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477 山中的邻人

    ri本没有节，取而代之的，是元旦，即使是在战国之世，有着机会的话，人们还是会抓紧这三天时间进行庆祝——世界并不会因为少了谁崩坏，大多数人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而整个安土的话，也已经为了迎接新的一年而开始忙碌了起来。

    将自己投身于忙碌的准备工作当中，好令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在众人眼中，明智光秀依旧还是那副样子，以一个平易近人的形象，在处理着元旦节ri当中的一些细节。就比如说像是请僧侣来撞击一百零八响的大钟这个过程，要真是叫景嗣去做的话估计那些和尚们想要逃都来不及吧。也只有哪方面都能够好好处理的光秀才能够请到像是朝ri山乘这样子的德高望重的僧人来为来年祈福。

    而最近生意最为兴隆的，的确还是某个山里来的萌虎了——ri本的元旦各种意义上都是一个不错的节ri，但是唯独对于穷人来说实在是难熬。毕竟作为一个四面环海丝毫不缺乏盐分的岛国来说，比起咸味他们更加喜欢甜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在砂糖价格居高不下，元旦习俗当中又要吃砂糖芋艿的情况下，穷人们就不得不寻找一个良好的替代品，于是他们找到了荞麦。

    这是从户隐那里传来的吃法，而户隐忍者也正是武田的御用忍者的情况下。荞麦面的制作就一度成为了武田的专利。想必等到元旦到来，邻居们互相赠送荞麦面，然后在热气腾腾的情况下，就着葱花还有柴鱼干这样子平民的美食进行家庭聚餐的时候，某个曾经专注于风林火山以及金矿开采的女人，也一定会为了自己总算是找了一个不会枯竭的金矿而笑得合不拢嘴吧。

    “呼噜，呼噜，恩，我跟你讲，在荞麦上，你的手艺，赞！”

    “我说……虽然说这样子的吃法很常见，但是你能不能稍微的有一点自觉啊……你又不是什么平民啊，公方殿下！”

    “咳咳，你懂什么，这就是让自己融入民间的最好方法啊，再来一碗！”

    元旦虽然是一个重要的节ri，但是在传统意义上，所有g来进行指挥的，所以反倒是一家之主的景嗣却陷入了一时间没事可干的境地——还好，最后光秀也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家伙老是闲着，所以就指派了他来准备元旦必备的门松，这种由岁寒三友松竹梅所做成的祈福物的寓意，也就是普通的寻求长寿这样子的祝福吧。

    “好了好了，能够提振起食yu就好，真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前些天光秀夫人似乎很伤心的样子，还真是白白担心了，早知道那天就不跟着你们一路了。”

    “诶诶！那天跟着我们的原来是你啊，真是的，呼噜呼噜，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呢。”

    虽然说ri本人讲究的是吃饭的时候不出太多的声响，然后要坐着好好吃，但是毕竟是战国嘛，很多事情都有例外——唯独只有荞麦面，人们认为不管是怎么样的出大声音都无所谓，并且也为了那些吃完就要去干活的平民们准备了一种流动的荞麦面摊子，大锅煮着的荞麦随时都可以放进小碗，加上一点酱汁之后就趁热让来访的客人们站着吃掉接着好去继续干活。像是这样子的小小面食能够提供的能量倒是不少，所以一直很受平民的欢迎。以至于现在的话，这种流动的荞麦摊子依旧可以在现代ri本的车站，渡口等处见到，可以方便的让那些饥肠辘辘而又赶时间的人可以免于空腹出行的困扰。

    “怎么能够不担心啊，光秀夫人啊……那是第一次露出了那种神情呢。”

    “好啦，不要想那么多，那毕竟是我的夫人啊，你这家伙，还是多想想怎么办才能够弄好大阪的事情，这次我可是抱着很大的信赖才把这样子的大工程交给你的哦。”

    “放心好了，我们武田家擅长的也并不只是攻城，筑城的话也同样没有任何问题！”

    自信满满的做出了保证，然后挺起了那依旧可以被称为平坦的胸口——看来所谓有得必有失的理论是正确的，萌虎在各种方面的优越明显还是需要付出一些身形上的代价的呀。

    “虽然很不想怀疑你，但是你们甲斐人似乎从来没有什么筑城的良好例子存在吧……”

    怀疑的盯着眼前的家伙，然后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武田家的这群家伙，在甲斐可是没有什么山中要塞的例子存在过，即使是萌虎的筑城术是得自已故的独眼女军曹山本堪助的，但是像是这样子没有经验的施工队果然还是很难信任啊。

    “咳咳……虽然说我们之前倡导的是以人为城，以人为池，但是也并不代表我们就真的想那么做啊……说实话的话，反正就是因为穷啊。”

    “恩恩，果然还是乖一点会比较好哦，诚实一点的话我就安心了啊。”

