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实话实说

    ()    狱jǐng站在应龙两侧。应龙被锁在椅子上，根本就站不起来。

    “你们都出去。”

    两个狱jǐng对望一眼，敬了个礼出去了。

    冯轻扬看着身带镣铐的应龙，慢悠悠点起一支烟。

    “你很厉害。我很佩服。”

    “……”

    “小若、叶新，她们竟都觉得你好。觉得你可靠。”

    “……”

    “你知道，我的一切来自于家庭。为了我家庭稳固，必须让你远离小若。”

    应龙依旧无语。

    “你不想说点儿什么？”

    “你说。时间到了，我就不用理你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呵呵。你倒沉着。”

    “反正是死，急也没用。不沉着也得沉着。”

    “你不想知道你和小若当初是为什么分开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娶了小若？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送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叶新要逃走？都快走了，真的不想弄明白？”

    应龙怒道：“你的目标不是我吗？关叶新什么事？”

    冯轻扬自说自话，根本不理他的愤怒：“当初是我岳父看不上你，找人拆散你们。我只是出了点力，非我本意。我也是被迫的。但我没想到你竟然那么相信我，事成后，心里其实很愧疚。说心里话，因为你对我的信任，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

    应龙怒目而视。“朋友？”

    “所以你因为间谍案被拘审的时候，我想尽办法救你出来。不论你知道不知道，我都想试着跟你缓和关系。不过你后来没什么表示，我想你还在恨我。再后来小若对我有好感。你知道吗？这对我来说是多好的机会。所以我就顺水推舟，成就了好事。不过岳父说，最好我能证明真的爱他女儿。所以我不得不甩了叶新，娶了小若。其实小若不如叶新成熟。我更喜欢叶新，只是要靠小若上位罢了。”

    应龙道：“原来你帮我是为了这个。小若的事儿，我实在太天真了。我总是不经意就把别人往好里想。”

    冯轻扬还在说自己的：“所以我很想圆个梦。我想要叶新。我说我能延长你几天xìng命，她就答应给我了。你看你多了不起，一个大姑娘肯为你做这么大牺牲。羡慕死我了。”

    “你怎么她了？”应龙的表情很难看，大概是在为叶新着急。

    “放心，我没得手。她嘴上说会来，却骗了我跑掉了。她还跟我老婆告了我一状。又说了你的事。真是个贱人。我老婆跟我岳父求情，想救你。可我岳父没同意。所以你今天还是得死。小若正在生我的气，可她还是离不开我。过几天哄好了她，我们还会跟之前一样。”

    “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和你说话了。”听说叶新没做傻事，应龙好像松了一口气。倒像是自己没得救也不着急一样。

    “呵，你不说？那就听我说好了。其实我不用做这么多手脚。可我老婆跟我结婚这么久了，说到好男人，你在他心里竟还排在我前面。这太危险了。我必须清除上升途中的一切阻碍。所以我才不得不跟张受涵那个笨蛋合作。本来我只想逼走你，而他只想要你的研究成果。谁知你越来越红，所以张受涵不得不干掉你。我不过是帮帮忙，送了他一点东西。你老婆安安没走之前，我一直都在找人监视她和阿曼达。我知道安安也是间谍，不过我没拆穿她。因为我们有合作，而且我也想跟你缓和关系。所以我有许多证据，可以证明她们是间谍。小若能从调查中被平安放归，都是靠了我提供的证据，才得证清白。不过很意外，我帮小若跟间谍案划清了界线，因此保住了屈家的声誉，结果岳父对我印象有好转。说起来你和安安真是我们的大媒呢。你和那三个家伙能被放回来，也都是靠了我作担保。小若因为我的作为，反而对我更加信任。你看，好像帮过你的人都有好运，真叫人羡慕。其实我也是个好人，而且对你挺不错的。如果不是你自己不好，非要横在我和小若之间……”

    应龙摇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我有了安安，什么都不需……”

    “正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你更该死。她们为此更信任你。小若会觉得你xìng感，叶新会觉得你阳光。最重要的是，我的家庭因为你变得不稳定！这对我来说可是个大灾难！你xìng感阳光，这可都是叶新说的，不是我说的。叶新从没给过任何人这么高的评价，包括我在内。要是换成小若呢？你说我该不该担心？”

