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炼丹（二）

    刘教谕摸着颌上的胡须，失笑着摇摇头，整理了一下衣袍，才缓缓的开口道。“罗明，你擅长火术，对火焰特别敏感，也特别亲近。此等天赋光是用来操控火势可就有些浪费了。你何不借着炼丹的时机，好好的用心来感悟这炉火的变化，以及与炉内丹药的联系。这既能增进你的炼丹术，又利于火术的修行，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以后炼制的丹药品级高了，所用到的火焰也会更为灼热，你能从中获得的益处也会更多。这道理用在炼器时也一样行得通，明白没有？”

    “明白，先生。”罗明一听有理，便躬身答应。

    “罗耀，你也一样。说起来你在火术方面的造诣比起你的堂弟更胜一筹，这借炼丹之时修炼火术的诀窍你的收益会更显著。但你总是静不下心来，人也粗心大意，可得好好改改。”刘教谕苦口婆心。

    罗耀听了自然不乐意，心里头直骂娘，嘴上却只有支支吾吾的称是。

    刘教谕目光一扫，便将罗耀条案上摆放的几种草药矿石等原材料瞧的一清二楚。这位老先生精通养生之法，没有上了年纪的人常有的老眼昏花，反而眼光犀利，立刻就分辨出哪些材料处理的得当，哪些则不尽如人意。

    “你呀！”刘教谕伸手遥点了他两下。“瞧瞧你剥洗的黑麦蕙，不少都没去尽谷壳，也没有清洗干净，待会要是添加进去，必定影响整体的品质。”

    他最后又说了一句至理名言：“孩子，细节决定成败呐！”

    “是，学生受教，以后一定改正。”罗耀心底里不以为然，他对炼丹术兴趣缺缺，更喜欢修炼那些破化力见长的火术，但又不敢正面顶撞，就想法子给自己挣回点面子。“先生，这材料不好的确会影响成品。您看，这些知风草又小又干枯，明显都是一些劣等货。”

    “是啊，先生，这些知风草比我以前见过的品质差了好多，是不是负责采买的人故意买便宜货，好方便中饱私囊呀！”罗明帮衬着咋呼起来。

    刘教谕笑着摇摇头。“非也，非也。这些知风草看似品质不佳，却不是劣等货。有哪位同学能给罗耀罗明解释一下其中的原由？”

    这个问题显然不容易回答，举手的学生寥寥无几。最后刘教谕点中了陆珊，少女站起来朗声道：“知风草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植株高大、茎叶饱满且香气浓郁，另一种矮小、干枯、香味也淡。前者是生长在山阴之处，知风草喜阴湿的环境，不宜多照阳光，所以这种知风草卖相看上去更好。后者则是长在山阳之地，长势自然受到影响。市面上卖的也大多是前一种，却不知后一种尽管香味较淡，但它们强化嗅觉的功效却更加显著一些。清静散是辅助冥想用的薰香，知风草恰是其中最主要的一味草药，无论使用山阳的还是山阴的，其实都无不可。”

    “很好，陆珊同学讲解的很清楚，也算得上全面。”刘教谕满意的点头，并投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陆珊笑着坐下，旁边的唐糖鼓掌般的轻轻拍了两下手掌，两个女孩子相视着嘻嘻一笑。

    前面的刘教谕重新对着罗家兄弟训导说：“你们两个，平时可要多看些书了，这虽然不是什么紧要的学问，但多学一点知识，对你们总是有好处的。”

    “是。”罗耀罗明耷拉着脑袋回答。

    “可惜现在是冬季，只有等到来年开春，先生我带你们去城南的山里头，教导大家亲手采摘新鲜的草药，再给你们讲讲那些草药的知识，还有如何炮制它们，以达到最好的药效。”

    “先生，现在也可以去呀！我们南方雪下得不大，不用担心大雪封山。”罗耀顿时来了劲头。户外实践课，向来最受学生们的欢迎了。

    “就是，就是，冬天里也有不少草药可以采摘的。”一个男生接口道：“比如霜叶花。”

    “笨蛋，霜叶花虽然是冬季才有的草药，但那都是药农人工种植的，真正的野生霜叶花早就难得一见了。”旁边一个叫小惠的女生耻笑他说：“城南山里头现在最多的就是冰浆果，不但能入药，还能当果子吃，又酸又甜，味道很好的。”

    “就你聪明，大馋猫，小心吃太多变成大母猪。”那个男生不服气的反驳。

    “要你管。”小惠冲他皱了皱小鼻子，倒也颇为可爱。

    班里的众人都笑了起来，把两个当事人弄得都很不好意思，低着头再不敢大声说话。

    刘教谕似乎是被这些年轻人的活力感染，也是开怀一笑，随后摇着头，向学生们解释道：“如今这个时节，先不说今年格外的寒冷，早早的降雪，积雪不利于远足，便是这山里头的野兽妖魔正是食物最匮乏的时候，此时带你们进山，太危险，太危险。”

    “先生，您可是堂堂从五品的药师，还怕区区几只小妖不成。”罗耀还不愿放弃，继续鼓动。“您随便撒些毒药，就能把它们全部放翻咯。”

    “哪有你说的那般容易，这用毒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对于天时地利都十分讲究，就说山里头的强风，一个不好反受其害……”刘教谕连连摆手。“不说这些了，总之一句话，冬季的山里头最是凶险，随时都会遇上饥肠辘辘的妖兽魔怪，甚至是一些平时潜藏蛰伏的怪物也会出跑出洞穴来觅食。除非等到你们三年级以后，多少有了自保的能力，先生我才会考虑带你们前去。”

