个世界暂停赘个沙漏时甚至几天。但穆哈迪抢来的这个灵能靴子就只能暂停一嗅时间,所以施展了两个灵能又飞了一段距离后,时间再次流动,世界苏醒过来。
在外人看来,穆哈迪好像突然消失,瞬移出现在了拉斯古身畔。而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能量球,嗡嗡有声,向大心灵术士飞去。
拉斯古看到有个能量球朝自己飞来,显现灵能反转,让能量球反向,倒飞了回去。骑在蜥蜴背上的脸舞者看到能量球倒飞了回来,显现了一个偏析力场异能,将它挡住。能量球爆炸时放出狂暴的飓风,吹的周围的沙子四下翻飞。
穆哈迪飞冲拉斯古,显现时间跳跃异能,一个接触就把大心灵术士从正常的时间流能抽出,扔到了几个呼吸以后。成功用这一招争取了一点时间以后,他降落到地上,对着大心灵术士消失的地方开展攻击。
被时间跳跃异能作用的生命体,会从现实世界上暂时消失,过一段时间再重新出现。穆哈迪就是要利用对方消失的这当口,营造出沙尘暴般的猛烈攻势,让对方一露面就被打的抬不起头。
脸舞者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给十字弩上好毒矢,对着大心灵术士消失的位置连射。等后者重新从虚空中现身的时候,发现自己直面大量的飞矢并且笼罩在一个能量锥异能的作用范围只之内,同时面对物理伤害和元素伤害。
大心灵术士轻蔑一笑,施展了时间倒退异能。
世界回溯,时间倒流,一切回到战斗还没发生之前。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穆哈迪和脸舞者完全不知道刚才已经发生过的战斗,时间倒流异能让除了显能者本人以外的整个世界完美的倒退回片刻之前,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心灵术士依然试图激活自己靴子上的异能,然后用飞行术接近对方。
拉斯古没有阻止,只是偷偷的显现异能,让自己被一层能忽略接触效果的灵能护罩保护。之后,穆哈迪施展完了时间加速,再一次用飞行术飞到了他身边。
“你的行动被我看破了”大心灵术士兴奋的说道。他一把抓住从身旁突然出现的穆哈迪,随手一拉,让他挡在能量球的前进路线上。后者原本准备施展的时间跳跃异能因为护罩的阻挡,丝毫不起作用。
脸舞者眼看穆哈迪被对手制住,命悬一线,立刻展现相位交换异能。这个异能的作用下,穆哈迪和脸舞者瞬间交换了位置。前者突然出现在了蜥蜴背上,而海蒂彻落入到了拉斯古的掌控中。
脸舞者立刻展现冰虫之怒异能,浑身散发出高热,足够蒸发一般的生物。但是拉斯古立刻展现忍受元素伤害,轻易的化解了这一招。
但脸舞者的本领又岂止如此,海蒂彻接下来展现星质形态异能,将自己的身体变化为虚体形态,摆脱了大心灵术士的控制。骑在蜥蜴背上的穆哈迪此时正好召唤出了一大片水晶碎片,向拉斯古飞来。这些水晶碎片伤害不到变成了虚体的脸舞者,却能伤到拉斯古。而后者此时却不能传送躲闪或者变形,因为脸舞者用自己的独特能力抑制了对手的特定异能。
眼看就要被穆哈迪召唤出的水晶碎片打到,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冷笑一声,再次施展时间倒流,世界再次回到战斗开始之前。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穆哈迪和脸舞者没有意识到世界已经第二次重启,心灵术士还准备启动自己靴子上的异能,却发现没有成功。
拉斯古集中精神,施展了心灵抑制异能,阻止了穆哈迪显能。
穆哈迪心中震惊,问脸舞者,“你有弓没有?”
