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小说网 冷酷王爷的下堂妻:宠妾为妃 第五卷:爱恨为欢 026 悲恸,佛堂大火

第五卷:爱恨为欢 026 悲恸,佛堂大火

目录:冷酷王爷的下堂妻:宠妾为妃| 作者:娃娃菜| 类别:玄幻奇幻

    026 悲恸,佛堂大火

    来人撑着下颔,似笑非笑的望着苏遥,戏谑道:“苏遥,若早知回来会是这种局面,你当初是否还会算计我,不顾一切的回来?”

    看不清来人眼中的那抹痛色,只知道他脸上那抹嘲笑一直深刻到记忆里。是,这段日子她受尽了苦楚与折磨,可是谁都能来奚落嘲讽她,就他不配。

    “轩辕泽,看到我这么落魄,你心里一定很开心吧,不过恐怕会让你失望了,就算局面比现在更难堪十倍,我也绝不会委身于你,想看我的笑话是吧,好,那你就睁着眼睛好好看着。”苏遥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竟是让轩辕泽怔住。

    轩辕泽脸上的笑意渐渐止住,他摇头叹息,“真是执迷不悟,轩辕陵就那么好?让你苏遥没皮没脸没自尊也要跟着?”

    苏遥心中大痛,她不会为轩辕陵找任何借口,因为对她这么残忍的是他,她瞳眸里的光彩渐渐黯淡下来,她走过去坐在桌边,道:“既然我这么没皮没脸没自尊也要死赖在这里,那你还来看我做什么?不如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

    轩辕泽站起来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抬眸望着她,声音含厉,道:“我就是犯贱才来找你,苏遥,怎么能那么傻,难道你看不出来轩辕陵已经不再爱你,你怀了他的孩子,他还将你赶到这荒凉的佛堂,你觉得值得吗?”

    “值与不值我自己会去想,不劳你操心,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皇子该来的地方。”苏遥挣开他的手,如果是在他绑架她之前,那么他的关心她会接受,但是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始终无法原谅他。

    那么轩辕陵如此对你,你还会原谅他吗?

    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么一句话来,她明显怔住。轩辕泽绑架她囚禁她,她对他深恶痛绝,那么轩辕陵现在何尝不是囚禁她折辱她,难道因为她对他有情,便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原谅?

    轩辕泽怒由心生,他一把摔开苏遥的手,站起来,而苏遥正心神不定,因他大力一摔,没有丝毫防备的跌落在地上,痛楚从臀部传来,痛得她咝咝抽着气,苏遥这几日在佛堂已经受尽虐待,心里早憋着一股邪火,此时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轩辕泽,你这个变态。”

    轩辕泽心生愧疚,要去拉她,却让她拂袖甩开,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咬牙冷笑道:“苏遥,卑微的爱情不会有人会珍惜,不要再一味的退让,你早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苏遥,是我想不通才一直纠结在你身上,清醒一点吧,不要被你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勇敢的跨出一步,你会发现轩辕陵不是你的唯一。”

    苏遥倒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一时惊怔住,再回过神来,轩辕泽已经离去,屋里空荡荡的,若非自己还跌坐在地上,她会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

    撑着手从地上站起来,她将跌倒的椅子扶起来,坐在椅子上,此时才发现桌上放着一个食盒,刚才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轩辕泽身上,倒是没注意到桌上放了个食盒,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揭开食盒,食盒有三层,一层放着两荤一素,第二层放着一碗白米饭,第三层放着一碗鸡汤。

    苏遥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在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候,轩辕泽却是第一个想到来给自己送饭菜的人,她看着桌上的饭菜,顿时热泪盈眶。其实回想起来,轩辕泽为人不坏,只是因为她不爱他,所以才对他的囚禁感到厌恶。

    凄然的垂眸看着尚还平坦的小腹,她该寻思着离去的方法了,这几日,她虽在佛堂抄写经书,然佛堂亦放着许多皇家的典籍,其中有一本是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西凉某个王爷有一正妃,因与那王爷有过多嫌隙,再也无法在王府里过日子,于是她请求当时的皇帝让他们和离,这对皇室来说本就是一种侮辱,当时的皇帝念在她是某重臣之女的份上,说只要她挨足四十鞭笞,便可恢复自由身。

