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不朽丰碑

    走出向下的甬道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大厅。这个大厅十分宽广，一点都不比他们见过的铁星堡广场小。

    大厅中央耸立着一座十余米高的洁白方尖碑，底座成四方形，边长约为两米，向上呈四面锥体，到了顶部则是一个小小的金字塔状碑尖。

    方尖碑的后方有一座半人高，长两米的长条形石台，与其说像祭台，但不如说是更像两头一样大小的石棺。

    整个地下大厅除了这两样东西，周围空荡荡一片，完全没有众人想象中的乌维伦石板。不过，大厅内的景象依然让众人感觉到了源自内心深处的震撼。

    地下大厅的顶部石壁似乎是一块浑然一体的平整黑曜石，毫无人工雕琢的迹象，呈现出浓郁而深邃的幽暗。如同夜幕的穹顶满是点点闪亮的繁星，这些星辰看上去像夜光石，但散发的光芒却又比夜光石要更加晶莹剔透。

    这些星辰的光芒聚而不散，犹如透过树冠洒入森林的月光，让整个地下大厅都充斥着柔和而圣洁的纤细光柱。让人感觉犹如身处天堂，沐浴着神圣的光辉。

    穹顶的黑曜石夜景应该是模拟了数千年前的宇宙星空，星海中不乏众人熟悉的星座和光带。由于其巧妙的组合，以及独具匠心的角度设置，一部分星光凝聚在了方尖碑的尖顶上，将其衬托得光亮无比，仿佛上面镶嵌了一颗巨大的星钻。

    这座方尖碑实际上光滑平整，表面并无文字石刻，仿佛就是一座尚未完工的丰碑。然而，在碑顶星光的照拂下，此时在方尖碑的表面，却不停闪烁流转着无数绚丽迷幻的虹光符文。

    这些没有实体的魔法符文犹如流水般在方尖碑上浮动，或许它们本身只是以一种众人无法理解的方式被纳入了方尖碑，只有在这些星光的照耀下，才会从里面浮现而出。

    以记载文字的角度而言，方尖碑并不算很大，但是方尖碑的每一块地方，浮现的魔法符文并非固定不变，反而像翻动的书籍一般，一页一页地展示着。

    众人在凝神屏气观看了很久，方尖碑上展示的符文这才开始了重复。秦伦暗自以死亡名单结合方尖碑的表面积和符文转化速度计算了一下，发现这座方尖碑起码记载了上万册书籍的文字内容。

    其中有魔法典籍，有历史文献，有艺术瑰宝，炼金医药，锻造建筑，还有一些古精灵文记载的珍贵传承。毫无疑问，这里虽然没有想象中的乌维伦石板，但是这座方尖碑却更加胜出一筹。

    杜拉格的亡灵们完全没有愧对前世的身份，这些乌维伦的前精灵学者，以他们特有的方式，将乌维伦文明最精华的那部分化为不朽，陪同他们一起长眠在这片古老的藏当中。

    “菲拉尔，我现在还可以反悔吗？”米勒拉斯回头苦笑。

    “不可以，这是属于费伦精灵的瑰宝，是精灵族在费伦大陆两万多年历史文明的最好诠释。如果将它放置在永聚岛的太阳王庭，你不觉得反而是一种亵渎吗？”

    秦伦断然拒绝，即便站在使徒的角度，他同样慨叹这种文明的精粹。在此之前，他或许还有将乌维伦石板带回破碎星空的潜在想法，但是现在这个想法已经消失了。

    这种东西只有在托瑞尔世界，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放到破碎星空，那只不过是一座普通的魔法石碑。别说使徒不懂得它的价值，就算能卖出一个天价，秦伦也不愿意将它从本世界夺走。即便他和乔伊是冷酷无情的杀人魔，可也是有艺术追求的杀人魔。

    米勒拉斯哑口无言，他很不愿意地承认秦伦说得是实话。日精灵在精灵族当中，一向被认为是权欲和控制欲最强的种族，可他们还没有无耻到将别人创造的文明强按在自己身上，这跟地球联邦某些恬不知耻的民族截然不同。

    “咦，你们看，那个是不是之前逃走的幽灵？”正在众人意往神驰之际，队伍中忽然传出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不太懂得欣赏精灵艺术的洛林，最先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矮人只觉得这里很美，美在哪里就有些不太清楚了。这会一无聊下来，马上就注意到方尖碑后方，出现了一个透明的身影。

    “它在推那个祭台上面的石板！”伊德瑞娅眼中寒光一闪，卸下背后的双刃战斧，大踏步追去。幽灵的身体具备虚实转换能力，尽管实体反而减弱了攻击能力，但是用于推动祭台上面的石板却是够了。