“在那里”海蒂彻指指蜥蜴背上的背囊。她说完就从原地消失了,只留下一道高速移动形成的残影。
穆哈迪拿起蜥蜴背上的背囊,发现里面果然有一把短弓,是地球上马扎尔人式样的。他拉了拉弦,力道很足,至少有一百五十磅。这么高磅数的弓,为了防止弓梢分去太多能量,所以箭也做得很重,每一支都有差不多二十舍科勒重量单位。
心灵术士弯弓搭箭,稍一用力,腹部和肩上的伤就一起发作起来。穆哈迪忽略了伤痛,但是失血让他力道不足。弓没完全拉开,他就不得不射出一箭。
脸舞者和拉斯古战成一团,由于双方都频繁的使用空间滑动和传送术异能,所以心灵术士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为了击中闪现着瞬移的目标,他不得不使用战斗预知异能,预判对手的行动。
结果让他震惊,预知的结果显示,拉斯古几乎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恰到好处,占尽先机。这不正常穆哈迪想。如果拉斯古也使用战斗预知的话,那也只会是双方都同时预知到对方的预知,结果纠缠在一起,再延伸出新的变化,最后等于两个人都没用这个异能。
每一箭都落了空,大心灵术士终于制住了脸舞者,正要送上最后一击的时候,海蒂彻自爆了。
这一手确实出乎了拉斯古的意料,女刺客身上多处受创,挣扎着用最后一口气将自己全部的灵能化为破坏性能量。惊人的力量一瞬间从她的残躯内涌现出来,包括了音波,力场,风火水土正负能量……所有形式的伤害,即使拉斯古也不能直面其锋芒。
拉斯古被这一下击中,袍子獠焦了不少,胡子都着了火,显得非常狼狈。
严格的心灵术士训练立刻压抑了穆哈迪的负面情绪,所以他没有对海蒂彻之死感到伤心或者遗憾,只剩下对这精彩的一击的赞叹。“漂亮”他由衷的感慨。
大心灵术士拉斯古为人极其自负,虽然成功结果了棘手的刺客,但是自己也受了伤,这是他的自尊不能允许的。对于这两个猎物,他的目标是完全无伤。大心灵术士集中精神,再次使得时间之河逆流。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战斗再一次开始。拉斯古高踞空中大喊,“挣扎吧,你们只不过是在给我的猎杀添加一点乐趣”
穆哈迪看到大心灵术士突然现身,集中精神展现异能,和脸舞者一起展开攻击。
……
再一次战斗结束。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
又一次。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每一次想要伤到拉斯古都变得更难,大心灵术士逐渐摸清了两人的全部底细,越来越用不到施展时间倒退异能了。这让拉斯古有点奇怪,在追踪穆哈迪来到拉姆的过程中,他手下的探子回报说这个小心灵术士参与了提尔一战,甚至曾经直面巫王而完好无损的生还了。就这么点实力,他是怎么从巫王手下生还的?
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年轻的时候,曾经策划过反抗巫王的行动,但结果是被一个巫王的拟像就追杀的四处乱窜,最后不得不逃到阿特基城里几百年不敢出来。查明对手是怎么以如此弱小的实力从巫王手下生还的,也是他的目的之一。所以拉斯古一次又一次的逆转战斗,将自己的猎物逼到极限。
……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这不正常”心灵术士想到。
虽然他没有保留“未曾发生过”的那些战斗的记忆,但是逻辑告诉他拉斯古的行动绝不寻常。
他没有使用战斗预知异能,但却好像每每能察觉到自己的下一步动作一样。
他和自己之前几乎没有正面交手,却对自己的底牌了如指掌,甚至连自己身上的装备有什么功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穆哈迪震惊的意识到,难道拉斯古使用了时间倒流异能?
时间倒流,是心灵传送系心灵术士的最高成就。如果拉斯古真的施展了这一异能,自己怎么才能证实?怎么才能破解一个让时间站在自己一边的敌手?
这几乎是无解的难题,想啊,穆哈迪的心底对自己大喊,你一定有办法的。
心灵术士绞尽脑汁,思索着破解敌人异能的办法。
在地球上的时候,穆哈迪看过一篇有趣的文章,主题就是“如果世界不断发生剧变,只有你一个人不受影响,你怎么证明世界发生了变化?”
在心灵术士的记忆中,那篇文章的主角试尽了一切方法证明这一点,但是最终徒劳无功。每次发生剧变,都是一瞬间整个世界天翻地覆,只有自己才能察觉到。任何外界仪器都只会随着世界一起变化,所以没法记录,甚至没法研究剧变的本质。
最后那篇文章中的主角发了疯,因为他陷入了一个问题,“到底发生剧变的是整个宇宙,还是自己周期性的产生了‘世界本不是如此’的记忆?”
