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631 龙物语 其序

    如果说没有人提及的话，全天下应该是不会还有人记得九州那边有着一支军团在立花道雪的带领下准备受命攻击西国，毕竟就数量还有质量上来说，这支是不可能有取得天下的可能性的——在伊势志摩和美浓的关原已经聚集了超过六十万海路大军的情况下，区区远在西国的六万人又能做到一些什么呢？不过若是能够成功的获得他们的支援的话，不管怎么说也是能够在战场上有着一定程度的心理优势。

    所以，正因为明白了自己的价值重要，所以说不管是岛津那边，还是大友那边做出的共同决定就是让九州兵待价而沽按兵不动——若是东军胜利，那么必然是惨胜，这对于九州兵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但是若是西军胜利，那么自己也只有降服。就这一点来说，至少能够保全九州的安稳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然而，不得不说这些大名们的意图还是太过于幼稚了——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场注定是决定整个日本的命运甚至是时代的命运的大战之前，想要明哲保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东西军几乎在同一时刻做出了相同的决定——派出了自己的水师接着想要获得这支九州兵团的支持，虽然陆上的差距悬殊，但是在水上的话，东西两军的力量比却没有那么大，硬要说的话，倒是东军占有优势。

    海军不同于陆军，除了军港是海军的驻地外，所有乘员的第二家园就是舰船本身，而克里斯丁娜离开的时候，就带走了相当程度的家底。

    原先的织田水军在分为了上条水军和织田水军之后，两艘旗舰“天照”和“素盏”也就分到了两军手中，接着因为阿芝莎的叛变，这两艘船又归到了一起，作为伊势湾还有濑户内的海上霸主。有着这两艘巨舰坐镇外加上关东的水师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视。但是同样的，上条军也有着新世代的战舰下水——原来作为日本三大主神而命名的应该是“天照”，“月见”，“素盏”三艘，但是就结果来说，最后一艘船就被改成了一艘远超于想象的巨船。

    完全放弃了移动力这方面的考虑，没有采用其他两艘船的西洋式造型。而是采用了古代的楼船以及艨艟的造型，在外层覆盖了金属板甲之后，这艘装备了大量大炮和士兵的战舰与其说是战舰倒还不如说是海上的浮动要塞——本身的话，只能顺着水流和风向漂行，根本没有自己的移动能力，若是要移动的话。那么就需要动用大量的船只还有人手来拖动进行部署。

    而这艘船，最终也被命名为了“八歧”，该说是理想当中的，也是不出所料的名字吧。

    当东西两军的战舰同时聚集在了山口附近的时候，三方势力都陷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尤其是，东军负责招揽九州兵团的是重新披甲上阵的丹羽长秀，而西军的负责人是明智光秀的时候。整个场合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总之，大概就是类似于徒弟对于师母挑战一样的事情吧。

    而就九州大名们本来的选择的话，其实也是多半倾向于首先倒向魔王那边了——魔王那边的军队数量要远远超出东军，虽然说正义在东军，但是有的话时候光光凭借正义是吃不饱饭的，没有人会把自己绑在失败者的那一边。

    所以，理所当然得，岛津和大友的使者第一时间登上的当然是那座漆黑的海上浮动要塞。而等待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上条家的女王。

    “我认为，我们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这一点从现在来说你们就能够理解了，我不远万里从这里过来，身后带的船队你们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很显然，魔王的军队虽然庞大但是严重缺乏传统武士的支持。就目前来说，百万普通青壮的动员力当中真正是武士阶层的可能仅仅只有百分之五左右——而相对不怎么庞大的东军，他们大多数成员可都是武士，在这个以冷兵器作为主战力量的时代里。魔王也不敢小看武士数量对于战局本身的重要性。

    而若是能够直接将整个九州兵团拉近西军的阵营，那么原先缺乏武士的困境就会大大缓解。所以，这正是光秀前来原因的一部分。

    “说实在的，其实我们并无意与和你们争论九州那几百万石领土，现在稍有常识的人都应该能够看得出来，只要是我们全力进攻，那么东军就绝对没有任何胜算，所以按照我们的计划，战后九州的领土我们会保留，但是如果和我们为敌的话，那么多前车之鉴我觉得应该不用再说了。”