    那正妃当下咬牙受了四十鞭笞,自此皇家便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若想和离,可自请四十鞭笞。

    苏遥明白,自己不可再如第一次那样找个人逃走,那样的话,她一辈子都不能生活在阳光下,如果只是她无所谓,但是现在她有孩子了,她就必须走得堂堂正正。

    苏遥正思忖着,却见茯苓推门而入,茯苓手上拿着一个油纸包,见到桌上的饭菜时,明显一愣,讶声道:“遥遥,谁来过了?”

    苏遥回过神来,见茯苓灰头土脸的,连忙起身走过去将她拉坐在桌边,道:“一个朋友送来的,你也饿了一天了,我们一起吃吧。”

    茯苓低头看着手中的油纸包,与桌上这些吃食比起来,手上的东西……,她悄悄的将手上的东西藏了起来,苦涩道:“遥遥,你吃吧,我刚才已经吃过了。”

    苏遥早就注意到她的动作,笑着伸手将她藏起的东西拿了出来,打开来,脸上的笑意顿时冻结,她哽咽住,道:“茯苓……”

    一句话未完,她已泣不成声,昨夜她做梦梦见了鸡腿,今早随意的跟茯苓提了,没想到茯苓都记在心上,她心中感动,也不管手脏不脏,拿着鸡腿就咬起来。

    茯苓见状,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她道:“遥遥,慢点吃,再喝点鸡汤,别噎着了。”

    苏遥狼狈的点头,心中突然便惆怅起来,为了茯苓为了肚中的孩子,她一定要变得强硬起来,她要当个好娘亲,她的孩子就算没有爹,也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打定主意,苏遥便收住泪水,抬头望着茯苓,道:“茯苓,如果我要离开这里,你会跟我一起走么?”

    茯苓一怔,她盯着苏遥,急道:“遥遥,你要去哪里?难道还像三年前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那样王爷必会着急的。”

    苏遥极力忽视她最后那句话,心中所想,轩辕陵现在正忙着与慕云珠过新婚生活,又岂会注意到她?她道:“不是悄无声息的离开,而是光明正大的离开,我要从王府里的大门出去,然后堂堂正正的在京城生活。”

    “什么意思?”茯苓又是心惊,急切问道。

    “意思是……”苏遥将心中所想向茯苓托盘而出,苏遥每讲一句,茯苓的容色便严肃一分,听到最后,她已经是满头大汗。

    “遥遥,你疯了不成,四十鞭笞,就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武士挨上四十鞭笞也要去了半条命,更何况你现在还怀有身孕,你真是不要命了。”茯苓曾听过这个故事,而那挨了四十鞭笞的某王妃到现在还活着,只是却只能常年躺在床上。

    当然某王爷被那王妃当众请出和离,自觉颜面皆失,本又对王妃没有感情,那四十鞭笞是他亲手打的,每一鞭都入骨三分,因此四十鞭笞一完,她就昏死过去,众人都以为她会就此死去,没想到七天后,她又奇迹般的活过来,只是却再也不能动弹,一辈子都与床榻为伴,她又岂非不是一个可怜人。

    苏遥眉间染上一抹凝重,她想过最坏的打算,但是为了孩子,这四十鞭笞她非要全部身受,她想过,可以在大刑将至时先服下雪辰留给她的药丸,刑到一半时,她必会假死过去,到时她既已挨了鞭笞,便能光明正大的离开府,只是要将身前身后事全部安排妥当,哪一环都不能出错,否则她与孩子都会死。

    茯苓却不同意她冒这么大的险,她道:“遥遥,能不能不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万一孩子有个损伤怎么办?”