穆哈迪同样面临这个问题,他察觉到的异常,也可能是大心灵术士施展的心灵攻击。就算不是,他也没法凭借任何外物来证明对方真的使得时间发生了倒流,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会随着时间倒流被抹去,怎么办?
心灵术士思维速度极快,不到一次眨眼的时间,就想出了办法。
确实,如果施展了时间倒流,那么世界都会回到从前,连自己的记忆都会回到原样。但这不代表穆哈迪就没有办法发现对方的手脚了。
穆哈迪知道有一个罕见的异能,叫做时间忧,它的作用是能看到一个地区的过去,这个异能能够帮助心灵术士发现对手的伎俩。
但是这个异能,心灵术士还没掌握。为了掌握它,穆哈迪必须重塑自己的心智。
心灵术士集中精神,开始施展异能重塑自己的精神。脸舞者和拉斯古战斗了起来,海蒂彻用了一种穆哈迪不明白的战术,时而化为虚体,时而猛烈袭击。看上去她还能坚持一下子的。
有了女刺客争取时间,穆哈迪终于成功的刷新了自己的灵能技能,获得了时间忧异能。
仅仅有这个异能还不够,穆哈迪对脸舞者送出一道短讯,示意她放弃缠斗,回到自己身边来。后者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大心灵术士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的举动,“放弃抵抗了?”他在嘲弄,用猛兽打量猎物的眼神审视着两人。
穆哈迪不理会拉斯古,用灵能向海蒂彻示意,“抽取我的灵能”
“什么?”脸舞者不明白。
“抽取我的灵能,用心灵武士的吸取异能专长。”穆哈迪告诉对方。“抽取我的时间跳跃异能,然后对我施展,把我从时间流里拉出来,扔到未来去。”
“你这是想做什么。”对方在思想中反问。
“相信我。”穆哈迪没有时间解释了,“我会在之后向你解释。”
脸舞者一言不发,果断的集中精神显现异能,吸取了穆哈迪灵能,然后施展,将后者从时间之河中拉出,扔到几个呼吸后的未来。
这是穆哈迪第一次主观上做时间旅行,在他的主观感觉中,自己眼前突然一花,就来到了片刻后的未来。没有中间过程,没有文学作品里描述的光之隧道,什么都没有。
四周的环境几乎没变,脸舞者倒在一旁的沙地上,生死不明。大心灵术士高踞空中,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看不出受伤了没有。
“你是逃不掉的”拉斯古居高临下的嘲弄。
“我也不是在逃。”穆哈迪回应,立刻展现时间忧异能,阅读这一片地方的过去。
超量的信息同时涌入,差点烧坏了穆哈迪的脑子。凭借这个异能,他看到了不久之前,重复发生的十几场战斗。
果然如此,穆哈迪对自己说,时间倒退异能。
好像是察觉到了穆哈迪已经发觉真相,拉斯古哈哈大笑。“时间在我一边,你能怎么反抗?”
