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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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炎夏时节的7月底，浩浩荡荡地近十万从穆博海尔河以南抵达的援军，终于在贝尔卡丘陵的落刃神庙一带，和联邦第四军团的主力回合。在这个时日，就算是奥格瑞玛的冻土荒原之中，也总算是多了一丝暖意。

    乘着这段时日，第四军团的士兵们也没有完全闲下来，将被轰成半拉废墟的落刃神庙重新修整了一下，竟然就这么建成了一座自带魔法塔、元素观测台和星相台的典型学识联盟式的城堡。一副准备在此长时间驻军的样子。陆希这才知道，自己的副司令官，紫菜家的叔叔伊蒙?维兰巴特中将居然是一个筑城术的高手。正是有他的主持，一群优秀的法师外加上矮人工程师配合，再加上不惜代价地逼迫苦力们工作——反正都是战俘，都死绝了也不心疼，这才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内修建起了这样一座要塞出来。

    “下官已经奏报中央，准备将这座要塞命名为钢铁蔷薇堡。”平时一直像一个温文尔雅宽厚和蔼的帅大叔型学者的副司令官，这样笑着对陆希说：“这是大家应得的荣誉！”

    是啊，说是以军团的称号命名的，是属于所有军团将士的荣誉，然而，本质上，这不也可以视作陆希以及七彩蔷薇一脉的荣誉吗？蔷薇旗代表的便是拉克西丝大贤者的师门一脉，代表着历史上所有这些威名赫赫的大魔导师们。

    真不愧是门阀派的人才啊！别的不说，至少在拉关系这方面的手段，堪称是艺术呢。

    不管怎么说，陆希表示承对方的情。只要不最终掀了桌子必须兵戎相见，陆希觉得，自己姑且还是可以和这群人和平相处的。

    当然，这是在自己心情好的时候。

    至少现在，陆希的心情就很好。他看着这座巨大的要塞——目前只有主建筑成型了，此外，大量的营房、校场、仓库等等配套设施还在继续修建之中，再看了看在主要塞前广场上用各色石子铺设而成的联邦六芒星军徽和第六军团的天空蔷薇标志，不由得更想笑了。

    “所以说，中央的意思，是要让我们长时间在这里驻扎了？”陆希笑着问道。

    伊蒙中将停滞了一下，语气不变，表情也依然显得无懈可击，点头道：“就是这样了。您希望把维泽谷地和贝尔卡丘陵一带的土地分封给盟国们的提议，元老院其实已经原则性同意了。只不过，元老们认为，现在既然彻底灭亡兽人是不现实的，那么，就不能忽视未来奥格瑞玛再一次成为世界的动乱之源。这样一来，联邦作为秩序的文明之国一员，作为奥法真理的守护者，是有必要在奥格瑞玛一线保持其必要的军事存在，就近监视兽人在战后的动向。考虑到目前第四军团是威名赫赫的铁军，也是最具备和兽人作战经验的军团，这样的任务当然便只能交给我们了。”

    “元老院的提议，而不是执政委员会吗？”

    “元老院是议会的代表，议会则是联邦最高执政和立法机构，在执政委员会之上。这才是联邦万世不易的立国之基啊！”他这样地道。

    “是啊！议会是联邦所有国民的代表，我们的民主的人类文明灯塔呢。”陆希眯着眼睛，笑得愈加明朗了：“对了，特纳?维兰巴特大师好像上个月才刚在蔚蓝宫宣誓，当上最高议长吧？当初在首都就受了他老人家不少照顾，我这时候才来道贺，是不是略晚了一点？”

    “您实在是太客气了。不过只是一次非常正常的履职罢了，哪里还用得着特意祝贺呢？”他同样也笑得相当开心，用完美的道貌岸然应付着陆希。

    “诶呵呵呵呵呵，说是这样，但紫罗兰家族作为联邦第一豪门的声望，这一次便是无法动摇了吧？”

    “噢哈哈哈哈哈，您真会开玩笑。紫罗兰家也不过只是普通的法师世家而已。虽说的确是受到诸神的眷顾以及民众的信任，让吾家略有薄名，但这才督促我们服务于国家和民众的最大动力啊！”

    好吧，再这么发展下去，这种毫无营养的官方对话怕是扯到明天也不会有什么建设性成果，于是，陆希便略微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矮人和精灵的盟友似乎是不在附近呢。”

    “这正是下官需要向您报告的原因之一。在上个月的时候，梅芮希尔大人和艾玛瑞雅殿下便已经率领大军离开了落刃神庙，向东北方向而去，说是您提前安排的。”