    “你的家庭是要靠你用心经营才能稳固。如果你做到能让小若放心，何来不稳？这关我什么事？”

    “别忘了，我现在掌控一切。我说关你事就是关你事了，你说什么根本不重要。我必须为自己考虑。哪怕一点点可能xìng我都不能让它有机会扩大。哎～，有时我也奇怪。你明明就是个土鳖，为什么女人们会喜欢你信任你？你明明就是个傻Ｂ，为什么我弄死你要这么费劲？张受涵那个废物，搞了你们几个月都搞不定。害的我不得不多找人手来帮忙。谁知你竟然还有那么多外国朋友。他们突然跳出来的时候，真是把我吓得够呛。幸好我做足了准备，不然真要被你脱罪了。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坐在这里等死，我花了多少脑细胞？”

    “你倒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特意跑来跟我说这些？你要是不说，也许我能带着对你稍好的印象就这么走了。你倒底来这里干什么？想让我临死之前更郁闷吗？”

    “呵呵呵”，冯轻扬起身走过来，两手抓着应龙的手，蹲在应龙的坐椅前苦笑。完全没了平rì的庄重大气圆滑冷静，却是一副想哭的表情。“这些年我交的朋友特别多。可惜没一个是真心交的，全都是些利益纠葛。今天脸上笑呵呵，明天就能在背后捅来捅去。那他妈也能叫朋友？只有你们这帮人是最单纯的。那三个人不太喜欢我，最后只剩你还愿意无条件的相信我。你就是个２Ｂ青年，李应龙。我卖了你，**都不知道。可你真实在。实在到让我想哭。我一直想跟你做真正的朋友。如果没有这些事情搅和，说不定就做成了。那时，我可以像那三个货一样，跟你想说就说想笑就笑，不用装假不用隐藏，掏心窝子说话，就像现在。真可惜。可惜你却挡了我的路。

    虽然是我把你送进来等死的，可我确实舍不得你。我是真心来给你送行的。我知道，你听了这些肯定会更恨我，索xìng就让你恨个够好了。反正我也不害怕。跟你说说清楚，至少在你面前不用再伪装了。我可以尽情释放，把我这些年来不能说的都说说。如果你能理解我，愿意原谅我，那我们就做上两个小时的真朋友。你不原谅也没关系，错不在你。

    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没人能说。连我老婆都不能说。我没有真正的朋友。永远都是一个人。知道我多难受？你应该不懂。你有很多朋友。出了事，你有的是朋友可倾诉。他们可以彻夜陪伴你，等你酒醒，再陪你喝到醉。出了事，他们可以拼上身家来帮你，千里迢迢都不能阻挡。你知道我对这些有多眼红，多嫉妒？

    可现在我却能说了。因为你快死了，一定不会泄露出去。你听我说话，就是在帮我。委屈你了，再多帮我一次。反正为了我，你已经牺牲了很多，不差再多牺牲一点儿。不让你白帮。我可以让你那个小兄弟少蹲几天，以示感激。放心，我只是要他放聪明点儿，不是真的要他怎么样。还有你那个机器人儿子，我也可以让他多活两天。只要他们不来找我，我就不去害他们。一会儿你可以把这些都写在遗书里。”

    应龙听到提及鱼线和唯行，颤声道：“你要对鱼线和唯行做什么？鱼线还是个孩子。唯行也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机器人，他不会伤害任何人。不要毁了他，他是我毕生心血。”

    “呵呵，孩子？孩子有这么厉害吗？你要做机器人，他跑去买那个什么电子皮肤。钱不够，他就帮那个胡院长窃取政敌的私人资料顶帐。什么银行的帐户，私人的邮箱，都入侵了。不仅发现他有恋童癖，还查到他两个外宅和一堆私生子。你说厉害不厉害？所以你那机器人儿子才换来了一身人皮。他的罪够判半年到一年了。时间不长，可是得罪了胡院长政敌那一系的人，只怕将来rì子也不太好过呢。我只不过让张受涵的手下检举了他，很快会被抓走了。应该赶不及见你最后一面。