“至少我已经发现你的把戏。”穆哈迪毫不示弱。
“你发现了么?”拉斯古笑得更厉害了。“只要我再一次显现时间倒流异能,就能回到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你无论现在明白了什么,到时候又会遗忘……不,不是遗忘,因为你根本从来就没有‘记得’过”
“你以为你是第一次察觉到我用了时间倒流么?”拉斯古毫不留情,继续嘲讽。“这是第三次了。前两次你也曾察觉,但你还是一筹莫展。等我一显现时间倒流异能,你还是会回到原点。从不曾记得,从不能反抗,被时间支配的凡人”
穆哈迪抿紧嘴唇,然后说。“时间也许在你一边,怪物。”
“但是胜利在我一边”他喊。
心灵术士和拉斯古同时显能,后者释放出威力巨大的能量锥,而前者的异能好像没有生效。
眼看穆哈迪就要被能量锥杀死,他却突然激发了另一个攻击性异能,这个异能威力虽然不大,但却能伤到拉斯古的自尊。从刚才的时间忧异能中穆哈迪已经看到,拉斯古非常自傲,容忍不了自己被两个猎物伤到,只要一受伤就会再次倒流时间。
战斗再一次回到开始的时候。
“你俩的末日。”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兴奋不已的说。
穆哈迪抬头看到大心灵术士高踞空中,准备激活自己靴子上的时间加速异能。
突然,他察觉到自己怀里有异动。接着他才注意到自己的灵晶仆被包裹在了一层时间萃取质中,而此时萃取质正在蒸发,露出灵晶仆的水晶躯壳来。
时间萃取术能创造出一种胶状物质,被它包裹着的物体不再受到时间的影响,这些穆哈迪早就知道。他在一艘古代飞船上,还和包在萃取质中的古代生物战斗过。可是他自己并不会用这个异能,更不知道自己的灵晶仆怎么会被这东西包裹上。
灵晶仆和心灵术士交换了记忆,一瞬间穆哈迪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在上一次时间倒流之前,穆哈迪展现异能制造出了时间萃取质,为的就是能让自己的灵晶仆躲过时间倒流,把重要的信息带给现在的他。至于他是怎么突然会用这个异能的,是因为上次战斗中,他对自己用过心灵革新异能重塑了精神。在重塑过程中,他不仅仅为自己选择了一项新的能力,而是三项。
第一项是时间忧异能,用来证实对方确实使用了时间倒退。第二项是时间萃取术,用来包裹住灵晶仆,传达这个发现。
“我们走”穆哈迪用灵能告诉脸舞者海蒂彻,拉住对方的手,集中精神,施展传送异能,逃到了远处。
第三项,就是灵能传送术,击败对方的关键。
“无谓的挣扎”拉斯古看到猎物试图逃遁,同样撕开空间,传送到远处。
然后他就从空中栽了下来。
“反灵能力场”拉斯古震惊的意识到自己的灵能在这一片区域被压制了。
“自然是反灵能力场”穆哈迪说。这一带就是脸舞者伏击壳甲虫,救出穆哈迪的地方。而后者从疤面女人身上搜出来的反灵能水晶就埋在这里。
灵能被压制,大心灵术士的力量就去了一大半。虽然穆哈迪和海蒂彻也没法使用灵能了,但是女刺客本就是超一流的战士,一对一,她不畏惧和任何人以刀剑战斗。
刺客化出残影,飞速冲向敌人。拉斯古当机立断,显现了一个强大的异能反过来压制住反灵能水晶,这样做极大的消耗了他的力量,即使是大心灵术士也不能持久。他心知时间不多了,施展了自己最拿手的心智交换异能,想要强夺穆哈迪的身体。
反正我这具身体也不怎么样,拉斯古想,换个年轻人身体挺不错的。
显能完成,拉斯古的灵魂进入了穆哈迪的身体,而穆哈迪的灵魂进入了拉斯古的身体。自寻死路。
“这是什么?不”大心灵术士突然痛苦的大喊,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他的眼睛放出光来,好像灵能已经摆脱了他的控制,什么东西正从内部消耗着它。
“住手不要我愿意服侍……”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充满了绝望,无奈,还有深深的震撼。这句话没有说完,就逐渐低下去,最后陷入沉寂。
穆哈迪眼睁睁的看着大心灵术士的灵魂被吞噬,没有击败大敌的喜悦,只有疲惫。
活该你倒霉,他想,你要是逃跑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强占我的身体,难怪会被藏在心底的太初术士的意志给吞噬了。
接下来,等心智交换异能的时效过去,穆哈迪又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中,而拉斯古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无力的倒下。
