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初、缘起

    沈绍棠和杜涵凝的结识正是在一年前，也就是杜涵凝接到赐婚圣旨赶回京都的那段时间。

    说起这场结识也算是极其的狗血，不外乎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情节，但是却结下了这缘分。

    当时杜涵凝正在青州的幽阁，接到了杜翰煜的传书，就向京都赶了回来。

    在经过渝城的时候，在城外树林里遇到了沈老夫人一行人，他们当时正被人围攻。

    沈老夫人此行只有两个丫鬟，还有四个护卫，围攻他们的是江湖之上的齐门五兄弟之中的四个人。

    齐门五兄弟五人并不是亲兄弟，但是却是来自同一个地方齐门，所以结义为兄弟，号称齐门五兄弟，这五人长得都是身形彪悍，虎背熊腰的，手中各提一把丈余大刀作为武器，舞得虎虎生风，让人望而生畏。

    五人之中的任何一人走在路上一般人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要是一惹怒之后他们那一掌也未必能够承受得了，纷纷是绕道走为好。

    他们凭借着一身蛮力还有一些拳脚功夫倒也是闯出了些名堂，只是这名堂着实不好，算得上臭名昭彰，在朝廷之上有不少的案底，算是朝廷通缉的对象，但是他们躲藏得快，倒是还没有被抓住。

    他们干得是那劫杀的行当，经常在不同的地方劫掠行径的商人和路人，他们从来不讲江湖道义，只要是能够达到目的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极其的恶劣。

    但是江湖也是个纷杂的地方，各种人都是有，有名门正派，有歪门邪道，像齐门五兄弟一样的说少也是有不少的。

    当时只见那两个丫鬟见这架势明明都很害怕，但是仍是将沈老夫人护在了身后，四个护卫在前面搏斗，但分明那四个护卫不是齐门兄弟的对手，已经或多或少的受了伤，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而齐门四兄弟却是紧追不舍，牢牢紧逼，一行人就要被残杀掉。

    那时杜涵凝正好策马路过，齐门兄弟她自是不认得，但是同行的莲心和荷琴却是识得的，那既然被她遇见了这样的事情，她当然是不能不管了，就让荷琴和莲心出手。

    那四人见她们三人都是柔弱女子，完全不将她们放在眼里，还出口调戏嘲讽，这就更加强了杜涵凝要插手此事的决心，莲心和荷琴二话不说，立时就出手迎向那四人，她们的主子怎能容得他们污言秽语，手中招式招招狠绝。

    那四人只是仗着蛮力，一把大刀在手中随意的挥舞，毫无章法可言，而莲心和荷琴两人怎么说也是幽阁两大高手，他们四人哪是莲心和荷琴的对手，几招之内就将那几人给制服了。

    只是沈老夫人那一行人却是突然吐血倒地，原来那四人早就给他们下了毒。

    而在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沈绍棠带着人也赶了过来，杜涵凝不能见死不救，当时就立即就给沈老夫人解毒，齐门兄弟给下的毒很是普通，所以她很容易就给解了。

    沈家在渝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他们不住在渝城内，住在渝城外的百晓谷，但是沈家是世代江湖百晓生之职，手下有着一批精干的情报人员，在江湖上做着收集情报以及买卖情报的事情，在江湖上很有威望，地位是不可取代的，也是极具影响力的。

    杜涵凝当时并不知道这是百晓谷的沈家人，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知道是江湖上的恶人之后也算是为民除害，但是对于了解江湖事情的沈绍棠却是认出了杜涵凝是毒医仙子。

    杜涵凝救了沈绍棠的祖母，基于江湖上的道义免不了一番客套推辞。

    当时的沈绍棠是什么样的？虽是剑眉朗目，端得一副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的白面书生模样，但是却是板着一张脸，但是却是极其的古板，活像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

    当时沈绍棠命人将齐门四兄弟给抓住，将那四个侍卫给扶起疗伤，走上前对着杜涵凝一鞠躬，极其的刻板的说了一句，“大恩不言谢，钱财任仙子开口。”

    杜涵凝当时差点一头栽下，知道眼前之人是识出了她的身份，但是却也是心中迷惑，对于眼前书生打扮的沈绍棠识得她也是心中一突，毕竟当时在江湖上成名也不过只有两年，而且露面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所以也有着毒医仙子很是神秘的说法。

    不过先不计较这个这，只是这话也未必是太直接了，谁说恩情都是用钱财来偿还的，还可以以身相许，为奴为婢，做牛做马等等，有点扯远了，听到用钱财来解决事情总是会让人心里不舒服的，而且那古板严谨的脸色让她看着是一度想要扯扯他的脸皮。

    杜涵凝正要反驳的时候，那幽幽转型的沈老夫人却是厉声呵斥，声音响亮到不相信是刚才中过毒，只听她道：“你这不肖子，有这么说话的吗？你奶奶的命只能用钱财衡量，你说你要出多少银两？要不我也将你给卖了，看看能够得多少银两？”

    沈绍棠被沈老夫人这么一说，脸色一顿，只是正色道：“奶奶，孙儿没不是这个意思……”

