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流浪舰队

    俄国到底存不存在正式的外交？这本身就是一个疑问。这个帝国哪怕与别的国家结成同盟，也会很简单的就因为自己的原因摒弃同盟，这在欧洲已经成为了常识。也许俄罗斯民族是一个没有外交的民族，或者是不需要外交的民族，就连公认的最开明的维特伯爵都公开说过：“俄罗斯的威信仅仅由于其军事上的强大而存在，没有军事上的强大就没有俄罗斯本身”。很不巧，现在就是开始失去这种“军事上的强大”的时候了。

    相反，法国人是外交天才，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军事上的失败都没有阻止法国人最后成为胜利国。法国人本能地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和什么人友好。

    噶本基本没有什么港口设施，只有一个很小的埠头。罗杰斯特文斯基认为“没必要冲进这样的小港口去找什么麻烦事。”于是全舰队都停留在了外洋，在那里抛下了锚。因为是在领海外，所以没有必要取得法国政府的许可。

    这时一个法国海军的大尉来到了旗舰上：“你们在这里装卸煤炭，会让我们很难堪的。”

    “这里是公海。”罗杰斯特文斯基对这一阻挠，用这句话就把他们弹了回去。

    法国的地方长官派来的人回答道：我们知道，我们不是要和您讨论国际法，而是在这里请求您，能不能去找一个偏偏的港湾，在那里装卸煤炭呢？

    没必要在这个非洲的穷乡僻壤再搞一个国际问题出来，罗杰斯特文斯基保持了沉默，自管自的装卸着煤炭。之后让罗杰斯特文斯基更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从彼得堡传来的电报，对他们的噶本的停泊做出了训令：“不要让法国友人不开心。即便是在公海也不要在噶本附近停留，移动到别的地方去。”

    “俄国的外务省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幕僚们对自己国家的外交义愤填膺，彼得堡的外务省的确令人气愤。这支舰队被世界上的外交所抛弃了，关于这一点，借用诺比科夫普利波伊的话来讲。他们已经成为了一支“流浪舰队”。不过罗杰斯特文斯基对这一事实十分钝感，换个说法来讲的话也可以说是具有豪胆。他对本土传来的训令也置之不理，继续装卸着他的煤炭。

    “舰队该往哪里去？”就在俄国舰队越过赤道时，罗杰斯特文斯基曾这样问过自己但得不到结论。舰队还是继续要走下去。并不是因为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而仅仅是因为这是沙皇尼古拉二世陛下的旨意。因为是沙皇要走下去，所以臣下们就不会去关心为什么，是不是应该继续东征，反正这个国家。这支海军是沙皇的，和别人没有关系。如果说有关系的话，那就是怎样从这次东征中为自己弄点好处。

    罗杰斯特温斯基的麻烦远不止这些。当时的俄国已经充满了社会主义者，他们的敌人就是沙皇和沙皇制，波罗的海舰队也不会缺少社会主义者，起码不会缺少社会主义的同情者。在多戈浅滩谎报军情的工作船堪察加号在从达喀尔出港不久就挂出了“机械故障”的信号，退出了行进行列。其实集中了全舰队工程师的堪察加号的机械根本没有故障，堪察加号发生了抗议骚乱。征收来的火夫和享受军官待遇的工程师们打了起来，舰长赶快挂起故障旗来吸引全舰队的注意，要不然斯拉夫火夫的铁拳不是开玩笑的。

    堪察加号的事件就像瘟疫一样流行了起来。从此无论白天黑夜。报告士兵或者火夫的叛乱的灯光信号连续不断地发往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而罗杰斯特温斯基就像一个宪兵下士官一样的不断发出镇压和惩罚的命令，于是各个舰长就成天充当着军事法庭庭长，检察官和辩护人的角色，要知道罗杰斯特温斯基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会阅读所有军法审判的记录，连单词的拼写错误都不会容许，更不要说审判本身的敷衍了事了。

    舰队到加蓬，却没有想到法国人的背叛到了露骨的地步，居然不准德国公司在海上为俄国舰队加煤。在对待除部下之外的人时素有最彬彬有礼的绅士之美称的罗杰斯特温斯基这次也火了：“总督先生。这里是公海！”