    原先立花道军的军团早已经渡过了赤间关然后准备向吉田郡山城进攻了，不过在水上的浮动要塞部署到了山口之后，实质上州兵的退路已经被切断了——作为最为先进的水上要塞，单单就是一千两百人的兵力外加上一百五十门火炮的阻隔，也算是威逼利诱了吧。

    “当然，这种事情也要看你们自己的想法……虽然说原则上本来不应该有自由这种情况存在的，但是呢，作为拥有决定性力量的你们，你们是可以取得有限度的自由，就像是现在这样。”

    比起丹羽长秀的外交手段解决来说，很显然师母这里还是棋高一着，为了获得支持，她首先炮击了九州的沿岸，并且派出了分舰队阻隔了丰后水道，以战促和，通过宣示力量来获取谈判桌上所不到的东西，这种功夫是不善于欺诈的米五郎左所得不到的。

    然而，多少还是有一点问题存在的，就比如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一点吧。

    大友和岛津这对冤家虽然自相查杀的互相看不顺眼了许多年，但是在大问题上还是保持了一致——并不是谁都想要做勇者的，也并不是谁都有勇气对抗魔王的，这种事情并不让人意外。尤其是作为统治者本身，指望他们能够为了百姓冒险就这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

    反正都无望夺得天下了，那么，与其冒着风险作战还不如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可并没有什么问题。保守总是能够延续自己的存在。但是，大友不做勇者，岛津不做勇者，自然会有人来做勇者，就像是立花道雪这家伙本身来说——身为雷神，本身就不可能和邪恶同流合污。于是，最终获得胜利的。反倒是徒弟这一边。

    雷神毕竟是雷神，不管是执行力还是判断力都是一等一的，虽然作为家将抱有着对于主家的忠诚，但是他更加清楚的是他对于这个国家的责任——所以，一夜之间内发动哗变消除了原先九州大名家的势力之后，他也迅速的掌握了军队然后投向了东军的那一边。接着再联系了丹羽长秀之后，他也成功的拿到了通往关原的门票。所以之前稍微不利的作战势力比也稍微的改成了六十二万比二十二万。

    不过，在必要的时刻里，这六十二万很快就能够变成一百零二万。不管如何，魔王始终输得起。而在这种时候失败了的明智光秀，却也没有结束自己的使命——早就说了，她这次前来的任务只有一部分是为了州兵的归属。对于魔王来说，他所期待的援兵也似乎并不是这些人。

    至少，为了这些人的话，他也不至于派出自己的妻子来面对这种险境。

    ……

    所以，还是把视线转回关原，让我们看看这两支日本史上最大军团内部的纠纷，从中所能够得到最有趣的结论之一，那肯定包括。原先本来应该是正义一边团结一心打倒魔王的东军其实内部要比整个西军还要复杂这一点。

    魔王采用的方案，简单易懂，虽然毁灭了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并且用了相当卑劣的方法获得了军心，然而对于正义之师来说，这种方式是根本不可取的。

    之前已经说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资源挺身站出来对抗魔王的，虽然有着相当部分的人选择了背弃上条阵营而加入东军。可正义之师里想要加入西军的人可不在少数啊……

    “自从对方采取了分化的策略之后，我们的阵营就明显出现了问题，许多人都认为我们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性，虽然说越军依旧很坚定。但是关东的诸侯军就完全不像样了，尤其是小大名，不但有着带兵回去的想法，就连直接投降也大概是有可能的。”

    魔王不容许背叛者，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接纳背叛者，如果说是能够利用的话，对方即便是废物那么也有接纳的余地——在战争还没有开始之前，谋略上的交战早已经开始了。并且除了争取到了九州兵团的支援外，目前的谋战当中，是经验老到的魔王那里占据上风。