心灵术士可以感觉到,在自己内心深处,一个强大无比的存在兴奋的颤抖,好像饥饿的野兽在饱餐一顿后舔舐自己的爪子。
从大心灵术士拉斯古宣布“你俩的末日”凌空出现,到他的灵魂被吞噬战斗结束,此时才过了三个呼吸的时间。
当然,这是没有算上反复时间倒流后被抹消的战斗过程。但是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那些战斗从没有“发生过”。
高阶心灵术士间的战斗经常是这样的,在旁观者看来也许并不如何精彩。那凶险无比的心智对抗,那时间轴上发生又被抹消的惨烈大战,外人是察觉不到的。但是对于当事者来说,这样的战斗,每一次都是绝大的考验。
这和高阶法师们间的战斗有些类似。就算是能够毁天灭地的师,他们之间的战斗,有时候也是很没有观赏性的。反复的时间暂停,触发与反触发法术,法术反制和预言能力,这些都不是外行人能明白的。火球连射,闪电破空,天降酸雨,那种塑能法术的对抗往往只是战斗的一小部分。
即使是没有痛觉的心灵术士,重伤下如此连番大战,还是耗尽了灵容,脑子变得昏昏沉沉的,连想想事情的能力都没有了。穆哈迪知道自己必须休息,才能再次打起精神,不然可能留下不可逆转的智力损伤。然而他的腹部在流血,如果不迅速治疗的话,就保不住小命了。
为了打败拉斯古,穆哈迪用了传送灵能,这个能力可没把骑乘用的梅吉洛特蜥蜴给一起送过来。两人困在沙漠深处,而最近的城市拉姆城在几个沙漏时路程之外。
“我死不了……”他想对惊讶的看到大心灵术士倒地的脸舞者说,但是他没有料到自己如此虚弱,话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穆哈迪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沙漠里了。
自己的身体一颠一颠的,心灵术士晃晃脑袋,才发现自己趴在别人背上。
这个香味,穆哈迪想,对了,是拉伊娜。“拉伊娜。”他说。
“你醒了?”女孩说。
“算是吧。不过也可能我还在做梦,因为我发现你竟然背着我。”心灵术士觉得脑子昏昏沉沉,隐隐作痛,不过他还是努力回答。
“别太得意了,我就背你一嗅。”女孩说。“科温王子和其他贵族在门外等着呢。”
“他们?”穆哈迪说,注意到女孩正在攀爬一道楼梯,四周插着火把照明。火把好多好多,每隔一尺就有一个,远远超过了照明的正常需要。这是哪里?周围的装饰并不华贵,这里不是科温的大宅。裸露的岩石墙壁没有挂毯装饰,地面上也没有豪华的地昨者地毯。没有仆人来去匆匆,没有卫兵警惕的站岗。“我怎么到这里的?”
“你忘了?”拉伊娜奇怪。“宴会的时候,一群怪人前来袭击。他们最后被打退了,但是却把你给掳走了。科温和其他贵族们气得跺脚,就去沙漠里追杀那个怪物心灵术士。”
“那些贵族虽然说不上喜欢你,但是一起饮水,一起吃肉的宾客居然被敌人劫走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就算性命不要也得把你抢回来。所以每个人都奋勇追杀,责无旁贷。”
“沙漠里那么大,他们怎么找到我们……我是说我的?”穆哈迪还是不明白。
“沙漠里那么大,那个心灵术士逃得又快,还用各种灵能屏蔽魔法追踪。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就发讯号召唤了自己的私兵出城,数百骑兵一起搜索……”
“这就把我给找到了?”楼梯走到了尽头,女孩踏入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同样插着密密的火把,一个接一个,延伸到远方。
“没有。”拉伊娜说。“但他们找到了你的提尔副官,他说自己把你救了出来,但是你伤的太重了,他们没法处理,就把你交给了科温为首的贵族们。”
“我还有提尔副官?”穆哈迪想,旋即明白过来,这肯定是脸舞者变成的。
“那个副官,他在哪儿?”穆哈迪问拉伊娜。
“在门外等着你呢。这里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患者最多只能有一个人陪同,所以就由我把你背进来。本来肌肉老爹也想背你,可惜他被轻语堡的疯子们炸了一下,自己还哼哼唧唧的动弹不得呢。”
穆哈迪回答。“真是有劳你了。不过这里到底是哪里?”
“拉姆的火元素神殿。”拉伊娜奇怪,“你们法师不是都要学习元素的知识么?怎么你连拉姆的火元素神殿都不知道?只有这里才有一个火元素牧师啊,他能治好你。”
惭愧,穆哈迪想,以前那个自己的记忆,他可真是一点也没有。火元素牧师,那是什么东西?他是某种医生么?