    像是得逞了一样的，总算是放下了碗然后背靠着柜台，面对着冬ri里的阳光，让萌虎看不清表情的进行嘱托。

    “呐，这次还是拜托了，西国征伐的话，真的很重要，所以摄津国那里的话只能依靠你来办了，如果说米五郎左能够处理的话，我也不会麻烦你，但是这家伙这次也要和我一起出征，所以只能依靠你咯。是你的话，一定能够办得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萌虎就越来越确定眼前的男人是知道自己就是武田信玄的事实的，但是既然没有说穿的话，那么她也乐得这样子装作不知道下去——说实在的，只有在真正的放下了刀剑去做一个普通的女人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这样子的生活或许也不差。虽然这是当时作为大名的自己所嘲笑的生活，但是如果有机会能够对曾经的自己留言的话，那么她一定会说一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故此，已经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去考虑过什么天下之类的事情了。曾经所守护的甲斐人比从前富有，那么对于自己来说，就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而如今景嗣这样子，像是点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自己也没有办法继续佯装下去了——就算是失去了自己的家臣团，武田信玄依旧是武田信玄，对于人心的把握程度上，她不会输给其他人，因此，萌虎能够轻易的判断出眼前的男人确实是需要帮助的。而实际上，要不要帮助景嗣，这就是萌虎的事情了。

    “安心好了……好歹我也是曾经指挥过大军的人，对于粮草的转运还有后路的确保，我是不会出差错的，在你征伐西国的时候，我会好好确保你的后方的。”

    “那我就相信你了哦，我的后路，就由你来确保。”

    转过头来的时候，又是平时的那副摸样——好像之前的那种严肃认真的气氛完全不存在，这家伙真的很难说清楚到底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在装傻。

    “啊啊，吃饱了，我说，你最近的面真是做得越来越好了啊。”

    “恩，也是呢，现在这样子也真的不错，那么就顺带赠送你一盘天妇罗，毕竟从你这家伙的嘴里听见好话，还真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不过如果你吃不下去的话，那么我也就可以……”

    “不不，请放心，一定好好品尝的。哦，差点忘了，这是新年礼物，光秀叫我送过来的，好好收下呢。”

    和萌虎的关系，应该怎么说为好呢？朋友么？不，也不像，恋人的话那么就差更远了，所以如果要下一个好定义的话，那么或许邻里关系就是一个不错的定位，而这样子的话，邻居们互相串门的时候，送送礼物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

    “这个是……还真是太过有意思了啊。”

    “平时多承蒙你照顾了，就好好的不要推辞的收下吧，毕竟这样子才符合你平时的样子。”

    既然萌虎喜欢拿的是关东的特产，那么景嗣也同样的将会以关西的特产予以回报——反正他是不会蠢到送给甲斐人水果，或者说是送给千叶人花生的。

    并非是普通的贵重物品——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就算是名品或者逸品，每年都会有大把大把的人上供，况且换句话说，更多能够被称之为“家宝”的东西到现在还不是那么珍贵才对。器物是因为持有者的事迹而变得有名，而绝非是持有者因为获得了什么著名器具而脱颖而出。因此，这次景嗣送上的，一只相当可爱的小猫。

    “唔，这样子的礼物……虽然没有什么诚意，但是真的很喜欢就是了。”

    明明是甲斐之虎，但是对于猫却没有抵抗力，这种事情虽然说起来有一点奇怪，但是想想的话还是很合理的——比起虎来说，猫是弱了很多，但是到了最后，赢得了一切的不还是猫么？毕竟老虎也算是猫科生物，而不是猫被算进了虎科生物。

    “喜欢就好，好好照顾就行了，接下来的话，我还要去其他地方呢。”

    搬起了门前准备好了的门松，然后踏入了人流——安土町已经确实的非常繁荣了，甚至是繁荣到了外来者根本不清楚他们所憎恨的那个上条景嗣究竟长什么样的地步，或许在他们的想法里，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应该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和柴田胜家那样子体型的家伙才对吧。但是事实上，这个魔王如今已经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这种事情，他们是不会知道的。

    如同每一个普通人那样——为了来年的幸运而忙碌着，要不是有着一些武士随行保护，这家伙又会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呢？而事实上的话，这家伙也只不过是有着成为一个普通人的心愿的吧？

    因此，不知道为什么，将猫交给了伙计，接着快步跟上了这家伙，在他错愕的神情当中，帮着他举着这次还要送给各家的年货走在一边——然后什么都不说，仅仅只是带着微笑的跟在景嗣身边。

    而景嗣呢？也适时的并没有多说话的，而是接受了这种善意，然后默许了这家伙当自己的临时跟班——毕竟这家伙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你的退路，由我来保证。”

    如是的，平安乐土的街町当中，有混入了两个并不起眼的身影。

    前者穿的是普通的黑色木棉和服，没有任何的装饰，而后者呢？穿着的是一身劳动妇女的服装——头上甚至还戴着用来束起头，防止流汗的绳子。有的时候，大概有这样子的邻人，也真的是一件还算不错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