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男儿从军行（一）

    “男儿尚武多豪情，潇洒入伍历苦乐，人生难得几回搏，从军报国灭獯虏。男儿热血从军行，血雨腥风踏征途，壮士何不带吴钩，莫在花丛醉太平。

    男儿誓死战沙场，马革裹尸无懊悔，铁骑神武驰万里，功勋赫赫震天威。男儿执戟驻边庭，拓地开疆觅封侯，大漠孤烟伴青春，楚子从军莫回头。”

    几天以来，大大小小的孤儿院内那些平时几乎不可能被获准出现的大一些的男孩女孩们，竟是穿着簇新的衣服成群结队的穿行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之间，用他们带着稚气充满朝气的童声，将这首有些不伦不类并且绝对与精品名作搭不上边的《从军行》歌谣，迅速的传遍了长安城内。

    这些原本应该用军人特有的粗狂嗓音来唱出其中雄浑慷慨，豪情壮烈之气的歌谣，被那些孩子们唱出的时候，却反而起到了更大的鼓舞作用。

    一时间，从军似乎成为了长安人茶余饭后一个始终兴致高昂的谈资。兵部关于霸王骑对外征兵的告示早已宣告天下，这些遍布长安的歌声更让人们对这场从一开始就有些史无前例的征兵充满了无比的期待。

    这利用孩子们的歌声给征兵制造声势的想法自然只有项宁这来自现代的人才会想得出来。前世有些国家那些不断推陈出新的征兵广告项宁自然看得不少。在这个古代的世界虽然条件简陋，但采用一些成本很小的方式营造声势，吸引眼球自然还是办得到的。

    长安西城金光门，人来车往，熙熙攘攘，人如潮，车如流，热闹拥挤依旧。

    城门旁，告示牌子上早就贴上了经过精心设计的告示牌子，凡有意金戈铁马的生涯，传播大楚帝朝声威，同心协力延续霸王骑六百年光辉的大好男儿（当然也不拒绝女子，免得引起女权分子们的愤慨），皆可报名从军，加入天下第一铁骑霸王骑。

    这牌子早在几天之前一立起来。立时成了轰动长安的消息，再加上项宁这些天的娃娃攻势，更是一**的将这个消息撒遍城中的边边角角。大楚第一精锐铁骑霸王骑对外征召新兵，这在帝国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上也仅有那么几次，大多数时候，霸王骑都是享有着将各支精锐铁骑中最强悍之士直接选冲的特权，何况此次征兵的规模是如此的庞大。

    大楚以武立国，以武传国，尚武之风已经深深刻入帝国子民的血液之中，在帝朝，流血牺牲保卫国家开疆拓土的军人地位一直很高，更遑论是能够成为有着“霸王扈从”之荣耀的天下第一铁骑的一员，这是无比的荣耀，这是无比的骄傲。当然若是能够成为霸王骑的普通士兵，也意味着他能拿到的军饷将是最高水准颁发。

    怀揣着无比热情和希望的百姓们是不明就里的，他们不知道霸王骑为何会在大楚源源不断的捷报之中销声匿迹，他们也不知道霸王骑这十八年里是如何艰难度日，是如何的衰弱不堪。无论如何，征兵的告示让百姓们趋之若鹫，他们奔走相告，他们互相庆贺，无数血气方刚的青年蜂拥而至，无数怀揣着从军之梦却遗憾的一辈子未曾走上战场的老人们，激动莫名，苦口婆心甚至举着棍棒要将家中的亲人送来当兵。

    可遗憾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却都是乘兴蜂拥而来，随后无比失望的败兴而去，只因为那些告示上所写的招蓦条件实在是太严格了，那些堪称苛刻的条件严格得几乎令大多数人想想都会自动退缩了，能够符合其中一项条件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好在霸王骑也并不需要征召的士兵满足全部的条件，或是在某些方面表现特别突出的，或者是有特别的才能的人，都可以由负责征召的霸王骑老兵们酌情决定。

    霸王骑的征兵处就设立在公示牌旁边被清理出的一大片空地上面，一个队率带领数十名老兵们正在忙活着遴选合格的士兵。尽管招蓦的条件很严苛，可是，慕名而来的应征者依然不见减少，尚武的大楚从来不缺本领高强的武勇之人，大多数有着几分本事的人还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思应募从征。毕竟一旦被选中了，成了这天下第一铁骑的一员，那可是就意味着军人生涯的一开始便承载起了无上的荣耀，虽然这荣耀无比沉重，虽然这荣耀需要他们的生命去捍卫。

    广场上，霸王骑的旗帜在风中飘扬，那上面鲜艳火红的九头神鸟沐浴在阳光中，仿佛本身就变成了第二个太阳，散发着耀眼而夺目的光辉，望着这有些不敢仰望的旗帜，许多人都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待会一定要拿出自己十二万分的本事，通过初步的考核。纵然已是萧瑟寒冷的秋季，可数十名霸王骑老兵早已忙得额头见汗，恨不得将自己变成十个八个的才够用，面前那十数条长龙般的队伍始终不见缩短，反而有越来越长的趋势。

