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被别人摘了桃子

    随着最后两个环节，体检和为期一周的岗前培训结束，这次全省公务员大考才算尘埃落定，要上班之前杨京辉给张小梅和赫继权发了短信，张小梅回复道，有空来海城看他；赫继权打来了电话，给杨京辉一番鼓励，告诉杨京辉他过些天要去北京夏华大学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培训，回来时可能要接近来年春节了，他告诉杨京辉要努力，有可能将来会调杨京辉到身边共事呢……

    杨京辉和另两位一同考入县委办的秘书正式报道上班，另两位秘书一个是应届大学生叫迟东强，另一个是从粮食局考录过来的女同志徐梅。县委办在陆东升的主持下先是召开了一个接新会，陆东升语重心长地叮嘱新人要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要爱岗敬业，秘书一职身兼文字综合、纵横向协调、服务领导等多个职责于一身，这些职责无分先后和轻重，都很重要，要眼光六路，耳听八方，多做，多听，慎言……。

    随后又向新人介绍了县委办其他领导和前辈，杨京辉发现面试那天的背头男和红脸男赫然在位，原来他二人都是县委办的副主任，背头男额头油光铮亮，名叫高强，分管事务和党务；红脸男叫祝贵，分管政研室和机要室。这二人也少不得依次发言，对新人表示欢迎，同时提出殷切寄语。其他前辈们轮流发言下来，几乎人人都在说，但人人说的都不同，有说看到新人报道想起自己当年参加工作的情境，有说年轻真好，有说欢迎加入县委办大家庭的，说县委办在陆主任为首的领导班子带领在，在全体同志的努力下好比一个大家庭……大家都很珍惜难得的表达机会，也很乐衷于这个环境下的表达。轮到三个新人表达了，迟东强抢先说自己刚离开校门，感谢这次全省公务员大考给自己一个展示的平台，自己很幸运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遇，起点很高压力很大，会把压力转化为工作的动力，如何如何……，说了很多。徐梅淡淡的说这是自己的第二个工作岗位，会倍加珍惜这次转岗的机会，好好工作。到了杨争辉，杨京辉说自己是县委办的新兵，会多向领导和同事学习，尽快把握工作规律，熟悉工作业务，进入工作角色，好好努力，请领导放心。会上陆东升宣布了对新人的工作安排，杨京辉和迟东强被分到政研室，隶属祝贵分管。徐梅分到了机要室，兼职文书、档案员。

    政研室是县委办的核心部门，最是考验人的思想和文笔，除了杨京辉和迟东强两位新人外，还有一位叫江景文，衣着朴素，身形瘦弱。三张条桌两张对摆靠墙，一张紧贴着两张的侧头，背对着门，摆成一个山字形，江景文坐在那东西对摆的一张桌，刚要示意杨京辉坐他对面，那迟东强抢先到那空位上落了坐，江景文情绪不溢于色，但内心着实腹诽了一番，鄙视了迟东强一把。杨京辉没说什么，在那个背对门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随身带的东西不多，一只钢笔而矣。迟东强落坐后东看看西摸摸，对了办公桌上的电话串机也端详了半天。而安坐后的杨京辉则拿起案头上的材料埋头看了起来。

    那材料是前三季度海城县的汇报材料，因为杨京辉在乡镇作过秘书，所以对材料路数很熟，那时虽然在兴安镇，但麻雀虽小五腑具全，县里有什么，乡镇就要有什么，有时乡镇没有，但县里要求你有，你就得有，那时所有各口的材料都压在杨京辉一人身上，现下看来经历真的是一种财富。杨京辉一边看一边琢磨，看到有些段落会勾起一些过往工作的回忆。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放下电话江景文说祝主任让你俩过去一趟。杨京辉和迟东强二人便去了祝贵办公室。