    法国总督寸步不让：“是公海，但是是靠近加蓬的公海。”

    结果已经被称为“流浪舰队”的俄国远征舰队只能再次向别处流浪，这次找了一个小国葡萄牙的殖民地，安哥拉的大鱼湾。可能俄国人在想。无论如何，俄罗斯帝国还不会混到被葡萄牙欺负的地步吧。

    大鱼湾是葡萄牙的领地，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那里有很多鱼。沿岸上星星点点的有十户左右的人家，不具备城市设施。不过却始终有一艘葡萄牙的炮舰守卫在这里。是那种很小的炮艇，名字叫做――利姆**。一看上去就是那种旧式的。上面的油漆也已经剥落了,一直烧着劣质的煤炭，吐着滚滚的黑烟。但这艘利姆**接到了海军部的命令：“不准俄国舰队进港。”

    这也是给中国人逼的，为了给俄国设置困难让他们更加筋疲力尽，中国已经开始无所不用其及了。中国政府通告葡萄牙政府，不得允许俄国人进港。当然，中国政府也不是不通情答理，介于俄国舰军的强大，只要葡萄牙在俄国舰队进港前喊一嗓子就成，自于俄国人要强行进港那也是葡萄牙力量有限，中国就不追究了。但是如果连面子上都做不到的话，那葡萄牙就自己看着办吧。的确，法国人家都不放在眼里，小小的葡萄牙就算不了什么了。当然如果做到的话也是有赏的，听说葡萄牙想在澳门建一个葡萄牙人聚集区，这点中国政府可以同意。

    于是，俄国人就看到一艘100吨不到，旧的都看不清原来油漆是什么颜色的葡萄牙炮艇居然不由分说，打着“禁止入港”的信号大模大样地挡在航道上。罗司令气急败坏，什么时候伟大的沙皇俄国竟然到了连小小葡萄牙也敢拒绝的地步了？不过这次罗司令无视警告。马上开始了煤炭的装卸，用了二十四小时装卸完毕后，又马上离开了港口。到了这个地步，罗司令只有把所有的国家的海上关卡都踏在脚下才能继续他的航行。

    世界前几名的大舰队。居然在

    这艘像脱光了毛的老狗一样的小炮艇前面乖乖转身走开。越是小国的葡萄牙，越在乎大国的态度，罗杰斯特温斯基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俄国舰队的下一个停靠港将是德国领地内的安格尔贝克文港。

    “这次应该会受到盛情款待。”所有的船员们都很安心。这将是这次多灾多难的大航海中首次停靠的德国领地的港口。德国和俄国不仅仅是盟国的关系，他们在这次中俄战争中。对俄国表示出了极度的友好。

    安哥拉佩克的德**司令官非常友好，派人来打招呼：“本官只是军人，不是外交官，本官在司令部窗口看不见的东西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你只要不停在老爷窗口。老爷就看不见。

    “是个好人。”罗杰斯特文斯基对此十分满意。既然对方已经说了“没看见”，所以提督也不便正式邀请他来访问，不过还是派出了使者，去感谢他的好意。

    出航两个月来，波罗的海舰队的将士这是第一次摆脱了丧家之犬的心情，总算可以宽宽心休息一下，最美妙的是这里居然还能看到900公里外的开普敦发行的报纸。报纸上居然还有日俄战争的消息，只是对俄国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新西伯利亚城丢了，远东铁路被彻底切断。从鄂木斯克出发企图夺重新夺回新西伯利亚的军队，火车开到半路脱轨了。当场就死伤上百。当等来后援部队抵达后，这支在寒风大雪中的先锋部队已经所剩无己了。中国西北军也开始发动反攻，其中一支偏师已经抵达巴尔喀什湖。也就是说，俄罗斯几百年来从清国占领的土地一次性吐了回去，顺带还丢掉了整个东西伯利亚。

    当然报纸上的消息不一定准确，就算准确，沙皇尼古拉二世陛下会下达什么命令谁也不知道，在沙皇改主意以前，就只能按既定计划往前走。绕过好望角，转头北上。

    俄国舰队的上空总是烟雾腾腾。因为有整个舰队只有日本煤可用，只是这种日本劣质煤怎么烧也不出蒸汽，只产生大量呛鼻的气体。罗杰斯特温斯基不想烧日本劣质煤，他有足够理由相信。这些煤其实都是新华从日本剥削来卖给德国人，然后让他们交给自己的！只是眼下除了日本煤以外，他竟然买不到任何燃煤。