    以罗耀罗明为首的几个学生还待再说些什么，刘教谕挥手打断他们。“此事莫要再提，万万是不行的。”

    学生们顿时大失所望，唉声叹气的不在少数。

    “你也想去山里头？天气这么冷，又是风又是雪的！？”瞧见唐糖满脸失望之色，铁恒感到有些意外，文静的唐糖应该对此不感兴趣才对。

    “嗯。”少女点着小脑袋。

    “你就不怕被妖怪吃了？”铁恒故意用阴森的语调说：“瞧你细皮嫩肉的，妖兽魔怪最喜欢吃你这种小姑娘了。”

    “才不怕呢！”唐糖却没有被他吓住，反而冲他作了一个鬼脸。“人家就是想去看看山里头的雪景，一定很漂亮的。尤其是天气晴朗的晚上，皎洁的月光洒在漫山遍野的雪地上，哇！天地间都在发光呢！”

    “你倒是会想象。还要半夜里爬起来看雪景，吹风挨冻，那该多冷啊！我情愿躲在被窝里，暖和。”铁恒装出冷的打颤的模样，笑着说。

    “大懒鬼！”少女送了他一个无限美好的白眼。“铁恒，要是真能看到山里的雪景……你会不会陪我……我是说……我是说你会不会一起来看……还是情愿睡觉。”

    她声音越说越低，脸蛋上的红晕却是弥漫的越来越广，最后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铁恒没去看她害羞的样子，免得小姑娘尴尬。“真要是有那么一天，估计晚上一定冷的睡不着，去看看夜晚的雪景也不错，等看累了再去蒙头大睡。还能给你做做保镖，要不你被妖怪叼去了可咋办？”

    “你就会吓唬我！”唐糖喜笑颜开，脸颊上显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可转眼情绪又低落下来。“刘先生说要等到我们三年级才能去，唉，那还要等好久呢！其实刘先生本事那么大，才不用担心妖魔的骚扰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刘先生的谨慎自有其道理。”铁恒低低的安慰一句。

    其实铁恒心里也觉得刘教谕太过小心了。凭他从五品药师的身份，再加上张教席，普通的妖魔鬼怪根本造不成什么麻烦。

    药师是术师的分支，本就擅长不少法术，再加上他们多少都与毒药打过交道，掌握着几种厉害的毒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甚至有些药师专门炼制无嗅无形的丹毒，无论是人类高手还是妖魔都对他们敬而远之，厉害之处已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品级。

    “听师傅说起过这位刘教谕，说他的实力比表面的更强，师傅似乎也是对他颇为忌惮。”铁恒心里默默地想着。“想来他定是会炼制某种丹毒，要不以师傅那孤傲的性子，怎么会轻易佩服一个人？”

    在有节堂待地久了，铁恒对冯士友和几位师兄的认识也越来越深。这些年冯士友很少在人前展露实力，故此外人一般只知道他的品级是正四品的方士，却不知道，他早已在年前取得突破，现在已经是从三品的大高手了。以他在法术领域的造诣，以及数量众多的法器和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宝具，铁恒估计即便是正三品的人物在他手下也讨不了好去。

    这个世界里，像武士、术师、方士这类职业，就和当官的一样，从低到高分为从九品直至正一品，总共十八个品级。除此之外，还有圣域这个超品级的位阶存在。一般来说，朝廷里的武职，多大的官位就需要具备相应品级的实力。当然，也有特殊的时候，比如参谋、策士之类的。

    而一个从九品的最初等的品级，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获得的。走野路子的需要去官府或靖平社参加测试才能得到评定文书。学府里的学生，到了毕业之时，只有综合成绩获得优等的评价才能荣获正式的品级。如果一个学生的能力出类拔萃又有足够的自信，也可以申请参加难度更高的考核，一旦通过，就能获得相应的品级认定，这在每一个学年的期末校方都有安排。就拿铁恒的大师兄公孙变来说，他就已经是一名正式的正七品的方士，以他的年龄来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也难怪冯士友那么看重他。张瑞泽与公孙变同为四年级，但实力还是稍差了一些，半年前的考核没能通过，方士品级停留在从八品。而三年级的董亮和二年级的吕大谦也都在积极准备挑战正式的品级，以他们的实力，获得正九品的品级不成问题。至于铁恒，冯士友似乎希望他在升入二年级前就通过考核，这也将平掉坤缘学府的历史纪录，只是铁恒对此事不怎么热切，他现在已经够出名了，不想再更多的引人关注。

    不过要是冯士友执意要他去参加考核，对铁恒来说也没多少压力。武道在圣域之前分为三大境界，分别是筑基炼体、炼精化气、练气还神。每个大境界还分成若各个小阶段，比如炼精化气就有小成、交感天地、练气还液、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大成，练气还神也分有小成、练气固形、脱胎换骨、凝铸金身、大成。再往上便是金身铸就，超凡入圣，追求的是炼神返虚的境界了。

    铁恒塑体重生就已达到筑基炼体的完满程度，兼且力大无穷，身坚似铁，算是入流的人物了。而且铁恒几个月来一直刻苦修炼，从不懈怠，离炼精化气的小成境界也不远了。

    在术法方面，圣域之前分成筑基开灵、旋照、辟谷、心动、出窍，铁恒现阶段还处于筑基，但很快也要有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