    “那个祭台给我很危险的感觉，里面一定有危险的东西！”伊利斯汀晃了晃脑袋，有些不太舒服地说道。

    “苍白之林”实际上是一个类传奇魔法，属于自然系低阶禁咒。以她的能力其实还无法使用，只是拼着燃烧生命力，激发精灵之歌，才勉强得以施展。

    亡灵山谷的“苍白之林”其实属于简略版，否则的话，不仅仅那片山道石壁，整个亡灵山谷都会被“苍白之林”淹没，而伊利斯汀只怕当即就会香消玉殒。

    尽管如此，伊利斯汀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依然还无比虚弱。秦伦倒是给过她一些高阶恢复物品，可是伊利斯汀没有法则身体，针对这种灵魂上的损伤，使徒物品效果微弱。

    秦伦眼中寒芒暴涨，双手一翻，光暗送葬瞬间在手。他的使徒身份已经暴露，现在不必再使用弓箭。光暗送葬同样是传奇武器，并不比世界树长弓的威力差很多，而且枪械的射速远超弓箭，在这种情况下，更加适合阻止幽灵的行动。

    托瑞尔世界同样也有枪械文化，不过这不是人类或者精灵的技术，而是另外一个体型与矮人差不多，但是却偏好机械制造的种族——侏儒族。

    费伦现有的机械文化，一共有两种体系，一种是蒸汽机械，依靠物质燃烧得到蒸汽动力。用于燃烧的材料并非是地球联邦曾经使用过的天然煤油，而是木材和生物提炼油。

    这种机械比较大型，在军事运用上，倒也有几种蒸汽大炮和枪械。只是这种蒸汽枪械尽管经过了小型化，可也不是单兵可以使用的，跟地球联邦曾经出现过的抬枪类似，需要数名士兵才能使用。

    另外一种机械则是目前大路上最为普遍的东西，那就是魔晶机械。在某种程度上，这是钢铁和魔法的结合。以魔晶为动力，通过在钢铁机械上镌刻附魔铭文，从而让机械得到魔法元素动力。

    魔晶武器种类众多，秦伦手里的瑟恩塔尔精灵剑其实也是一种魔晶武器，只是它使用的材料可以自行吸取魔法元素，维持日常使用。

    同样也有成熟的魔晶枪械，一般斗气和魔法天赋薄弱的普通冒险者就很喜欢这种武器，这让他们在魔兽遍地的野外，可以有一些自保能力。

    “砰，砰！”秦伦高举双枪，天使之礼赞和恶魔之歌同时射出一颗子弹，只是青年的射击姿势颇为怪异，双枪几乎是并拢在一起，两颗子弹的弹道极为靠近，仿佛双子星一样平行射向幽灵。

    子弹刚刚脱离枪口，两颗黑白子弹就发生了奇妙的联系，彼此靠拢的弹体之间闪烁起电光，宛如两颗磁铁互相吸引。

    “啪”的一声微响，黑白子弹紧紧贴在一起，急速融合成一颗黑白相间的大子弹。融合的瞬间，子弹立刻爆发出更快更强的旋转，在空中绽放出一团璀璨的光芒，拖着长长的螺旋尾焰，犹如瞬移般跨越数十米的距离，爆射在幽灵身上。

    正在冲向幽灵的伊德瑞娅忽然身上寒毛直立，骤然停住了脚步。从她面前掠过的黑白子弹带给她一种恐怖的感觉，似乎能够将任何东西都一击而碎。

    幽灵的反应很快，本来已经凝聚的灵体一下子就虚化了，面对射来的子弹露出一丝轻蔑，它可不怕这种实体子弹。只是爆射而来子弹刚一击中它虚幻缥缈的身体，便直接消失了，如同水滴融化进了大海。

    幽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轻蔑的表情立刻变得惊骇欲绝。半透明的身体在中弹的位置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弹孔。并且以这个弹孔为核心，一道道裂痕犹如蜘蛛网般扩散开来，整个灵体好像玻璃一样开始粉碎。

    秦伦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对传奇枪械的本体技能——“光暗送葬”。虽说幽灵可以免疫大部分物理攻击，但是以传奇枪械本体命名的称号技能，怎么可能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承受的攻击。

    其实天使之礼赞的附魔攻击——独角兽冲刺，对亡灵生物也有很大的伤害，但是那具石棺一样的祭台确实给他很危险的感觉，这才迫使秦伦直接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

    “啊！”幽灵口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裂痕密布的琉璃灵体开始脱落点点滴滴的灵魂碎片，这一击直接给予了它致命的重创。

    “嘭！”刚刚动了动手指，幽灵的右手臂就直接爆碎，化为一蓬晶莹的光屑散落地面。看着消失的右臂，幽灵脸上出现了一抹拟人化的表情，悲伤中带着一丝解脱。

    不顾身体的崩解，幽灵扭头看向众人，眼中露出一丝不甘和愤恨，口中厉啸一声，琉璃般透明的身体立刻爆碎成一团晶莹的碎片。

    “小心……”看着幽灵的消亡，秦伦脸上却丝毫没有喜色，反而瞳孔一缩，大叫出声。

    因为那团爆碎的光屑仿佛被注入了幽灵最后的意志，凝聚成一股光柱，狠狠地贯击在祭台的石板上，终于将石板推开了一道半尺长的缝隙。

    “嗡！”随着石板的滑开，一股巨大的威慑力突然弥漫在地下大厅，让众人心头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