    祝贵说，把……把你们两个叫来，是说，这个、这个，那什么，就是说，就是说这个政研室的工作到真章时，必需要拿活，不会给你们，你们太多时间去适应，所以即刻就要进入工作角色和那个，那个工作状态。杨京辉低头拿笔在记祝贵的安排，内心不由疑惑，表达能力如此“出众”之人也能成长为领导。迟东强什么都没带，只带着一双耳朵而来，看向祝贵的脸满是热情和期盼。祝贵说了二十分钟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原来是县人大要搞一个图片展，需要做一个前言，县人大提供了基础的材料和第一稿前言，他要杨京辉和迟东强拿回去后认真研究研究，各写一版前言过来。至于怎么写祝贵没有交代。

    回到办公室后江景文在看报纸，一张报纸翻来覆去的看，连中缝处都看了。看他俩回来江景文什么都没有问。迟东强拿着人大的材料反复看呢，看完之后转交给杨京辉，嘴里嘟呶着，这不写得挺好嘛。杨京辉没有言语，接过来后反复看了几遍，从电脑里启动了wps软件开始写前言。

    其实人大自己写的前言言简意赅，该表达的东西都己表达到位了，迟东强刚才的言语有些抱怨，言外之意就是祝贵折腾人，没必要费时费力再去重新写一遍。杨京辉当然知道这是祝贵准备借以树威的做为，没有言语，在那人大前言的基础上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然后等着迟东强，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等着迟东强的稿出来之后，二人一起再去祝贵办公室，祝贵正在打电话，唯唯诺诺，电话时听不到结巴，二人只好退到门外去等，随着祝贵“好的，好的，按您说的意思办”，电话停了下来。二人进屋后，祝贵拿着两个人的材料反复看了几遍，让迟东强先行回去了，他说迟东强刚参加工作，这个工作他让杨京辉来独立完成，毕竟杨京辉工作了几年。随即便开始点评起杨京辉的材料了，“嗯，你这几个过去的一年，弄得比较好，是排比段，感觉这样下来比较有气，有气势，你再开篇把人大的职能说一下，依法什么什么，什么什么……，结尾处弄点赶劲的话，或词，词，词要硬点，你再拿回去弄弄，改完之后再来让我看看”。

    依着祝贵的意见，杨京辉很快调整好了材料，再次打印给他看，他只看了开头，就置疑杨京辉，弄材料可不能糊弄，你得……你得认真反复研究，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弄完了，你用心弄了吗？

    杨京辉不同心里暗骂，但不能得罪，只好说，按您的建议我做出了调整，您看看这处，这里……，杨京辉一一指出。

    祝贵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刚才是说结尾处你弄几个硬词，这是什么什么的一年，这是什么什么的一年，这样有气势，明白吗？再回去改一改。

    杨京辉有些闷火，这祝贵太事儿，因为材料里己经说了过去的一年，人大依法监督……；过去的一年，人大……，如果在结尾处再弄这是……一年，这是……一年，会有重复感，材料你交快了，他说你不用心，你写慢了，她会不会说自己能力水平不行？

    按祝贵的意思调理完后，又过了半小时杨京辉才去交稿，祝贵反复看了几次，让杨京辉把人大写的，和自己前两次弄的拿了过来，嘴里有些报怨似的碎碎念的说道，我就纳闷了，你们公务员大考就这能力和素质啊？三百来字的前言这都整几遍了，怎么就整不明白呢？你在边上等着。

    杨京辉只好依言向后略靠了靠，祝贵拿笔勾勾画画，基本每一稿都圈出了一些语句，又看了能有二十分钟，最后交给了杨京辉，按这个顺序你再好好排排版，和你自己写的对照对照，感觉一下有什么不同。

    这一上午下来，杨京辉只是觉得有些暗火，郁闷。因为按照祝贵的要求整理完后，基本还是相当于自己弄的第一稿。自己写第一稿前，他不说如何写，第一稿后开始挑毛病，第二稿后觉得不如第一稿，杨京辉心里腹诽遇到了一个更年期加精神病。

    更为郁闷的是，下午临下班时，遇到人大的副主任于清平，于主任看到了准备下班的祝贵，对祝贵表示感谢，谢谢他大笔杆子出手就是不凡，人大句主任看到前言后也特别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别人摘了桃子。