    堪察加号是一艘工作舰，能算是军人的只有舰长和少数几个人，大多数都是征用而来的工人。工人并没有军人所拥有使命感和纪律性，所以他们一直被他们的丰富的想象力所困扰。“反正是去被中国人杀死的”或者“中国本海军好像比英国海军还要优秀啊。” 他们相互交换着这样想象出来的东西。所有的人都进入了共同的恐怖幻想的境地。在前往马达加斯加的途中，他们又制造出了新麻烦。

    堪察加号上有一百五十吨的煤炭质量特别差，那些添煤工们抱怨道：“这哪里是什么煤炭啊，简直就是烂泥。”所以他们开始磨洋工了。舰长拿这些人没办法只有向罗杰斯特文斯基发出了信号说：“我想把那一百五十吨的劣质碳扔到海里去。”这让罗杰斯特文斯基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妈妈的，再劣质也是煤！全舰队都在用着这样劣质的煤炭，又不是只有堪察加号才有。上次就是因为他们拖累，发了个什么遭到攻击的电报，还得大伙围殴几艘小渔船半晚上，还出现了互相对轰的闹剧，最后差点和英国海军先打起来了，现在居然还敢提出扔掉宝贵的燃煤！对此罗杰斯特温斯基的回答是：“先把谋反者扔下去。”想扔掉这么珍贵的煤炭，就算是劣质煤也是谋反行为。

    流浪舰队继续在海上漂流，这次他们在海洋上迎来了圣诞节（俄历）。巡洋舰以上的军舰上都设有礼拜堂。祈祷仪式就在那里举行，那些小型驱逐舰就在甲板上举行了这一仪式。最后各舰为了庆祝基督的诞生和祈求神对舰队的保佑，各自发射了三十一发礼炮。这支世界级规模的大舰队立刻被黑色的发射烟所包围了，因为没有风，所以炮手们的视线都被烟雾遮住了。

    “据说中国的火药不会有这么多的烟雾，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很多水兵们这样窃窃私语道。事实上，中国现装备的tnt**与俄国海军的旧式火药相比的确要优秀很多。虽然舰队的船员们在这方面没有很多的知识，可是他们却无法逃避恐怖的阴影。

    这时战舰博罗季诺号发出了信号：“有四艘怪舰在尾追着我们。”这使全舰队像精神病患者一样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随后爬在桅杆上的观察哨发现的舰影，确认有四艘怪舰在很远的后方与舰队保持着同样的航向。不久后其中的三艘掉头消失在了水平线外，剩下的一艘依然尾随在后。最后这一艘一下子打开了灯火。改变了航向，渐渐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中国的巡洋舰想要袭击我们。”全舰队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原本就担心中国舰队会埋伏在什么地方对他们进行袭击，现在这样使舰队的神经更加紧张了。这天晚上，全舰队都进入了警戒状态。这天炮手们都睡在了炮边，各个战斗单位也都一宿没睡。

    “没这个可能吧。” 罗杰斯特温斯基安慰着自己。他认为这应该是其它国家的军舰在帮助中国在侦察他们而已。但这次他错了，这四艘正是中国定海级轻巡洋舰。中国海军总参谋部算好了日子，四艘轻巡在坤甸出发，从爪哇和苏门答腊之间穿过，在毛里求斯以北会回了提前出发的油水补给船，在补充燃料后在大海上找到了他们。

    在罗杰斯特温斯基的强力手段下，一路艰难航行的俄国远征舰队总算还平稳的向下一目的地马达加斯加的诺西贝驶去。

    诺西贝是法国殖民地马达加斯加的一处简陋的港口，本来的预定是舰队在捷格斯阿列斯港装卸煤炭，但法国再次遭到了中国的抗议。这让法国人很难堪，虽说中国也向德国进行了抗议但也只是抗议。不像在对法国抗议时还在镇南关集结大军，也许是二十年前就揍过法国一次，所以中国人并不怕法国吧。只是这次在美英两国联手施压下，中国同意不再进攻法属安南，但