    接下来的话被沈老夫人一个利眼给瞪了回去，而那两个侍女也连忙上前来扶住沈老夫人。

    杜涵凝很是赞同沈老夫人的话，只是没想到这神老夫热一把年纪，倒也是泼辣的很，接下来沈老夫人是一番力邀杜涵凝回百晓谷做客，但是杜涵凝却是因着要急回京都之中，拒绝掉了。

    至此杜涵凝才知道自己遇到的一行人是百晓谷的沈家，一开始只当是富贵人家，对于百晓谷的名声混迹江湖的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沈老夫人见杜涵凝确实是有急事，也就没有多做挽留，只是将那块碧玉双鱼玉佩给了杜涵凝做信物，欠杜涵凝一个人情。

    当时沈绍棠是错愕加劝阻沈老夫人这么做，但是沈老夫人执意，沈绍棠无法，杜涵凝最后还是拿着碧玉双鱼玉佩走了。

    事后杜涵凝才知道沈老夫人出行是前去渝城外的清平寺中上香的，却是不曾想会被齐门兄弟给伏击围攻，而齐门兄弟之所以要攻击沈老夫人是因为他们中的一个兄弟就在前一次他们劫杀活动中，没有能够逃脱失手被官差做抓住，关在了渝城内的大牢里。

    他们想要劫狱，但是也知道官府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又听说渝城外的百晓谷内有江湖百晓生，无事不知，无事不晓，他们就拿着钱财想要买渝城官府大牢里的布局地形图。

    对于这齐门兄弟，沈绍棠本着百晓谷向来中立的态度，而且此等恶人自然是不能相助，将渝城大牢布局图出卖的话，这可是和朝廷作对，与百晓谷只有害无利，最后也是拒绝了齐门兄弟的请求，拒之门外，没有向官府举名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齐门兄弟也不是善茬，在渝城内呆了两日，也知道了沈老夫人每月月底都会前去清平寺上香，所以他们瞅准了这个时机，想要抓了沈老夫人威胁沈绍棠将渝城大牢的布局图交给他们。

    一切进展的很是顺利，但是因为杜涵凝的出现给破坏了，最后沈绍棠直接命人将这齐门兄弟给送到渝城大牢里。

    杜涵凝回到京都之中一是忙着婚礼适宜，其实这她倒是不用出什么力，倒是安抚杜翰煜用了不少时间，杜翰煜每天都是一副喊打喊杀的模样，二是构建了涵渊馆的设想，因为绮玉的事情，还有她在京都之中落足，所以在京都之中必须要有自己的据点，所以这是必须的。

    当时涵渊馆的位置之上也是一家酒楼，但是这家的老板根本就是靠着祖上的基业后辈不思进取，经营不善，门店很是破落，生意惨淡，快要撑不下去了，杜涵凝就收购了它。

    其实也有很多人打着这家店的主意，想要收购下它，毕竟这家店的位段很好，靠近千波湖，景色宜人，杜涵凝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但是老板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也是吊着不卖，希望能够以一个更高的价钱卖出去，保障他以后的生活，实为贪心，。

    杜涵凝是以买下酒楼地契为再外加每年给这个老板五十两银子为条件，成功的买下了这家酒楼，对于这种人无外乎是用银子解决掉，每年五十两对于之后可预见的效益来说只是个小数目。

    有舍才有得，而且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五十两是可以让平民百姓生活一年之久，但是那不过是涵渊馆一天的收入的零头而已。

    酒楼地址是有了，在原有的基础上重新修缮扩建这不是问题，但是当时的京城有着四大酒楼，这客源却是一个问题，如何将客人吸引过来，这就让杜涵凝几人费了些脑子。

    酒楼吸引客人一是菜肴，这个不是问题，最主要的就是厨艺，这个有绮玉在就没有问题，但是如何让客人长久以来，杜涵凝想到了茶馆之中的说书，想着这或许是一个法子，涵渊馆何必专营酒楼生意，可以与茶馆结合在一起经营。

    但是茶馆里的说书很少是有新意，如何用说书吸引人这就是个问题了，所以杜涵凝想到了沈绍棠，作为江湖上知晓百事的百晓生，必然有很多秘史资料，那些都是很好的范本，随意找几个来改编就好了。

    杜涵凝就派人前去传话，说是要几件秘史资料就好，但是没想到来的不仅有秘史资料，还有沈绍棠这个大活人，他一脸的别扭还有看着杜涵凝的一脸的不爽。

    后来才知道沈绍棠是被沈老夫人逼着前来的，因为附着一封沈老夫人的一封亲笔信，杜涵凝看得是眼角嘴角直抽搐，但是不得不说沈老夫人也是个极其有趣的人。

    信中写着让沈绍棠来还她人情，只要几本秘史册子实在是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激之情，虽然她年岁大了，也许没有几年可活，但是起码这几年没有在渝城外树林那一刻到头，是杜涵凝让她能够多活上几年的，对于老人来说，这能多活一年都是无比的珍贵的，所以她的救命之恩是多么多么的重要。