    “哦，是吗？”陆希笑得非常灿烂，而且这一次完全是真心实意的：“听到他们百分之百地执行了我的安排，那我就安心了。”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让伊蒙?维兰巴特中将有些许的误会，他的笑容这一刻微妙地显得有些僵硬。

    陆希当然是有理由开心的，因为他其实也是有相当阴暗的恶趣味的。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让一群仿佛已经看到希望的人再次绝望，更有趣的事情了。就像是陆希所说的那样，像兽人这样桀骜不驯的战斗种族，必须要一次次地让对方丧失希望，当他们就像是被电傻了的猴子一样看到香蕉也不敢上去拿，那也便是这个种族彻底被驯服的时候。

    而在这一刻，就在联军的南线和中线主力会和的这一刻，让陆希开心，让兽人再次绝望的一幕，也就在离落刃神庙不过几天行程的地方上演了。

    那里叫做霜棘原，常年生长着一种极为耐寒的黑山荆棘，是从大黑山上蔓延下来的。它可以用于编制成非常坚固的绳索和篮筐之类的。除此之外，砍下来的荆棘只要脱了水，便是相当经烧的燃料，而且其果实还能练出油来。这样一种不起眼的植物，却可谓是浑身是宝。亚寒带的低温支配着那里的气候，哪怕是在夏季，行走在户外也依旧会呼出沉重的湿气。于是乎，霜雾便这样凝结在了植物的根蔓上，于是便有了这样一个带着些许残酷美感的名称。

    对于生活在这里的兽人来说，严寒给了他们强健的体魄和不屈的意志，霜雾滋养着的荆棘原，却给他们提供了另一类的生活必需品。和兽人最大的牧场贝尔卡丘陵一样，霜棘原也被视作是奥格瑞玛决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其核心腹地。可是，现在，却似乎要变成了一个残酷的死地。

    从大黑山的山道中钻出来，好不容易在霜棘原上喘了一口气的“碎颅者”古洛克可汗，看着面前浩浩荡荡以逸待劳的敌军，看着不远处挂在旗杆上的首级——那是霜棘氏族可汗莫格伦——他的心里是多么地绝望啊！

    由矮人重步兵和精灵战舞者组成的军队，黑压压地扼守住了所有的要道，却根本看不出对方有多少人马。然而，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麾下这不到一万人的精疲力尽，饥寒交迫的残兵，绝不可能是敌手。

    霜棘氏族已经完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最担忧的事情也发生了，南部的维泽湿地和贝尔卡丘陵已经失守，暴风氏族，以及自己的好友“风之子”瑟尔也都凶多吉少了？

    ……不不不不，现在我还有担心其他人的余裕吗？古洛克苦笑。他实在是难以想象，为什么敌人会出现在这远古格尔萨人修建的地下通道出口处，堵住了自己的去路，以逸待劳，就像是早已经布好了陷阱的猎人一般。而自己，便如同一头可悲的野兽，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奋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对方的猎杀。

    “我们没办法再退回去了。现在，全军已经断粮，饿了将近两天了，退回古道之中，得不到补给，只可能全部饿死的。”年老的巨魔巫医奥金对古洛克说。这位已经身上充满了历史，按理说已经完全看淡了一切的老巫医，却也也写满了绝望。

    “所以……只能死战了吗？”古洛克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拥有“碎颅者”这样的绰号，旁人便以为这是一个勇悍无畏的人。所谓明知不敌，也一定要亮剑，哪怕是被剁成渣渣也一定要咬掉对方一块肉来的二杆子，说的就是这种猛士了。可是，一个这样的二杆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和阿索格这样“最不像兽人的可汗”是好基友呢？实际上，他和阿索格、瑟尔一样，都是相当新派的氏族可汗，觉得兽人在这个世界想要生存下去，正是到了需要大改革的时候。这样的革新派，当然不可能是一个匹夫。虽然他几乎算得上是奥格瑞玛武力值最高的氏族可汗之一了，却一直持有的是“没有意义的仗不打”，“没有好处的仗不打”，“没有胜算的仗不打”的三不打原则。

    可到了现在，选择权却已经不在他的手中了。

    “我别无选择了。呵……到底是何方神圣，将我逼到这个田地呢？”古洛克苦笑了一声，满脸不甘，但当他提起了自己的斩首大刀，便已经只剩下了决意和不屈。

    “战斗至死！”古洛克?碎颅者提刀大吼道。

    已经饿了两天的兽人残兵败将们，在这位可汗的号召下，却再一次举起了兵器，发出了应和的狂吼声，倒真不愧是战斗种族。

    当然了，古洛克虽然这么说，但其目的却并不是死战，而是尽全力突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没有必死之心，自然就没有求生的希望。