    要求法国不要将优良港口借给俄国。虽然山地二师从安南撤回来后，从师长到士兵都对朝廷有很大的意见，但这次外交却换来的是中国商人包干今后对俄国舰队的燃料补给。

    自从这个世界上有了资本主义以后，所谓商业运作就成了这么个不可思议的东西，永远是到处有人为敌人生产武器来打自己。而卖给俄国舰队所用的日本煤炭正是中国商人从日本人手里剥削来的。中国商人正在为中国的敌人们提供燃料，这种怪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军舰用的最好煤炭是最昂贵的威尔士煤，当然与俄国有利益冲突的英国人不会再卖给俄国人了，当然也不会卖给给俄**舰加煤的德国汉堡亚美利坚公司。而是卖给了四处收购煤炭的中国商人，为了尽可能能阻止俄国远征。中国商人发疯一样四处收购煤炭，以至于煤价上涨。而英国人并没有阻止中国商人的这种行为，反而多方给予便利。但俄国海军部的账簿上记载着的却是，俄国人一直在购买被禁运了的威尔士煤。实际上俄罗斯舰队用的是汉堡亚美利坚公司好不容易从中国人收罗来的最便宜，质量也最差的日本产煤炭。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可中国商人还在日劣质本煤里人为的添加酸性物质――硫化物。这的煤炭燃烧后会损害锅炉并产生有毒气体。

    和德国公司有关煤炭的口头官司打不出来名堂，因为彼得堡的海军部高官们已经决定不掺和此事，全权授予了罗杰斯特温斯基。可罗杰斯特文斯基还和他的舰队朝着诺西贝港开进，已经于12月28日前提抵达的黑海舰队为此次全师还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远征舰队转过了马达加斯加岛最北端的朵安布尔海角，进入了离多岛海不远的一片布满小岛和暗礁的海域时，遇见了先行到达的菲力凯罗萨穆少将派来迎接他们的驱逐舰布伊努伊号。只是时间已经是一月八日的太阳西下之时，继续航行的话容易发生事故，所以罗杰斯特文斯基决定在外洋上等待第二天的日出。

    作为航海者罗杰斯特温斯基的慎重程度是堪称一流，他不知道此时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一根在风浪中屹立不动望远镜。如果他继续航行的话，潜艇会立刻通知在海平面下的四艘轻巡靠近，将在他们半夜入港时发动袭击。可惜的是，罗杰斯特温斯基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受了伤的军舰需要修理，没有受伤的军舰也需要清理。军舰在海里浸泡了一段时期以后，就有海藻和贝类附着在军舰的船底外壳上。这种附着的海藻和贝类是军舰的大敌，他会严重地降低军舰的航速，还浪费燃料，所以军舰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船坞去把这些附着物清理掉，来节省燃料保证军舰的航速。但这种作业一定要在船坞里进行，否则无法清除彻底。俄国远征舰队的船只已经在海水里浸泡了小半年了，船底上海藻和贝类早已经是层层叠叠，长势喜人。可是俄国舰队在小半年里的苦难行军中连进港抛锚的机会都屈指可数，怎么能做进船坞清理的奢侈之想。

    一抵达诺西贝，罗杰斯特温斯基就很认真地天天让各舰找人穿上潜水服到海里去清理，虽然这种方法本身就无法彻底清理，但总比一点都不清理要好，只是舰队士气却空前低落。但对连日航海的疲劳，加上远东不断传来的噩耗又使得俄国水兵们产生了一种对这些从未见过面的中国海军的强烈恐惧，舰队几乎没有人认为自己会活到战争结束。但对罗杰斯特温斯基来说，他的舰队自后第一次有个固定的港口休整，总算不用再流浪了，不管怎么样，诺西贝这个小小的渔港里现在已经挤满了俄国人的军舰。

    本来就是凡有俄国人的地方就肯定有足够的伏特加，现在诺西贝周围又变成了世界最大的**之地，被从欧洲，亚洲，中东各国云集来的流莺们加上本地土人照顾着的二万余俄国士兵，那情景绝对香艳壮观。

    只是，他们的好日子只持续了三天。第四天凌晨，中国远航的轻巡编队向停靠在诺西贝港的密密麻麻的俄国舰队发起了炮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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