    充满热情血气方刚的青年们可是不好应付，无论在他们来之前是自愿还是不自愿，当他们看见霸王骑那飘扬屹立了六百年的旗帜之时，那心中的信念却早已一样的坚定。许多没有被选上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无比的失望之色，却始终徘徊不肯离去，似乎想等待着面前的老兵们网开一面，宣布破格录取他们，霸王骑的老兵们要好言安慰，还要激励他们不要失去从军的信心，这对于更多的善长用刀剑，而拙于言语表达的朴素老兵们来说。真的是太难了。

    长安城乃是国都，自然是霸王骑此次招兵的重点所在，因此每一个能够通行的城门处都设立了征兵处，但热情四溢的人们依旧将每一个征兵处都排的满满的。城内的人们激情四射，城外的人也是闻讯而来络绎不绝，帝都的城门比起往日来显得更加拥挤。

    “得得得得！”

    一队鲜衣怒马，气势逼人的骑士护佑着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进了城。前来的应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辆庞大而华丽的马车竟然刚刚入城便不得不停了下来。前队的护卫骑士不得不驱马上前小心翼翼的疏散着人群，想要清理出一条道路来，可是人群实在是太拥挤了，显然需要等待的时间很久。

    四驾马车上驾车的骑士百无聊赖的看着城门前的热闹，这个金发碧眼，皮肤极为白皙的年轻人第一次来到大楚的帝都，早就听说这里是大陆上最为繁华的城市，却也没想到繁华热闹到了这样的地步，不由得大是好奇，等待马车重新可以通行的时候便东张西望起来。

    眼珠转动间，这个叫凯特的欧大陆色雷斯青年很快就看见了木牌上大字书写的告示。恰好他认得大楚的汉字，看着告示上的内容不由双目一亮，但旋即，凯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又再次黯淡了下去。

    “招兵了？”一个笑眯眯地极为和蔼的声音从车厢中传来。

    “老爷，朝廷在招兵了。招兵的好像是霸王骑！”凯特的声音猛地拔高，忽然变得无比的激动：“老爷，招兵的是霸王骑，是那支让罗马人闻风丧胆的霸王骑。”

    凯特虽然是一个色雷斯人，可是他在大楚的疆域内生活了多年，早已是个汉人通，对于汉人的一切甚至比起幼年记忆中的母族更为熟悉。

    “真的么？”车厢中的人兴趣大起。竟然掀起窗帘，探出头来，打量着木牌，充满世故的胖脸上忽然绽放起无比真诚的笑意，激动振奋之色溢于言表：“霸王骑征兵了，有生之年我终于能够再次看到霸王骑的锋芒了，好啊，好啊！”

    车厢中的人一连说了许多“好”字，似乎嫌车厢中的视线不够广阔，马车内的人很快掀起帘子钻了出来。这矮壮的胖子锦衣华服，粗壮的手指上怠慢了宝石、玛瑙、翡翠各色名贵珍宝的戒指，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商人。然而，凯特却是依稀记得，曾听人说过，这满身铜臭气息的老爷在年轻时候曾经参过军，而且是个很厉害的军人。

    “霸王骑？”凯特一愣，再次喃喃的念着这三个字：“老爷，霸王骑重建了，会再次西征吗？他们会再次与罗马人打仗吗？”望着那些争相报名的人。凯特大是艳慕，眼睛中闪着莫名的光芒。

    “凯特，赶车吧，我们该走了！”马车前的道路已经清理出来了，车上的胖子似乎从激动中清醒了过来，再次望了一眼那飘扬的九头鸟战旗，转身向车厢内钻去。这时候，若是有观察仔细的人却是发现，这锦衣华服的胖子一条腿却是瘸的。

    “老爷，凯特想报名从军，加入大楚军团，还请老爷能够成全凯特！”赶车的年轻人忽然冲胖子施礼，大着胆子恳求道。

    “你从军？”胖子的眼珠子忽然眯起：“你要知道，以你的身份，在大楚从军并不容易，更何况霸王骑是我帝朝的第一精锐铁骑。”

    这个叫凯特的年轻人的本事胖子是了解的，他大有可能通过测试，可是他欧大陆外国人的身份却是从军的最大障碍。

    大楚虽然始终号称文化民族之上的兼收并蓄，并没有实行种族歧视或者民族等级制，可是汉人在一百五十年的霸权中形成的天朝国民的傲慢，对于其他外国人的歧视却是难以避免的。这些年大楚虽然并不阻碍外国人和胡族进入军队的渠道，然而真正能进入大楚军团的外国人，仍然是一种近乎奢侈地荣耀，更何况天下第一铁骑的霸王骑至今未曾出现过一个欧大陆的白种人。

    凯特是一个色雷斯人，他要是去从军，不光是这些排着队的年轻人内心里面看不起他，排挤他。恐怕就是那些负责招兵的老兵们都多少会带着些有色眼镜看他。胖子了解这些，因为他是一个汉人，而且，他曾经也是那些老兵中的一员。

    凯特却是异常坚毅：“老爷。凯特心意已决，请老爷成全！”

    “你真要去？”胖死沉思良久，郑重开口问道。

    “老爷，凯特志在加入大楚军团，还请老爷给凯特一个机会。”凯特少有的执拗和坚决。

    “好吧！”胖子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你去试试吧，若是不成。就到我在长安的府第去。这点钱，你拿着，在长安花吧，这里，恐怕一天两天还轮不到你。”递了一个装满了钱币的小布囊给凯特。

    凯特接在手里，千恩万谢。胖子也不多话，一挥手。一个骑士上了车辕，接替凯特，赶着马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