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异类个体（下）

    那时候，天气也是这么糟糕.

    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十分独特，难以让人称的上一般赞颂女人使用的词汇来形容她，她就像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有的时候让人感觉到温柔善良，有的时候又刻薄冷漠，很多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行为在她的身上冲突着。

    或许是因为她也不理解，不明白该要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样的世界了吧。

    那时候的我，抱有着这样的感觉，她就像是文学作品笔下的那种社会牺牲品一样的女人，当然我自己也清楚，我也同样。

    她是一个单亲妈妈。

    只是我唯一对她了解不多的地方，年轻的时候以青春为筹码，但青春还未完全结束，她就背负了放纵的代价，那或许是她的错，或许也不是。不过，那时候的我并不是很关心，因为我可没有同情别人的资格。

    因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蝼蚁，连同情这种高雅的感情，我也不觉得我应该拥有。

    她有一个很小的女儿，在和她放肆的青春中不知道是哪一个，但现在也可以随处在街上可见的，染着花花绿绿的头发，满身流氓气息实质上也是流氓的某个家伙。

    或许是为了爱或者别的什么理由,我不敢肯定.总之,一个无辜的,但注定会悲惨的小生命就那样不合情理的诞生了.

    我曾经见过那个孩子.

    大大的眼睛,无知的表情,还有可爱的幼小的孩子才有的表情.

    我想,在我幼小的年龄里,也会有相似的表情吧.

    可是,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未来.

    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和那个女人稍微联系了起来,事实上这个世界的事也本就是如此,混乱不堪的就让你开始了一个开头,走进一个原本就该被诅咒几十遍的剧本.相信我,那绝对比任何GALGAME里的选项还要突如其来,支线还要繁杂不堪.

    可惜我们的大脑不是中央处理器,不能像我的便宜货电脑一样用系统这种东西就能明白哪里出了毛病－－－不过,要是真能如此,这个世界也许就会少掉很多麻烦和无奈吧.

    她还吸毒.

    但并不是那种只要偷偷贩卖一点就能让你去魂归天堂,祈祷来世投个好胎的东西.

    这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以女人的那点谋生手段必然不可能满足她养育孩子,还要吸毒的高昂花费.所以这个世界上最古老,也最原始的行业就用简单的,远比梅菲斯特高明的多的手段诱惑着人们投入它甜蜜毒药的怀抱.

    但这个行当,在这个国家并不合法,事实上,他们通常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勾当.不仅如此,也绝对登不上大雅之堂,不管是商家还是顾客,都会蒙上一层道德的阴影.

    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明明这个肮脏的时代人人都想把所谓道德之类的东西抛到脑后.或许人本来就是这样恶劣自欺欺人的生物吧.

    只是有的人乐在其中,有的人只是被环境压迫,迷失自己.

    那种行为让我想起了游击队.

    她并不是加入那种有组织的团体,而是选择了单独行动,这无疑会让风险提高一些,在这个社会上总有一些人会依赖着某种能够产生效益的行当生存,比如钢铁,汽车,IT,金融等等.

    区别只是它们有的高高在上,有的则粗鄙不堪.

    女人选择了或者那个行当选择了她.

    但那里也有着自己的规则.显然,她在做一种游离于自成一套的规则边缘的行动.这会让她获得更多的利益,但也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和危险.

    通常,她有时候会利用互联网－－－这个讲这个扭曲的时代链接起来的东西,它是个神奇的存在,我也是受它恩泽,在虚无缥缈的信息流中找寻那点微薄存在的一份子.

    那里,每个人都可以各取所需,是天使和魔鬼共舞的剧场,地狱和天堂共存的幻境.

    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就和这个女人熟悉了起来,我试着猜测她以前的样子.或许也曾经是风华正茂,青春炙热的少女吧.或许也会在雨天或者艳阳下的操场上憧憬10年后的生活吧.

    当然,也可能刚好相反.

    但是孩子总是那么无辜.

    有时候我也会有那么微小的,让我自己都惊讶的,涌动出的,想要帮一帮这个女人的可怕念头.但是我很快就扑灭了那种可怕的想法.

    我早就明白了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的规则,做了不该去做的事,下场往往更加悲惨.

    但是,女人的运气不错,她并没有被那些时刻游离于边缘的猎犬们发现,她守护着她的那个小小的孩子,守护着她的那份小小的希望.虽然我想我并没有任何帮到她,但和她聊天她好像有一种安静下来的感觉.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就算是帮到她了的话,那么我也有可以做的事吧.

    不过,她的好运气,很快就用完了.

    有一天,那个可爱女童的"父亲",或者说是可以这么去叫的男人找上了门.

    虽然只是从远处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样子,但不可否认确实不像是个能善意的相处的人.从这点看,和这样的男人孕育出那个可爱女童的女人,遭遇这样的结果会不会也是咎由自取呢?

    我摇了摇头,咎由自取和垂死挣扎又有多大分别呢,至少我自己是没有说这些的资格的.

    那个男人,的确不是一个能和平相处的对象.他从穿着到打扮甚至长相都透着一股颓废主义的疯狂,因此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也就可以想象了.

    或许那时候我有什么其他行动的话,那种事就不会发生?

    但是就算如此,我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力量,就算做了什么,就会有改变吗?

    那时候,在我用电话报警之后,我能看到女人有如信仰崩溃,灵魂破碎般的表情,那种表情甚至让我这个深深明白现实规则的家伙都敢到了震撼.

    毫无疑问,她冲了出去.

    记得,那天应该是下了小雨的样子,路很滑,男人在公路边上和女人扭打了起来,单薄的女人显然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然后,他带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很难想象,他那时的动作不是故意的.

    再然后,我就目睹了那副让我终身难忘的景象.

    支离破碎的身体,在我的眼前被巨大的卡车碾成了一堆碎肉,但我的眼睛里,甚至灵魂里却能感受到那股刻骨铭心的诅咒.

    那片血雾,恐怕是那时起就刻在我的灵魂深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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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出现了改变,林.我们要找到出口了.”莉娜以一如既往的口吻诉说.

    但林枫的表情却十分沉默.

    这里那副巨大的单调穹顶在两个异形被彻底摧毁后,就变成了这样一幅下着小雨的场景.

    现在林枫已经知道这里空间的环境和他内心的"景色"有关,所谓心向映射的效果就是如此,但是这种变化并没有让他察觉出来.

    “我分析出来,这个大的防御环应该有好几层,但是没有除了我们进入之前发现的那个痕迹,没有找到其他可能存在的暴力破坏痕迹.而且，这个防御机制恐怕已经出现了问题，原本这里应该出现的‘敌人’不应该这么少。”莉娜的身体上冒出的金色细线,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装在PC主板上的CPU一样.

    “大概等进入最核心的地方,才能清楚原因是什么.林?”

    林枫张开手掌接着那些细小的雨滴,并没有去理会莉娜的话.

    即使现在的他，即使拥有了这样的力量，也还是有着无法改变的事，永远无法改变的事。

    “确实如此呢.”他叹了口气.现在的身体经过了莉娜的快速治疗,并且强行切断了一部分感觉神经.按道理来说,应该再不存在除了灵魂触感以外的感觉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枫感觉到似乎有一些不安.

    真的消失了呢.

    在灵魂里留下的印象.

    连同那份如肿瘤一般长久寄存在他内心深处的印象，似乎也真的变得淡如轻烟了。

    林枫抬起了头,天上的下着的雨也渐渐的消失了,在道路的尽头,莉娜站立的位置,一道巨大沉重的门从阴影里显现了出来,那里就是通向下一层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