    苏遥低垂了眸,苦笑道:“我若与孩子有缘,他不会有事的,若是没缘,正好与睿王府断得干干净净。”她被贬来佛堂五天,这五天她虽在抄写经文,但同时也在想自己回来的日子。

    她与轩辕陵已经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到当初了,是她天真,以为毫无保留的付出便能得到相应的回报。那人早已不是那人,就算她将心掏出来给他,他应该也不会再动容吧。

    既然如此,她必不可再留下徒惹难堪。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孩子的将来,她势必得豁出去闯上一闯。

    只是若要将一切打点好,她必须先离开佛堂回到主院去。

    茯苓自知劝不住她,也不再劝说,只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苏遥向她招了招手,茯苓倾身过去,苏遥在她耳边低语了数句,茯苓脸色顿变,谁说苏遥单纯无知了,她只是不想与人为敌,她得了苏遥的吩咐,不敢再行耽误,拿了苏遥的手札,寻了一个机会匆匆回主院去了。

    日子如水,这几日,因苏遥偶尔会呛上老嬷嬷两句,老嬷嬷又得了慕云珠的吩咐,越发加重了对苏遥的责罚,那晚她再忍无可忍,与老嬷嬷大吵起来,茯苓见机不好,匆忙奔回主院去搬救兵。

    而老嬷嬷让苏遥一句“你活该一辈子都是老姑婆嫁不出去”给激怒了,扬手便给了苏遥一巴掌,苏遥本来能够躲开,却咬牙受了,眼中的恨意渐渐的浓烈起来。

    老嬷嬷气忿不已,以慕云珠的名义,责罚苏遥,让她在佛堂里抄写经书,没抄写完,晚上不得回去睡觉,苏遥又气又怒,最后被老嬷嬷强行关进了佛堂,为防她趁她睡觉的时候偷懒,她自己拿了厚实的棉被守在门外。

    苏遥在佛堂中静静的俯跪在不知哪路神佛之下,静心忏悔,因为等会儿这里就会上演一场好戏,而这场好戏,对这樽神佛肯定是大不敬的。

    远远飘来三更的更漏声,苏遥站起来,悄悄的走到门边,听到老嬷嬷如雷的打鼾声,她眼中一抹厉色转过,将她们事先藏在佛堂里的香油拿了出来,然后悄悄打开窗户,从窗户上跳下去,将香油围着墙角浇了一圈,然后又在佛堂里浇了些香油,做好一切,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此时天边突然传来一阵响雷。

    苏遥到底是没有做过坏事,此时忍不住心底一缩,闪电掠过,打在神佛面上,神佛的脸似乎涌现了悲悯,苏遥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探手入怀,将火折子吹燃,然后点燃了沾有香油的布巾,夜色中,火舌倏忽一下窜上了天,似张牙舞爪的狞兽。

    苏遥将门拉开一点,将火折子丢进老嬷嬷的怀里,然后迅疾奔回小案前坐下,屋外大火瞬间便映亮了半边天,电闪雷鸣,片刻功夫,天上的无根水便像瓢盆而下,黑夜中,这座佛堂像是一个火球,越烧越猛。

    屋中浓烟滚滚,苏遥以袖掩住口鼻,忍是被呛得咳嗽不止,屋外老嬷嬷总算被雷声惊醒,再看佛堂燃着大火,她吓得叫了一声“我的娘呀。”

    急忙推开大门,屋里浓烟卷着火星迎面袭了过来,老嬷嬷被逼得直往后退,眼睛都被熏得睁不开来,透过浓烟,她似乎看到趴俯在小几上的苏遥,她顿时吓得三魂六魄全飞了。

    她吓得尖叫,道:“苏姨娘,苏姨娘,你醒醒,苏姨娘……”老嬷嬷见唤不醒苏遥,以为她是被浓烟呛晕了,骂了一声娘,踉踉跄跄的向徐师傅所住的地方奔去。

    苏遥此时才抬起头来,心想吓死你也好,刚想站起来,先冲出去,却不料一根横梁跌了下来,她吓得直往后退,却不慎撞到一根柱子,脚下一空,她直直的跌了下去,“啊!”

