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妥协

    “你们都是牛班长信任的人，听说也是麻城所有散兵里战斗力最强的人，所以我邀请你们加入我们，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们什么承诺，但我能给你们提供最好的武器、新军装、足够的弹药和军饷，最重要的，我能给你们一份体面.”牛老桂找人的速度很快，还没到晚饭时间，唐城需要的人手就全都被牛老桂招来了仙客来的大厅里。

    自打跟了唐城，以前从不被人看重的牛老桂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止是换了新军装和钢盔，就连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很多，而且牛老桂腰间还多了一支驳壳枪。谁也不想自己活的像个叫花子，可惜麻城守备团的大门不是那么好进的，况且麻城守备团只管吃住，却不负责任他们更换新军装和军饷，但凡还要些脸面的溃兵宁可四处去打短工，也不会跑去守备团混吃混喝。

    牛老桂的变样让麻城众多溃兵看着眼红，不是没有人跑来仙客来毛遂自荐，可是有老东北这尊门神在门口守着，他们根本连仙客来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见到唐城了。所以牛老桂在县城里一放话说仙客来那伙人要招募人手，和牛老桂有旧的人立马抢破了头似的跟牛老桂扯关系。“我说了这么多，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有老东北在旁边看着，牛老桂招来的人不至于敢跟唐城瞪眼，可是他们的沉默不语却让唐城有些疑惑。

    “你先别说那么多了，先给我们弄点吃的，等我们吃饱了肚子，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一个长了一副笑模样的家伙打破僵局先开了口，其他那几个被牛老桂找来的人忙不迭的点着头。满满一大盆热汤面和一摞烧饼被这几个家伙吃了个精光，直到他们中的最后一个人把碗放下，坐在一边抽烟的唐城这才站了起来。

    “各位，现在能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了吗？”唐城知道对待这些溃兵不能这么文绉绉的火花，应该像刘山羊那样大大咧咧满口脏话才行，可惜自己的年龄是个硬伤，即使他学刘山羊学的再像，对方该不答应还是不会答应自己。如果是换做自己做出选择，恐怕也不会把自己的命交给一个只有19岁的家伙掌控。

    吃饱喝足的几个溃兵果然说还要继续考虑，唐城倒是没有什么，刘石头和老东北却不乐意了。“烟，你们也抽了，饭，你们也吃了，吃饱喝足了你们才说还要考虑，你们这是耍着我们玩呢吧？”愤怒的刘石头把腰间的驳壳枪抽了出来，和当初的唐城一样，现在的刘石头也越来越像唐城，就连拔枪的动作也是像极了唐城。

    “没事，你们可以先考虑，不过我有一个和守备团一起行动的计划，需要几个打过仗的帮忙，不白干，完事之后每个人至少能分到10快大洋。”唐城伸手把刘石头手中的驳壳枪拨到一边，把他和黄团长商议过的剿匪行动透露了一部分给这几个溃兵。“守备团会出动150人参与剿匪，我们出一挺轻机枪和一门迫击炮，但我还需要像你们这样打过仗的人鼓舞士气，所以机不可失，你们要想清楚。”

    转身上楼的唐城走到一半停住了身形，回身说道，“为了剿匪计划的顺利，在我们出发之前，还要委屈你们待在仙客来。敢没有我同意就走出这个门，你们不光会被当成逃兵对待，而且麻城将会没有你们容身之处。”匆匆上楼的唐城在房间里坐定之后，才想起自己的计划里出现了一个漏洞或者可以说是失误。

    对付土匪只能引蛇出洞，这个诱饵只能是唐城开来麻城的这辆卡车，可唐城已经答应在剿匪期间把卡车抵押在黄家，这就使得用卡车作为诱饵的计划出现了波折。独自推演剿匪行动的唐城发现了这个漏洞，为了剿匪的顺利，他不得不再次造访黄家，失去说服黄团长让自己把那俩卡车投入剿匪行动中。

    “只有合适的诱饵才能引出土匪，否则只能是白忙活一场。”唐城试图说服黄团长，可对方似乎有点认死理，不管唐城如何解释和说服，黄团长只是窝在躺椅里摇着蒲扇，对唐城的提议根本不作回应。“我要见黄夫人。”见黄团长不作回答，唐城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和黄夫人面谈。

