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谈定

    王佑明似乎早就知道魏子明会有这么一问，他毫无迟疑的回答道：“科委在中天大厦十七楼上个月设了几间办公室，我有个姓黄的老同学从复兴路科委办公中心那边调过来当主任，老黄调任前一直是科委组织部的人，他的消息就比较顺畅，那天我在他办公室里聊到中科院项目审查这件事，人家就顺带着跟我提了一回。”

    原来是这样，魏子明立刻心中释然，王哥一直很器重自己，他对于自己的事情牵挂关心，这也是人之常情，中天的这间办公室魏子明也在最近听说了，是为了即将入驻平江阳光工业区的德国西门子能源而专门设立的。

    西门子能源据说要在平江建立一整套研发体系，除了拟定筹建中的西门子东部研发中心外，德国人还打算在平江科委的配合下与市内几所著名学府的研发机构建立合作关系，按照钟所前几天跟自己闲聊的话来说，可能是因为欧盟整体经济持续低迷的影响，德国人据说要把海外所有的投资项目资金的绝大部分放到平江这个项目中来。

    也不知是看中了这块东部沿海还在冉冉崛起的城市的什么好，这样的大型项目也居然惊动了zhōng yāng部室的关注，平江市委市zhèng ǔ更是建立了整套配建班子来进行疏导，科委这边作为研发配合部分，自然也不能免俗的成立了专门跟进的办公室。

    魏子明对于平江科委媚俗的把对外窗口特意放置在中天大厦还真有些鄙夷，为了提升自身的形象，给投资项目方以良好的硬件印象当然无可厚非，但就科委的那套陈腐的办事效率和机构冗余，一准也就是门面功夫肚里荒唐的勾当，当然这也完全不关他小魏子一星半点的事，他也就是当作笑谈罢了。

    魏子明听了老领导的解释，看着他目光中的拳拳之意，只能装作低头沉思，他脑子里的思绪一时五味陈杂。这些天来为了这个项目审查不合格的事情，研究所的头头脑脑们没少找他的麻烦，表象上倒是都一致支持，又说年轻人主持项目那在国外也是司空见惯，中科院这些遗老遗少在国内科技界颐指气使这么多年，怕是思想陈旧，冥顽不灵的很。

    但话说归说了，潜台词中却依然带着一份责怪的味道，分管副所长老周今天上午甚至拍着魏子明的肩膀向他阐述据说是钟所的原话，说换村换地，柳暗花明，年轻人多吃点苦头对成长有益，十年以后再看此事一定大有释然解惑的感受。

    一年多的研究项目就这么硬生生的因为那些莫须有的“惯例”就惨被踢出局外，把自己调到科委办公室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这么多年刻苦读书，又把几乎所有的精力精神都放在所里当时分配的这个项目上，最后就毫无缘由的换来一个变相的留岗查看的结果？

    魏子明低着头脑子里的这些念头翻转着，而这时候，他一点也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王佑明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痛苦愧疚之色，但也是转瞬即逝，让对面的英俊青年毫无察觉。

    既然没有人在意我的努力，我的感受，我又何必去谨小细微的去理会所有人的反应？王哥刚才的那番话也说的没错，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该用什么去证明自己的存在，该用何种方式留下不灭的印记，这都是自己决定抉择的，别人不能帮你更不能替你选择，兹事体大却尤为需要当机立断。

    想到这里，魏子明已经在心中做出了选择，他抬起头来认真道：“王哥我明白了，g3项目那边的事我会在近期内做好交接安排，所里我可以和钟所好好的谈一次，就这么贸然走了也实在对不起他这几年的栽培，我尽量在一个礼拜内抽出身来，听候您老的具体安排。”

    王佑明心中暗嘘一口气，高兴的点点头，一边又想着，生物工程研究所的所长钟鸣举是自己华大导师的至交，也算是搭的上界，这点倒是也可以帮魏子明托个人情，让老钟动动脑筋，把小魏的档案还保留在所里，自己这边就算是借用。等手头上这个项目结束了，g3的这场风波自然也就过去，到时候研究所那边显然也很用的上魏子明这位年纪轻轻就在生物科技和工程这门学科上达到如此高度的大才。

    两人交心攀谈，终于有了结果，王佑明和魏子明相视一眼，都是一笑，随即各自端起面前还飘着水雾香气咖啡杯盏，同时呷了一大口。

    事情既已谈定，王佑明的心神明显的松弛下来，他笑道：“你那个同学郝羽啊，他可真是鬼灵精怪的通天人物，他上次……”