    苏遥在黑暗中不停的下坠,她骇得惊声尖叫,与此同时,她似乎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余音袅袅,似要响彻云霄。

    突然怦一声,她落了地,额头不知道撞上了什么,顿时晕了过去,晕过去前,她心底苦笑:果是害人之心不可有,瞧瞧这报应得多快呀。

    茯苓见苏遥与老嬷嬷争吵,便依计前去听雨轩搬救兵,三日前,她听从苏遥的吩咐,回主院花了一大笔银子,才从司天监嘴里得知三日后有雨加雪的天气,而苏遥所施的苦肉计便又多了一个保障,至少不必因为火势太大将自己困住。

    所以刚才一见苏遥与老嬷嬷吵起来,她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奔回主院去搬救兵,她们计算过开头计算了过程,就连结果的多样化也计算了,就是没有一种是眼前的情形。

    她去听雨轩时,赵安告诉她,睿王陪慕云珠回娘家了,她一惊,生怕错过了时辰,在听雨轩里左等右等,这才等到双慕云珠双双归来的轩辕陵,她也顾不上见礼,急忙冲上前去,跪倒在轩辕陵面前。

    将这些日子老嬷嬷与徐师傅苛待苏遥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轩辕陵,轩辕陵神色一变,抬步便要向佛堂而去,步子还未跨出去,慕云珠已经拉住他的手,道:“陵,你先等一等,若果真如这丫头所说,她为什么不早些来告诉你,非得今天来,现在已入夜,她们会不会是在演苦肉计?”

    轩辕陵眸光犀冷的射向慕云珠,慕云珠力持镇定回视着他,他道:“就算是苦肉计,只要她肯服软,本王就会去接她回来。”

    轩辕陵又要走,慕云珠已经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她见轩辕陵眸光里掠过一抹狠戾之色,遂不再劝,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话音落时,轩辕陵的身影已经在几丈开外。他今日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做什么事都不顺,心底一直惴惴不安,此时听闻苏遥被老嬷嬷欺辱,他的心更加烦躁,就想下一瞬便能见到她。

    这些日子,他刻意与慕云珠走得极近,想要在慕云珠身上得到那份静谧的幸福,可是不管怎么努力,他从她身上看到的还是苏遥的影子。

    没人知道,当年他会与苏遥在一起,其实是因为慕云珠,第一面时,他从苏遥身上看到了慕云珠的影子,所以不顾一切的投入,可到后来,他渐渐的发现,苏遥是苏遥,慕云珠是慕云珠。

    所以慕云珠代替不了苏遥,这个女子很傻,什么事都先为他着想了,到头来自己受了一肚子的委屈,却从不向他撒娇诉苦。

    那日将她贬罚去佛堂,是因为他突然发现,在苏遥的生命里,似乎渐渐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他要她在意他,不管是从身还是到心,折磨她,是想让她记住,她只能是他的,他才是她的主宰。

    可是刚才听到茯苓焦急的说苏遥有难时,他再管不了许多,一定要亲眼看到她完好如初的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才能安稳落地。

    苍茫的夜色中,电闪雷鸣突然大作,狰狞的闪电似要将夜撕裂,雷声怒吼,惊涛阵阵,这样诡异的夜,越发让他心里不安,他后悔不该将她扔到那么远的地方,他更加后悔明明是折磨她,最后却反倒折磨了自己。

    这几日,他抵不住心里的思念,夜夜三更时,都会到佛堂去,站在朱红院墙外,感觉到她的气息,他就心满意足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不需要天天看到她,只要在有她的地方,他就会觉得幸福。

    即使这些日子努力周旋在各种势力中,他早已身心俱疲,可是仍旧坚持每夜都前来,哪怕只是停留一刻钟,他亦知足,今夜却是一个例外。

    他从慕云珠嘴里得知,慕云岸将带兵去围剿轩辕墨的叛军,他与慕云珠悄然到了慕府。

    在烟雨楼时,他曾向轩辕墨下了格杀令,但是事先却被轩辕墨知悉,让他安稳逃回属地,他将计就计,派人刺杀他,所用名义却是德宗皇帝的旨意,意在逼他造反。

    而轩辕墨果不出他所料,携大军而来,这几日父皇钦点了慕云岸出兵围剿叛军,他借着送行之名,前去与慕云岸商谈,让他务必在战场上杀了轩辕墨。

    慕云岸确是正人君子,亦是忠臣,他不答应草率取了轩辕墨的性命,只道皇上派他捉拿轩辕墨,并未下格杀令,后来他向慕云珠递眼色,慕云岸向来疼惜妹妹,见她说出其中利害,最后才答应,若是轩辕墨极力顽抗,他到时就绝不心慈手软。

