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珍 第一部分 第十五章 庸皇帝食丹祈求不死 草医生葵菜斗胆救孤（3）

    第十五章 庸皇帝食丹祈求不死 草医生葵菜斗胆救孤（3）

    一天夜里，嘉靖皇帝得一美梦，梦见他的紫禁城一瞬间变成了天堂，变成了一个仙人境界。他的身边美女如云，像每日早上上朝的臣子一样，站立在他的两边。那些女人衣袂飘飘，风情万种，只是没有垂手侍立。嘉靖睁着一双亮眼，一个个地打量着自己的女人，心里像喝了**一般。他问这些女人自己能活几岁，美女们一一作答。那愚钝些的说皇上能活到一百岁两百岁三百岁；聪明伶俐的说万岁爷乃真龙天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自然能活到一万岁，还有的说皇上是万金不老之躯，能与天地齐寿。那一张张樱桃小嘴儿专拣好听的说，说起来没完没了。嘉靖帝兴奋得走下宝座，细细观瞧那些女人的脸，嗅着那些女人身上的味道。然后，他哈哈地大笑起来，说他要做万年的皇帝，有一万个嫔妃，这天下美女都是他嘉靖皇帝一人所有的。

    其实，这梦只是嘉靖皇帝心头所思所想之。这天下自古以来都是天下人的，人人都有一方头顶之天和地上三尺黄土，绝非属于某一人的。就是今日属于你一人，明日你也得把天下交出来，让给他人、分给天下之人。都说那皇帝是最聪明的人，殊不知皇帝也是最愚蠢的人，愚蠢得一生都糊涂无知，且悟不出世上最简单的道理。这嘉靖就是这种糊涂的皇帝。那丹药是什么？是水银，是汞，是毒，这是炼丹的方士们都应当想到的。但他们还是让皇帝用这种东西，他们就认为这丹药能长寿，能不死。这大概也是方士们的信仰，他们和丹药不知哪年哪月结下的缘分，若没有这丹药，他们的那些方术到哪里去施展呢？

    从这年入夏以来，嘉靖皇帝的身体日见糟糕，甚至连女人都玩儿不动了。嘉靖帝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起来，他自己也说不清这里的缘由何在。

    嘉靖帝这样身体虚弱和身不由己，把个太医院里的院使院判都吓坏了，整日里提心吊胆地听着动静，想不出用什么好的方子来给皇上医治。在太医院里，那些太医们虽医术高明，但对丹药也常常束手无策。世上能医治丹石之毒的草药寥寥无几，倘若中毒过深，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再说，那嘉靖皇帝食丹数载，谁知他中毒多深？谁敢开方下药？若是万一治不好，岂不就此丢了脑袋？于是，太医院的太医们有的装病，有的推说老母染疾，还有的装腔作势地弄了本书胡乱翻看，假装为皇上龙体着急担忧。但是，这太医院吃着朝廷的俸禄，那些太医们都是八品以上的朝官，治不了病也是不好交差的。这可难坏了院使姜和。

    嘉靖皇帝的病越来越重了，重到了有时连喘息都困难的地步。一日黄昏，嘉靖皇帝在翊坤宫夏妃的寝室里突然感到浑身不适，脸上身上都是汗水，之后便如何也站立不起来了。夏妃吓得脸色苍白，忙喊来大总管太监赵公公，并吩咐去传太医。这大总管赵公公是个极有心智之人，他七岁时自阉进宫，从嘉靖帝继位起就跟随着皇上，如今在皇上身边已三十余载。赵公公和其他大总管太监有个不同之处，就是他总是宽厚待人。在皇上面前，他处处用心伺候，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是溜到嘴边也会嚼上几遭咽回去。在这一点上，他肚子里始终装着自己的小九九：宦官就是宦官，就是伺候皇上的下人，再得宠也是奴才。想当年，先朝有个大太监刘瑾，此人在武宗皇帝身边谗言多嘴，乱参朝政，陷害忠良，并引诱皇上创建豹房，宿歌嫖妓，常替年轻的皇上发号施令，素有“站皇帝”之称。到后来竟敢发动宫廷事变，做起当皇帝的美梦来。结果还不是被处以磔刑，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在赵公公看来，为人做宦的，还是宽仁一些才好，免得招惹是非。而在娘娘们眼里，这赵公公也是个通晓分寸的仁厚之人，所以东西宫的娘娘们都对他高看一眼。赵公公来到皇上面前看了看，便和夏妃商议传哪位太医。夏妃说，能否找那李时珍来看一看？赵公公点点头说，娘娘此意甚好。随后便差人到乾清宫外的值房里去传李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