    可汗的判断当然是正确的，可惜的是，对面的精灵和矮人却并不准备给这位发动决死冲锋的兽人名将最后的荣誉时刻。实际上，把住了隘口的他们，甚至都听不清山谷里面的兽人们在吼些什么。矮人炮兵们自然是机械化地拉动了大炮后面的绳索，骤然沸腾的轰鸣声顿时掩盖住了山谷内所有的声音。而在此之前，占据了各处高点的精灵猎兵们，也早已经开始了射击。

    冲在最前面，衣甲鲜亮，装备上闪烁着魔法灵光，自身还燃烧着斗气火焰的古洛克可汗，实在是太显眼了，很快便能成为了精灵猎兵们集火的对象。几乎在同一时刻，有超过五十杆线膛狙击枪向其开火。

    于是，当代最豪勇的兽人可汗之一，在离隘口的敌人还有几十米的地方，便被复数位的子弹洞穿。特质的破魔穿甲弹，轻易地洞穿了兽人的铠甲和铁铸一般的肉体，在体内轰出了螺旋形的扩散伤口，再从背后钻了出来。古洛克可汗本能地前冲了两步，却终于无法支撑身体的平衡，扑倒在地，不甘地抽搐了几下，大刀离手，手紧紧地拽着地上的黑山荆棘的藤蔓，咳出了血和内脏的碎片，然后以一个相当难看的姿态离开了人世。

    这并不是一个英雄的死法，但在场的精灵和矮人战士们内心却毫无波动。他们只是机械地扣动着扳机，一批又一批地收割着兽人的军队。当连续几轮的炮火和排枪之后，当尸体堆积如山却连敌人都够不到的时候，就算是最悍不畏死的战士也都完全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到了这个时候，矮人和精灵们，才提着战斧和战刀压了过去，将失去抵抗能力的敌人割草一般的斩杀。

    “……这简直不能算是战争。那家伙说得对啊，当时代的力量掌握在我们手中的时候，敌人面对的就是一场屠杀。”矮人小公主如此地感慨。

    “可是，时代的力量将永远在我们手中吗？”梅芮希尔忧心忡忡地道。虽然战斗完全是一面倒的碾压，但她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一大一小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只觉得未来将是一片混沌，让人心惊胆寒。不过，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们是胜利者。

    光辉纪元1226年7月27日，从穆博海尔河前线突围的最后兽人精锐，在经过了两个月的山路和古道跋涉，却一头扎入了矮人和诺尔达精灵军队的口袋阵中，最终全军覆没。碎颅者古洛克可汗、首席大巫医奥金?沙木等都死于乱军之中，再加上战死在穆博海尔河岸边的“血眼狮王”沙莱克和老可汗克鲁扎，可以说，奥格瑞玛庞大的南线军团就此不复存在。

    到了现在，除了雷霆崖要塞和金帐的守军，整个奥格瑞玛将再也派不出一兵一卒了。

    “除了混，总是要讲信誉的。说是要让他们全家死啊不，我的意思是说，说是要不放过他们，就是不能放过他们。你看，阿尔托莉娅，我没忽悠你吧。”接到捷报的陆希表示自己很得意。在这一刻，他终于有了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成就感。不得不说，这种用智商把所有的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其实是会上瘾的。

    “……可是，陆希是怎么知道那些突围的敌军会从那里过来呢？”阿尔托莉娅疑惑道。

    这个啊，嗯，是一位师娘留给老师的地图啊！她才是最后的格尔萨人遗族呢，也是最清楚所有格尔萨拉帝国遗迹的人。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那地图交给老师，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把地图压在图书馆里暗无天日，但这确实是便宜了我呢。

    8月15日，以阿尔托莉娅（名义上）和陆希（实际上）为统帅的南线联军，最终抵达了位于奥格瑞玛腹地的金帐。大军很轻易地扫荡了少量的守军。代表兽人最高王统的金色大帐，九色大纛，圣金图腾，全部都成了联军的战利品。

    不过，陆希却知道，现在的金帐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雷霆崖里的那位才是正主。只有攻陷那座古代要塞，这次战争才算是尽了全功。

    9月8日，带着从金帐收集来的战利品，以及古洛克、瑟尔和沙莱格等重要兽人将领的首级，南线联军终于抵达了雷霆崖要塞，和奥托皇帝亲自统率的诺德大军主力会和。在那一刻，兵临雷霆崖要塞的大军顿时超过了二十万，彻底将其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怕是都飞不出去了。

    ……当然，在这一刻，在雷霆崖要塞中的“龙之心”阿索格，以及在联军的陆希，很难说到底谁的心情才更煎熬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