他的疑问很快就解开了,因为这座火元素神殿的主人现身了。
这名火元素牧师身着暗红色的袍子,袍子的领口,袖口和下摆处绣有金线。他的脸上有红橙色的刺青,从双眼处蔓延到整个额头,呈现出飞腾的火焰形状。牧师身材高大,胸膛宽阔,一对小臂比穆哈迪的大腿还粗。他的袍子自带兜帽,兜帽投下影子,让他的脸模糊不清。
火把下兜帽投出的影子和牧师眼睛上的刺青融合在一起,让人觉得那刺青像真正的火焰一样会跳舞。这个牧师浑身邪气,穆哈迪一看就不喜欢。
“是什么人,让我不得不抛下自己五岁的女儿,穿戴整齐,来这里会面?”火元素牧师发话了,他声若洪钟。
“尼本乃的摩亚迪。”拉伊娜说。“天才的法师,出色的心灵术士,提尔之盾和拉姆之友。”
“而他提供什么作为报酬?”牧师又问。
“你的小命。”穆哈迪讨厌牧师,不客气的说。“你不治我我就宰了你。”
心灵术士伤重无力,他的话被拉伊娜的声音盖住了。“他提供金子,”她说,从腰间解下一袋金币,扔到地下。“他提供生命。”她又说。“三个在之前战斗中被抓到战士现在正被绑在神殿前的柱子上,随时准备烧掉取悦你的主人。”
“生命可以愉悦我主火元素大君卡苏斯al-ssut,”牧师捡起金子,掂量了一下,点点头。穆哈迪可以发誓他点头的时候,那些额头上的刺青真的变形了,像火焰一样。“金子可以取悦我。好的,我同意治疗这个人。跟我来吧。”
一身邪气的牧师在前面带路,进入走廊尽头的大殿。这里很宽阔,地面上刻着纠缠的烈焰,中间还有座高大的神像。神像是一个缠着头得肥胖男人,大腹便便,双手按在肚子上。他的裹头足有常人三个脑袋大。雕像的基座上用人类语言写着——“烈焰之王,纯净之光辉,荣光属于吾主卡苏斯”
拉伊娜把穆哈迪从背上放下了,用双手扶着,问。“你能站住么?”
“我想能。”穆哈迪说,挣扎着站住。
牧师刚要说话,却注意到一个年幼的小女孩从雕像背后探出身子来。她长着一张圆脸,和牧师本人有点像。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着双脚。
“爸爸。”小女孩恳求道。“把故事给我讲完了再去看病人吧。”
火元素牧师露出无奈的表情,走过去默默小女孩的头。“好好好,但你之后一定要乖乖睡觉”
小女孩点点头,问。“结局怎么样了,她摆脱巫王施展在自己身上的诅咒了吗?她最后自由了吗?她以后再说谎的时候,鼻子还会不会变长?”
牧师慈祥的摸摸小女孩的头发,温柔的告诉对方。“当然,最后她终于摆脱了巫王的诅咒,获得了自由,她说谎话的时候再也不会鼻子变长了”
小女孩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一副可爱的样子。“她是怎么摆脱那个诅咒的?”
“她说:‘我现在说的这句话是谎话。’然后砰的一声,诅咒就解除了。”牧师告诉自己的女儿。“巫王拥有魔法,但是智慧能让最普通的人对抗最强大的魔法。记住这个寓言告诉你的道理。现在快去睡吧。”
女孩听完了故事,乖乖的点点头,退出去了。临走前,她柔柔惺忪的睡点爸爸,我不喜欢这个病人的样子。他好吓人”
“不许你读她的心”火元素牧师转过头来,恶狠狠的告诫穆哈迪。
“我还没无聊到读小女孩的想法。”穆哈迪说。“快点把我治好”
火元素牧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如果我在治疗中动些手脚,你就必死无疑。”
“你敢动手脚,我就劈烂你的头。”拉伊娜警告他。“科温王子会把你的神殿拆成废墟,在上面撒盐,千万年后一样一毛不拔。”
牧师又哼了一声,不过这次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而吩咐穆哈迪,“站到这神像面前。”
心灵术士感到非常反感,包括在地球上的时候在内,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踏入异教徒宗教场所的大门……严格来说他是被人背着进来的,不是自己踏入大门的,但是他确实是要接受对方的治疗。
“快点动手。”穆哈迪勉强站到那个雕像前,说。
牧师解开心灵术士的外袍,看看腹部的伤口和肩头和胸膛的旧伤。问“怎么弄的?”