    “稳定住军心……如果说有必要的话，那么就先处置了再说，这种时候，已经不可能迟疑了，虽然说胜利希望我也有清楚，但是我们不作战的话，我真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希望可言了。”

    摇了摇头，感叹着带领一只大军团的不容易，就算是自己的统率力，龙女也确信是有着极限的，至少对于大兵团的统帅上，龙女也自认未必比得过景嗣——对方明明聚集的是比自己庞大多的军团，但是不管是动员还是调动上都是得心应手，而自己呢？就连这种时候还要陷入无聊的政治的游戏而不能专心布置作战计划。

    “对方的兵力已经足够多了，我们现在不能够缺失任何一点力量，我实在是可以相像对面的打算了。”

    狠狠的数落着对面那个魔王对于自己的知根知底，然后也开始了无奈——越军拥有大量骑兵，某种意义上，还是比甲军更加强大的骑兵编制，作为骑兵本身的话，他们天生就应该对付数量超过自己的步兵。可是不管怎么样，人和马还是有着极限的。

    “我们可以突破对方的数条防线，然后被我们杀死的敌人尸体所淹没，我们平均每人都要对付五名敌人才能够有胜利的可能性，要是以前的话，我也就打算班师了，即使是毗沙门天王……也不是那个魔物的对手吧。”

    几乎是头一次的，常胜不败的军神也觉得眼前的事态棘手了起来，虽然战争取决于士兵们的斗志和士气，但是现实的因素也不可忽略——十个生死与共的勇士敢于笑傲百万大军不过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以少敌多始终还是一件不靠谱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虽然不能够动摇——唯一胜利的可能性就是龙女了，要是这条飞龙都在蛇面前动摇了的话，那么也就没有谁还能够阻止他了。但是苦恼的话总是一件难免的事情。

    而人数的最大优势，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避免的，前些日子越军的索敌班就有过击溃了敌人主力部队的记录——就数字上来说，是几百人成功的击退了近万人，但是在西军的记录当中，也只是一则普通的两军遭遇而已。准确的说，西军的索敌班就是万人规模的。

    于是，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正式作战根本是毫无胜算，接下来的补充方案之一——便是奇袭。

    一种收效和风险同样巨大的作战方式——虽然不可能是以端掉魔王本身作为目的的奇袭，但是面对大兵团，烧掉对方的粮草储备永远是行之有效的策略，虽然本意上不想那么做，不过最后龙女还是拍板决定了进行一次奇袭来用战术胜利换取战略优势。

    可是，她所没有预料的是，她做出计划的速度其实和魔王得知计划的速度并没有差多少。虽然她是为了更好的未来而战的，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有大局观的，就像是勃艮第人还有法国国王出卖了那个以上帝之名为他们而战的农家女一样——似乎那些带有圣女属性的女战士们总是被出卖的首选对象。东军当中的叛徒们很快的就透露了奇袭的方式，地点，还有时间。毕竟是为了奇袭，所以龙女身边的带着的骑兵数量也只有两千人，相对的，魔王则派遣了十万人的部署进行围剿，总之，等到一身白色铠甲的东军总帅发现自己扑了空之后，她就马上明白了过来，并且如同所想的那样看到了一支完完整整的军团以及那个在火光下的魔王本人——很难说究竟是谁在这次胜利了，毕竟双方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而有的事情，即使是互相敌对了，龙女也想要和景嗣当面确认一次。

    “虽然有预感，但是这样子实在还是有一点悲伤呢，毕竟说起来，我啊，曾经憧憬过你。”

    身为毗沙门天王，对于一个魔王说出这种话，对于士兵们来说大概是已经足够让人觉得惊讶了，但是此刻的上杉谦信却没有半点感到失言的样子，反而只是坐在自己的马上，拿着自己的小豆长光——而不是某个家伙早年所赐予的武器这一点，就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因此。对不起了，不……也不能说是对不起，但是啊，就算是我的任性还是怎么样呢。总之，也算是为了之后能够更加心安理得的和你对阵吧，我想，是时候说清楚了。”

    “我啊，失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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