    至于你那机器人儿子就更猛了。他叫什么来着，噢，李唯行。你说他什么也不懂，不会伤害任何人？那他怎么找来了外国机器人劫法场。还有，你知道他今天是怎么来这儿看你的？他租了台供电车，自己一路开过来的。如果不是张受涵还要他活着，好去交研究成果。我早就把这么恐怖的东西给断电了。不要紧，等张受涵交了项目我再断他的电。或者你能让他从此归顺我，我也可以考虑让他继续活下去。”

    ＊＊＊

    唯行面对鱼线，满眼是泪。“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鱼线低着头：“是真的。为了给你弄来这身人造皮肤，我帮那个胡院长，利用网络干了点儿违法的事儿。因为这东西太贵，叔没钱给。其他的产品都是咱花钱买来的，只有这身皮肤是靠我做案换来的。虽然事情不大，但我违反了国安内部规定，处分肯定会有。十天半个月也行，三五个月一两年也有可能。要看上面心情好不好了。”

    “叔你别跟他们走，我这就把皮扒下来还他们！”

    鱼线拉住他的手：“别小孩子气了！事儿已经出了，就算把整个身体都还他都没用。出就出了呗，有什么了不起？你叔我三岁就出来混，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种事儿小ＡＥ。”鱼线拍着胸口，好像无所谓。“能有现在的身体，多不容易？”他轻抚唯行的手臂，“连龙哥都说好，那就是真的好了。有了这层皮，都能体会人类的感受了。龙哥说过，感受增强之后，你对这世界的理解将加深，智能也会有所进化。就凭这一点，要叔怎么样都值了。你爹不在，给你弄来这皮肤就是叔的责任。做错了事，承认错误接受惩罚也是叔的责任。你爹常说，敢担当就是男子汉了。叔不想一辈子都是熊孩子。所以叔必须去面对，去担当。”

    几个jǐng察听了略一放松。这代表鱼线将会跟他们归案，省了许多麻烦。

    唯行跪在鱼线身前，紧搂住他大哭起来。“叔，我害怕。爸爸离开时，你们跟我说他没事。可是爸爸现在都要死了。现在轮到你，你又说没事。你老是骗我，我怕你又来骗我。以前你们跟我说：‘对于人类来讲，亲人是很重要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会很充实、很温暖、很幸福’。你们说这些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懂。可现在我懂了，你们却又一个个地都离开我？我不要失去你们。我害怕失去你们。要是连你也不在我身边，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该怎么办？你教教我。”

    鱼线抱住唯行的头，哽咽着说：“唯行。说实话，叔也不知道。你只要像你爹教你那么做就好了。你要努力学习成为一个人类。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哦……”后面的话，鱼线说着说着就忘了。

    “永远不要忘记爸爸曾经教给我的知识与信仰。不管将来遇到什么事，亲人们在不在我身边，我都要坚强。”唯行抬起头来，背颂着爸爸的教诲。

    “对！不过，光是这些还不够！”鱼线眉头一拧：“站起来！不许哭。下面这些话你爸没说过，都是你叔我的原创！永远不要被坏人打倒。一有机会，还要全他妈的给我打还回去！我们是好人，可也不代表我们就得受欺负！记好别忘了，知道吗？”鱼线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吼叫。像要把心底的愤怒都吼出来。

    唯行也大吼：“记住了！”说罢起身擦泪。

    鱼线又说：“唯行，叔还想求你个事儿，你也得帮帮我。”

    唯行应道：“说。我一定照办。”

    鱼线突然扭头向着应龙的方向跑去。边跑还边喊：“替我拦住他们！我见完龙哥，马上回来！”

    三损友一听，立即和唯行站成一排，形chéng rén墙，挡住过道入口。那几个jǐng察一直留神鱼线会否逃向外面，哪知他竟向里跑，都有些错愕。待要冲上来，唯行却伸臂一拦，挡在三损友和jǐng察们之间。他大喝道：“别乱动！我可是造价高昂的机器人，光这身皮就２０００多万呢。要是弄坏了我，赔到你们倾家荡产！”

    几个jǐng察一愣，一时竟真的不敢欺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