“一根弩矢穿了过去。”
“弩矢有铁锈,你的伤口毒化了,必须处理。”
“那你还等什么?”
牧师从腰间拿出一个水囊,又从袍子里的小口袋里那出一小块面包。“加热的酒和面包霉可以应付这样的伤口。不过我不知道是谁帮你把弩矢拔出来,手法太拙劣了,箭头的碎片留在了附近的肌肉里,必须切除。”
穆哈迪低头看看伤口,“切了这么大一片组织,人不是必死无疑了么?”
“有我的神术治疗,死不了。”牧师告诉穆哈迪。“女人,你给他一块布让他咬住了,别被疼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他命令拉伊娜。
“随你动手,我一声不会吭的。”穆哈迪表示。“来吧。”
火元素牧师不屑,“你自找的。”
他默诵咒语,把水囊里的酒加热到了沸点,然后命穆哈迪躺下,将沸酒倒在心灵术士肚子上。又把面包霉洒在伤口处。接着他用一把骨头匕首割掉了伤口附近的死肉,又把破损的肠子胡乱缝好,放回到它们该在的位置。
拉伊娜受不了这种场面,扭过头去不看。心灵术士的血洒了一地,但是他一句话没说,连眉毛都一动不动。
“好了”牧师说,“接下来,我要呼唤吾主的力量,它将愈合你的伤口。”
“有没有方法避免这一过程?”穆哈迪虚弱的说。
“你以为吾主求着你要治疗你?”火元素牧师怒了,“不用神术的方法倒是有,但是你要能撑过去,我的屁股里就能射出会飞的蜥蜴了”
“放手试吧,我宁可死也不会接受你的神的治疗。”心灵术士说。
与此同时。
科温王子站在神殿外面,耐心的等待着。阿塔斯夜间气温很低,所以他呼出白气清晰可见。
其他几个赴宴的贵族也等在这里,除了一个受伤较重的贵族先前已经接受了治疗回家休息去了,其余贵族也在这里等着。
“居然让一帮疯子杀到你的宴席上还劫走了客人,科温,这你可太丢脸了”有个贵族埋怨科温防卫工作没有做到位。
科温一脸苦笑,“我有自己的苦衷。”
“哼。”迪尔德利公主和她的圣堂武士们不知道为什么也赶到了现场。听到哥哥声称自己有苦衷,她不屑的回应。“你会没有办法对付一帮暴徒?明明是你想引蛇出洞,全歼本尼迪克特剩下的力量吧”
科温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神殿大门口。“看,他们出来了。”
穆哈迪腰间缠上了白布,火元素牧师最后选择了只用纯粹的医学手法治疗他的伤口。用了一大堆臭的惊人的药物和女人用的针线,总算又把伤口堵住了。穆哈迪意志惊人,治疗一结束,他就和拉伊娜自己走出来了。
科温看到心灵术士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非常高兴。“我就知道一帮疯子奈何不了你。”他张开双臂迎上来。
穆哈迪拍拍对方后背,“我需要休息。”
“当然”王子说道。“我这就把你送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你的副官我也会安排招待。”
其他贵族看到穆哈迪出来了,这时候也纷纷上前问好,有的还送上礼物,以补偿自己的保护不周。
“那个牧师呢?他为什么没有亲自送你出来?”科温一边唤来赶着壳甲虫的仆人,一边随口问穆哈迪。“他太尊贵了,出不了门?”
“他屁股里射出了会飞的蜥蜴。所以出不了门。”穆哈迪解释。“我还有很多问题想和你讨论,但现在我太累了,脑子昏昏沉沉的。等我休息一晚,明天我再找你。”
“没问题。”科温点头承诺。
“副官”穆哈迪看到了伪装成提尔人的海蒂彻。“由你负责保卫”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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