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珍 第一部分 第十八章 关路通博戏哗啦街上 孙家传夜钻柳花巷中（3）

    第十八章 关路通博戏哗啦街上 孙家传夜钻柳花巷中（3）

    他在一家楼前停步，那楼上挂一匾额：胭脂楼。他听着艳气，心里舒服。正当他楼前伫立之时，这胭脂楼的老鸨便迎了出来，连拉带拽地请他进去，把他从台阶下面拽到了大门里。孙家传酒吃多了，脚下没站稳，被个老女人这么一拉，险些一个踉跄。老鸨见此，心里好笑，这是平常事，来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吃过酒的。老鸨忙着招呼姑娘们来前堂招呼客人。孙家传定了定神，他眼前的这些女子皆是浓妆艳抹，比那戏台上精心打扮的戏子还要扭捏和招摇，他本想从中选得一位称心的姑娘，但左看右看，也没有选出。这些女人好像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红腮朱唇，描眉打鬓，好像她们都出自一家，就是提不起孙家传的兴致来。

    那老鸨扭着**走了过来，问客人选中了哪位姑娘。孙家传摇头。老鸨说，既是这样，就请客人再看看楼上几位姑娘如何？说着，老鸨便伸出巴掌，说楼上的姑娘价钱可是不一样了。孙家传用蔑视的眼光看了看老鸨，说这价钱算得什么？老鸨点头，随后嘴巴又如爆豆儿般喊着红杏黄杏甜杏三姐妹的名字。随着老鸨的喊声，三个娇艳的姑娘一步一晃地顺着楼梯缓缓走下来。

    当这三个姑娘走到孙家传面前时，孙家传猛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蛋儿，这脸儿鸭蛋圆形，粉扑扑的，恰如小桃三月，春风满枝；两道娥眉下更有那一双凤眼，似喜似忧，似笑似愁，叫人看上一回就永远忘不掉。孙家传愣了愣神儿，再细细端详，没有看错。他不由得随口“哎哟”了一声，这不就是他先前的红颜知己香桃吗？她何时也跑到京师来了？

    那香桃此时也认出了孙家传，她先是一脸震惊，之后咬住樱唇，半晌无语。

    在楼上香桃的卧房，孙家传和香桃叙起旧话，香桃说得香泪满腮。

    原来，香桃那年从武昌逃出之后，为了躲避宁三爷的追踪，一口气跑到了杭州，在杭州一位粮商家中做了佣人。那粮商姓卢，人称卢万斗，乃一善良之人，对香桃十分同情，从不让她干什么重活。日子一长，他想把香桃做自己的儿媳。香桃心里感动，却不想这样。这粮商的儿子是一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之人，香桃并不喜欢他。正巧，今年春天，她在街市上又看见了宁三爷和那几个打手，香桃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没几日，那粮商要运米到京师，香桃假说她的姨妈也在京师，要随船到京师看看姨妈。那粮商信以为真，便带她随船而来。不想，到京师后，香桃一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粮商好像找了她几天，没有找到，便乘船回杭州去了。

    为了生活，香桃还是重操旧业，在这柳花巷的胭脂楼里安下身来，取名红杏。

    初到时，红杏在胭脂楼里算不得什么，而一月过后，她就在众姑娘之中崭露头角。许多来此的客人与红杏有上一回，下回还要来的，而且还要来上三回五回甚至八回十回。老鸨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她还特意为红杏更换了最大最好的卧房，卧房中里里外外都装点得十分好看。这胭脂楼从此便火爆起来，让那些前后左右楼阁里的姑娘都瞪红了眼。

    没过多久，人们一传十，十传百，红杏便名声大噪。京师里各行各业的好色者都想来和红杏一见，和她过上一夜。红杏也从此有了地位。但红杏终归贫困出身，又在青楼混过，深知这里深浅，她在姐妹中从不争香拔尖儿，有时还主动让出生意，让其他姐妹来做。为此，姐妹们没有人对她反感，相反却对她充满了敬意和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