    蓝山咖啡馆里的一角，这对亦师亦友的难叔难侄谈着笑着，他们为共同认识的长发青年构筑话题，他们数落着，谩骂者，赞叹着，惊奇着，会心会意的感受交流着程序达人的近期与往rì。

    王佑明和魏子明俩人年龄相差甚多，却都有着相似的经历，天才、高智者、著名学府、完美学历、科研项目负责人、权谋利益牺牲者，两人至今还没有发觉，他们的人生轨迹在虚空中逐渐交织，而那个早已被搁置的国家823计划，要在他们的生命中迸发出同样的璀璨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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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羽坐在自己的屏风大位上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心里就不由的纳闷，这既没风吹也没rì晒的，热伤风、感冒什么的也得不上啊。

    沈蓓倒是站在郝羽的屏风缺口边上给一脸子犹疑的长发青年答疑解惑：“据说有人念想着，就会无缘无故打喷嚏，依我看来，我们的郝大部长看来是有人缘。”

    人事部长沈蓓这些天在浩翔呆的也不是很痛快，自开发部员工招聘结束后又忙了一通企业规章，定岗定制，报表报告格式，薪资表单，劳动合同登记等等她们部们相应的配属工作。但浩翔目前的员工数量实在是少的可怜，又因为欧洲项目的鸡飞蛋打，所设部门也相对单一。

    王佑明作为公司一把手，也不跟她交待些什么就玩消失，所有这些规章、rì常报告需要汇报签批的部分就完全玩不转。再加上沈蓓和小戌都是属于工作起来相当勤力的职场典范，两个丫头早在数rì前就奇怪的发现，自己部门居然已经再无事可干，以至于小戌现在已经在忙着做办公用品登记和卫生考核这样的“份外活”。而沈蓓……沈大部长就只好来开发部，试图融入到这一片热火朝天大干特干一百rì的氛围中呢。

    自打今天上午开始，沈大部长就一个招呼不打的在开发部房间里瞎窜，一会看看这个在干么，一会看看那个在弄啥。她完全看不明白，也就不多说话，就这么一副莫测高深飘魂似的在各个屏风位间游荡着。

    她这样的举动自然引发了开发部众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第一种反应的典型代表人物是双胞胎哥哥郑钧，这小子居然就权且当着自己未来的美女夫人来查岗的模样，一边憋着劲头的要兢兢业业发挥出最好的一面，一边还要瞅准了机会就着项目的着眼点和有趣的设定跟沈美人搭讪，以试图博取良好的两性印象。

    另一种反应则是大个头李红兵这样的，家里老子娘管的紧，自打小起就拳头加擀面杖教育出来的根深蒂固的。父亲曾经凶着脸告诉他，一定要对单位里的搞人事的领导认真对待，人是丞相、大司马、卫戍部队！又说得罪阎王不要紧，千万不能得罪判官，人是在生死薄上帮你写年月的，一个不在意就要捅了大篓子直接扫地出门，这份活就干不成了。

    如李红兵这类农家子弟出身的开发部职员于是个个战战兢兢的努力对付着沈部长亲临前线视察工作，所以只要沈蓓还在屋子里转悠，他们连喝口水都不敢，更别提主动搭个话解释个事什么的了。

    郝羽作为第三方dú lì大队的人物，倒是挺享受沈大美女在自己跟前这一通没头没脑的晃悠，话他是没心思再搭，因为脑子里都被这个倒霉的游戏人物交手的设定给占满，但不管怎么样忙着，有个美女在旁养眼、提神、而且还香……那总是件特别写意的事情。

    所以郝羽的心情也随着沈蓓最后立在他的屏风位前而且看上还要搭讪自己变的相当不错。

    “谁想我都不打紧，但沈美眉你如果想我哪怕一小会儿，我就肯宁愿折寿为您打一星期的喷嚏，而且经过练习，我说不定还能把喷嚏打出一首歌来，就跟周杰伦的双节棍一样韵味十足。”

    郝羽腆着脸一副示好的笑意，希望自己的这番话能把沈美人逗乐。

    沈蓓不笑，并且向后退了一大步，沈美女这会儿倒是心中有点悔意，心道自己也是找事，招聘会那会儿这位就已经没遮没拦的第一面就求婚了，这会儿居然鬼迷了心窍跑到这儿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