    三人因谈事已到深夜,回府时已近两更,他本想今日累得很,便不去佛堂了,然而见到茯苓那一刹那,他心底的不安越发浓厚。

    他拼尽内力,想要再飞得快一点,天上的无根水倾盆而下,和着雪渣子盖头盖脑的砸了下来,他只觉得一颗心也冰凉到极点,时间在他的飞奔中飞快流逝,三更已过,他掠过最后一片田园,前方佛堂已经遥遥在望。

    只是看清夜色中那一团火色,他的呼吸顿窒,一颗心沉到谷底,有抹慌乱从心底倏然窜了上来,明明冷雨交加,他的手心却泛起了汗,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遥遥,等我。你绝不能有事,我不许你有事。

    好不容易奔到佛堂前,他一脚踹开朱红院门,急掠了进去,奔到火势冲天的佛堂前,他顾不上喘一口气,撑大重眸用力盯着洞开的大门,他在心里祈祷,苏遥没有在里面,她一定没有在里面。

    可就在他自我安慰时,却突然见到在大火里挣扎的苏遥,他一颗心已提到嗓子眼,大叫一声“遥遥”,便不顾一切的向里面冲,此时紧随其后的慕云珠死死的拦住他。

    “陵,不要去,火势太大,你救不了她的。”慕云珠急道,她不能让轩辕陵去送死,然心底却又惊又怒,她是叫老嬷嬷与徐师傅折磨苏遥,可没让他们杀人放火。

    轩辕陵用力摔开她的手,再看向大火里时,哪里还有苏遥的影子,他心神俱裂,仰天长啸,“遥遥。”亲眼见到苏遥葬身火海,他再也止不住心底漫延上来的绝望,跪倒在地。

    茯苓在半个时辰后赶到了佛堂,佛堂前一片浓烟滚滚,大火将佛堂烧得满目疮痍,顶上还有些细小的火苗还在跳跃着,空气中一片烧焦的味道,茯苓颤巍巍的扑过来,揪着跪在一旁的轩辕陵,凄荒的问道:“王爷,我家主子呢?我家主子呢?”

    茯苓此时并非演戏,整个佛堂都被烧焦了,佛堂里只有四人,此时她与老嬷嬷还有徐师傅都在外面,只有苏遥不见,她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她们的计划那么完美,什么都计算到了,却没有算准天意。若苏遥因此而死,她会恨死自己的。

    如果能早一点找到轩辕陵,如果她不曾离开,是否就不会发生这一切?茯苓心中悲恸,手下死死的揪着轩辕陵的衣襟,此时她已经顾不上是不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她只知道,若苏遥死了,她亦不会活。

    轩辕陵心中大恸,没想到那天清晨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如果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他不会那么绝决的将她赶到这里来。

    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任那个平日里对他畏缩的丫头突然发狠的揪着他的衣领也不吭一声,他脑海里回旋着一句话,苏遥死了,苏遥死了。

    他亲眼看到她葬身火海,即使现在大火已经停了许久,他仍不敢迈进去一步,也不敢让任何人进去殓她的尸骨,他想,只要他们不进去,她就还活着,她就还能再对自己撒娇,她会一遍一遍的唤自己陵哥哥,直到他理她为止。

    眼睛酸涩难忍,心中亦是一片死灰,他眼前湿润,他伸手一摸,触手一片水泽,他抬头望天,绝望的喃声,“你知道她死了,所以也哭了么?为什么不再下大一点,为什么不再下大一点?”

    茯苓见状,心中凄楚,手下顿时松了,她指着轩辕陵厉吼道:“轩辕陵,你终于逼死了她是么?现在你满意了,知足了?”