    “这是我的美国护照，也是我最后的依仗，我可以用这个代替卡车抵押在你们黄家，打完土匪，卡车归你黄家，你们把护照还给我。”知道黄夫人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唐城自然也不多话，只是拿出自己的护照放在桌子上推给一脸震惊的黄夫人。也担心过把护照交给黄夫人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不过此时的唐城已经别无选择，没有足够的马匹，他们就无法顺利到达武汉或是继续南下，剿匪是解决这些的唯一途径。

    翻开那本护照仔细看了一遍，神色恢复了正常的黄夫人冲着黄团长点了头，“我在上海上过女子学校，有几个留过洋的好友，有幸见识过护照是个什么样子，只是没想到唐连长你居然还有美国身份，真是想不到。”确定了护照的真实性，黄夫人对唐城的态度改变了许多，甚至还叫人为唐城换了一杯咖啡。。

    “唐连长，我很好奇你既然已经有了美国身份，为什么还要留在国内跟一群溃兵为伍？难道去美国不是一条更好的出路吗？”和乐于现状的黄团长不同，黄夫人的好奇心似乎更重一些，话里话外都是对唐城拥有这本美国护照的好奇与探究。

    似乎在回味咖啡的味道，端着那杯咖啡的唐城好半天才开口说话，“我是个孤儿，是我的养父罗伯特抚养长大的，就在上海战役爆发的前一天，我的养父死在日本人手里，我也是那一天拿到这本护照的。我还有一个形同亲人一样的叔叔在蒙城也死在日军手里，所以在把日军赶出中国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中国的，美国当然要去，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

    唐城的回答让黄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窝在摇椅里的黄团长也不禁侧目看向唐城。“我所在的二连只剩下了三个人，前任连长也就是我的叔叔在临终前交代我要重建二连，不管我能不能做到重建二连，我都要把二连的花名册送去重庆的老长官手里。去重庆可不只是光用嘴说就行，我需要钱，需要马匹，需要人手，所以这次的剿匪行动必须进行。”

    麻城是个还没有被战火波及到的地方，所以黄团长和他的夫人很难理解唐城此时的心情，不过黄夫人在仔细考虑之后，还是代表黄团长答应了唐城的请求，只是唐城的战利品分成从三成降到了两成，而且唐城还答应了黄夫人一个似乎是难以实现的要求。“黄夫人，你要知道美国人对待事情的态度和我们中国人不一样，我只能说会介绍你们和领事认识，其他的事情只能你们去交涉。”

    黄夫人想要唐城介绍他们和美国驻重庆领事馆的领事认识，以便黄家在危机时刻能得到美国领事馆的庇护，对此唐城非常乐意，但他不能保证美国领事就能同意。对于唐城不负责任的回答，英气十足的黄夫人笑着回答道，“这不用你操心，我相信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我就没有见过用钱办不到的事情。”

    一直到唐城走出黄家的大门，他的脑海里还都在闪现着黄夫人那张英气十足的面容，他始终想不通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肯定美国领事会答应他们的要求，而且唐城也想不通只是个地主婆的黄夫人怎么会有如此的魄力准备要举家迁往美国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止是唐城想不通，就连黄团长也是一样想不通，所以唐城一走，黄团长就问起刚才的事情。

    “汉举，我嫁给你已经7年了，这7年里我有坏过黄家的一分钱吗？”被问及的黄夫人悠闲的小口喝着咖啡，“你还记得去年春上来咱家的我那个同学吗？她家早就搬去了美国，在美国只要有钱有本事都过的很好，而且那边不会整天打仗。咱们去美国花钱买个大农场，你还做你的大地主，我做你的地主婆子，咱们只是换了个环境，其他的还和现在一样。”

    不管黄团长是否愿意，黄家现在都是黄夫人在拿主意，所以反驳无效之后，没有占据主动的黄团长只能悻悻作罢，论口才，三个黄团长绑一起都不是黄夫人的对手。

    “有了这个东西，唐连长就得按照咱们说的做，只要搭上美国领事这条线，今后咱们远离战乱的日子就不远了，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黄夫人用手指敲击着桌上那本美国护照，言语中满是自信。本是为了黄家后代买来的官职现在成了钳制唐城的手段，而这些多少有些出乎黄夫人的意料，不过总体却是好的，黄夫人迫切的盼望着唐城剿匪胜利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