    信中沈老夫人还拜托了她一件事情，她说道沈绍棠的身世，七岁的时候丧父丧母，由沈老夫人一手拉拔长大，但是却是极其的孤僻，整天呆在藏书楼里看书，很少出谷，虽然百晓谷在他的手中发展得很好，但是沈老夫人看到孙儿年纪不大，就是一副老头模样，闷得跟个葫芦似的，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说都是没用，这次正好她的事情，让她终于是成功将沈绍棠给赶出了百晓谷中。

    沈老夫人的意思是让杜涵凝随意支使沈绍棠都没事情，与其看那些资料还不如直接问沈绍棠的好，京都繁华之地，让沈绍棠能呆多久呆多久。

    杜涵凝只向问，沈老夫人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相信我是个好人，相信我不会一个失手毒死你孙子啊，当然这事她是不会干啦。

    但是看了一眼脸色不善的沈绍棠，不过他好像是不知道沈老夫人的信中意思，还问她要那块碧玉双鱼玉佩，既然沈老夫人都这么说了，杜涵凝自然不会客气，沈绍棠看她不爽，她还看他不爽。

    她就以碧玉双鱼玉佩为挟，为期一年让他去涵渊馆说书去，他当然不愿意，但是玉佩在杜涵凝的手中，沈绍棠无奈，最后同意下来。

    杜涵凝见他模样俊朗，但是一副老头模样，恶趣味的使然让他扮作了老头也就是张申的模样，其实还是有着一个考量的，让江湖上有名的百晓生在涵渊馆说书，这会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这涵渊馆估计就到风间浪口了。

    沈绍棠当时是对杜涵凝深恶痛绝的，身为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去给人说书，谁放得下这么个颜面，本来他说可以给她寻一个说书先生过来，但是却是被她拒绝，就是要让他亲自上台说书，他想随意敷衍但是却是会被杜涵凝不断挑刺，让他给她讲了一个月的书才让他上台去。

    两人在一起说话都是沈绍棠气结，拂袖而去，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久而久之，沈绍棠的性格还真得是发生了变化，和杜涵凝总是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能言善变，会和人开玩笑，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怪不得杜翰煜要这么的感慨了。

    沈绍棠看着杜涵凝转身离开的素色身影，不禁感慨自己的这一番变化，回到百晓谷的时候，奶奶看着他是直点头，只道好好，变得好多，看来他以前的样子怕是真让奶奶操了不少心。偶然还听到谷中下人说现在的他和以前是判若两人。

    一年前的沈绍棠觉得那样的他是理所当然，没有什么不妥，他就是那个样子，生活平静无波，可是如今这样，却是觉得生活原来可以如此丰富，欢乐不少，原来也是可以这样生活的，这一切都是因着杜涵凝的关系。

    只是最初的相看两相厌，最后他却是沦陷了，那块碧玉双鱼玉佩现在还在他这里，这块玉佩当初奶奶给杜涵凝的时候他很是惊讶，这块玉佩是百晓谷当家主母的传承之物，他当然要阻止奶奶将这块玉佩送给杜涵凝，奶奶这样做是想让她做当家主母吗？

    对于毒医仙子的身份他掌握的资料只有她为人神秘无踪，毒术医术高明，有着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是之后他更是惊讶于江湖上的毒医仙子是镇西将军府的大小姐还是睿王妃。

    虽然百晓谷号称知尽天下事，其实也不是号称，而是江湖上的人经年累月给的评价而已，若是门派组织个人极力隐瞒的话，他们也是查不到的，就像杜涵凝这样的身份他就是不知道，还有幽阁换上的新任阁主是她，这个消息他也不知道。

    初初知道杜涵凝的镇西将军府大小姐身份的时候，他还派人查探过杜涵凝师从何处，不过却是无果，什么也调查不出来，只知是一个被杜涵凝救回西部边关府中的女子所教，而这个女子的身份仍是查不到。

    杜涵凝还不只一次说他浪得虚名，他承认他确实有些浪得虚名了，不过只要他手中掌握的资料有用就行了，百晓谷不会就此垮掉就行。

    看着渐行渐远消失在回廊中的杜涵凝还有那仍是保持两步距离迈步走着的银子，沈绍棠左手贴到了腰带处，那里碧玉双鱼玉佩就安然的在这里，嘴角一抹苦涩的笑容，只是这块玉佩是再也没有可能送出去了。

    奶奶当初将这块玉佩送给杜涵凝就是看上了杜涵凝吧，奶奶早就看出了她的与众不同了吧，只是一切都被他给搅乱了……也许他们是没有那个缘分的。

    他在轩辕墨宸不在京都的一年内都是在她的身边，却是没有让她喜欢她，而在他离开短短的一个半月，她和轩辕墨宸相处的这一个半月却是情根深重。

    情爱这回事果然是令人难解，若是无缘，相处再长的时间都不可能有感觉，若是有缘，即使一眼也能钟情，缘分是个不可或缺的因素。

    沈绍棠幽幽的叹了口气，垂下了左手，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迈开了步子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孤寂落寞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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