    轩辕陵充耳不闻,慕云珠陪着轩辕陵在雨夜中站了一夜,此时听到茯苓尖刻的问话声,抬头厉瞪着她,喝道:“茯苓,谁教你的规矩敢对主子大吼大叫,你再多嘴,就休怪我家法处置。”

    茯苓幽冷一笑,瞪着慕云珠的眼神似萃了毒般,“家法?我还惧什么家法,主子死了,我亦不会独活,慕云珠,你教唆老嬷嬷虐待主子,现在她死了,你心底是不是在偷笑,我告诉你,你不要太得意,迟早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慕云珠几步射过去,扬手便要给茯苓一巴掌,茯苓不闪不避,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慕云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似的笑意,道:“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慕云珠,说到底你也是个卑劣小人,原以为你是军人出事,做事该光明磊落的,是我们太高看了你。”

    慕云珠扬起的手颓然放下,刚才看到苏遥淹没在火海中的那一刹那,她心中没有松一口气的畅然,反是更加沉重。

    在战场,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而就这样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却觉得自己很卑劣,虽然她并没有唆使老嬷嬷放火烧死苏遥。

    “茯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做。”慕云珠淡淡的道,苏遥之死,总是有她的过错在。

    老嬷嬷与徐师傅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将佛堂烧得一片焦黑,他俩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老嬷嬷也不知道佛堂为什么会突然起火,她去叫徐师傅的功夫,再回来轩辕陵已到,他们想要去扑火,火势已冲天,根本就不是人力能控制得了的,而且天上正下着瓢盆大雨,这都没有浇熄大火,说明苏遥今日确实该死。

    但是他们却不敢说,见轩辕陵跪在雨中,两人也连忙去请罪,盼只盼轩辕陵不会降罪于他们。

    此时听到茯苓的指控,老嬷嬷为自保,连忙道:“王爷,老奴不敢为难苏姨娘,这一切都是平妃娘娘指使的,老奴不敢为自己声辨,只盼王爷能还老奴一个公道。”

    慕云珠瞳眸紧缩,她厉瞪着老嬷嬷,冷喝道:“嬷嬷,你说话可得悠着点,别闪了舌头,我刚嫁进睿王府,不说前院的人没有认熟,又怎么识得你?”

    老嬷嬷闻言一窒,脸色发白,急道:“分明是你派人来通知老奴的,老奴这里还有你给的银子……”老嬷嬷话未说完,已被情急之中的慕云珠一脚踹中了心窝。

    她两眼一翻,顿时口吐血沫歪倒在地,全身抽搐了一阵,便没了声响,徐师傅见状,本还想说什么,也吓得再不敢说话,下意识的矮了矮身子,似乎这样就能远离风暴中心。

    轩辕陵一颗心仍停留在苏遥倒进大火中的模样,对外界的一切都恍若未见,他站起来,一步一步向佛堂里走去,声音涩哑道:“遥遥,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以后我再也不对你发脾气,再也不惩罚你。”

    茯苓看到慕云珠如此心狠,又见轩辕陵并不去追究慕云珠的过错,一颗心已经冷到极点,她见轩辕陵要进去收殓苏遥尸骨,心中悲痛,也跟着往里走。

    明明短短几十步距离,轩辕陵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走到,他高大的身影尽是颓然,悲伤绝望的气息让人心酸,一夜间,他似乎已经老去,头上隐隐能瞧见几络白发,夹杂在青丝中,令人格外悲痛。

    慕云珠见状,眼中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苏遥不该死的,她以这样绝决的方式死在轩辕陵面前,那么轩辕陵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这是活着的人怎么也无法企及的。

    她嗓音微讶,涩然唤道:“陵……”唤了一声,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以为恶整了苏遥自己便能畅快了,可是现在才发现,她再也无法超越她,因为活着的人永远也超越不了死人。

    轩辕陵走进殿中,仍是心肠冷硬,此时眼泪已不停滑落,他俊脸苍白,眼睛缓缓闭上,不敢看眼前那森然的骸骨,沉痛斐然,“遥遥,我带你回家。”

    然而耳畔却迅疾传来一声惊呼,“陵,你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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